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褪色的墨水
“巴别塔是我唯一的容身之所,如果他毁灭了,我也没有活下去的理由。”
“但我们做这些研究……我们对超凡,对以太的拓宽,可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改变这个世界啊!”
“改变世界是那么容易的吗?牺牲一事,终归在所难免。”
“开什么玩笑,你忘了我们当中的大多数,以前都是被牺牲的那些人吗!”
他们又开始争执起来,而在这样的挣扎当中,也不免有人陷入沉思。
那位天才小姐,她能如此毫不犹豫的做出那种决定,究竟是对于改变世界的渴望已经坚定到这种地步……
还是出于……她自己的某种意图呢?
*
明芙萝依然不在乎他人的想法……这段时间,她按部就班的进行研究,曾经设计的器具,新式法术的开发,或是自己构思新的炼金工具,她将自己的发条拧到极限,到现在都没有片刻歇息。
直到今天,与她达成合作的苏丝伦,送来了第一条消息。
“杀死你爷爷的人现在仍在帝都,但他只是杀手,而非主谋。”
这个消息对明芙萝万分重要,但却并不那么足够,而苏丝伦也很清楚这一点,她显然是故意的。
在这场交易中,看似以皇帝作为靠山的她实则处在弱势,虽然她有着奇怪的信息来源渠道,但真正能调用的能量,显然是无法和背靠安瑟的明芙萝媲美。
因为明芙萝真的能让安瑟做事,但苏丝伦在皇帝眼里最多只是个恶心自己继承人的工具,除此之外可谓毫无价值。
所以她在利用有关厄利恩·泽格死亡秘密的情报,来迫使明芙萝一步一步做出决定。
苏丝伦并未开出得知下一个信息所需支付的代价,美其名曰给明芙萝时间去追查这个杀手,但说得轻巧……一个杀死五阶炼金巨匠的杀手,就算目前仍在帝都,那是她能找到的吗?
正当明芙萝为此停下手头工作,认真思考该如何深入调查的时候,又传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安瑟来找她了。
在巴别塔归于安瑟麾下后,明芙萝就一直在回避与安瑟的会面, 因为她很清楚跟安瑟见面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自那天的驯教之后,安瑟的话语便深深烙进了明芙萝的心里。
【那就由我来把你变成那个……理想怪物】
自愿失去一切,抛弃所有,只为了完成理想的病态怪物。
假如必须要走到那一步,才能实现那副光景,明芙萝并不介意牺牲自己,但她也很清楚,假若真到了那个地步,自己就完全成了安瑟手中的工具,再无任何翻盘的可能。
她始终牢记着一点,安瑟·海德拉此刻站在自己这边,不代表他会永远如此,一如三年前他们分道扬镳。
同时,明芙萝也在思考有关那场赌局的事,她已经越发猜不透那所谓的“赌局”究竟为何存在,甚至真实与否,因为她始终没法看透,安瑟到底想要什么,又为何而行动。
假如他赌自己注定要因偏执和疯狂毁灭巴别塔的话,那么……他又为什么这么积极的帮助自己呢?
而那个先前在博弈中屡次帮助她的神秘人,又究竟会做出怎样的应对?还是说……这从头到尾,都只是安瑟迷乱她心智的谎言而已?
即便头顶已不再悬有利剑,明芙萝也没有什么喘息的机会,学习与研究的需求,来自安瑟的压力,对往日真相的追寻,与伊沃拉为敌的危险……
她明明应该得到了解放,却莫名其妙的……更加如履薄冰。
如此思考,不知不觉间,明芙萝已经来到了安瑟的休息室门前。
敲门得到回应后,明芙萝推门而入。
一推开门,那微妙的气息便让娇小女人的身子微微僵了一下。
她对这味道可太熟悉了,那天在安瑟的卧室被迫闻了将近半天一夜,想忘了都难。
“安瑟……先生……等等……我……”
明芙萝小姐在看到安瑟怀中那如烂泥般瘫软的雪发少女时,便立刻垂下视线,将门关上,默然不语。
她看到那如瀑的雪发时,明芙萝第一眼还以为安瑟又在跟那头野兽乱搞,但不管是娇软甜美的喘息,得体温柔的称呼,还有头发的长度,都说明她不是那头傲慢的雌兽。
“上午好,明芙萝。”
环抱着玛琳娜那柔软腰肢,安瑟轻笑着说道:“最近的研究工作怎么样?”
“……一般。”明芙萝实话实说,“有所推进,但进展缓慢。”
“嗯?这可不符合你的能力,是开了新项目吗?还是在研究些什么特别的东西?”
明芙萝没有说话,因为她被安瑟说中了。
尼德霍格,那个被安瑟证明了拥有无与伦比的伟大前景的炼金器具……这段时间里,明芙萝一直在暗中研究。
只是没有五阶炼金术士的帮助,没有安瑟在一旁提供思路,这段时间的进展约等于没有,但明芙萝绝不想,也不愿放弃。
“不想回答啊……算了,那也没关系。”
安瑟轻笑起来,微微挺直腰身,怀中衣着完好,长裙华丽的少女猛然一颤,伸手死死抓住安瑟的衣领,不让自己的身子歪扭下去。
“安瑟找我……有什么事吗?”
明芙萝仍然保持微低着头的姿势,气概凌厉,神情漠然的她,以这略显娇小的身材和外貌做出这种屈服神情,让安瑟脸上的愉悦分外鲜明。
“我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他微微扬起眉毛,“巴别塔现在怎么说也算是我的东西了……我抽空来这里逛逛,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你说得对,安瑟。”
“可你的样子却好像在催促我看完赶紧滚蛋啊。”
安瑟叹息一声:“我有些伤心,明芙萝。”
女人沉默片刻,随后伸出两根食指拉起自己的嘴角,语气漠然道:“我很欢迎你来巴别塔,安瑟。”
安瑟微怔了一下,看着那张可爱中带着知性成熟的冷淡面庞,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我可不记得你还有这种搞笑天赋……好了,不要勉强自己,你这种表情看一次好笑,再看几次就烦人了。”
“知道了。”
此时,趴在安瑟胸口休息了好一会儿的雪发少女,微颤着手,从裙摆口袋里拿出一张丝巾,探进裙子里摸索了好一阵。
接着,她撑住安瑟的肩头,十分艰难晃悠地从安瑟腿上站起,然后在安瑟笑意盎然地搀扶下站稳在地,即便双腿微微打摆,也依然娴静温和地朝明芙萝行礼:“泽格小姐,我是玛琳娜·兰斯马尔洛斯,安瑟先生的随身秘书。”
明芙萝无视了那及踝长裙下方渗漏的点滴,微微点头:“你好。”
“安瑟先生这次前来巴别塔,算是私人访问,知道的人不多。”
刚才还瘫软如泥的少女很快调整好了状态,那端庄雍容的姿态,完全让人无法将她和刚才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兰斯马尔洛斯……她是希塔娜的姐姐?
……这算是什么?畸变吗?
“所以希望您能理解……安瑟先生是为您而来的。”
“我知道。”收起那些奇怪念头的明芙萝点了点头:“他叫我来见他的时候我就清楚了。”
“这样再好不过。”玛琳娜的脸上扬起笑容,“那接下来,安瑟先生想看看您这段时间的研究成果……您应该也是能理解的吧。”
换做是以前,明芙萝早就讽刺“理不理解都不影响他做什么”,而现在她只是沉默了一小会儿,随后轻声道:“好,跟我来吧。”
关于如何应对安瑟,明芙萝的心中,已经有了与之前不同的预案。
在那场略显粗暴的驯教之前,明芙萝一直认为,安瑟还是想驯服她,让自己完全忠心于她,所以不管安瑟做了什么,只要认清这一点,她就不会中招,就算跌入陷阱,受到的危害也不大。
但现在,她已经明晰……安瑟真的放弃了她——假如不能让自己变得忠心,那就把她变成一个工具,没有感情,没有自我,无比完美的工具。
而恰好,这个方法还死死拿捏了明芙萝的要害,她的信念,她的理想。
也即是……只要有机会实现那个未来,就算沦为工具,明芙萝也在所不惜。
但起码,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完全沦陷,任由安瑟摆布。
而唯一的办法,只能是……
真是荒诞,明芙萝这样想。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舍弃一切,我却要因为他……想办法重拾感情。
第三十二章·残缺的真相(1W)
说是看看这段时间的研究成果,但安瑟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明芙萝心里相当清楚。
试探,戏弄,调教……无外乎几种可能,只是他没有带上那头被他牢牢拴住的忠犬,而是带上了她的姐姐。
这个玛琳娜,明显是比那头野兽难缠数倍的角色,也不知安瑟带上她究竟是为了持续向自己发难,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思索着该如何应对安瑟的明芙萝,将两人带到了自己的炼金工坊,站在日夜不歇开动着的器械前,体态与气质截然不符的泽格小姐平静道:“要我从哪开始说起?”
安瑟微微低头,视线落在明芙萝的脸上,准确的说……是那副灰白色眼镜上。
“你还抽空升级了一下数据系统吗?”他颇为诧异地问道。
“……要处理的东西太多了。”
明芙萝将自己的眼镜摘下,递给安瑟:“你想看这个吗?”
泽格小姐并没有因为摘下眼睛而褪去那份知性感,略深的眼窝以及淡漠的眸光,都让她那张明明轮廓可爱的脸蛋看起来生人勿进。
安瑟将眼镜放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随后摇头笑道:“因为要处理的东西太多,所以就做了件更有难度的事情,真是,嗯……有趣。”
他把眼镜还给了明芙萝:“这段时间是在往别的方向拓展,还是在继续研究……通用以太炉?”
明芙萝神色微滞,紧接着目光几乎是瞬间就钉在玛琳娜身上。
“紧张什么。”安瑟微微扬了下眉毛,“你觉得玛琳娜不可信吗?”
女人深呼吸了下,神情微冷:“条件反射,抱歉……我没在研究那个东西,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能克制住倒也是好事。就目前而言,它的确不太适合出现。”
安瑟径自走向炼金工坊深处,他打量着摆放在加工台上的材料本样品,又去看看熔炉内自动锻燃的金属,忍不住笑道:“这都是三年前的设计啊,没有自己想做的东西吗?”
“有,但比不上你的构创。”
明芙萝平静回答:“你留下的想法,远比我现在所能创造的,更有价值。
“一本正经地奉承?”
“只是实话实说。”
年轻的海德拉愉快笑道:“没关系,我很受用,需要帮忙吗?”
明芙萝愣住了。
“……帮忙?”她有些不确定地重复了一遍安瑟刚才的话。
“你在奇怪什么?”安瑟反问道,“难道我们之前没合作过吗?”
尼德霍格的雏形就出自她与安瑟的合作,但那次与其说是合作,不如说是形势所逼。
他们之间真正意义上的,那种能碰撞出炽烈火花与滚烫热情的合作,早就不存在了。
明芙萝的第一反应是安瑟在开玩笑,想取笑她的紧张和呆愣,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安瑟是认真的,而既然是认真的,那么他的目的只能是……
“我不介意帮你理清思路,但代价嘛——”
……果然。
明芙萝微微悸动的心很快平静下来,她清楚安瑟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把她彻底溺死在名为理性的深渊里,不管做什么,他都会让自己支付代价,或者逼迫自己……做出选择。
我这个时候,是不是该……感到难过?
女人心中这样低语——我是不是该难过于,安瑟放弃了我,如此冰冷无情地想要扼杀我的感情?
可明芙萝的心中却无法像她所想的那样,升起名为悲伤的情绪。
她想要从曾经的回忆中榨取苦涩汁液,但得到的却只有满嘴的麻木。
最初对安瑟的怨怼,心中的那团火焰,也随着他的所行所为,他表露的意图和未曾改变的想法而逐渐消退。
“……代价就是,在我下次来之前,重新学会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我知道……了?”
回应安瑟的平静话语,在最后一个字时尾音走形。
明芙萝看着安瑟那张笑意盎然的面孔,一时间陷入茫然。
他是什么意思?这是在戏弄我吗?还是说有更深的算计?他怎么会开出这种价码?是想诱导我……在爷爷的死因上请求他的帮助吗?
明芙萝没有办法确定原因,她唯一能坚持的一点就是,安瑟对她做的任何事,都不会从为了她好这个角度出发。
假如不认清这一点,她的下场就跟那头被戴上项圈的雌兽一样——这件事,明芙萝早就很清楚了。
只不过,现在得再加一条,那就是……她可能连戴上项圈的机会都没有,假如不谨慎万分,最后大概率会变为用完即弃的工具。
但假如,假如他是想帮……
不可能,唯独这种情况不可能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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