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褪色的墨水
“即使是现在,每次回想起来,我还是无法原谅那个自己。将两个领地的数十万的生民,将整个巴别塔都放上赌桌,只为求得那扭曲的执念,真是……糟糕透顶。”
醒来之后,明芙萝不愿再看到任何一场无意义的战争,不愿看到任何无意义的毁灭和死亡。
“那你不如怪我好了。”安瑟挑了挑眉,“毕竟你当时已经被我操控了,那场战争的爆发早就是注定,即便没有你也一样。”
“不对。”明芙萝抬起头来,盯着安瑟的眼睛,“没有我的话,安瑟你就不会为了驯服……那个我,而做出这种事了。”
“嗯……你要这么说的话,那也的确有这个可能。”安瑟微微耸肩。
凝视着那双越发幽深的海蓝色眼眸许久,明芙萝最终还是没能按住心头不断上浮的那个问题。
“那……现在呢?”
她问:“现在这场战争,是我所想的那样吗?又是为了支配主命定者……”
放走伊沃拉,让她倒逼北地联军强行发起战争,这不是领地与领地之间的战争,而是占据帝国接近四分之一疆土的叛乱,一场巨大的……浩劫。
引发这场浩劫,并且还做出诸多限制的安瑟,到底要做什么?
“哦,那倒不止于此了。”
安瑟也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十分坦然地说道:“我要借这场战争达成的目的还有很多,辛虽然是最关键的那个,但也只是其中之一。”
“……这样啊。”
明芙萝也并不奇怪,安瑟最喜欢做的事就是一鱼多吃,如果一件事能达成三个目的,那他就不会只达成两个。
得到了安瑟的回答,明芙萝的心中升起几分难以言说的感觉。
在西国之行前的安瑟,是不会这么干脆告诉她或者希塔娜,他要做一件有违她们准则的事情。
恰恰相反,即使被她们得知了,安瑟也会尽量去美化这件事,让她们不会那么别扭难受,甚至于假如不是十分必要的话,安瑟会直接放弃做这种事,以避免让她们伤心难过。
但现在的安瑟,却毫不犹豫地将他或许不被明芙萝和希塔娜的性格所接受的话,当着她的面说了出来,没有丝毫犹豫,像是不在乎明芙萝会不会因此陷入两难之地,会不会让明芙萝受伤那样。
但就是这样的强势甚至是霸道,却没有让明芙萝产生多少抵抗的情绪。
明芙萝的性格和理念都在促使她做好一切对抗战争的准备,甚至让她产生了直接找安瑟的念头,让安瑟做出更多限制,在最大程度上规避所有伤亡。
可另一方面,那种说不出的微妙情感却又始终萦绕着明芙萝,让她觉得……这样做也没什么:告诉她,她现在最先考虑的事情,是也只能是去帮安瑟。
“东港的繁华很了不起吧。”安瑟像是为了转移明芙萝的注意力一般,指着人来人往的喧闹街道,“阿萝应该有感觉的,虽然论繁华肯定是帝都最上层,但与深蓝港城,与东港相比,帝都缺少了那么一缕……”
“人与活力的味道。”明芙萝言简意赅地回应。
安瑟笑着轻轻揉捏着明芙萝的脸:“阿萝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敏锐。”
“敏锐就免了,说得我像希塔娜一样。”
安瑟爽朗地大笑起来:“这句话要是让希儿听见,她可是会很生气的。”
“……说到希儿。”明芙萝移开眼神,“你不用去她那里吗?”
“希儿那里?那里已经有人去了,一个最合适的人。”
“……”
学者小姐懵了一瞬,而后抬头看着安瑟的眼睛,只一秒她就确定究竟是谁去了北地。
除了玛琳娜,也不可能有其他人了。
可安瑟怎么会故意把玛琳娜和希塔娜他们放在一起?他肯定比谁都清楚他们俩现在关系冰冷才对。
明芙萝一时想不出答案,也不想接着往下想,战争的问题,安瑟的问题,还要考虑去协助安瑟驯服辛,同时以无辜者零伤亡为目标展开防御,她要思考的事……太多了。
多到让他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烦躁,尤其是那种感觉,那种本不该存在,却偏又不停纠缠折磨着她,一直让她站在安瑟那边考虑的奇怪感觉。
“东港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和你之前看过的书里写的东西很相似?还记得那是什么吗?”
安瑟看明芙萝沉默不语,只好自己接道:“你不觉得,东港已经有商贸——”
他的手腕突然被明芙萝用力拽住,话语也因此顿住。
“怎么了?”
看着一言不发拽住自己手腕的学者小姐,安瑟有些奇怪道:“这可不像你,阿萝,你不是向来有话直说的吗?”
“去旅店。”
“……啊?”
“我说,去旅店!”
明芙萝小姐在这一刻不知为何充满了力气,她硬是拖着安瑟,三步并做两步,大步往最近的旅店走去,一副强抢民男,急不可耐的模样。
找了个普通旅店的明芙萝直接控心了旅店老板,随手留下一袋钱后直接拿着钥匙开房去了。
砰——
门被重重合上,而安瑟也被明芙萝推到了大床上。
娇小的学者小姐骑跨在安瑟身上,双手撑着他的胸口,直勾勾地盯着他。
“我说……阿萝。”十分正经的海德拉先生委婉劝诫道,“你还有很重要的事,不是吗?”
“把做其他事的时间抽到这里就好了,不碍事。”
明芙萝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解安瑟衬衫的衣扣。
“你就不问问我的意见?”
“你的意见已经够硬了。”
“那边有时候未必会受我大脑的控制……”安瑟颇为无奈地捏住明芙萝纤细的手腕,“阿萝你也不受控制了?”
“我——”
看安瑟真的没有继续下去的想法,刚强撑起几分气势的明芙萝,很快便萎靡了下去。
她弯腰趴到了安瑟胸口,静静聆听着少年胸腔中强有力的跳动,脸颊上传来了让人都觉得有些迷糊的温暖。
“我只是觉得……这样大概能让我好些。”
明芙萝闭着眼睛,感受着安瑟的气息,轻声说着:“暂时不用去考虑那么多东西。”
她要终结这场无意义的战争。
但这场战争本身,又是安瑟为了不义的目的而挑起的。她没有从根源上将其解决的能力,更无法在根本上,让安瑟不再发起战争。
她又要用曾支配过自己的残忍方式,去和安瑟一起支配另一个生活在谎言中的无辜受害者,这是安瑟所要的,却是……
“阿萝,你知道吗?”
安瑟抚摸着明芙萝柔软的蓝灰色发丝,轻声说道:“你刚才和我一唱一和的时候……”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真的很开心。”
“……开心?”
“因为你在帮我啊,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
年轻的海德拉轻轻揽住那纤窄柔软的腰肢,心满意足地呢喃着:“即便没有提前沟通,即便没有任何要求,只是一个眼神,三两个字,你就能明白我想做什么。”
安瑟微微低头,把脸埋到明芙萝的颈间,安心的呼吸着女人清甜美好的气息,语气是那么轻快欣喜。
“有这样的你在身边,我怎么能不开心呢。”
“我说过,以后的我会变得更加自私,更想让你们无条件地为我做些什么。”他爱怜地环抱着明芙萝,“这份决意是绝不动摇的,如果哪件事让你们极度抗拒的话,我可能就会用些本不该对你们用的小手段……”
少年有些感伤地轻声说着:“我不希望变成这样,阿萝。”
而后很快,他的脸上便重新有了那么鲜明的神采:“但事实证明,我想得太多了。”
安瑟笑容灿烂地捧住明芙萝的脸颊,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温柔地蹭了蹭。
“只要我有需要,阿萝你不是一下就来帮我了吗?”
感受着额头传来的温暖, 感受着环抱自己的有力手臂,感受着那令人眷恋的坚实胸膛,明芙萝终于明白……那种奇怪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安瑟在需要她,那是种……被需要的满足感。
明芙萝在这时才猛然发现,在与皇帝的那一战之后,她竟然……几乎就再也没有从安瑟身上,得到这种被需要的满足感过了。
因为从前,都是她在需要着安瑟,而不是安瑟在需要她。而这也是真正意义上的需要——是对安瑟而言极为重要,同时又除她以外的任何人都做不到的事。
再仔细想想,哪怕只是感情上的事,她也什么都不懂,除了固定的夜晚大战,就只剩下和安瑟拌嘴,最多说些老掉牙的情话,一点浪漫也不懂。
“……我真是个,糟糕透顶的女人啊。”明芙萝这般叹息着。
“安瑟。”她凝视着安瑟那双瑰丽的海蓝色眼眸,“现在才让你需要我……作为女人,我是不是太失格了?”
在她和安瑟之间的关系中,索取与付出是对等的吗?
即便感情这么复杂的东西,讲究对等本身就是不现实的,可再怎么样,也不应该全然不对等才是。
可安瑟却忍不住大笑起来:“你在说什么呢阿萝,要是这么说的话……我作为男性也挺失格的。”
“毕竟我可是那位圣女小姐钦定的色欲啊。”
明芙萝微愣了下,随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的也是,你这……色小鬼。”
她勾住安瑟的脖子,安心地贴在安瑟颈间,轻声说着:“你不仅好色,而且坏的彻底。”
“坏的彻底?”
这份被需要的满足感,明芙萝无法抗拒。
因为这是来自安瑟的需要,这是来自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对她的请求。
这种满足,让她对安瑟的“自私”,根本无法产生什么抵触的情绪。
“是啊,你明明知道,在你说出这种话之后……我根本就拿你没办法的。”
“可我真不知道。”安瑟十分无辜地说道,“被我需要就这么让你开心吗?”
“你有多开心,我就有多开心,满意了吗?”
明芙萝喘息着咬了咬安瑟的脖子:
“喜欢玩弄人心的坏东西。”
到现在,学者小姐其实依然不知道该如何在自己所追求的事物与安瑟之中,做好权衡。
但她现在知道,如果安瑟总是这样需要着她的话……
那她这不解风情的糟糕女人,大概是没办法抵抗这种诱惑的。
第三十八章·所谓成长
明芙萝稍稍打乱了安瑟的行程,在她开始宣泄完情绪,准备开始宣泄体液的时候,安瑟就不得不散去阴影,把从帝都大老远赶过来了。
倒不是说幻影和安瑟有什么区别,而是因为安瑟那时候没多久就要开始演讲了,他可不想一边演讲一边体验明芙萝小姐少见的澎湃激情,容易让人分心。
男人就该专注,要明白什么时候该做什么。
而显然,现在该做的事情就是和明芙萝做爱做的事。
演讲什么时候都可以展开,树立摄政王殿下光辉形象的机会在战争开始后有无数个,但向来冷静理智的学者小姐如此失态的机会可不多,得好好珍惜才是。
安瑟轻轻抚摸着趴在他胸口安睡的明芙萝,关于她和希塔娜这段时间内心的纠结和煎熬,他当然比谁都要清楚。
但他更清楚,有些事……是她们必须要经历的。
在原定的未来中,无论是希塔娜还是明芙萝,她们能成为英雄,除了足以改变时代的才能之外,更重要的是那份能被称之为英雄的意志与觉悟。
而意志不是凭空出现的,不是与生俱来的,希塔娜历经血恨饱尝苦难,才终于觉醒;明芙萝行于凡世见得众生,才看清前路。在成为英雄之前,她们都经历了数年甚至是十数年的漫长考验,最终才脱胎换骨。
而安瑟的出现,却帮她们免去了这一切,免去了她们需要历经的所有磨难。
安瑟当然不想让她们成为英雄,但对她们的情感早已不再如原本计划那样的海德拉,也依然希望她们能在与自己同行的前提下,实现心中的愿景。
曾经的安瑟以为,只要放手让她们去做,她们就会向着她们各自期望的方向发展,但事实却并非如此——他高看了明芙萝和希塔娜现在的能亾力,也过于看低了自己的重要性。
明芙萝也好,希塔娜也好,没有经历原定未来的那段经历,意志未曾真正得到磨炼的她们,其实连自己到底该去往何方都没有明确的概念。
希塔娜被兽性的本能驱使,追逐力量;明芙萝无法区分过去和未来,踟蹰难行。
而没有被淬炼过意志,没有真正踏上英雄之路的她们,却又偏偏有了比原定未来中优渥无数倍的条件——希塔娜的力量在海德拉家族的无限供应下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暴涨,明芙萝的才智在安瑟的协助下有了无限制发挥的余地。
在这种情况下,她们如果只是单纯的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那还算好,可一旦做错了什么,却还认为自己是正确的话……
那么或许将会带来……毁灭性的恶果。
曾经的安瑟没有及时认识到这一点,那蒙昧的,他从未体验过的,如蜜糖般让人上瘾的朦胧甜美蒙蔽了他,让他无条件地对明芙萝和希塔娜让步,即便命运大敌当前,也荒诞地一退再退,被逼到几乎要与其妥协的地步。
但安瑟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上一篇:霍格沃茨与圣杯战争之遗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