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乃依不讲男德 第92章

　　高乃依在想，他又怎么得罪这个难伺候的家伙了。

　　梅露西娜扯了扯高乃依，要和他交换，解除他的窘迫，只听伊莎贝拉说道:“别和他换。”

　　除了两位访客，乡间别墅周围还有大概二十位侍女与护卫……其实这两者区别不大——

　　他们身上的能量波动很平均，都属于高乃依一手拿烤串一手拿剑的情况下，能和他打成平手的水平。

　　在他们惊骇的目光里，高乃依做了个大胆的举动:他挨着伊莎贝拉坐下，大腿几乎压住她的裙摆。

　　他从她手里夺过铁签，讲道:“殿下，我来吧。”

　　梅露西娜紧张的手足无措，想要打圆场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而其他人因这僭越之举，手已经按在剑鞘上，只待伊莎贝拉摔杯为号，就要诛灭此厮。

　　伊莎贝拉有些惊讶，但没有表示，而是看着高乃依翻动铁签。她想要搭把手，但被高乃依拦下，把所有的活儿都拢到自己那边，她更开心了。

　　高乃依对此并不意外，侍卫们或许很懂保皇党领袖，但绝对不懂大龄任性女孩……她根本不在乎礼节不礼节的，她需要的是哄，是亲近，是爱。

　　最后一点，高乃依永远不可能给她，但因为她付钱很慷慨，所以高乃依可以哄她，亲近她。

　　具体来说，因为性格和性转的原因，能哄伊莎贝拉开心，首先要具有野蛮的体魄——高乃依是效力她的年轻人里最高最壮最强的，所以才能入了她的法眼。

　　其次，伊莎贝拉喜欢作风略粗鲁些，强势些，冷淡些，但这不过如同面包上的糖霜，真正的“基石”则是一个好妈妈般的灵魂。

　　大概，这是因为伊莎贝拉心底的男性意识尚未彻底泯灭，或者她也有一个不幸的童年，需要温柔的好妈妈来治愈。

　　世间绝大部分男子，要么拥有吸引伊莎贝拉男性意识的灵魂，却没有吸引她女性肉体的体魄；要么是拥有吸引她女性肉体的体魄，但让她的男性意识望而却步的灵魂。

　　高乃依，这个怪物铸成的怪物，对于那些拥有雌性之躯，而雄性意识也摇摇欲坠的性转之人，拥有难以抵挡的吸引力，而他，也拥有丰富的讨好这类人的经验。

　　很可悲，很可耻，很可怜，但也很有用。

　　所以，高乃依很硬气的讨好了旁边的人，没说一句软话，却能令人感受到他的柔软。

　　伊莎贝拉戳了他一下:“你知道吗？当戒律塔方面的消息传来时，我立刻沐浴更衣，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并准备酒食，以迎接我忠诚的骑士前来，并打算给他一点……小小的奖励。

　　令人失望的是，我什么都没有等到。高乃依卿，你也抛弃我了吗？”

　　看来，这就是她递给我生肉的原因了。高乃依想。

　　他把烤好的肉串递给伊莎贝拉，自己则去啃食生肉串，忍受着生马肉的粗糙与酸臭味，一边说道:“昨天我有伤在身，消耗过大，担心夜路上被人做掉。”

　　“有我的戒指在，没人敢做掉你。”

　　“但如果，敌人大胆的连殿下都想做掉，那么，做掉我就充满可行性了。”

　　伊莎贝拉拍掉了高乃依手里的铁签，把自己咬过一口的肉串塞进他手里:“说说看，你有什么收获？”

　　和上次冰淇淋一样，高乃依从肉串里品出一股甜甜的味道。

　　事关重大，高乃依不敢擅自总结，把昨天的事情详细说明。

　　路按照他的理解，只要迪亚斯、梅丽特任意一个不在伊莎贝拉身边，这件事保底可以确保伊莎贝拉无事。

　　保险起见，他也可以Corneille out。

　　然而，高乃依忽略了这件事最大的难点:他并不能遥控伊莎贝拉。

　　伊莎贝拉听完这事，思考方向完全相反，她抱着手臂说道:“诚然，那样可以确保我不会出现意外，但让敌人掌握主动权，不是我的风格。

　　无论作为林中之王，还是保皇党的领袖，我都不能如此懦弱。

　　人心是很感性的东西，我逃了，疏远你们，就会令人心寒，就会令人判断我处于弱势，那么，摇摆不定的中间派们就会倒向另一边，或者让他们思考出卖我的事。

　　那样，‘皇权杀手’没能达成的效果，却因为我应对‘皇权杀手’的方式实现了。

　　某种意义上，这是个阳谋:如果我性命不保或者受伤，保皇党的威望会快速下滑；

　　：如果我龟缩懦弱，即便苟活着，威望会缓慢的下滑。

　　高乃依先生，你是正确的，但我觉得我也是正确的。

　　世界就是这样，很多时候，我们的争论不是正确与错误的对抗，而是正确与正确的对抗。”

　　“所以，殿下的决定是？”高乃依问。

　　伊莎贝拉盯着铁签上的三块肉；“我不会疏远你们三位中的任何一位，相反，我打算和你们三个来往更加频繁而高调。

　　哪怕你是‘皇权杀手’，我也会镇定自若的请你跳一支舞。”

　　伊莎贝拉的说法有些道理，但高乃依觉得，她好面子，害怕别人嘲笑她胆小鬼的虚荣更多。

　　王的尊严不容许伊莎贝拉逃跑，封臣的封臣的位置，让高乃依优先思考的是第三代阿尔瓦公爵的利益。

　　从这个角度思考，伊莎贝拉最好采取保守策略:第一，他和迪亚斯还指望她，万一她没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二，采取保守策略但万一出事，他和迪亚斯至少不背锅，而伊莎贝拉的激进策略，是很容易导致他和迪亚斯背锅。

　　他想要劝，但伊莎贝拉的态度很坚决，她告诉高乃依，自己的调查方向是押送唐罗狄克的那支核心队伍的情报。

　　不出所料，那些人分散在联邦各个偏僻处定居，但是没关系，伊莎贝拉派出了自己的精锐队伍，又调动驻留在世俗领地的超凡者，去追捕她们，争取来个人赃并获。

　　你觉得这种部署很有性价比吗？！高乃依在心里哀叹。

　　不止如此，伊莎贝拉还打算先发制人，对三邦同盟掌握的三个领域，运用各种手段进行袭扰，这又分薄了她能调动的人手。

　　至于高乃依，伊莎贝拉念他劳苦功高，派他去赛琳娜供述的地点，把情报取来，改装成在法律上牵制三邦同盟的弹药。

　　最后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伊莎贝拉亲自来检查并排除“苏莲娜”、梅丽特、迪亚斯与高乃依的嫌疑与威胁，直接从源头粉碎“皇权杀手”计划。

　　高乃依表示强烈的反对，他认为，如果“皇权杀手”的目的是狙杀伊莎贝拉，那么伊莎贝拉自身强横的实力是绕过不去的。

　　他们要么收买伊莎贝拉的亲信，让用毒或者其他道具，让其实力下线；或者准备外部能源，直接投射伊莎贝拉无法抵抗的能量，将其解决。

　　伊莎贝拉的解决方案，能处理第一种情况，但第二种情况，他和迪亚斯、梅丽特最多只是个攻击指示器，那么找到并解决敌人储备的外部能量，比弄坏几个攻击指示器更重要。

　　有可能，伊莎贝拉还没处理干净的时四候，外部打击已经从天而降。

　　然后呢？他用哈索尔神术英雄救美，还是和一个性转的老男人在黄泉路上手牵手？

　　他说出他的忧虑，伊莎贝拉认为高乃依有些被害妄想，想要粗暴的轰杀一位林中之王，所需要的能量非常惊人。

　　就算是三邦同盟把掌控的液态魔力全部投入，都不足以瞬杀伊莎贝拉。

　　“哼哼，告诉你个小秘密好了。早在入主韦特时，我就命人开发反魔法道具，现在，我有两件保命道具在身:

　　第一件:它能让林中之王平均攻击威力以下的攻击无效化，若威力在其之上，则削弱相当于林中之王的平均攻击威力后，才会伤害我的身体；

　　第二件:它能让伤害我身体的攻击威力，降低到十分之一的程度。

　　也就是说，打到我身上的攻击，先经过第一件道具抵消相当威力后，又被第二件道具削弱到十分之一的程度。

　　我拥有最顶级的福尔图娜加护，又有‘王座’加持，魔力量可观，护盾强度和肉体强度都是顶级的。

　　谁敢杀我，谁能杀我？”

第一卷 皇权杀手 : 第一百四十九章

　　伊莎贝拉这番话大概憋在心里很久了，就像钓鱼佬钓到大鱼总会迷路在街道，她也想把强力的宝贝向别人炫耀。

　　高乃依被她九说的头晕，并发觉她看肆似身心年轻，但却沾染了一丝老年人的习惯，那就是在怕寂寞的心情驱使下，抓着别人叽里咕噜，恨不得把心里话全都说出来。

　　所有的老人都是这样，倾诉的内容没有意义，倾诉本身才具有意义，只为了能让听众在自己身旁多待一会儿。

　　高乃依想起他的父母，他们一双儿女，一个在赫雀瑟，一个在梅里达，距离家乡都有遥远的距离，长久的不归家。

　　他们会寂寞吗？会不会逮住一个年轻的客人，絮絮叨叨说些他们不耐烦的事？还是和所有游子远走他乡的邻居，维持一段报团取暖的情谊？

　　高乃依最初怨恨他们，如果不是他们对卡米拉灌输以奇怪的教导，让那个无所无能的人，错误的理解了家族爱与责任，他和卡米拉会不会拥有正常的姐弟关系，正常的度过人生？

　　十五岁的高乃依充满怨恨，二十五岁的高乃依已经释怀，他们的本意，想来不是看到一场姐弟乱伦的悲剧，而是想要家人们相互扶持走下去。

　　卡米拉的错更多，而他也有一些，如果他能够不那么懦弱，去告诉姐姐，他不喜欢她那致人疼痛的爱，或许他们会有更好的未来。

　　想要归乡，想要和解，想要坐在父母面前，听他们把琐碎事述说，把琐碎事分享，取回彼此空白的十年。

　　一只手在高乃依面前晃了晃，伊莎贝拉的声音平静但三充满危险:“高乃依卿，人家在和你说重要的事，你却在发呆。”

　　高乃依看着伊莎贝拉，但心里想的还是远方的父母，所以他用温和的声音说道:“我在听，别着急。我就在这里，无论你讲多久，我会全部听完。”

　　伊莎贝拉怔住了，高乃依奇怪的回答，戳中她心里彷徨凄苦的一面。因为，她根本没有一个可以放心而尽兴的倾诉心事的人。

　　阳光突然变得刺眼，烤肉的味道被酸涩覆盖。伊莎贝拉的鼻子微不可查的抽动一下。

　　但她眼中涌出的水分，只会锁在眼眶里，她的嘴角永远向上扬起，她永远欢快，因为她是伊莎贝拉·特拉斯塔马拉，全天下最富有也最幸福的女人。

　　“7月，你和托莱多公爵把行程空出来，跟着我去旅行，这是决定好的，不容更改的事。”

　　她盯着高乃依的眼睛:“我会和你讲很多事，你最好能说到做到，做个好的倾听者。

　　不然，我会让你知道任性又寂寞的女人，会烦人到什么程度。”

　　忠诚度已经降到0的高乃依，陷入了梅露西娜常对他产生的感情:他很想殴打伊莎贝拉，但实力不足，只能把握紧的拳头藏起来。

　　总有一天，我得狠狠的打你屁股。他暗想。

　　他们聊回正题，伊莎贝拉已不会改变主意，她要高乃依吃完这顿烤肉就出发，把赛琳娜遗留的文件取来。

　　高乃依只能表示一定完成任务，他心念一动，指了指“苏莲娜”说:“在出发之前，我想问问，殿下这里有工匠吗？”

　　“你的盾牌坏了？”

　　“不，我怀疑它可能有问题。”

　　伊莎贝拉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那你今天走运了，因为我就是全联邦最好的工匠。”

　　？

　　高乃依隐约记得，伊里安似乎对机械颇有兴趣，他改进了断头台，研究各种锁具和传动装置，当时有许多贵族为了讨好他，高价买下皇帝的发明。

　　据说在退位前夕，他还召集一帮人搞名为“差分机”的东西，但高乃依文化水平有限，不知道那玩意是干什么的。

　　其他事，高乃依愿意哄伊莎贝拉，但“苏莲娜”既有实用价值又有情怀，还可能涉及“皇权杀手”计划，高乃依不允许她乱来。

　　他扣住“苏莲娜”，问道:“殿下，可有把握？”

　　伊莎贝拉抓住盾牌:“弄坏了再给你一个就是。我领你进内库，想要什么神祝兵器随便挑。”

　　高乃依唯一可和伊莎贝拉持平的，只有蛮力，所以伊莎贝拉没能从他手里夺走它。

　　“你这个人……”

　　越过盾牌，伊莎贝拉的手掌按在高乃依肩膀上，企图推开他。高乃依不好与她推推搡搡，用肩膀硬抗。五秒后，他眼睛一花，被传送到外面,盾牌被留在原地。

　　梅露西娜欲言又止。

　　伊莎贝拉用餐纸擦擦手:“你试过魅惑他吗？”

　　梅露西娜摇摇头。

　　“那就是没得手，这也难怪，‘苏莲娜’的加护，大概赋予了他部分偏转超凡力量的效果——至少作用在他身上的魔法会部分偏转。”

　　伊莎贝拉拍拍空座:“来，我们接着吃。”

　　“可是高乃依先生……”

　　“他又不是小孩子，在外边玩一会二儿，不会有事的。等吃完饭，我们直接开传送魔法去找他。”

　　虽说如此，伊莎贝拉还是把7名侍卫送到高乃依身边，她嘱咐他们听从高乃依的命令，

　　传送魔法的光彩，高乃依在城中的现身，这些都没逃过茵格莉德麾下吸血种密探的眼睛。

　　在联邦的哥特式小说里，吸血种常被认为不能在阳光下行动，现实的确如此——只是这个现实位于数个世纪以前。

　　如今，通过穿戴遮光的连体胶衣，吸血种在白日也能在外活动。

　　不止如此，胶衣还具备变色龙般的能力，让穿戴者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而吸血种特殊的生理机制，让他们的能量波动极小，除非特意探查，很难发现他们。

　　有人曾那么评价，吸血种密探就像没吸过血的蚊子一样，身手灵活，躲藏隐蔽。

　　高乃依携带盾牌现身的消息传来后，弗丽达松了口气。她能为弟弟的婚事还有未来的富贵搏一搏了。

　　她回头看向茵格莉德，茵格莉德事不关己的作画，画的是一位有着灰色长发的小姑娘。

　　这不是普通的肖像画，作画之人与作画工具俱被一层又一层的光环嵌套包裹，每一个光环都是一道精灵术，每一道精灵术都令茵格莉德身上的刺青褪去一部分。

　　她知道，将“苏莲娜”带回，检查并调整是当前的作战重心，而茵格莉德正在做的事，就是万一“苏莲娜”里的机关被人识破，或者没和高乃依在一起的时候，她能通过精灵术，让“苏莲娜”主动回来。

　　高乃依现身是个好消息，但为确保它被回收，茵格莉德仍需要维持精灵术。

　　吸血种密探的情报很快出现在安东尼奥的办公桌上，后者使用密涅瓦箴言，直接给桑蒂莲传达了出击命令。

　　在灵刃骑士的集体宿舍“无忧宫”中，桑蒂莲正在照看自己的笨蛋徒弟。阿特丽娜肩膀的断口，如今已长出小小的“新枝”，让她看起来有些滑稽。

　　这时候，金色的“箴言”滑进桑蒂莲的视野。

　　“师傅？”

　　桑蒂莲摸摸阿特丽娜的脑袋:“我有任务，你睡一觉吧，我叫个人过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