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褪色的墨水
弗拉梅尔微笑起来:“有些想念母亲了吗?那要让她再休息一会儿,再过一段时间,她就能——”
“父亲。”
明明弗拉梅尔的状态十分诡异,安瑟却没有任何安抚甚至是平和对待的想法,反而直接打断了弗拉梅尔的话,说道:
“海伦和明芙萝的事,还需要您的帮助。请您以明芙萝为素材,补完海伦的灵魂,不要让她的意志受到明芙萝的影响。”
“海伦……明芙萝?”
男人站起身来,看向安瑟身旁的两个女人,同时,痛苦的吟声也在安瑟身边响起。
年轻的海德拉立刻扭头看去,海伦自然是十分温驯地遵守着安瑟的命令,但是明芙萝却……
她却不知道脑子出了什么问题,竟然在这时候直接对上了弗拉梅尔的眼睛!
安瑟一把拽过海伦手中的牵绳,将明芙萝拉至身前,抬手就掐住了她的脖颈。
“你想……自毁!”
他的眸中燃起不可遏制的怒焰,逐渐发力的五指几乎是陷进了明芙萝的喉咙里。
几乎要被安瑟活活掐死的明芙萝说不出话来,但她那虽然痛苦万分,但仍透着轻蔑的眼神,却把话说得清清楚楚。
她不会把她三年苦修就这样白送给海伦,白送给自己,即便贸然触及现在的弗拉梅尔,即便直接毁去自我,也不会便宜安瑟。
在与那双绝不屈从的紫眸对视之后,安瑟甩手将明芙萝丢到了地上。
“到底是什么……让你这么恨我?”
被抹除记忆的明芙萝在安稳度过三年后,即便对安瑟表现出了敌意,却仍在根源上有所踌躇。
而于地下书库中一个人待了整整三年的明芙萝,竟然是没有一刻考虑过安瑟的苦衷,反而堆垒起了……这么决绝深沉的厌恨。
就连安瑟也觉得荒谬。
他直接将手杖尖端重重拄在明芙萝腹部,俯视着她因与弗拉梅尔对视和肉体受到伤害,所带来双重痛苦而蜷缩模样,反而露出笑容。
“你是不是……太小看父亲了。”
安瑟微微俯身,笑容是那般阳光灿烂:“即便你现在的灵魂被碾压成残渣,我都能让你成为海伦的养料……背叛者。”
虽然曾说过明芙萝往昔的行为在自己眼中等同陪伴,但安瑟从来没有在真正意义上直言明芙萝为背叛者过,因为站在客观角度,的确是自己完全背叛了明芙萝。
但如今,也没有什么客观的必要了。
“父亲。”安瑟转头看向不知为何,好像若有所思的弗拉梅尔,“麻烦您了。”
“海伦……明芙萝……”
男人摩挲着下巴:“是谁来着?算了,既然有被我拆解塑造灵魂的迹象……我之前应该是帮过阿瑟你这个忙的,再来一次也没什么关系——你要把躺在地上的那个小姑娘,变成养料喂给闭着眼睛的小姑娘吗?”
明芙萝痛苦的低吟已经变成了嘶吼,在和弗拉梅尔对视的那一瞬间她就已经没救了,深渊的流毒已经侵入她的灵魂,但处理起来,对弗拉梅尔来说也并非难事。
“十几分钟的事情。”
见安瑟点头答应,弗拉梅尔一脸轻松地说道:“你先去跟你妈妈待一会儿吧,她这些天没见着你,也很想你了。”
“……以后,有很多时间,现在就不必了。”
刚准备动工的弗拉梅尔微微偏头,看了眼自己的儿子。
“连这十几分钟,都不行吗?”
他轻声问着,那平静的神情跟上一秒的轻松模样截然不同,就好像在瞬间还了张脸一样,让人有些脊背发凉。
可听语气,却又全然不像是在逼迫,只是单纯的……恍惚而已。
就跟当时将自己完全浸入深渊,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甚至可能连自己是谁都忘了的安瑟一样。
安瑟沉默片刻,随后安静地走向水晶棺木,半跪在一旁。
见到这幅情景,弗拉梅尔又忽地笑了起来,如果不是那瞬间变成另一幅面孔的模样实在骇人,他现在的笑容真的非常灿烂而温暖。
“好好陪她。”男人温声说着,“你也说了,时间还长。”
安瑟和棺中的艾妮丽莎,同时消失在了这间奇怪的卧室里。
“然后……”弗拉梅尔看向那两个一模一样的娇小女人,“你们两个,用那个小虫子在我耳边嘀嘀咕咕,到底是想瞒过安瑟什么东西?”
他看了眼海伦手腕上的黑色手腕,眉宇微扬,自己的手腕上也瞬间出现了一样的东西。
“有趣的……构造。”
在创造领域立于顶端的神灵种看着自手环中无限涌出的“尼德霍格”,轻声呢喃着:“容纳,扩展,变造……哈,万用素材,倒像是我灵质的低级版,不过这种的思路,可不是一般人能实现的。”
弗拉梅尔满意地点了点头:“安瑟找了个好契首,说说吧——”
“你们口中的……要帮安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拘束被解开的明芙萝跌落在地,她明明承受着灵魂被撕裂碾磨的痛楚,却踉跄着,艰难无比地撑起了身体。
而另一旁一直闭眼不语,无时无刻不对明芙萝表现出鲜明恨意的海伦……竟然伸手去搀扶起了她!
“这就是……神灵种要承受的……痛苦。”
将手臂搭在海伦肩上的明芙萝勉强站起,她用另一只手捂住已经扭曲的面庞,嗓音嘶哑道:
“安瑟以后……也要承受这种痛苦吗?”
弗拉梅尔摇摇头:“你所承受的,不及千万分之一。”
“……真残忍啊。”
明芙萝抬起头来,对弗拉梅尔说:“您觉得残忍吗,弗拉梅尔阁下。”
“他为什么要……承受这样的命运?”
“……”
弗拉梅尔没有说话,他凝视着明芙萝的眼睛,深渊的侵蚀刹那间再度加剧,女人也立刻无可抑制地发出痛苦至极的低嚎。
“你在……汲取力量。”
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你不是像阿瑟所说的那样在自毁,你试图……习惯深渊?”
“你想帮阿瑟……那么你是谁?海伦?不……你既然是养料,应该就是明芙萝吧。”
“这里没有海伦,弗拉梅尔先生。”
搀扶着明芙萝的“海伦”,轻声说着能让安瑟彻底呆滞的话语:
“从一开始,就只有明芙萝。”
第一百零二章·明芙萝的日记·其一(7K)
日记对我来说是没有意义的东西,但为了接下来的关键,也为了往后三年里,我能确保自己的思路始终清晰,不出现有半点错漏,必须进行记录。
那么现在开始,从头……再一次认知我与安瑟的关系。
*
帝国历1104年三月一日。
安瑟和我在帝都的鸢尾花广场会面,仅仅是第一面,我就已经感受到了他身上的阴冷和危险。
——一个隐世已久的积年怪物,这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
但没有关系,我并不在乎,因为安瑟拥有着我无法企及的天赋与能力,哪怕他怀着敌意而来,我也有利用好他的信心。
三月十八日。
距离和我安瑟的会面已经过了两个多星期,毫无疑问……他必定是这个世界上最了不起的天才,我认为在纯粹的构想和思维上,他已经超越了自己父亲弗拉梅尔。
只是,他太危险了。仅仅七天时间他和我的社交距离就已经拉近到了最后十厘米,我明明知道他不怀好心,有过多加防备的心理,却还是没能把控好我和他之间的距离……我本就不擅长这件事,而他,显然擅长过头了。
三月二十二日。
对我知根知底的他开始试图进一步拉拢我,他说他有改变巴别塔现在窘境的方法,我能成为拯救巴别塔的人……我不知道安瑟要借此做些什么,但这是一个我不得不咬下的诱饵。
三月二十五日。
他给了我一份图纸,告诉我,只要制造出这个名为“枪械”的东西,巴别塔就有救了。
那是……颠覆性的构创,这并非是指将枪械化为现实有多困难,而是思维,思维上的超脱,这个十三岁的男孩就像个俯瞰着这个静滞时代的观察者,眼眸已经投向更遥远的未知。
如果这份超脱不是用在暴力上,那就再好不过了。只是巴别塔需要这份暴力 ,我也需要。
此刻我不得不承认,即便我知道他怀着恶意而来,也很难一直对他戒备而疏离。
安瑟是个了不起的人,但有着这种天赋,这种能力,同时还是未来神灵种的他,为什么会对我不怀好意?
或许需要找个机会进行试探。
三月二十七日。
我问他,现在的自己是否有资格成为他的契首,他笑着拒绝了。
我想我大概知道他为什么怀有恶意而来了……他不相信我,他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他知道我绝不会将他奉为至高。
所以他的目的,就是想让我屈从于他?
用……这种方法?
明明怀着恶意而来,却又用上了这么温和的手段……他到底在想什么?没关系,无论如何,这是个能够利用的关键点。
四月三日。
我做不到。
看着他和我谈论那些东西时神采飞扬的样子,我……没法继续去利用他。
不管他来时的想法是什么,他现在的所思所想绝非虚伪,对我所说的一切也绝非谎言。
原来如此……这就是他的目的吗?他想用真心打动我。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的话,我好像没有办法拒绝他。
因为安瑟和我是同行者。
如果,如果安瑟最后的目的,也是试图改变这个世界,那么做点退让,也并非不可,因为他比我更能实现爷爷描绘的光景。
不……言之尚早。
安瑟身上,仍有待解的谜团。
他为什么会选择我?假如他一开始就怀着将我驯服为契首的目的而来,那他到底是如何在茫茫人海中,直接锁定本与他毫无交集,声名微末的我的?我自信于我的能力,但他又是……怎么发现我的?
以及,身为神灵种,注定能横扫万物的他,为什么会有那种……不安全感?
他总有种不安全感,我能确定……就和我一样。
或许最开始,我能一眼就觉察到他掩藏起来的恶意,也源自于这份相同。
他和我一样,对周遭的一切抱有警惕,所以我才习惯以人偶之躯在外行走,可安瑟怎么会有这种不安全感?
什么东西,能给神灵种带去不安全感?
他怀着很大的秘密,为了将来,我应该继续试探下去。
……不,不行,明芙萝。
他或许经历了什么和你相同的绝望,或许对神灵种来说并不可能,但……万一呢?知道现在你都不愿去回想爷爷的死,又怎能随意去试探安瑟的伤痛,哪怕这可能性很低。
他现在对你是真挚的,明芙萝。
你该尊重他。
四月四日。
这份尊重并没能换来好结果……那个小鬼真是越来越讨人厌了,但凡我稍微有一些好脸色或是退让,他就会得寸进尺,惹人厌烦。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跟他扯皮闲聊,应付他的玩闹上。
但他好像很开心。
好,我知道他其实是在让我好好休息,我们认识才一个月,为什么能熟到这种程度?
……因为安瑟是这世界上唯一理解你的人,你明明知道这个答案,明芙萝。
四月六日。
安瑟在这天跟我说了很多,他给了我一个了不起的初步概念,械装。只有他这样的天才才能够相出这种东西,他甚至连具体的创造思路都有。
但我其实更在乎他跟我说的别的话,天空,未来,还有无限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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