作者：不褪色的墨水
“等等，我有办法了。”一位白衣主教的声音突然拔高，“以神的名义，以神的名义让圣女去做某件事吧。”
暮愣了下，随后很快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以神的名义给圣女一个任务，不管是什么都好，主要是能让她远离摄政王殿下，是吗？”
“没错，圣女现在还没有摆脱对神的崇拜吧？比起我们这些骗子，她的信仰有多纯粹无需多言，不要强行让她离开海德拉，以神的名义给她个模糊的任务就好……在她看来，神的口谕，应该是比职责更重要的。”
这个提案得到了主教们的一致认可，同时还有人补充道：“那要好好打磨这个任务的内容，不能太随便，显得‘神’的要求过于廉价，过于世俗，最好别带有过于明显的命令性……通过圣女对神的尊崇，让她出于为了神而去做，这样最不容易引起她思维逻辑的矛盾。”
“很合理，圣女的认知模式虽然已经足够坚固，但终究是我们凭空造出来的，难免会有我们尚未认知到的漏洞，不能指望她全都能强行圆回来，能避免一点风险是一点。”
这群主教没有一个说话神神叨叨，带着宗教分子气息的，如此严谨认真的商讨，反而更像是一群学者在开学术讨论会。
有人感慨道：“没想到……圣女身上现在唯一尚未解决的问题，还能起这样意想不到的作用。”
“所以我一直认为我们太着急了，圣女对于神的认知……就连转变甚至都还没有开始，起码要花上七八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才能潜移默化地改变圣女十余年来形成的观念，现在就算把‘塔’建好了，我们又该如何告诉圣女真相？”
“那么你能找到比现在更好的机会吗？七八年甚至更久……变数太多了，起码到那时候，即使海德拉依旧无法成为六阶，但他的契首也必然齐全，帝国也完全由他支配，现在的混战，是我们仅有的，唯一的机会了。”
暮默默听着主教们的话语，他心中其实也对教会现在的行动感到不安，无论是尚未成熟的圣女，还是如履薄冰的险行，但正如刚才那位主教所说的一样，这可能是他们，是教会八百年来……唯一的机会了。
北地独立，掀起战乱，这就已经足够教会放手一搏，而伊沃拉的到来，这个能牵制住海德拉的怪物，更是让他们没有任何犹豫的理由。
如果真有神的话，暮甚至会发自内心感激这位神，把消失已久的伊沃拉送到他们这边。
“那就这么决定了吧。”
暮如此说道：“以神的名义，为圣女找一个能让她主动离开摄政王殿下的任务，最好能持续到‘塔’的完成。这件事就交给我了，不必劳烦诸位。”
其他主教的幻影也没有多说什么，很干脆的消失不见了，甚至只有两三人简单地道了个别，相当干脆利落。
暮缓缓松了一口气，心头最大的忧虑终于得到解决，这让他感到轻松不少，只要圣女不再因为摄政王殿下而偏离她的人生，剩下来也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摄政王殿下依然在为了统治而和教会接触，战争还没开始，但联军那边的计划也足够全面，即使那两位契首参战，也一定会被他们的阴毒计划弄得束手束脚。
暮虽然不愿见到那番光景，但……世上总没有不需要代价就能达成的伟业。
教会这八百年来所付出的牺牲，所牺牲的他者，早已难以计数，绝不该因眼下的血与痛而有所犹豫。
暮看向密室尽头的那条衔尾蛇塑像，沉默了很久，随后微微躬身，转身离去。
离开密室的暮去了大教堂的内部，现在正是信徒们进行祷告的时刻，布道台上的神父神情庄重地吟诵着典籍中的祷言，默默听着这些自己再熟悉不过的祷告词，暮的心中感慨万千。
曾几何时，在成为主教之前，他也和下面的信徒们一样，对自己的信仰，对神的存在，深信不疑。时过境迁……当祷言再度传入他的耳中时，所代表的意味已是截然不同了。
他静静聆听了一会儿便打算离开，准备着手安排能让辛远离安瑟的任务，只是在移开视线的那一刻，他突然看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让他的心脏停止跳动了几秒的人。
摄政王殿下……他怎么会在这里！
很快，暮就觉察到了安瑟设下的简单的感知遮蔽法术，这位摄政王殿下似乎不是来找自己，也不是发现了什么，而只是单纯过来……看看的？
暮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匆匆离开了。
多说多错，每次和安瑟的谈话对他而言都是场考验，试探安瑟来这里干什么？他要是敢抱着这种想法，大概十句话，不，五句话之内，就会被安瑟反过来套得一干二净。
说起来……圣女竟然没有跟着摄政王殿下吗，她现在在做什么呢？
*
安瑟坐在信徒席位的末尾一排，今天来祷告的人不算多，他这一排一个人也没有。
至于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当然是因为热心的魔鬼老师在指出辛小姐的问题后，立刻便着手教她该怎么做了。
“我知道你现在很不情愿，辛小姐。”
安瑟轻抚着辛的脑袋，此刻的圣女小姐，正侧跪在他的腿边。
“但这无疑是很好的方法，你说呢。”
“……这是，亵渎。”
辛咬着嘴唇，脸上是化不开的犹豫和不愿：“魔鬼先生，教堂是为神献上信仰的地方，我不能这么做，这是对神的亵渎。”
“你看，你又这么想了。”
安瑟却没有因辛的不情愿而停下自己的动作，反而变本加厉，手从辛顺滑的侖秀发上移向她雪腻的脸颊，在往下轻抚细嫩的脖颈，指尖更是无所顾忌地在被贴身绸衣包裹的饱满的果实上滑动。
“你又在为了满足自己，而去信仰你的神吗？”
“我不是，我……”
仅仅是这么简单的一个质疑，辛却完全无法用她那自我调节的思考回路破解。
神不需要信仰，信仰神是他们这些信徒为了播撒神的荣光。
而她生来便是为了履行神所赋予的职责的，这比什么都来得重要，如果她把神不在乎的信仰放在第一位，就等于将自己放在了第一位，等于背弃了神所赋予的职责。
但她又怎么样都无法坐视神受到亵渎，这让圣女阁下极其少见的……感觉到了一种痛苦。
而安瑟不会去管她是否痛苦，甚至于，他挺喜欢辛现在苦苦挣扎的可怜模样。
“怎么不是呢？信仰神让你感到满足，让你感到正确，让你感到充满了力量，对吗，圣女阁下？”
魔鬼半眯着眼感受着指尖的舒适触感，同时轻笑道：“但这是你的神给你的吗？是它给你的嘉奖吗？如果是的话，不就证明它其实很在乎你们的信仰，它其实一点都不神秘而高远，其实……世俗得很吗？”
“如果这不是它给你的嘉奖，那不就相当于是你在从这份信仰中求取满足和正确，是你为了这份满足而去信仰。去维护这份信仰？甚至于为了这份满足……连神真正赐予你的使命都要放到一边去了。”
“现在还为了自己而说着什么‘亵渎’。”安瑟居高临下地看着像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全然不知所措的辛，“你没有为这份自私感到惭愧吗，辛小姐？”
信仰的本质，的确就是信仰者为了得到心灵上的慰藉与满足而诞生的虚幻之物，但辛是不同的，因为在这份信仰上，辛被教会加上了更重要的……责任。
又或者说，对教会的最高层，对主教们而言，辛的“职责”才是真正重要的事，信仰不过是为了引出这份职责，让这份职责合理化的手段而已。
正常来讲，辛终究也会在教会的引导下，改变自己对信仰的看法——只可惜，那是正常来讲。
因为安瑟给了他们一个无法拒绝的机会，一个他们错过之后，此生就再也不会有的机会。
在安瑟的诘问下，圣女小姐显得那么可怜，她抓住安瑟的手，哀求着：“我不是这样想的，魔鬼先生……我怎么可能会为了自己而忽略掉神的旨意，这是……这是错觉，是错觉，我知道了，我不会再说多余的话的，请你帮帮我……帮帮我好吗？”
比起其他三位英雄，辛的人生显然是个无可置疑的悲剧，虽然她不这么认为，但站在客观角度看……她的人生，才是真正意义上完全被“创造”出来的人生。
为了信仰，为了职责，为了神而活的圣女，一旦认识到自己的这份矛盾，便陷入了任人欺凌的软弱之中。
“我已经在帮你了啊，辛小姐。”安瑟看着辛那可怜又无助的模样，脸上的笑意更盛了，“我这不是在教你怎么克服对神的过度在乎了吗？只要按我说的去做就好了。”
“但是，我——”
“还是说，你要坚持满足自己，认为信仰的满足，比神的职责更重要？”
辛没有说话了。
过了几秒钟，在这宏伟神圣的教堂里，在所有信徒都在虔诚祷告的情况下，身为圣女的她跪在安瑟腿侧，将发丝撩到耳后，缓缓垂下头。
安瑟舒适地半眯起眼睛，一直对辛不怎么感兴趣的他，在这时候可以说是前所未有地兴致盎然。
真是不妙啊……最近深渊的影响，似乎有些严重了。
但是，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魔鬼懒洋洋地这样想着。
而辛呢？
在往复的动作中，虔诚的圣女阁下一想到自己现在可能被神注视着，自己正在那么多虔诚的信徒中央，做着这样的亵渎之举，便感到深深的羞愧。
可安瑟的话语，却又让她认识到这份羞愧是不该存在的，是她那为了满足自己而存在的，不正确的信仰。
不该……羞愧。
即使在教堂里，即使在神的注视下，即使在信徒们之中，也不该……羞愧。
圣女阁下在心中如此呢喃着。
神是不在乎的，在乎的只是我自己而已，我不能继续这样在乎下去，要像魔鬼先生说的那样，要不在乎，不能去在乎……最重要的，依然是我的职责，是神赐予我的职责，而不是神不在乎的信仰。
职责……咦？
当心绪从那份纠结于羞愧中脱离出来后，辛不仅感觉到自己轻松了不少，更是发现了一件让她无比震惊的事情。
魔鬼先生……对她产生色欲了！而且是，非常明显的那种！
“魔鬼……先生。”
于是，安瑟低下头，便看到被他诱向恶堕的圣女，在含糊不清地呢喃着的同时，抬起眼眸来看着自己。
那是种让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将羞愧，欣喜，茫然，期待糅杂在一起的，既混含着少女的天真，又如熟女浑然天成般的妩媚之色，那清冷高洁的圣青眼眸中，却投来了玫瑰色的视线。
“哈啊……”
她轻缓着叹了一口气，小心又期待地问着：
“你……舒服吗？”
这一个瞬间，即使是安瑟也不得不承认——
站在雄性的角度，他第一对这个自己无论如何也喜欢不起来的愚蠢女人，有种难以抑制的澎湃冲动。
第五十三章·亵渎·其三（3K）
这方面安瑟没有什么嘴硬的必要，他十分爽快的承认了自己现在身心愉悦，第一次得到正反馈的圣女小姐，因此更加努力了整整半个小时。
说实话，这有些在安瑟的预料之外，他没想过自己会对辛在那个瞬间显露的妖艳而意动，不过也不算坏事就是了。
虽然安瑟并不想让辛更专注于她的职责，但在目前这个阶段，让她减少对神的在意程度显然更重要些，而要做到这一点，能依赖的也只有辛被赋予的，对她而言重于生命的职责。
“接下来，我们去凯旋港城，在看看那位艾拉洛小姐的做事风格的同时，让圣女阁下你对‘信仰’这种东西，有个更明确的概念。”
神清气爽的安瑟转头看向仍有些出神的辛：“准备好了吗，辛小姐？”
“……嗯？啊，好的，我听魔鬼先生的。”
辛下意识地摸了摸嘴角，十分乖巧地如此回应。
她那心事重重的样子自然不可能瞒过安瑟，而魔鬼也不会浪费掉任何一个可利用的机会，他放缓脚步，和辛并肩，轻笑着问道：“还是没法接受？”
圣女小姐回忆着在教堂时，心中升起的那份无可抑制的羞愧，不由得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有些忧愁道：“就算魔鬼先生这么说了，我也在尽力不去考虑对神的尊敬，但我还是没办法控制好情绪……如果不是魔鬼先生突然对我感兴趣的话，我可能都没有办法继续下去。”
“这不就证明了，你那并不真实的信仰……在阻碍你履行职责吗？”好老师安瑟先生谆谆善诱，“你可一定要纠正这个错误，辛小姐。”
辛的脑子到现在其实还是有点迷糊的，但她却又找不出什么能反驳安瑟的理由，在教会为她构建的认知世界当中，这个唯一的，理论上讲也不会被任何人利用，且迟早会被弥补的漏洞，却被安瑟牢牢抓住了。
她只知道这样的确是不对的，任何事情都不能阻碍她履行神所赐予的职责，因此更进一步深陷在魔鬼的引诱之中。
“我……我会按照魔鬼先生说的去做的。”
现在的圣女小姐显得有些可怜，无比牢固的世界受到如此冲击的她是那么不知所措，能依赖的，甚至是想依赖的，也只有身旁的魔鬼。
无论是缠绕着荆棘的白色绸衣，还是那空灵高洁的圣青色眼瞳，这些彰显着辛超然非凡的特征，在此刻却带来了一种无比奇异的反差。
又有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外表成熟妩然，内心纯粹天真的女人，即便表现得如此脆弱可怜，实际上却始终是一个立儞于云端，高高在上裁决着所有人罪孽的“神之使者”呢？
安瑟认为自己不是对辛感兴趣，是因为让辛背弃信仰，远离神明的堕落感，将她一点一点从高天上拽下而心潮炽热。
热情是好东西，它能保证安瑟在一切合理的规划上，迸发出一线连命运都未必能意料的火花。
他满意地摸了摸辛的脑袋：“圣女小姐有一点很好，那就是足够谦虚，热衷学习，并且能够承认自己的错误。”
虽然承认错误这一点仅限于无关神灵的事情上，但安瑟的其他称赞也不是假的。认识错误，深入学习，一直反复贯穿着辛十余年的圣女生涯，这是教会的刻意为之，却也刚好方便了安瑟。
如果辛不是个好学生，他再怎么教也无济于事。
辛对和安瑟的亲密接触是无感的，表现出的顺从和喜欢也都是为了救赎安瑟的色欲而服务，但是……就在刚才，在自己抬眸看向安瑟，并觉察到那双海蓝色眼眸中一闪而逝的炽热悸动时，辛突然有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奇怪感觉。以至于现在安瑟的亲昵行为，好像也带来了什么与以往完全不同的感受。
她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当安瑟反复强调她不可依赖神，不可为了一己私欲去信仰神，必须……不在乎神的那一刻，眼前却又刚好有这样一个，需要她竭尽一切去“救赎”的人。
当那个瞬间，当不可在乎神的那一瞬间掠过辛的心头时，将职责视作一切的她，好像就在这一刻，将她的魔鬼先生……当做了全部。
去侍奉他，去取悦他，去满足他。
辛的脑海中是那么自然而然地流淌出了这样的思绪，于是那成功令安瑟都产生了滚烫反馈的诱惑与妩媚，便自然而然，宛若天成。
但这是为了完成神赋予的职责，是为了职责……吧？
圣女有些懵懂地想着，没有将那奇妙的感觉告诉给安瑟，她总觉得把这件事告诉给安瑟不是什么好选择。
辛只是觉得，自己好像多了这么点经验。
假如……假如再用那种情态去面对魔鬼先生，魔鬼先生就会……很高兴。
安瑟对她毫无兴致，这对辛而言是个难解的大问题，但现在却有了解法，这是件大好事，如果没有带上信仰这个矛盾，辛现在肯定开心得不行了。
不行，不能再去想有关信仰的事，不能再去……再去一直考虑着神，神是不在乎我有没有考虑它的，它只在乎赋予我的职责，我该继续做我该做的事，为了解决魔鬼先生的色欲之罪，要继续……
继续，侍奉他吗？
辛想起了安瑟让她看的那几本书，上面的花招她早就全都是过一遍了，可惜全部宣告失败，但刚才在教堂里的时候，只是稍微费了些唇舌，安瑟就显得十分满足。
果然是那种情态的问题吗……
上一篇：霍格沃茨与圣杯战争之遗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