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党的驯服主角之路 第159章

作者:不褪色的墨水

  “死亡对我来说,是仁慈,是恩赐,是解脱。”

  “作为她今天表现如此出色的奖励,我决定让她赢一次,至于条件,自然就是你的……求死不能。”

  安瑟微笑着说道:“你体内的超凡之力被我全都转向了兽要素的‘适应’,‘自愈’,和微小的‘不死’,也就是说……你现在只是承载这几种要素的容器,没有任何力量可言,你将作为一条无法被杀死的野狗在黑市流浪,运气不好的话……还会被眼光不错的术士抓取做实验呢。”

  “什么?你说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一个五阶超凡者非要这么针对你这种无名小卒,不觉得跌份?”

  年轻的海德拉自问自答道:“关于这个,我得纠正一下你的两个错误。”

  “第一,我不是五阶超凡者。”

  “第二,我不是在针对你,我只是在给你降下……你应得的惩戒。”

  “看着我,鬣狗先生。”

  他这样说着,慢慢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安瑟·海德拉俯视着地上那条野狗,微笑道: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魔鬼

  魔鬼!

  “嗷嗷嗷嗷!”

  鬣狗凄厉的惨叫起来,它扑腾四肢想要逃离,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早就因为恐惧,因为绝望而动弹不得。

  “不不不……还不到这个时候,我想看到的不是这个。”

  “那么……该从哪里开始说起呢?啊,我并不太想在你身上浪费时间,不如,给你看看这个吧。”

  安瑟再度将手杖点在鬣狗的额头,然后——

  然后,惊惧无比的鬣狗,看到了自己。

  看到了自己的行动被放在光幕上,像马戏团里的小丑一样,被人观赏。

  “利益。”“分裂。”“矛盾。”“强权。”

  “只是……巧合?”“是再单纯不过的事实。”

  “我什么也没有做。”

  “我猜他……求死不能。”

  在那话语,在那画面出现在鬣狗脑海中的同时,安瑟的声音,也再度在他耳边响起:

  “鬣狗先生,你憎恨我吗?”

  他的声音和直接灌注进脑海中的画面和交谈,混杂在一起,让这个世界在鬣狗眼中,变得虚假而荒诞。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嗯……”

  说话的年轻贵族耸了耸肩:“我觉得你不该憎恨我,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毕竟我跟你说过的——”

  他微笑起来:

  “这都是你的‘选择’。”

  “……”

  我的……选择?

  是我要选浮士德作为靠山,是我认为必须完成他的第一个任务,是我知道这么做最好,是我觉得这是最完美的机会……

  我是对的,我是对的?我是错的……不,我是对的!我的选择……不,不是我的选择!这不是我的选择!但我是对的啊……但这是……不是……

  原来那个在黑市叱咤风云的男人,现在几乎已经快要变成一直皮毛溃烂的野狗,它在地上不停抽搐,不停嚎叫着,那吼叫中带着如此鲜明的癫狂与……惊恐。

  他不知道是谁在为自己做出选择,他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在做这些事,他甚至……开始怀疑其现在的真实。

  世界是什么?我又怎么会变成这样?这是梦吗?是环境吗?是鼠王还是恶鹫的法术?还是斓蛛?是斓蛛吗!

  是斓蛛!是她的法术……该死的婊子,在被契约反噬之后还有这种底牌,不过没关系,等浮士德阁下到了之后,我就能得救了,我就可以成为黑市之主,可以成为五阶,可以……

  没有……这里没有海德拉,没有被变成狗的我,这不是我的选择……是他逼迫我这么做的,是他故意的!我没有做选择……不是我!

  不是我!嘿嘿……不是我,不是我把我变成这样的,是海德拉,是海德拉……嘿嘿……

  安瑟俯视着那双已经快要失去神志的狗眼:“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并不着急,鬣狗先生。”

  “假如你愿意等待,假如你愿意蛰伏,假如你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误,假如你能抵抗住这份诱惑……你看,有很多假如,这些假如,都能帮你回避掉现在的结局。”

  “看啊,这就是你的选择。”

  安瑟轻打响指,一面镜子落在鬣狗的眼前。

  它在镜中,看到了一条浑身长疮,皮毛溃烂的……野狗。

  魔鬼微笑着将镜子往前推了推:

  “这就是我为你安排的,命运。”

  “嗷!!”

  凄厉绝望至极的惨嚎声炸响,地上的那条烂毛野狗嚎叫着,可笑而滑稽的向外逃窜,逃向任何能够远离这个魔鬼的地方。

  “鬣狗袭杀恶鹫鼠王,本人不知所踪,只剩重伤的斓蛛小姐……”

  年轻的海德拉转过身来,微笑道:

  “那么这黑市之主,该由谁来做呢?”

  *

  深夜,海德拉庄园的屋顶。

  把希塔娜哄睡之后,安瑟吹着习习凉风,凝视天穹上高悬的明月。

  他今天很愉快,惩罚了忤逆自已意愿的狂徒,只花了一天不到的时间,就把黑市整顿干净,握在手心。

  只是……有些事情,出乎了他的预计。

  自己对玛琳娜透露的东西,太多了。

  那个聪明的女孩,很容易联想到一些事情,加之她曾和母亲谈论过什么,安瑟对此……并不太放心。

  那个游戏只是一时兴起,最多算是对玛琳娜能力和信念的试探,但最后却没能好好控制。安瑟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轻声道:

  “究竟是你一刻都不愿意放过我,还只是我自己在这段时间里……变得软弱了?”

  变得软弱。

  安瑟觉得自己今天在玛琳娜面前表现得,实在软弱。

  他就像是一个无法承受苦难的孩子,用尽方法在告诉别人,希望别人能理解自己有多难受,多痛苦,希望借此来让他人分担自己承受的苦楚,希望有人握着他的手说我能理解你的感受。

  这未免也太过软弱。

  正因为玛琳娜会守口如瓶,正因为玛琳娜没有能力对这件事做出什么改变,自己或许才会做出这么荒唐又可笑的软弱事情来。

  软弱……

  在他们身边,自己就会变得软弱,安瑟这样想。

  十六岁的少年微扬起头,倒映着月光的蔚蓝眼眸,就像升起明月的大海。

  大海与月亮,冰冷而静谧。

  但也到此为止,安瑟,今天的放纵,已经够多了。

  假如不舍弃掉无用的东西,你的明天,就是下一条野狗。

  想要战胜它,就必须做出牺牲。

  野心,理想,信念,感情,良善,自我。

  希塔娜会失望吗?不……假如我那个时候做不出选择,她才会失望。

  父亲与母亲,也是如此。

  这样想着的年轻海德拉摸了摸自己的嘴角,那平直淡漠的线条,让他失去了往日温和亲近的色彩。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的脸上便很快扬起鲜活灿烂的笑容来。

  笑一个吧,安瑟,起码你今天过得很开心。

第三十一章·明芙萝接受的荒诞

  人生无常,巴别塔的成员们,应当对这个词语有了无比深刻的理解。

  他们人生的跌宕起伏,在这段时间里体现得淋漓尽致,从差点被大皇女毁灭的地狱,到被海德拉托举的天堂,一切都是那么梦幻缥缈,让人无法相信。

  然而事实就是,他们已从那令人绝望的,日夜研究制造武器的地狱中脱离,来到了现在这个,能真正施展才学,交流畅想的天堂。

  所有巴别塔的成员,现在都精神振奋,活力饱满,让这个本来就有焕新之相,但长久受到以太院和现实压迫的组织,真正得以解放。

  虽然巴别塔目前理论派居多,但光是三年前明芙萝与安瑟共同研究,积压在那里的设计方案,都足够巴别塔花上很长时间去开发拓展生产线,绝对能够体现他们的价值所在。

  现在的巴别塔,可谓是一片光明,前途大好。

  “亨德瑞克先生好像要重启土壤强化药剂的生产线了,你那边有什么新课题吗?”

  “太多啦,光要素的能量转化应用,真言术的逆向拆解,还有以太领域拓宽……忙得都停不下来了,昨天才睡三个小时。”

  “哈哈哈哈,我看你这样子,也没多累嘛。”

  “怎么会累呢!五年前我还在为从狗屁领主手里扣出一本理论书籍,天天缩在破烂屋子里捣鼓春药和违禁药剂,十多天前我们还被大皇女逼着研究要命的武器,现在你让我停下来歇会儿?没门!想都别想!”

  走廊上的学者们不再像前段时间那般紧张,即便更早之前他们也会随时随地探讨课题和学术,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如此轻松自在,无比安适地闲聊。

  就连最严苛古板的老学者,偶尔都会露出笑容来。

  而就是这样一个积极向上,放松愉快的环境中,依然有人维持着那副让人有些……不知该如何评价的漠然模样。

  鞋跟敲击地面的清脆声响回荡在走廊上,和往常一样,只要那个人出现,所有讨论声都会逐渐寂静。

  一样的蓝灰色高马尾,一样的灰白色眼镜,一样的朴素白大褂,黑色包臀裙,以及半透肉的黑色丝袜,还有并不算太夸张的高跟鞋。

  也是一样的漠然神情,一样的冰冷气场。

  但持有着这些巴别塔人尽皆知的特征的人,却已经完全换了个模样。

  原本踩着高跟鞋能跟希塔娜齐平的高挑身材,现在已经介于少女和幼态之间,要说她是小女孩算不上,也要视作青葱少女,却又是矮了那么一点。

  敞开的白大褂胸前只能看到些微起伏,与她之前的傲岸相比可谓天差地别,好在体态仍是成人,双腿饱满修长,腰肢在本就略显娇小的身材下显得更为纤细柔弱。

  不过没人会关注到这么全面,看到明芙萝小姐的巴别塔成员们,都是在看了眼她的头顶之后便立马移开视线。

  “这真是……”等到明芙萝走远,学者们忍不住讨论起来,“谁能想到,泽格小姐的本体竟然,竟然这么……”

  有人欲言又止地伸手比划了一下长度。

  “我觉得我们最好还是别讨论这个……”

  “呃,咳咳,对,这有些冒犯泽格小姐了,换个话题……她,她最近好像也很忙啊。”

  “她一直都很忙,不过这段时间的确……她现在连课题研讨都不参与了,但就是一直行迹匆匆,也不知道她在研究什么东西。”

  “她没招助手吗?”

  “助手?上次那件事之后……”有人神情复杂地说道,“哪还有人敢去做她的助手,虽然她的确也不会招就是了。”

  康拉德在战场上完成对尼德霍格的反将一军时所说的话语,算是让现在欣欣向荣的巴别塔,蒙上了唯一一层阴影。

  叛徒,间谍……哪怕亨德瑞克着手整顿,试图清查,但效果却也一般。

  “你们说,泽格小姐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是指……她把那些助手赶出去的时候?”

  “不不不,我是说,她决心即便挑起战争,也不想让我们认输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

  讨论着的学者们陷入了沉默。

  “不管你们怎么想。”谈起这个话题的学者自言自语道,“我是感谢她的,虽然最后的胜利与她无关,虽然她的决定可能会害死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