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褪色的墨水
而后,少女那浮现起病态潮红的面庞上,不存恶意与憎怒,唯有无比真实,发自内心的清甜可人的微笑:
“您知道该做什么的,不是吗?”
“啊,还有。记得告诉我味道如何,亲爱的黛安娜姨妈。”
*
已经洗净的苏丝伦朝安瑟跪伏而下,年轻的海德拉能看到少女的紧窄腰线和骤然扩起的桃形,以及最为扎眼的,占据了大片雪腻脊背的九头蛇纹身。
“我可不记得我有在这里烙下印记过。”
安瑟微微挑眉,饶有兴趣地问道。
“是我自作主张,让女仆纹上去的,还有……”
少女顿了顿:“我不希望在向其他人展现您对我的恩赐时,也同样展现那个地方,所以便以此来表示对您的臣属。”
双手叠着,额头紧贴手背地苏丝伦细声细语道:“是我太自以为是了,请您原谅,主人。”
“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你喜欢的话,就留着吧。”
安瑟站起身来,随手将一个东西放到了桌上。
“我该走了,苏丝伦。后续的事,你有信心吗?”
“我不会让您失望的,主人。”
依然保持着跪伏姿态的苏丝伦头也不抬:“绝不。”
“信念不错。”
魔鬼眯眼轻笑起来,微蹲下身子,把手放在苏丝伦细腻的发丝和脖颈间慢慢游弋着。
“我会看着你的,亲爱的苏丝伦。”
“一直看着你。”
身子蜷缩在一起跪伏着的苏丝伦,直到背上那轻缓的抚摸消失了将近半小时,也没有起身。
她知道安瑟已经离开了,但却还是没有起来。
他在……玩弄我。
少女的心中如此呻吟着,却奇怪地不感到愤怒,身子甚至竟是逐渐颤栗起来。
他要让我绝望,让我在黛安娜的支配下体会痛楚,让我认清我在他眼中的卑贱,失去了他就只能沦为玩物的低劣。
他甚至知道,我能想到这一点。
这是何等的恶毒啊……明明拥有着任何人都无可违逆的力量,你却仍保持着这样的邪性和残忍吗?
异样的想法冲击着苏丝伦的脑海和脏腑,一阵剧烈的颤抖后,她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哈啊……哈啊……”
侧躺在地上的鸢尾花少女,眼瞳焦距涣散,却怎么也遮掩不住那病态的光。
很好……真好,安瑟,魔鬼,继续这样使用我,支配我吧。
*
为什么要把苏丝伦纳入麾下,这是个问题。
是为了更好操控帝国吗?不,安瑟不需要棋子,就算需要,也不会是苏丝伦。
是单纯想要玩弄那个少女野心家吗?安瑟很早就不会出于纯粹玩女人的目的去玩女人,更何况他现在还没那个空闲。
那么,海德拉在这平平无奇的小皇女身上烙下印记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飨焰……飨焰。”
西国的天空下,仰望天空,又好像是在凝视世界的海德拉,轻声呢喃着:“你们到底要做什么呢?”
别忘了,那平平无奇的小皇女,在原定的未来中,可是从艾菲桑徳与伊沃拉这两个怪物手中,篡夺了飨焰权柄的隐狼。
但这也不能完全是安瑟对苏丝伦如此重视的原因。
真正的,让安瑟在苏丝伦身上投下如此注视的原因,只有一个。
苏丝伦没有天赋,没有灵质,她全身上下无任何特殊之处,那她……到底是怎么篡夺飨焰权柄的?
安瑟当初在得到这个答案时,恍惚了将近半个月。
因为让苏丝伦篡夺飨焰权柄的存在,与袭杀艾妮丽莎的刺客——
他们,同出一源。
第四十章·棋盘(5K)
“王座不能继续空置,帝国不能继续混乱。”
“无论如何,我们都需要一个能让帝国重回正轨的人。”
明芙萝看着黛安娜的这份宣言,眉头缓缓蹙起。
她转头看向正专心致志摆弄棋盘的安瑟,满脸狐疑:“你干的?”
捏住战车,思索着该如何落子的安瑟忍不住笑了笑:“怎么一有什么事,阿萝你都怀疑是我干的。”
“很难想象,一个被艾菲桑徳饲养在帝都的无能大公,会突然发疯,试图摄政。”
盘腿坐在床上的明芙萝虚着眼说道:“结合你三天前突然回了海德拉领一趟的事来看,合情合理。”
随着棋子间的轻轻碰撞,安瑟手中的黑色战车再次击碎了一枚白色战车,年轻的海德拉凝视着在棋盘上大杀四方的战车,头也不抬地回答:
“其实也不用推断,因为我并没有隐藏自己在帝都的行踪。”
学者小姐的眼角抽搐了一下:“那你还好意思反问我?”
亨“只是希望阿萝别养成发生什么事,都认为跟我有关……这种不太好的习惯而已。”
明芙萝跳下床,来到安瑟的对面,低头看着桌面上凌乱的棋局,轻哼一声:“但我从来没错过。”
“是是是,亲爱的明芙萝小姐,你当然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之一。”
安瑟笑眯眯地抬头看了眼明芙萝,但怎么看怎么像是在应付,因为他只笑了一秒就继续沉思于棋盘了。
不过坐在对面的明芙萝也没说什么,她因为很少看见安瑟如此专注的样子,而且这个棋盘……
极其巨大,格子密布的棋盘上,白棋方有两枚王棋,三枚王后,十三枚战车,但士兵的数量却寥寥无几,似乎已经被安瑟手中的黑色战车屠戮殆尽。
但安瑟这边则更加莫名其妙,他的手里只有一枚王棋,一枚王后,一枚战车,剩下的……全都是士兵。
当战车向前移动时,能震碎周围九格内的所有棋子,士兵再多,倘若没有机会,也毫无价值。
明芙萝注视棋盘许久,她看着安瑟操纵战车来回穿梭于战场上,用大量士兵诱开白方肆虐着战车们,让黑色战车一点一点击碎白方所剩无几的士兵,并发现那枚战车在逐渐变得坚实冷硬,散发起与众不同的光泽。
“你……把谁当成了假想敌?”
差不多摸清棋盘意思的明芙萝低声道:“如果是命运,不该有两枚王棋,这两枚王棋……是谁?”
啪——
一直停留在黑王棋身边的黑王后,莫名其妙移动向了棋盘的某个地方。
安瑟抬起头来,看着神情微滞的明芙萝,颇为无奈道:
“显然,我们的王后阁下主观能动性太强了一点。”
“……”明芙萝脸色微红着移开视线,“她未必会犯错。”
“但国王赌不起,阿萝。”安瑟轻声叹息,“他现在只有这一个王后。”
这句话让明芙萝心中刚升起的旖旎念头瞬间消散无踪,站在白方纵观棋局的她逐渐开始手心冒汗,双王与三王后纹丝不动,十三战车各自为战,即便如此,安瑟还要偶尔以士兵为饵,才能让手中的黑色战车安稳吞噬成长。
“再加入新的棋子……很困难吗?”
明芙萝对棋局一窍不通,只能从最简单有效的方面提供建议。
“棋子要多少有多少。”
安瑟托着侧脸,每次有士兵被击碎,又会有新的士兵凭空凝聚,甚至于当他朝白方的战车伸出手时,那纯白的棋子都会隐约染上黑色。
“但什么才是我需要的呢,阿萝?”
注视着棋盘的年轻海德拉轻声呢喃着:“是一架同样无可匹敌的全新战车,还是能灵活穿梭于敌阵的骑士?是能够作为底牌强大全能的王后,还是……”
他轻缓摩挲着手中凝聚起的新棋子,却始终没有放下。
那是一枚,漆黑的主教。
明芙萝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安瑟的眉心:“休息了这么久,终于想要做点大动作了?”
安瑟轻握住明芙萝柔软的小手,闭上眼睛感受着眉心传来的温柔力度。
他不向明芙萝表露自己的具体计划,但还是向她几乎明示了自己的筹谋,以另一种方式来缓解早已习惯的压力,而与他心有灵犀的学者小姐也并不吝惜展现自己柔软的一面。
闭着眼睛的安瑟轻声道:“有些机会,不能错失。”
那隐匿于命运阴影之下的势力,放弃了伊沃拉,选择了苏丝伦。
是因为对权欲和地位有着无比澎湃的欲望的苏丝伦更好控制?还是暴虐无道的伊沃拉在继承飨焰之力后注定毁灭一切?无论出于何种原因,他们在此刻都要做出选择。
——到底是将筹码放在已经向自己献媚的小皇女身上,还是拯救那个在原定未来中,被他们视为弃子的伊沃拉?
你们是想让暴虐的皇储重临王座,还是要眼睁睁看着邪恶的海德拉支配帝国呢?
在苏丝伦身上烙下印记时,安瑟就已经为这一刻做好了准备。
这样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可以让命运“合理”地把伊沃拉从零点迷界弄回来,并且自艾菲桑徳的永世焚烧下脱身的办法。
“说起来。”安瑟重新睁开眼,海蓝色的眼眸中满是温和的笑意,“我也不是完全抱着弄出什么大事的目的,才引出这件事的。”
“一番算计,能实现多个目的,你的老手段了。”
见安瑟的神情放松不少,明芙萝也收回手,变成了平日里那爱答不理的高冷模样,轻哼道:“我知道你厉害,了不起的海德拉阁下。”
“不问问我还有什么目的吗?”
娇小的学者小姐双臂环胸,模仿着安瑟刚才说话的模样:“可我们的王后阁下,主观能动性不是太强了一点吗。”
她微微扬起眉毛的样子,实在万分可爱。
安瑟伸出手去摸她扬起的眉角,在被拍开之后,忍不住笑道:“这是跟主观能动性没什么关系的事。”
“王后可以听?”
“王后当然可以听。”
脸颊又红了一些的明芙萝稍稍抬起下巴,用并不娴熟的王后姿态发问:“那,咳……那你说来,我听听看。”
这副姿态,不可能是以前的明芙萝会有的。安瑟看着友人那令人心动的娇俏模样,海蓝色的眼眸深处,散发着明媚温暖的光芒。
“你的建议,我一直在考虑,阿萝。”
年轻的海德拉抚摸着学者小姐柔软细腻的发丝,温声道:“或许,在力所能及的时候,我的确可以做些更好的选择。”
听到这句话的明芙萝先是愣了两秒,随后面庞贴近,安瑟甚至能直接感受到她温热的鼻息。
“你认真的?”她如此问道,“没有勉强自己吗?”
“我看起来像是会勉强自己的人吗?”
“哼……你勉强自己的次数还少了?”
如此轻哼一声后,明芙萝又微微低头,把脑袋顶在安瑟的胸口,如释重负地叹息道:“但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安瑟。”
“摄政王一事的重要性无可置疑,大公们不会作壁上观的,不只是大公,所有人都会将注意力转移到帝都。”
安瑟轻轻搂抱住明芙萝:“血尘和天壤的战争烈度将会因此降低,西国的革命军在为了拯救平民而四处奔走,这个机会,能让他们帮到更多的人,也能让更多人逃离那片战场。”
“虽然只是附带的……但是很好的开始,只是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靠在安瑟怀中的明芙萝抬起头来,眼神无比认真:“我没有给你提供帮助。”
少年哑然失笑:“非要阿萝你给我提供帮助,才算没有问题吗?”
“既然提出建议……不,提出要求的是我,那我当然有义务为你竭尽一切将其实现。”
明芙萝的语气变得有些生气:“我看起来很像那种只提出要求而从不付出的恶劣女人吗?”
“从付出的角度来看。”安瑟捏了下明芙萝的脸颊,“我倒是觉得,你的要求太少了。”
明芙萝很少向安瑟提出什么要求,但作为天才炼金术士的她给安瑟带来的便利和帮助,却是数不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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