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褪色的墨水
“……我知道了。”
将心中升起的微小念头视作荒谬,并很快将其否决的明芙萝神情漠然:“学会……笑,我会试试。”
“事先说好,假如你做不到的话,可是有惩罚的。”
安瑟轻笑着说道:“好了,开始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地方?”
明芙萝定了定神:“相位稳定仪,你口中的理论概念在超凡化时遇到了瓶颈,我尝试利用含有高度空间要素的素材……”
作为旁观者,玛琳娜完全无法理解明芙萝说出的那一串话语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在发挥自己最擅长的事情上,她依然有所收获。
这位泽格小姐……对于研究这些东西,有着非同寻常的热情,以及……才能。
越发成长的玛琳娜,能隐约捕捉到明芙萝在谈及这些事物时发生的情绪变化。尽管在第三视角看来,她依然还是维持着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漠然神色,语气也毫无波动,但玛琳娜能从明芙萝的眸光深处,捕捉到那一缕……渴望。
黑市的游戏,的确让玛琳娜收获非凡,虽然她曾差点被那莫大的恐怖压垮,但好在安瑟及时扣住了尺度,也得以让她在洞悉人心这方面有了长足进步。
少女默默思索着,按照自己妹妹的说法,眼前这位泽格小姐很有可能将会是安瑟第二名契首,成为安瑟的契首需要才能和资质,以及在这之上的,绝对的忠诚。这种心中怀有某种理念的狂热分子,很难将自己的全部献给除了理念以外的存在,玛琳娜想知道……安瑟到底打算怎么驯服她。
同时,她心中还有自己的考量。
——艾妮丽莎的话语,和安瑟在黑市那隐隐有些异常的表现,让玛琳娜觉察到了一些事情,但她无法确认,更不敢……确认。
她想要进一步追查,但又不愿惊动安瑟,不想让安瑟知道,她如此无礼,如此大逆不道地试图窥探自己侍奉之人的过去以及秘密……但玛琳娜已经下定了决心。
不仅仅是因为想要成为安瑟契首的野心,更是因为自己曾在那场游戏中感受到的苦痛和绝望,而越发坚定要解开安瑟的心结决意。
三年前……那是一个关键的节点,玛琳娜从希塔娜口中得知,安瑟在三年前就曾试图驯服明芙萝,但最后以失败告终。
如果是希儿去问,安瑟先生与泽格小姐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我不可以,也不能让希儿去问。
安静凝视着进入状态的明芙萝,玛琳娜心中如此低语。
同时,我也不能贸然接触泽格小姐,因为我并不知道安瑟先生究竟有什么安排……等等。
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假如,这就是安瑟先生的安排呢?虽然安瑟先生什么也没说,没有给我任何指示,但……】
少女下意识地将视线移到安瑟身上,似乎感觉到了的安瑟则微偏过头,微笑着看了她一眼,玛琳娜立马微微低头,掩盖自己的异样。
这次跟随着安瑟的不是希塔娜而是她,并不是安瑟主动要求的,反而是玛琳娜提出的,她想借这个机会认识了解明芙萝。
实际上,玛琳娜也并未对此抱有什么期待,但安瑟却很干脆地答应了。
【如果……安瑟先生就是想让我来对泽格小姐说些什么,假如,这就是他驯服泽格小姐的手段呢?】
玛琳娜的脑海中瞬间串联起了一条逻辑链,她逐渐明悟,随后深刻理解到了自己来到这里的使命。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只有这样才可以让泽格小姐……
侍立于一旁的雪发少女更加沉默娴静,但心中已经对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做好了万分充足的准备。
虽然这次出行只是被利用,但玛琳娜并没有半分不悦,反而对自己能为安瑟提供更加切实的帮助而欣喜万分。
“不不不,单纯的空间是没有用的,要在零点迷界中确定自己的位置和存在,还需要更多要素,你忘了吗?”
“我记得很清楚,你当时跟我说的就是‘绝对的空间稳定’。”
“亲爱的明芙萝小姐,你那时候应该是睡着了吧,是在做梦吗?”
“尊敬的安瑟先生,我对我的记忆力有绝对的信心。”
“好吧,那么你的意思就是,错的是我。”
安瑟叹息着揉了揉太阳穴,颇为苦恼道:“这么看来,我的思路好像的确有问题啊,要不这个东西就暂时搁置吧,反正以你现在的炼金水平也造不出来。”
“……”
明芙萝的额角跳了跳,她下意识地抓紧手中的炼金刻刀,以免用力过猛,破坏了试作品。
而这陡然升起的,熟悉的愤怒与不爽,又令她微微愣神了。
这种久违的,不是为了具体完成什么任务,而是单纯沉浸于彼此交流之中,又被安瑟的浑话给惹恼的感觉……与三年前是那么相似。
明芙萝的脊背升起一股凉意。
仅仅只是三言两语,那个魔鬼就把自己拽回曾经那段……在自己眼里也还算是美好的时光,他到底要做什么?口口声声说着要把自己变成理性怪物的他,为什么又要做这种事?
明芙萝深吸了一口气,泛起些微浪花的情绪被她压下:
“是我……记错了,安瑟,我们继续。”
“好姑娘!”安瑟笑眯眯地揉了揉明芙萝的脑袋,“知错能改是件好事,那就继续吧。”
这换作以往能让明芙萝当场暴走的事情,并没有让现在的她当场发作,但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小小胸膛,却也足以证明她现在其实也算不上冷静。
真是……荒唐。
自以为,已经不再会因安瑟而有情绪波动的明芙萝小姐下意识握紧拳头……明明都不会因为他那么冷酷无情的想要把自己变成工具而感到悲伤,为什么因为他说的几句话,随便做几个动作,就这样失态?
但关键在于,她又无法强迫自己以理性去切割这种情感——因为她不想那么快就变成毫无情感可言的冰冷机器。
这样的异状结合起来,让她现在的感情是如此的……荒唐。
“安瑟先生。”
一直静候侍立的玛琳娜突然开口了:“有人联系您。”
“……嗯?”安瑟微微挑眉,“把通讯魔晶给我。”
少女依言,快步来到安瑟身边,乖巧地将通讯魔晶双手递上,安瑟看了眼联络人,眉宇上扬了些许。
“是他啊……”
年轻的海德拉沉思片刻,随后突然笑了起来:
“明芙萝,我有事要离开一会儿,玛琳娜,走吧。”
“……安瑟先生。”
站在安瑟身边的玛琳娜突然开口道:“您那边,一定需要我的帮助吗?”
她的话语让安瑟微有诧异:“那倒不至于……你是想留在这里吗?”
“是的。”玛琳娜轻轻点头,“我想更深入地了解泽格小姐,请您原谅我的僭越。”
这看似毫无隐瞒的话语,完美隐瞒了她的真正意图。
安瑟爽朗地笑了起来:“这有什么……只是明芙萝可不好接触,那你就留在这里吧,小心点,不要离她太近。”
“好的,安瑟先生。”
等到安瑟离开炼金工坊,明芙萝沉默着刻意离了玛琳娜很远一段距离,在这座看似热闹,实则空寂的工坊内,少了那个人……好像就少了绝大多数鲜活的气息。
安静站在远处的玛琳娜凝视着明芙萝的侧脸,她可以确定……安瑟在与不在时,这位泽格小姐,完全是两个状态。
并不是能力或是表现上有所差距,一个更好,一个稍次,而是一种深层的,虚幻的,发散而出的气场。
在这个气场中,泽格小姐拒绝任何人的靠近,拒绝任何人的交流,拒绝任何人的……干扰。
但唯独安瑟先生能够无比自然地处在这种气场当中,而且似乎还能把这种气场, 往他想要的方向改变。
只有关系绝对密切的人才可能存在这种联系……就好像平日里对待别人随性粗鲁,在面对敌人是甚至无比恐怖的希塔娜,一和安瑟待在一起,就变得慵懒且爱撒娇起来。
“……泽格小姐。”
沉思许久的玛琳娜终于开口道:“我能问您个问题吗?”
“说。”
明芙萝头也不抬地漠然回应。
“安瑟先生曾与您……关系亲密,对吗?”
踩在方块上的女人动作微顿,她停下了手上的工作,微微偏头看向玛琳娜,眼神冰冷锐利。
“我并没有冒犯您的意思。”玛琳娜始终把姿态放的谦卑,“假如这令您不快,我很抱歉。”
“……差不多。”
短暂的沉默后,明芙萝低声回答:“我和他算是朋友,当然,只是以前。”
在明芙萝眼里,不管玛琳娜说什么,最后代表的都是安瑟的意志,那她自然会如实回答。
“只是……以前吗?”
玛琳娜温和地笑了笑:“可是,我感觉现在的您,跟安瑟先生的关系也并不差呀。”
正重新开始铭刻以太回路的明芙萝手腕一扭,直接将手上的材料报废。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她的语气带上了鲜明的冷意,虽然那娇小身形踩在方块上工作的样子十分滑稽,但不管是语气还是神情,都显得明芙萝的压迫感十足。
“您没有感觉到吗?”全然无视了明芙萝那隐隐怒意的玛琳娜歪了歪头,“我在旁边看得很清楚,跟安瑟先生一起工作的您,跟现在的您……一点也不一样。”
“要说有什么区别的话……”
少女思索了一会儿,随后十分笃定地说道:
“我并不是在否认您对自己事业的热爱,即便只是一人,我也能感觉到您在工作时的投入与专注,那种全心沉浸于自己情愿值得为之奉献一切之物的决心,我也有。”
“只是,就算您一人也有这样的态度,但在跟安瑟先生一起工作的您,显然更有……”
玛琳娜斟酌了词语好一会儿,随后笑着说道:
“更有……色彩吧,有一种鲜活绚烂的色彩。”
“……出去。”
呼吸显得有些不平稳的明芙萝一字一顿道:“我这里,不欢迎任何自以为是的家伙。你现在,立刻离开这里。”
“可是,是安瑟先生让我留在这里的呀。”
“我会向他道歉请罪,这也与你无关。”
无形的力量束缚住玛琳娜的身体,炼金工坊的大门敞开,明芙萝显然是想就这样直接把玛琳娜给丢出去。
“泽格小姐。”
被如此对待的玛琳娜并不恼怒,她只是凝视着明芙萝,用无比认真的语气说:
“安瑟先生,放弃了对他来说无比重要的东西。”
话音刚落,她的身形就被定格在了半空中。
“这才是,我想要留下来的真正原因。”
“三年前,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安瑟先生所珍视的,在他眼中无比重要的东西,又是什么?能请您告诉我吗?”
砰!
炼金工坊的大门轰然关闭,玛琳娜的身形被粗暴地快速拉拽到明芙萝身前,那力道让身为普通人的她因疼痛微皱起眉,但很快便忍耐了下去。
“我明白你留在这里的目的了。”
明芙萝死死盯住玛琳娜的眼睛:“你是他用来影响我的工具,他知道我不会再信任他……所以就想借他人之口来影响我?”
“那您就要失望了,泽格小姐……能麻烦您先把我放下来吗?”
“……”
被放到地上的玛琳娜理了理裙摆,端庄优雅地微微躬身:“实际上,安瑟先生……也不知道这件事,目前为止,我与您之间的谈话,全都是我自作主张。”
“如果不信。”玛琳娜的脸上露出灿烂笑容,“您大可用测谎或读心的法术来检验。”
明芙萝看着这张良善温和的笑脸许久,随后凭空抛出一块玉石:“拿着它。”
玛琳娜依言接住,颇为好奇地问道:“我只要说话就可以了吗?”
明芙萝没理她,直接问道:“是不是安瑟派你来的。”
“不是。”少女很平静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我没有收到安瑟先生的任何指示,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张。”
她手中的玉石冰冰凉凉,没有什么反应。
娇小女人的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她沉默片刻,谨慎万分地又问了一遍:“不只是直接命令,包括暗示。”
“没有。”玛琳娜摇摇头,坦然道“安瑟先生没有在这方面给我任何明或暗的指示,我这么做,全都是我自己的考量。”
不仅如此,她还继续说:“而且这句话,并不是我自己揣摩猜测出来的,而是夫人的话。”
“夫人,你是说……安瑟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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