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褪色的墨水
“——殉爆呢?”
轰!
比城堡安全爆炸还要惊人的恐怖轰爆在上空炸开,希塔娜甚至能感觉到滚烫热浪灼蚀自己的脸颊。
女孩呆滞地看着烈焰与浓烟消散在空中,耳边传来了“老师”的声音。
“第五次。”
安瑟以无奈而包容的眼神看着可怜的幼狼:“这次实战中,即便前面所有的选项全部正确,勉强来到最后,你也没有生还的机会,希塔娜。”
“……”
雪发少女失去了所有力气,软软地跌坐在地。
她的眼神有些空洞,有些颤抖,更多的是……无法相信。
她无法相信自己这么不堪一击。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被安瑟如此鲜明,条分缕析,几乎是掰碎了地摆在她的眼前。
事实就是,她会死五次,或者说,如果没有安瑟的指引,她在被这些刺客围住的第一时间就死掉了。
即便被这样如此耐心地,几乎是搀扶着一路走来,她最后也还要因为自己的错误选择,付出生命的代价。
希塔娜并没有想着什么——这种等级的厮杀不是她现在能参与的,或者说如果实战,她的直觉一定能有作用什么的,她并没有这么想。
因为那个将杀手的所有行动,所有目的,所有手段轻易看破,轻易解除,并且还有余裕教自己该怎么做的人,就站在她的身边。
关怀,宽容,耐心地看着自己,没有说“你让我失望”。
而是以一种……“虽然做得不好,但也不是你的错”的眼神,平静温和地看着自己。
少女的身体颤抖起来,尖锐犬齿刺破嘴唇,腥甜血液流入口腔,却无法浇灭胸腔中燃烧的不甘与耻辱。
曾那么鄙夷对方,那么看清对方的她,怎么还有脸去找什么借口?
“你好像很难过,希塔娜。”安瑟站在希塔娜身边,温和轻语,“只是一堂课而已,没必要太放在心上。”
“……啰嗦,不用你管。”
女孩沾着血迹的唇瓣微微开合,她并没有过激地出言不逊,只是低声沙哑地这样说着。
有些脆弱,有些无助。
在那次安瑟击碎了她心中的自尊后,希塔娜再次迎来了难以言喻的巨大痛苦——她引以为傲的天赋与能力,是如此不堪一击。
恰如安瑟曾对她说的那般。
【你对那些贵族来说一文不值,你赢得他们的善意,仅是因为我的仁慈】
安瑟端详着女孩许久,随后轻笑起来,接着笑声越来越大,丝毫没有掩盖的意思,但却又很神奇的……并不带有嘲讽轻视的意味。
“希塔娜,亲爱的希塔娜。”
安瑟摸了摸少女雪色的短发,后者身子微微颤动了一下,没有强行抗拒。
“你知道我能成就今天的自己,付出了多少吗?”
付出。
海德拉这样的怪物,从来不需要付出什么努力,他们只要寻找到合适的契首,最后在等待某个时机的到来,就能够蔑视众生。
但从出生开始直到现在,这十六年来,安瑟没有选择任何契首,所以他如果想要强大,就只能与常人一样。
付出努力。
“我从六岁开始学习战斗技巧,每天九个小时;从七岁开始学习法术常识,每天六小时。”
“从十岁开始,我每天有二十个小时都在学习,学习所有我需要的东西。”
在希塔娜难以置信的眼神中,安瑟的语气依然平静温和。
“——直到如今。所有知识与磨炼,铸就了如今的我。”
“我信任你的天赋,希塔娜。你缺少的,只是我付出至今所得到的的东西。”
“而这一切,我会给你。”
他看了眼希塔娜抓着项圈的手,轻笑道:“那么,你想要吗?”
“……没有那么好的事情吧。”
希塔娜顺着安瑟的视线,目光落在了手里的项圈上。
“你知道代价。”
“……”
女孩沉默许久,最后还是抬起手,低着头,缓缓将那她深深厌恶的东西戴到自己的颈上。
“你说过……”她轻声呢喃着,“你说过,你会成为我的养料,对吧,海德拉。”
“当然。”安瑟微笑起来,“我能为你提供,你想要吞吃的一切。”
“……很好。”
幼狼重新抬头,眼中再度燃烧起那份永不磨灭的桀骜。
啪嗒——
她恶狠狠地将项圈扣紧,凶里凶气道:“那你就等着被我吃干抹净吧!”
“我期待着。”
得逞的海德拉如此轻笑。
第三十一章·海德拉与大公
安瑟为什么没去管那个术士?当然是因为眼见事不可为,作为合格的刺客,对方肯定直接开溜了。
而他不需要做任何事,会有人替他处理掉剩下来的杀手。
在结束对希塔娜的授课后,安瑟走向筋疲力尽,伤痕累累的啸风子爵,神情关切:“你还好吗,子爵阁下?”
“……我还好,感谢您的帮助,海德拉阁下。”
可怜的啸风子爵扯了扯嘴角,十分艰难地挤出笑容。
“看起来还没来得及伤到要害,很好。”安瑟满意地点了点头,“我虽然不介意用些药剂让你活下来,但无意义的浪费总还是要避免的。”
他不等啸风子爵说些什么,直接继续和善地说:“替我联系一下灰塔大公吧,子爵阁下。”
男人的脸上出现了一瞬显而易见的,连希塔娜都能发觉的僵硬与异样,他低下头来,不停咯血,声音疲惫:“大公?海德拉阁下,我怎么可能联系得上大公呢?您——”
“子爵阁下,你的拙劣挣扎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安瑟打断了啸风子爵的话,语气依旧温良:“你的价值,仅在于让我的希塔娜重新且正式地,认识超凡者的世界。”
“假若你把这场刺杀推迟,那你还能多活两天。但很遗憾,你连两天都等不了,那我也只能提前结束这趟旅行。”
他有些感伤地叹息道:“我的女仆们花了很大工夫为我整理行李,说实话,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回去,让我觉得自己有些辜负她们的心意。”
这片因刺杀而狼藉的场地上,陷入了漫长的寂静。
安瑟的声音没有太大,因此站在原地的希塔娜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但能感觉到那个啸风子爵身上传来的……剧烈波动的情绪。
绝望与……愤怒?
“我……不太清楚您的意思。”他努力地掩饰着心中翻涌的情绪,“所以您是打算……”
男人的面皮抽搐了一下,他微抬起头,闪烁着凶戾的眼瞳盯着安瑟:“打算,赐予我您的,仁慈吗?”
“仁慈?不不不……啸风子爵,你没有那个机会了。”
安瑟毫无征兆地抬手挥动格莱普尼尔,鞭刃上的四道刀锋旋转着分别嵌入啸风子爵的脚踝与琵琶骨,使他当场发出惨叫,扑倒在地。
仁善宽容的海德拉,此刻面无表情。
“是你自己背叛了我的仁慈。”
“所以,你要接受惩戒——”
他脸上的冰冷很快消融,重新化为令人如沐春风的美好笑容。
金发灿烂的少年弯下腰来,在啸风子爵耳边低语:
“无关帝国律法,无关道德良善,只为了令你得到我宽恕的,惩戒。”
“好了,其实我也不需要你来帮我联系灰塔阁下,大公的联系方式,我还是有的。”
安瑟笑着直起身来,俯视欣赏着啸风子爵的狼狈模样:
“我只是想看看,你在那个时候会露出什么表情而已。”
他轻轻鼓起掌,语气愉快:“真是不错的余兴节目,子爵阁下。”
比起赤霜伯爵,啸风子爵似乎更能忍让,但那并不代表他比自己的老大更好,恰恰相反……赤霜伯爵的疯狂,是因为他很快就看清了自己的真实处境,而这位啸风子爵,显然还将一线希望,寄托在那位大公阁下身上。
“希塔娜。”站在啸风子爵身前的安瑟突然道,“把我的椅子搬过来,还有外套。”
雪发少女挠了挠被项圈束缚的脖颈,虽然不知道安瑟又发什么神经,但还是照做,把安瑟钓鱼时坐的大椅连带衣服一起给搬了过来。
“我们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吗?”她一脸疑惑,“他的护卫队就算再废物也应该马上要到了吧,到时候怎么解释?”
“我很少浪费时间,希塔娜。”安瑟从容坐下,示意希塔娜摸出口袋里的通讯魔晶,“所以你想到的问题,我已经处理好了。”
“……”希塔娜的眼皮子抽了抽,摸出通讯魔晶交给安瑟的同时,心想这家伙再怎么厉害,也总喜欢吹牛,明明一天到晚地几乎都跟自己在一起,哪来的工夫去处理这么多事?会分身吗?
少女如此腹诽的同时,安瑟手中的通讯魔晶也开始闪烁起淡灰色的光芒,不多时,魔晶投射出了一座巨大灰色高塔的立体影像,在短暂地闪烁后,灰塔投影变为了一个发型齐整,容貌和蔼,精神矍铄的老人。
他留着八字胡,戴着一副偏小的圆框眼镜,整个人有一种非常浓厚的学者气息,身后的背景似乎是书房,也有可能是办公室。
“没想到你会突然联系我,小海德拉。”
北地最具权势的大公朝安瑟举了举手中的热茶:“有什么事吗?”
没有“您”的敬称,也没有在海德拉后面加上阁下,甚至在前面用“小”来称呼安瑟。
灰塔大公对安瑟的态度,与其他贵族有着天壤之别。
而安瑟对他的态度,也与对其他贵族的态度完全不同。
少年微微低头:“久疏问候,大公阁下,上次联系应该是四年前的事了。”
“准确地说,是四年六个月零五天。”灰塔大公那张和蔼面孔上浮现起唏嘘神色,“当时向我请教禁术原理的你,还只是个稚嫩青涩的孩子,一转眼已经这么大了。”
安瑟笑了笑:“时间对我们都不宽容,阁下。”
“是啊,时间对我们都不宽容。”老人这般慨叹了一会儿,随后温和问道,“那么,这次联系我又是为了什么呢?依然是法术知识上的请教吗?尽管问吧。”
“不,我想从您这里,要回一样东西。”
“哦?”灰塔大公十分讶异,“我可不记得,有拿过小海德拉你的什么东西。”
“是隆冰子爵的生命,灵魂,或是……别的什么?”安瑟温和有礼地这般说着,“那已经被我预定,他也答应了。”
“还有这种事?可那位隆冰子爵又是谁?”
老人依然表示不解:“我虽然有些小气,但也不至于从年轻人手里抢东西,更何况只是个小小子爵呢?”
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啸风子爵,脸上流露出些许希冀神情。
是的,海德拉没有证据,他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自己,隆冰子爵,与灰塔大公有所联系。
只要灰塔大公矢口否决,他又能怎么样呢?
然后,安瑟就从那件狼氅的口袋中,又拿出了一样东西。
一枚影映水晶。
“要看看这枚水晶储存着什么画面吗?大公阁下?”年轻的海德拉微笑着,悠然吐出信子。
在短暂的沉默中,希塔娜一头雾水。
——他是从哪变出来这玩意的?刚刚自己去摸口袋的时候,明明除了通讯魔晶以外,什么都没有啊。
第三十二章·蛇的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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