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褪色的墨水
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真有人把弥拜塔给弄死了……那接下来他们要参与的选拔赛,又该怎么搞?
“走一步算一步吧,欧德姆布拉那边怎么样?”
“已经从血尘和天壤那两个疯子手底下救出不少人了……还在努力,我们这里即便无法对大局产生太大影响,也一样要尽可能给他们带去帮助。”
“为了新世界。”
“为了新世界。”
而就在某些想要趁着大公乱战,做点什么事情出来的特殊群体正谋划策略之际,纷争堡的传送点里,一道高挑健美的人影缓缓浮现。
“诶,这里就是那个什么堡?”
她十分不雅地挠了挠头,把这绝美体态带来的气质,破坏得一干二净。
少女将左看看地图,右看看地图,看了一圈,最后还是随手把地图塞进行囊里。
“算了,不管了!随便抓个路人问下吧……都说这里可以打个痛快来着,嘿嘿,可别让我失望啊。”
风尘仆仆的狼咧嘴而笑,雪白尖锐的牙尖和暗红色的眸中,闪烁着来自荒野的蛮光。
第十七章·纯粹
“慢走,浮士德阁下。”
处刑者公会的前台小姐恭敬万分地向那位黑发青年道别,弯下的腰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才肯直起。
前台边的沙发上,一个冒险者朝大门口探头探脑,过了好一会儿才向前台小姐问道:“约尔,这个浮士德……到底是真货还是假货?”
“他能单手把你打死。”前台小姐翻了个白眼,“真货假货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了!你知道浮士德是谁吗!”
那个冒险者大呼小叫起来:“我告诉你,三年前——”
“啊啊啊我知道我知道,三年前一己之力屠戮十数头强大巨龙,与龙语大公对战不分上下的传奇冒险者……你们都说了多少遍了。”
她一脸嫌弃地吐槽着:“还有什么被世界弃绝的亡魂,被魔鬼缠身的罪者,被深渊诅咒的囚徒……要多夸张有多夸张,我听得够多啦。”
“不不不,我跟那些喜欢鬼扯的家伙们不一样,你听我讲,我亲眼看见浮士德……”
离开处刑者公会的安瑟并不知道他们在议论着曾经的浮士德,年轻的海德拉抛动着手中有些老旧的帝国金币,看起来心情不错。
“浮士德先生,按照您现在的进度……处刑者那边应该不超过一星期就没法再给出能让您满意的委托了。”
跟在安瑟身后的玛琳娜一边用笔记本记录着东西,一边说道:“您还想再接点委托吗?”
她的声音十分轻缓,但又带着令人信服的沉静,好像只要安瑟需要的话,她就能凭空变出委托来一样。
“差不多了吧。”安瑟笑着将金币放进口袋,“做完这份委托就可以停下了。”
“是,我明白了。”
玛琳娜微微点头,将记事本塞进挎包,随后拿出一份笔记细密的卷轴,说明到:“这次的委托是帮助下城区的一个劳工,他的儿子已经失踪半个多月了……委托里给的信息很充分,找起来应该不难。”
而这份委托的报酬,就是安瑟刚才抛动的那枚老旧金币,大抵已经是这劳工所剩的全部家当,提前预支在了处刑者那里。
玛琳娜并不奇怪安瑟为什么会接这种委托,虽然自那天后她老老实实在旅店里反思休息了两天,但在重新跟随安瑟左右没多久后,玛琳娜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安瑟接取委托的标准。
纯粹的利益斗争,私人恩怨,安瑟一概不管,他更倾向于去处理一些偏向……秩序的委托,同时会把平民的委托排在更高位。
从安瑟所接取的所有委托来看,他竟然有点像是吟游诗人口中传唱的那种正义游侠,不在乎报酬丰厚与否,只是想做些好事。
而玛琳娜也能看出来,安瑟这几天的确过得很愉快……但他本人对此好像并无觉察。
“不过,下城区啊。”
安瑟将视线投向纷争堡下方的区域,那里部分城区的更深处,甚至终日都见不到阳光。
“说不定我们会遇到她。”
似乎有些热衷于冒险者游戏的年轻海德拉挑眉道:“做好准备了吗,甘泪卿?”
“……如果您需要的话,我一定会尽力处理好有关希塔娜小姐的事情。”
玛琳娜冷静地回答。
“你忘了这件事花园那边有人负责的吗?”
安瑟忍俊不禁道:“要同时跟影沼和花园抢工作,这可不太明智,甘泪卿。”
在希塔娜通过传送阵来到纷争堡的第一时间,安瑟就感应到了他的狼小姐。
这种感应是双向的——但安瑟作为主首,能够自主屏蔽掉希塔娜那边的感应。
希塔娜会来到纷争堡……既意外,也不那么意外。
这段时间的纷争堡,即将举办青金大公治下最大的冒险者赛事,这项放在平时,在整个西国也极为出名。虽然由于血尘天壤两位大公的大战,导致这次的比赛不可能像以往那样火热,但它依然能给纷争堡和青金大公带来大量钱财。
毕竟,根据影沼的情报,整个西国境内可能存在伊沃拉踪迹的地方,可不止这里一处,安瑟第一时间来到纷争堡并停留在这里,自然是有原因的。
此次西国一行,安瑟要做事很多。伊沃拉之事是重中之重,绝对的首位,不代表他就没打算做别的事了。
甚至于,安瑟并没有过于着急地寻找伊沃拉的踪迹,哪怕在看到那只断掌,确认了伊沃拉和艾菲桑徳也许都极为衰弱的情况下,他也保持着冷静。
走到这里,他和命运的胜负即便不说五五之间,也已经是十分接近的四六了。曾陷入魔魇的安瑟有机会将胜算拉到八成,命运虽然成功限制住了他,却也在棋盘的对面,造就了一个心性更加圆满弈手。
这趟旅程,安瑟早已不再那么时刻逼迫压榨着自己,反而正如玛琳娜所猜测的那般,到现在为止,他都十分享受。
等纷争堡的事情了解,他就要踏上新的旅途,前往其他领城,把整个西国都跑一遍也说不定。
冒险……对他来说有些陌生的词汇。
安瑟并不认为,自己三年前开始的那趟旅程,可以称得上是冒险。
与其说是冒险,不如说是一种磨砺,一种……修行。
让他从苦痛和绝望中萃取力量,诞出新的意志的修行。
也正因为如此,这次真正意义上的“冒险”,对安瑟来说十分难能可贵。在以保证目标能顺利实现为前提的情况下,他并不介意多花点时间和精力,去做些冒险者会做的事情。
安瑟摩挲着口袋中的那枚陈旧金币,前往下城区的脚步加快了几分。
望着他背影的玛琳娜,又不由自主地从挎包中拿出自己的笔记本,一边快步跟上,一边默默记录着:
安瑟先生在等待着纷争堡的那项盛大赛事,他显然有针对这起事件……或者借着这起事件,来针对纷争堡的计划?还是要达成别的什么目的?我不知道。
在这些天和安瑟先生相处的过程中,我只能发现,安瑟先生更加单纯……应该说是纯粹的一面,他以前从未展现出这一面过。
或许我该找明芙萝小姐谈谈,正在是她出现后,安瑟先生才有了这样的改变。
但安瑟先生自己却似乎并无知觉,不仅是他,改变了他的明芙萝小姐,好像也并不认为安瑟先生哪里有什么异常……
可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是我太自以为是,疑神疑鬼了吗?
*
灌了一大口水,把手中的粗粮面饼硬吃下去的希塔娜,“呃呜”地打了个饱嗝。
“芬里尔大姐……”
看着少女一脸满足地摸着肚子,皮肤粗糙,衣着简朴的男人们眼巴巴地说道:“您这个状态,真没问题吗?”
“……嗯?”希塔娜眉头微微竖起,“你们怀疑我的实力?”
“倒也不是,就是,那个……总感觉,您好像一直没吃饱的样子。”
好像把希塔娜当成老大的人群里,有人小声说道。
希塔娜挠挠头:“也不能说一直没吃饱,只能说饿的比较快吧。没办法啊,这些东西又不顶饿,打起架来饿得很快的。”
她跟在安瑟身边,吃的那都是些什么东西?
那可是最顶级超凡厨师,用最顶级的各色食材烹饪的菜肴,就算把口感抛到一边,其中蕴含的能量和养分都能让一二阶的超凡者活活撑死。
现在就吃点这种粗粮大饼,顶多把胃的空间填一填。
不过,虽然这么说着,但希塔娜也没露出什么抱怨的神情来,大大咧咧地说道:“问题不大,搞定那个谁……谁来着?”
“黑鳄泰伦德。”
“哦!那条黑鱼!”少女恍然道,同时十分自信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放心,搞定那条黑鱼不是问题,你们等我回来就好。”
她这样说着,也不管其他人犹豫不定的眼神,大大咧咧地走了出去。
屋外同样围着一大群人,男女老少皆有,他们一看见希塔娜出来,便纷纷叫着“芬里尔大姐”,“芬里尔大姐”。
希塔娜的名声或许还没完全响彻帝国,但安瑟还是建议希塔娜用化名在外行走,所以不太聪明的狼小姐就让安瑟给她起了个化名,也就是现在的芬里尔。
对于这个名字,希塔娜一开始还是很不适应的,但被叫多了之后,也觉得挺顺耳的。
主要是被叫的时候,那些人尊敬又崇拜的眼神,让希塔娜想要把尾巴都高高翘起来。
她可太喜欢被人这样看着的感觉了!当然了,这一路上做了这么多事,也不全是因为喜欢被人这样看着。
希塔娜都忘了,自己在传送到这个什么……唔,西国地域之后,打爆了多少狗仗人势的混账,作威作福的恶霸,高高在上的超凡者。那是一个又一个精彩纷呈的故事,虽然希塔娜也觉得酣畅淋漓,但始终还是认为少了点什么。
不够打啊!
只有离开安瑟身边,希塔娜才知道自己原来已经这么强了。
跟着安瑟,见到的超凡者不是神灵种就是五阶,能看到四阶超凡者都算是少数了,四阶往下的甚至几乎都没在她眼前出现过。
而事实是什么呢?事实是,三阶的超凡者基本上就能在一座领城拥有中上层的地位,四阶超凡者已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五阶超凡者能不能见到都是两说。
她传送到的第一座领城里,城主就是个四阶超凡者,由于他劣迹斑斑,希塔娜在到那座领城的第三天,就直接杀上城主宅邸,把城主连着他的手下统统打爆了。
那时的希塔娜还在惊疑,为什么这么弱的家伙都能当城主,而随着旅行进程的推进,一路痛殴爆杀那些让人恶心的败类,希塔娜也终于明白过来——不是他们太弱,而是自己太强了。
虽然还是三阶,但的的确确在五阶以下,大抵是找不到什么对手了。
只可惜这一路上虽然收拾了不少家伙,但希塔娜却始终没有突破那道看似一触即碎,但却坚如铁壁的壁障,通往四阶的大门仍未向她敞开。
狼小姐找不到原因,只能归因为自己经历的战斗还不够多,不够酷烈,在机缘巧合下得知了纷争堡和将在这里举办的赛事后,便立刻兴冲冲地跑了过来,准备打个痛快。
不过……还没等比赛开始,刚来纷争堡,她就打了个爽。
——因为下城区的地头蛇之一,一个从事人口贩卖的超凡者,当天就被希塔娜做掉了。
做掉那家伙之后,希塔娜又花了几天时间清理他的残党,顺带把来找他的联络人也收拾了一顿,只可惜没能套出他上层是谁。
这些围着希塔娜叫大姐的,大多都是这个地头蛇管理地区下的平民。
而接下来,希塔娜要把下城区的另一个地头蛇,那个叫什么黑鳄的臭鱼烂虾给打爆。
“唔……那个,咳嗯!听我说!”
站在没有丝毫阳光的阴暗街道上,希塔娜咳嗽一声,张开双臂,大声道:“不用担心,我马上就会回来的!被那个什么黑鱼压榨的劳工,我全都会救回来,放心吧!”
即便群众寂然无声,没人回应,少女也笑容灿烂地挥了挥拳头,大步朝阴暗街道的前方走去。
希塔娜能感觉到,虽然有不少人崇拜着她,但其实更多的人并不相信她。
要是换作以前的希塔娜,早就因为这种事发怒了——凭什么她好心做好事,还要被人怀疑动机不纯?
只是现在,狼小姐早就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恼火了,她喜欢被人崇拜,被人尊敬,但说到底……她又不是为了这点反应,才站到那帮混球的对立面的。
走在肮脏污臭的街头,希塔娜抬头看向上方——楼屋像是建在墙壁上一样,拥挤简陋地堆叠着。横七竖八的街道与通路宛如迷宫般交叠,将这处好似深井的城区笼罩在永恒的阴影下。
她是从更上面来的,从传送点出来的希塔娜看到的纷争堡光景,和在这里看到的光景,好像是两个世界。
但希塔娜并不奇怪了,因为在这一路上,她已经见到太多与此如出一辙的“两个世界”。
第一次把欺压虐待平民的城主两拳打死,第一次击碎两个世界的壁垒时,少女的拳锋滴落鲜血,她站在恶人的尸首上,透过碎裂的墙壁迷茫地看着这世界,她的脚下是城主求饶时扔下的珠宝,而墙壁透出的远方却是贫瘠又破落的下城。
而后在某个瞬间,希塔娜·兰斯马尔洛斯,明悟般地惊醒了。
——安瑟把她保护的太好了,或者说……安瑟做得太好了。
这么长的时间以来,入眼所见的皆是自由和美好,尽是繁华和安乐,而这些东西,让希塔娜遗忘了她曾经永不熄灭的怒火,遗忘了她究竟为何而向这世界露出獠牙。
这个世界很糟糕,很糟糕,一堆疯子神经病王八蛋骑在可怜无助的平民头顶为所欲为,肆意支配玩弄他们的人生,让人怒火中烧。
所以得有人去改变它。
希塔娜追随安瑟的理由,从来不仅仅是她喜欢着安瑟,爱着安瑟,不想离开安瑟那么简单。
而是因为她深信安瑟有能力改变这个世界,深信安瑟期望这个世界能变得更好。
所以到现在,希塔娜是那么庆幸,自己做出了这个选择,选择离开安瑟,追逐新的可能。
在这条路上,她不仅可能收获力量,还将寻回昔日追逐的事物。
自荒蛮雪原中走出的狼从未改变,她的心中仍坚持着那最纯粹而质朴的善恶观念——
坏人该死,好人安乐,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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