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褪色的墨水
这世上最不缺痛恨皇帝的人,不缺因皇帝而陷入无边绝望的人,自己凭借皇帝的恩宠而能以区区普通公主的身份呼风唤雨,那在艾菲桑徳消失之后,自然要付出代价。
很显然,黛安娜把她对艾菲桑徳的仇恨,转移到了她身上。
因此,在面对践踏尊严的命令,以及注定暗无天日的未来,苏丝伦作出了回应。
“我今天没什么胃口,抱歉,夫人。”
少女满含歉意地将那加入了新鲜虫子……或者有可能就是新鲜虫子榨成的早茶推了回去:“不好意思,浪费了您的心意。”
“浪费?”
黛安娜身子微微前倾,重新把茶推到了苏丝伦面前:“怎么会呢,小苏丝伦。”
她端起茶杯,另一只手抚摸着苏丝伦的脸,温柔道:
“你的眼神在告诉我,你很想喝啊。”
那只抚摸着苏丝伦脸的手,逐渐掐住了她的脸颊。
黛安娜又万分温柔地重复了一遍:“你很想喝,对不对?”
“……抱歉,我不——”
喀咕!
女人的神情瞬间狰狞起来,她死死掐住苏丝伦的脸,猛地将小半个茶杯塞进少女的嘴里,眼眶中满是刺目的血丝。
“你凭什么拒绝我,凭什么以为自己有拒绝我的余地?就凭你那可笑的刺青?嗯?你以为纹上几条蛇就能宣称自己是海德拉的人了吗?你是觉得能这样骗我一辈子,把我当成你母亲那贱货一样的蠢材吗!”
非人的味道在苏丝伦的口腔和喉咙中涌动,身体的本能反刍让这新鲜茶水灌进她的鼻腔,使这份折磨更上一层。
但苏丝伦却没有做出什么肉体上的反抗,只是紧握双拳,微微抽搐着忍耐下这份苦痛。
当时,她在面对黛安娜的恶毒要求时,做出的回应十分简单。
那就是掀起衣摆,给黛安娜看了安瑟烙在自己身上的,属于海德拉的印记。
很显然,黛安娜不是真正的疯子,真正的疯子是不会在被艾菲桑徳折磨如此之久后,还对那王座充满渴望的。
而苏丝伦赌对了,黛安娜真的仅仅只是因为那纹身,那份印记,便投鼠忌器。
在感叹着海德拉力量的同时,苏丝伦也过上了一段安稳的时间,虽然她从来没想过就这么安稳的过下去,她无数次地,或隐晦,或直白地联络安瑟,询问那个给自己烙下滚烫印记的魔鬼,询问他曾说的“我让你是,你就是”的诺言,究竟会不会有履行的一天。
可那片人间乐土的控制者,却始终没传来回信。
苏丝伦知道黛安娜一定也在联系安瑟,在确认自己身份的真实性,这样下去,自己迟早有一天要重新陷入黛安娜的支配。她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改变,但到头来,能仰仗的……只有那年轻海德拉或许兴致一起,才可能投下的一瞥。
而苏丝伦始终没有等到那视线,直到现在,直到黛安娜不再忍耐。
“咳……咳咳咳!呕!”
跪倒在地的苏丝伦,觉得自己几乎要把今天的早餐都给呕吐出来,而黛安娜并不在乎她的想法,女人掀开茶桌,一脚踩在苏丝伦的头顶,把她的面庞踩在地上的秽物中来回摩擦。
“我真是太愚蠢……不,是太敬畏亲爱的安瑟阁下了。”
黛安娜伤心欲绝地悲叹道:“我竟然会相信,那么美丽,那么聪慧,那么触不可及的他,竟然会将你收作奴隶……竟然让你,安安稳稳地过了这么长一段时间。”
她的神情逐渐由悲伤无缝转切为残忍狰狞:“所以……你要为自己的谎言付出代价了,贱种的女儿。”
“咳……咳咳……假如我……真的是呢?”
被践踏在秽物中的苏丝伦不停咳嗽,艰难无比地开口:“那百分之一的可能一旦发生,你的结果——”
“结果?什么结果!”
黛安娜直接一脚抽在苏丝伦的脸上,像踢球一般把这如鸢尾花的清丽少女踢滚出去三四米远,眼神更加残虐。
“如果你真的和安瑟阁下有关……那更好了,那再好不过了!说明他根本就不在乎你,但凡他有哪怕半分在乎你的念头,我都不可能连一点消息也收不到,也就是说你在他眼里,只是个最卑微,最下贱,最不值一提的玩具!”
黛安娜嫌恶地甩开靴子上的秽物,而后神情兴奋地缓缓走向在地上抽搐的苏丝伦。
“说不定还是安瑟阁下,特意送给我的……玩具!”
痛楚不至于让苏丝伦恍惚,但精神上的摧残和绝望,却让她的思维逐渐支离破碎。
那是假的吗?
即便那个魔鬼已经在我身上烙下印痕,即便他已将我变成他的东西,那样的许诺也是假的?
她只是在一时兴起地……玩弄我吗?
嘭——!
沉闷的声音再度响起,但这一次,又被踢了脸蛋的苏丝伦,却没再滚出去,因为她用手接住了黛安娜的踢击。
……不。
安瑟·海德拉,那个魔鬼,那个怪物……他不是这种人。
他想要使用我,利用我……没错,那一刻,他的眼神是认真的。
他的烙印……比什么都要来的真实。
所以,他不是遗忘了我,更不是在刻意把我当作玩物,而是在等一个时机,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
就是……此刻。
“没想到许久不来帝都,就见到了这么精彩的场景。”
不远处,不知何时出现于此的年轻海德拉拄杖而立,神情略显诧异:
“请问两位这是在……”
“咳咳……咳咳咳咳!”
在一片死寂之中,唯有脸上一片秽物的苏丝伦,那停不下来的干呕和咳嗽声。
“安……海,海德拉——”
“你的样子有些狼狈,苏丝伦殿下。”
不等黛安娜惊恐地说完,安瑟便已经开口,并以“殿下”称呼苏丝伦。
——宣告着,这位方才被黛安娜肆意凌辱折磨的少女,身怀的正统性。
“……让您见笑了,主人。”
没有用那张脸去面对安瑟,但苏丝伦开口便是惊人至极的称呼。
“嗯……请注意一下你的措辞,苏丝伦殿下。”
年轻的海德拉后退一步,神情认真严肃:“我怎么会折辱一位皇室成员呢?”
苏丝伦颤抖着手,拎起裙摆用力擦了擦脸,尽力抹掉那些秽物后,朝安瑟露出笑容:“抱歉,安瑟先生,我刚才有些迷糊,想到了昨晚做的梦。”
“梦?”
“是的,是一个非常,非常快乐的梦。”
“但梦总是会醒的。”安瑟劝诫道,“如果想要把那份快乐变成现实,需要好好努力才是,苏丝伦殿下。”
“是,您的教诲我牢记于心。”
“海德拉……阁下。”
此刻,黛安娜终于有机会开口,她先是朝安瑟行了一个无可挑剔地完美淑女礼,而后换上那仿佛天生如此的温柔面庞,柔声细语道:“没能得知您来帝都,做好准备,真是万分抱歉。”
“啊,没什么关系,我本来就只是临时来一下,因为有些事情要办,很快就走。”
安瑟微笑道:“本来是打算先见苏丝伦殿下,再见黛安娜大公你的,没想到你们正在……聚会呢。”
“呵呵,我和小苏丝伦的感情很好。”
黛安娜丝毫不在乎苏丝伦身上的秽物,直接几步走到她身边,挽住少女的胳膊。甜声道:“她昨天还教我了保养容貌的秘法呢。”
年轻的海德拉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哦……是这样啊。”
他朝那被自己烙下印记的少女投去视线,颇为好奇地问道:“你和黛安娜大公的关系很好吗,苏丝伦殿下?”
“……不。”
苏丝伦轻声道:“我想现在就杀了她,碎尸万段,然后喂狗。”
安瑟朝神情不变的黛安娜微微摊手:“看来苏丝伦小姐心情不是很好。”
而后他又没等黛安娜开口,突然轻轻将手杖点地,恍然道:“差点忘了正事……现在可不是闲聊的时候。”
“帝国如今的混乱,我想两位应该是看在眼里的。”
关心民生的海德拉叹息道:“北地叛乱,西国混战,东港静默,唯有南境还算稳定。”
“帝国子民在战火中流离失所,不管是殿下还是大公,都不愿看到吧?”
虽然是疑问句,但却没有人回答。
因为少女和女人的眼中,同时燃起了炽烈而病态的火光。
“陛下失踪,不是帝国无人掌舵的理由,总得有人……代为摄政才是。”
虽然说着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可安瑟却以闲聊的形式,丝毫不庄重地说出了这句话,随便地就像决定今晚吃什么一样。
“其他飨焰血裔在陛下失踪后就跑的跑散的散,如今帝都只剩下两位有勇气和魄力的飨焰血裔,那么……”
双手撑在权杖上的年轻海德拉微微歪头,似笑非笑道:
“未来的摄政王,也理应在两位之间产生,不是吗?”
“我认为……”
在黛安娜还在颤抖着的时候,苏丝伦已经开口,声音乖巧:“您还需要多了解其它大公的意愿,如果您贸然决定这件事……他们恐怕会对您不利,安瑟先生。”
“不不不,苏丝伦殿下,你和黛安娜大公,是最完美的,谁都会选择支持的摄政王候选者。”
没有底蕴,毫无势力,不成气候,因而能肆意操纵的傀儡。
诸公既忌惮着那暴虐帝王归来,又对帝都那至高之座垂涎已久,混乱至今,仍没有任何大公对那个位置发起直接冲锋。
但安瑟却在此刻,将其引爆。
“……原来如此。”
苏丝伦微微颔首:“所以您的意思是,我与黛安娜大公,各凭本事,对吗?”
“理应如此。”安瑟笑着回答。
“等等,那您——”
这个关键的问题,反而是由黛安娜提出。
“那您……究竟是站在……”
至关重要,目前最能决定帝国局势的海德拉,究竟站在哪一边?
是他的奴隶,他的玩物那一边吗?
“我?”
悠然自在地游荡于天平两侧的魔鬼,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砝码。
“我当然是见证者,也只是见证者,什么也不会做的见证者。”
黛安娜竭力隐藏好自己的激动,躬身俯首:“感谢您对帝国子民的体恤,感谢您如此正直的公允,海德拉阁下。”
安瑟忍不住笑出声来,他看了眼苏丝伦的凄惨模样,那笑声也越发爽朗。
“正直的公允……说得真好,黛安娜大公。”
他微微歪头,声音温和道:
“作为公允的见证者,我觉得……既然你这么热情地招待了苏丝伦殿下。”
“那也该轮到她……做些回礼了吧?”
“……”
苏丝伦和黛安娜同时愣住了。
“当然没问题!”
首先反应过来的竟然还是黛安娜,她娇俏笑着,轻轻握了下苏丝伦的手。
“海德拉阁下说的有道理,小苏丝伦,你的回礼可不能让我失望啊。”
苏丝伦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嘴角缓缓上扬。
“好啊。”
她甩开黛安娜,缓缓将手放在裙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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