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党的驯服主角之路 第464章

作者:不褪色的墨水

  可伊沃拉说了,看似冷静平和的安瑟……已经来到了疯狂的边缘,他现在的正确,又能维持多久呢?

  “怎么了,莲徳女士,还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安瑟有些好奇地看着站在原地的莲徳,“你已经发呆快半分钟了。”

  “啊,我……抱歉,我……”

  犹豫再三后,莲徳还是忍不住说道:“摄政王殿下,据我所知……叛军那边,好像,好像正在针对您,酝酿着什么阴谋……”

  她吞吞吐吐,但最后却还是说出了一句几乎没有任何意义的话。

  安瑟最为最终魔王,北地联军怎么可能不针对他?这种事需要莲徳来提醒吗?

  莲徳本来想提醒得再具体一点,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再说下去,会被安瑟怀疑的吧,而且以他的能力,就算……就算没有我的提醒,应该也不会……

  而且……如果真的走到那个地步,我没做提醒,也算是……正确的选择。

  最后,莲徳万分歉然地低头说道:“总之……还请您务必小心,请容我告退,摄政王殿下。”

  这位女大公离去的背影映入安瑟的眼帘,带着几分遗憾与几分……讥笑。

  “真可惜,我给过你机会了,莲徳女士。”

  他先是遗憾着摇头轻叹,而后再露出满满的讥笑:“不过,这也的确是你这种人会做出的选择就是了。”

  “真是软弱得……令人生厌。”

  贵族中的理想主义者……听起来多么正直高尚,多么令人振奋。

  可她究竟是贵族中的理想主义者……

  还是成为理想主义者的贵族呢?

第四十六章·英雄与契首(5K)

  明芙萝很赶时间,安瑟倒不如此,不过他对时间的感知和规划要比明芙萝更加敏锐而严格。

  和艾拉洛的会面是在今晚七点,在此之前,安瑟要抽空去见一个人。

  “下午好,伊沃拉。”

  屋外呼啸的风雪声,遮不住壁炉中柴火噼啪作响的声音,茫茫暴雪将光线遮蔽,好在蜡烛还能将这间朴素的木屋照得亮堂。

  但那令人心惊的呼啸之声多少有些匪夷所思,北地并非一年到头永远被酷寒笼罩,这个时节……怎么说也不该有这么夸张的暴风雪才对。

  但事实上,北地整片领域,哪怕是与中部接壤的边界,气温都十分异常地在急速下降,看起来像是大寒潮将临的征兆,可是距离上一场大寒潮才过多久,怎么会这么快就又来一场?

  谁也不知道北地将迎来什么,就像谁也不知道这场战争的结局。

  除了坐在原木椅子上,端起酒杯,朝屋内那凭空燃起的火焰打招呼的少年。

  安瑟打量了一下自火中现身的伊沃拉,她仍旧穿着那艳丽至极的血红长裙,高跟鞋踏在木板上的声音清脆悦耳,壁炉的焰光让她鲜红油亮的脚趾甲泛起微光。

  “看起来……这段时间营养不错嘛。”海德拉微微歪头,撑着侧脸,“又吃了几个?”

  “三个,有两个是隐居在北地的老东西,聊胜于无。”

  伊沃拉并没有和安瑟对视,显然上次的调教给素来高傲的大皇女殿下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不过按照她的性格,倒也未必会是阴影,或许是怕自己控制不好情绪,到时候又被安瑟找理由吊起来,然后被那个女疯子疏通气管。

  她已经感觉到那种阴冷黏腻的气息在安瑟的脚边与肩头徘徊,食腐者般的眼神更是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自己。

  火光,充满火光的屋子里自然也充满着阴影,伊沃拉觉得自己像是落入了群鸦栖息的沼泽,被令人生厌的森然气息包围。

  大皇女殿下怎么也想不通,安瑟为什么会让这样一个扭曲的女人当他的契首,她可是比谁都清楚,安瑟在这方面的“心理洁癖”。

  上次的调教仍旧历历在目,伊沃拉对安瑟的感情是扭曲的,但对玛琳娜自然只剩下憎恨,她发誓要在将局势逆转之后,把那个躲在阴影里的腐烂女人折磨到求死为止,不过现在……嗯,现在是幻想时间。

  现实是,伊沃拉都没有坐到安瑟对面,而是双手环胸站在桌边,说是警惕也好,说是畏惧也罢,总之这是伊沃拉第一次在面对安瑟时,在没有任何逼迫的情况下,表现出如此鲜明的退让与软弱。

  她声音冰冷:“又要找些什么垃圾事给我做?”

  “垃圾事?不不不……伊沃拉,你这段时间的表现很好,玛琳娜表扬过你了。”

  安瑟笑眯眯地晃荡着酒杯,酒液的醇香弥漫在木屋里——这是能让超凡者直接增加以太储量的酒液,连五阶超凡者都能起效,其作者自然是炼金之神的儿子,世上最好的调酒师,大概没有之一。

  伊沃拉偶尔从安瑟那里弄到过一两瓶,对此念念不忘,但能不能弄到还是只能看安瑟心情。

  ——顺带一提,这东西希塔娜在海德拉庄园能拿来当饮料喝,不过她不喜欢喝酒,所以安瑟帮她调制成了草莓口味的果汁。

  一闻到这股酒味,伊沃拉便不自觉地回想起了自己与安瑟那你来我往的亲密过去(伊沃拉的视角),由此便更加不甘,不甘于……自己的命运。

  而后她便听到安瑟说:

  “先坐吧,你是不是有好几年没有喝过这种酒了?”

  少年脸上的和煦笑容令她后颈发凉,女人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万分警惕道:“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

  可安瑟脸上的笑容却更灿烂了:“你害怕了?”

  “害怕?”

  这两个字瞬间引爆了伊沃拉扭曲情绪中最不可触及的部分之一,她眼角抽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驯狗手段?折磨,打压,再偶尔施以小小的恩惠和温柔,你觉得我会上当?”

  “所以你还是怕了,不是吗?”

  伊沃拉那发自内心的退怯让安瑟感到万分愉快:“如果是以前的你,可不会管这么多,早就答应下来了。”

  “但现在的你害怕被我驯服,伊沃拉,就像离开主人就会冻死在荒原中的家猫一样。”

  壁炉中的火焰突然暴烈燃烧,蹿上烟囱,在风雪中引燃一簇星火,而后又被寒冷消弭。

  伊沃拉面无表情地坐到了安瑟对面,拿起放在位置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她不喜欢被安瑟完全支配的步调,但却一次又一次地按照安瑟的预想而行动,就像只被摆弄四肢的猫咪。

  看着伊沃拉将这杯酒喝完,愉悦地玩弄着大猫的魔鬼才满意点头:“这样才好,这样才是我熟悉的伊沃拉。”

  酒与心头的情绪混合糅杂在一起,形成了伊沃拉难以形容的滋味,她死死捏着酒杯,嗓音沙哑:“你到底……要做什么?”

  “来看看你啊。”安瑟眯眼笑道。

  “安瑟!!!”

  “哈哈哈哈——”

  这猛然拔高的声调让安瑟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仰头看着撑桌站起,神情狰狞的伊沃拉,总算在一堆纷繁复杂的事项里找到了很难让人感到厌倦的娱乐项目。

  西国的事让他认识到了及时调节情绪的重要性,而很难被玩坏的伊沃拉显然是最合适的人选,效果也出奇得令人满意。

  不过,消遣当然只是消遣,在心情轻快不少后,安瑟稍微收敛了下自己的恶劣,一边示意伊沃拉坐下,一边慢悠悠地问道:

  “他们现在打算怎么对付希儿和阿萝,说说吧。”

  伊沃拉的谎言源自安瑟的授意,而安瑟虽然需要借联军的手给他的两个女孩提供成长的机会,但却不会允许这件事闹得过头,因为命运必然会插足其中。

  花了很长时间才平复下心情的伊沃拉缓缓呼出一口气,漠然回应:“还能是什么?对付你的小狗,就用道德绑架,掳掠人质,屠城要挟,他们断定只要掐住她可笑的‘正义感’,那你的小狗就注定没法有什么作为。”

  安瑟对此不置可否:“那阿萝呢?”

  “她?她那边我不太清楚,那群叛军对我警惕得很,没有透露任何具体计划。但看起来……他们对拿下东港信心十足。”

  这是理所当然的, 毕竟东港现在最大的掌权者就是革命军的内应,要是没有明芙萝,那片土地确实已经是革命军的囊中之物了。

  安瑟并不认为革命军会将所有希望寄托在莲徳身上,毕竟莲徳自己都不觉得能百分之百压下明芙萝,所以那边一定还准备着什么后手,可能会被命运利用,既然伊沃拉也不知道,那这就是他目前最需要注意的地方了。

  啊,还有一点。

  阴影中突然探出数条触手,将伊沃拉牢牢捆缚。

  这次的伊沃拉倒没有再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只是眼神冰冷地盯着安瑟,一言不发。

  安瑟倒不是想再跟伊沃拉玩,今天已经玩够了,这次的束缚不是戏弄,而是……警告。

  要说将伊沃拉化为棋子所带来的最大问题,自然只能是养虎为患。

  虽然不管怎么看,伊沃拉都不可能有东山再起的资本,现在剩下的五阶超凡者,就算捆一起也不会是驾驶机械降神的安瑟的对手,伊沃拉就算把他们全烧了,也没有任何意义。

  她的残缺是致命性的,无论是足以继承皇帝大统的血脉,还是作为超凡根基的灵魂,都被那藏着唤溟者尸体的皇帝遗骸啃食到支离破碎,不从安瑟身上得到足够精纯的深渊要素,她一辈子都没有重回巅峰的可能。

  但如果命运想强行推动伊沃拉的反噬,而从所有不合理中找到了安瑟未能预料到的合理,也并非不可能。

  “被当作食粮和养料的感觉,你不会想再体验一次的吧,伊沃拉?”

  安瑟温柔地抚摸着女人柔嫩的脸颊:“连我都不愿去设身处地地代入,真难想象你是怎么撑下来的。”

  他的话语让伊沃拉的瞳孔收缩到了极限,而这具娇美肉体下所潜藏的病态,扭曲,暴虐,憎恨……在一瞬间毫无保留地爆发了出来,即使飨焰之火未曾燃烧,也让她彷如一团要将一切都焚烧殆尽的癫狂之火。

  安瑟叹了口气:“看到你这么不开心,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啊,不过呢……”

  他缓缓捏住了伊沃拉的下巴,一字一顿道:“我可是认真的,伊沃拉。”

  “托那个神秘势力的福,以前的你太过强大,我也不可能花心思放在怎么对付你身上,但现在的你……呵呵,真是弱小得让人感到可怜。”

  “正好让我……”魔鬼的身子微微前倾,附在伊沃拉的耳畔轻语,“研究研究,飨焰皇族的本质呢。”

  “从里到外,从外到里,将你一点一点剖解得,干干净净。”

  安瑟收回手,在伊沃拉不断扭曲颤抖的瞳孔的注视下,微笑着说道:“虽然这跟变成食粮和养料有所不同,但都是被当做家畜一样,被抹去自由意志随意对待……应该也差不多吧。”

  他打了个响指,将伊沃拉缠住的阴影触手便在下一刻尽数消散。

  “不要尝试着做任何不该做的事,你知道那是什么,亲爱的伊沃拉。”

  “可别在演戏的时候,把自己也给骗进去了。”

  伊沃拉没有回应,只是直接化为火焰消失在了木屋里,消失在了风雪中。

  “这会适得其反吗,安瑟先生?”

  微微沙哑的温柔声音在安瑟背后响起,漆黑长发垂落在腰间的魔女小姐从后面搂住仫安瑟,眷恋地贴着他的脖颈,上下磨蹭了一下:“毕竟她是伊沃拉呀。”

  “她已经不是以前的伊沃拉了,玛琳娜。”

  安瑟先是摇了摇头,随后颇为感慨道:“或者说,以前的伊沃拉,只是我眼中的伊沃拉而已。”

  “我一直以为她是真正的强者,无论力量的强弱都绝不会真正屈从于外界,不会流露出任何无意义的软弱,甚至连软弱这种情绪都不会有。”

  但安瑟发现他错了,伊沃拉的转变在他眼中是那么鲜明,他既把以前的那个疯子皇女看得太高,同时也有些看低了自己越发炉火纯青的手段。

  “伊沃拉不是什么强者,只是力量的囚徒。”

  海德拉凝视着壁炉中的火光,轻声呢喃道:“可她恰好却拥有不符合囚徒身份的力量,所以她才看起来比任何人都要纯粹,都要不可撼动,而一旦这份力量失去……”

  安瑟扯了扯嘴角:“她会比任何人都渴望力量的恢复,会将任何事物,置于这件事之后。”

  如果伊沃拉真的是完全随心所欲,只按照自己性格行事的女人,那她才不会被安瑟玩弄于股掌之上,早就跟这个魔鬼爆了。

  她的随心所欲,她的暴虐霸道,都是建立在那份无可违逆的力量上的。

  贪婪呼吸着安瑟气息的玛琳娜半眯着眼,神情安适:“但这样的话,的确更容易被安瑟先生控制呢,看来安瑟先生很清楚知道她接下来会怎么做了。”

  “当然了。”安瑟浅浅地抿了口酒液,有些好笑地说道,“无非就是一边在心中痛骂我的阴狠,一边又为了恢复力量而老老实实,兢兢业业的为我干活。”

  “不过……大概也只局限于我了。”

  安瑟的脑海中浮现起伊沃拉那张绝艳面庞,单从美的层次,甚至能和辛那完全不属于人间的面孔相较一二,而如果算上气质,辛基本上就只有被碾压的份了。

  如果是除了安瑟以外的任何人这样对待伊沃拉,那她是绝对不会接受的,哪怕身为力量的囚徒,也绝不允许除了安瑟以外的人这样散漫地羞辱折磨她,如果不是安瑟……那伊沃拉大概率会选择去死。

  安瑟想到这点,并不是因为他对伊沃拉突然有了奇妙的悸动,而是在想,为什么伊沃拉偏偏就对他这样情有独钟。

  在性事方面,伊沃拉对安瑟并没有撒过谎,她各方面的第一次,要么是安瑟拿下的,要么是安瑟还没拿下的。

  按时间算,伊沃拉也的确算得上安瑟的青梅竹马,虽然年纪差略大,但最起码他们相处的时间,也的确比希塔娜和明芙萝要长的多。

  而安瑟对伊沃拉依旧毫无感觉,但伊沃拉对安瑟的情感却在每年每年的膨胀。

  伊沃拉……算是爱着我的吗?

  安瑟不由地想到了这个问题,关于爱的问题。

  他并不在乎伊沃拉爱不爱他,他只想知道,如果伊沃拉真的是爱他的话,那么这份爱……究竟是从何而来的呢。

  即便只要想的话,就能和两个女孩每天都能过上没羞没臊的生活,安瑟还是在思考“爱”。

  他未曾经历过的情感,独属于男女之间的恋心与情爱。

  在西国,他因为对希塔娜和明芙萝的爱而陷入纠结,踟蹰不前。而这一次,同样是出于“爱”,他的选择……正确了吗?

  “之前的话你都记得吧,玛琳娜。”安瑟轻轻摩挲着玛琳娜细嫩丝滑的胳膊,“北地这边,就交给你了。”

  “希儿她,终归还是要一个能帮忙的人,否则一切还真的就会像那群人所想的方向发展,而我不接受。”

  虽然还是不知道答案,但那又怎么样?

  对现在的安瑟而言,他想要的只是答案,而不会将它当成什么决定性的东西,就像西国的他因此犹豫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