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乃依不讲男德 第43章

　　彼时，人们将享乐、纵欲有关的魔法视为大忌，因为太多的魔女为此不求上进，浪费才华，挥霍天赋，最后凄惨的死去。

　　为了警醒后来者，人们将这类魔法归入同一个领域，赋予“恶魔”之名，把一些败坏社会风气的魔女塞进这个领域。

　　同时，为了监视“恶魔”领域，防止这些腐败分子外溢，“节制”领域被创造出来，它的所有领域专属魔法，都对当时“恶魔”领域的专属魔法存在明显克制。

　　这时，“恶魔”领域还处于全面下风，她们真正和“节制”领域势均力敌的时间，要等到隆格维尔家族成为“恶魔”领域的林中之王后。

　　隆格维尔家族创造并增值财富，再用财富开发全新的领域专属魔法，不再受到“节制”领域的制约。

　　“节制”领域也试图开发新魔法，重新制约“恶魔”领域，但她们打输了经济战，所以魔法研究的战斗也没有获胜。

　　尽管如此，任何一位隆格维尔家族的成员都不想面对“节制”领域的魔女，这群人真的很懂如何恶心隆格维尔家族的人。

　　安妮怀疑玛赛伯爵创造的纸人徒有其表，但当纸人用两对手臂施展不同的“节制”领域专属魔法时，她感受到紧张——

　　首先抵达的是止战结界魔法，该结界展开速度极快，令人防不胜防，且抑制区域里的魔力活性反应。

　　这使得该区域里所有人体外正在维持的魔法与道具威力下降，体内的魔力活跃程度下降，因而施展魔法的速度、威力都会下降。

　　“节制”领域的魔女亦无法幸免，但“节制”领域的专属魔法本就以“节能”著称，被止战结界魔法压制，不会让她们感到为难。

　　相反，安妮身上的“纯爱护盾”本就伤痕累累，在止战结界魔法的压制下直接破碎。

　　安妮摊开手掌，将一团火焰压缩成发簪，现在，她需要正常情况的三倍时间才能完成工作。

　　安妮手中，施法速度最快的火焰魔法尚且如此，那么传送魔法就可想而知。

　　玛赛伯爵在结界里悠哉又精明的反复阻止她使用传送魔法的企图，笑道:“也是，你才16岁，在一两门魔法表现出惊人造诣意味着，你放弃了其他魔法的学习。

　　你这类人最窘迫的情况就是，如果你的绝活失效了，缺乏其他傍身技能的你们，就会战斗力大减。”

　　“要来试试看吗？”安妮挑衅道，“抓住我，你能换一笔不错的赎金。”

　　“不，你已经浪费了我太多的储备。”

　　玛赛伯爵看了眼天空:“结界已经摇摇欲坠……我先走一步。”

　　他脱帽向安妮致敬，转身离开。纸人施展的第二个魔法迟迟未至，安妮决定先处理玛赛伯爵。

　　她对准他的后背，顶着止战结界魔法的恶劣影响凝结魔法，但一道从地面弹出的影子扯住了她。

　　“禁锢魔法，施法者与指定目标同时降低体内魔力活跃程度、魔力恢复速度，以及肉体素质的魔法……该死。”

　　安妮还能动，但顶着两重debuff的她迟缓如同乌龟，她转身去找纸人，但纸人用与她相同的速度逃离，且维持着禁锢魔法。

　　在戒律塔的结界里，高乃依同样寸步难行。安谧塔的神术几乎已经铺满整个地面，它们组成汹涌的浪潮，扑打他栖身的结界内壁。

　　当浪潮开始退却，留恋的浪花就会化作一团团火焰，极速向高乃依迸射。在高乃依的视野里，火雨被风吹来。

　　他换做右手顶盾，用身法和跑酷躲开绝大部分火雨的袭击，剩下少量的“雨滴”带来灼烧感，也带走了他的体力。

　　比起一开始的健步如风，高乃依的跑酷之旅变得吃力了很多，他喘息着将灼热的空气吞入，而眼中的世界只剩下被火焰点亮的红色，以及尚未被火焰点亮的黑色。

　　他上一次如此疲惫，还是在女人的臂弯里……回忆是香艳的，但品味起来却苦涩至极。

　　苦涩让高乃依恢复了些许清醒，他知道一味挨打只会把自己耗死，于是将“苏莲娜”当做滑板，在下一次浪潮退却时，向下滑动俯冲。

　　没有盾牌的防护，他只能靠剑与意志力抵抗火雨，灼热感在肌肤上反复叠加，变成痛楚。

　　高乃依拼命回想，那些注定无法回报的爱情，和那些注定无法回应的爱情。

　　回忆将他的灵魂挤压，他的痛苦凌驾于神术之上。由此，他用不会扰乱他肉体的痛苦，抵抗了另一种会让他功亏一篑的痛苦。

　　在足够的距离上，他的装填风弹，发射，而稳重过头的安谧塔，竟施展新的神术，让她豁免了高乃依的攻击。

　　此刻，安谧塔已不再是波莉认定的正宗大肥猪，脂肪与皮褶的消耗，让她变回棕发的丰腴美人。

　　同时，体重飞快减少之后，她的声音也不再甜腻腻的，恢复正常音色。

　　“很勇敢，但毫无意义。你应该在适合你的战场上彰显价值。”

　　安谧塔说:“投入我的麾下，我对待人才一向慷慨。”

　　高乃依语气讽刺:“然后成为下一个唐罗狄克先生？”

　　安谧塔摇摇头:“不会，因为你信仰哈索尔女神，持有祂授予的神术，在我们的宣传机器下，你将成为活着的圣徒。”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当女神持钥将我的身体拧转，我没有祂身上感受到丝毫圣洁的气质，祂……很像我认识的那些怀有沉重感情的女性。”

　　“大胆！”

　　安谧塔愤怒了，哈索尔女神是“伟大母亲”，但如果有人将祂当成女人看待，思想难免会滑坡到情欲上。

　　有旧帝国末代皇帝向哈索尔女神求爱在先，哈索尔女神的信徒们对这类事可谓敏感至极。

　　谁也不想旧帝国的悲剧再发生一次，眼看陨石坠落，摧毁文明。

　　第三个神术被施展，高乃依想要使用风弹，却发现无形的力量化作肘击，把他的换弹动作打断。

　　该死。

　　茵格莉德偷偷升级的“魔弹射手”，被高乃依当做一张牌捏在手里，但谁曾想，安谧塔歪打正着的ban掉了它。

　　高乃依失去唯一的远程攻击手段，只好重新爬上结界内壁，在他身后，安谧塔的丰腴身材变成匀称身材，作为交换，第四个神术来的又快又狠。

　　一只手掌从“拉之眼”所成的海洋里弹射，高乃依感觉很不妙，那个东西，哪怕只中一下，都会让他万劫不复。

　　他已准备好使用哈索尔神术，而茵格莉德的话，让他决定尽可能迟滞神术释放的时间。

　　他在结界内跑酷，火雨、浪潮与手掌像是死神在迫近，外在的痛苦逐渐压倒内心的痛苦，让高乃依的肉体恢复知觉，疼痛令他更慢一步。

　　“好了，高乃依先生，施展你的保命手段吧！”

　　茵格莉德的这句话不亚于天籁之音，在手掌即将触高乃依他背脊的瞬间，赤红的光芒充盈他的身体。

　　正如最后一战中，唐罗狄克困惑高乃依的神术与他所知的有微妙区别，安谧塔也看到，高乃依施展的神术豁免了她的哈索尔神术·咛叮的伤害，但豁免的方式却十分诡异——

　　高乃依没有获得无敌霸体，相反，他进入某种难以言喻的状态，让他摧枯拉朽，挥动“飞狮”把神术劈碎。

　　神术的崩解让空间震颤，在高乃依身后，结界四分五裂，光线涌入空间，背光的高乃依被黑暗涂抹面容。

　　一个哈索尔神术击碎了另一个哈索尔神术？！

　　安谧塔从未见过这样怪诞的事发生，但它确实存在于她的眼前，带着极大的动摇，她和结界的碎片一起坠落。

第七十一章 逃亡

　　结界破碎的瞬间，茵格莉德站起，锁链缠绕在手臂上。任谁都会觉得她是在为落地的高乃依与安谧塔做准备。

　　波莉依约启动异能，被茵格莉德用精灵术增幅，冰蓝色的光芒攀附她的双腿，向下注入地面，宽阔似飞毯。

　　“战争快车”笼罩房间所有人，波莉迈开脚步，其他人感觉自己的身体被牢牢吸在“飞毯”上，两边的风景飞快倒退。

　　典狱长的部下猝不及防，只见发狂的波莉拖着一张站满人的飞毯奔出，他们的预案，他们的临场反应，全都被波莉甩在身后。

　　待波莉一行人离开戒律塔时，位于他们逃跑路线上的人才做出第一次有效反应:

　　灰色烟雾弥漫，呛人的气味在雾中扩散，让吸入之人丧失方向感。

　　波莉在使用异能的第一秒，过重的负担就让她大口大口喘息，吸入迷雾之后，她晕头转向，异能几乎解除，只凭责任感强撑着。

　　“我分不清路了！”她大喊道。

　　（别担心，看光亮）

　　海伦娜修女双臂浮现银色的光亮，她将一只手臂发射出去，精准的砸在“古老圣歌”号上，又让唐罗狄克帮助卸下她另一只手臂，交到波莉手中。

　　（‘愚者’的手指出正路，跟随手臂的指引，快！）

　　纵然是魔法造物，但短时间里失去双臂的痛苦，仍让修女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跌坐在地，汗水从下巴滴落，打湿裙摆。

　　（不需要救助！我们能通过承受痛苦，增幅当前运转的魔法造物的效果。）

　　海伦娜阻止想要救助她的迪亚斯，并给出理由。

　　修女的手臂重新为波莉校正了方向，她冲出迷雾，一只火鸟闯进她的视野，安妮的声音传来:“笨狗狗，小心，玛赛伯爵冲你们这边来了！”

　　“哈？”

　　波莉眼里只有“古老圣歌”号，高速奔跑的她听到但完全没理解，为何安妮会出现在这里，玛赛伯爵出现又怎样。

　　两秒之后，当“古老圣歌”号的虚影出现在波莉视野里的时候，她奋力一跃，身后的“飞毯”带着所有人一起稳当的腾飞，没有人掉队。

　　赛琳娜的部下们目瞪口呆的看着“蓝色飞毯”向“古老圣歌”号砸去，城墙上的巴巴里戈家族佣兵调转床弩，但已然来不及。

　　城外的异端讨伐部队与精英骑士感知到城内的变故，提前他们的计划，拼命向城内赶来，但他们如何快的过波莉。

　　波莉人生里有许多次发动异能后的奔跑与跨越，这一次最为劳累，而当终点向自己招手时，她的心情也最为愉悦。

　　她减速，调整落点，眼中的场景仿佛慢放:韦特旅鸽与调皮的麻雀们相互追逐，天空碧蓝，灿烂的阳光仿佛金针，给她湿润的脸颊带来一丝刺痛。

　　“古老圣歌”号上的人们，她们的紧张渐变成放松的表情，而有些人正在忙碌，为接纳新来的访客做准备。

　　胜利就在眼前，待一切结束，她要开几瓶圣地邦产出的修道院双料啤酒来庆祝。

　　她无法理解人们为何在石头垒成的逼仄建筑里自我惩罚，但记得酒中焦糖甜香和果脯的风味。

　　然后，她看到“古老圣歌”号上，人们的表情从放松转变为紧张，一些呐喊正要发出。

　　忽然之间，波莉感觉被什么撞到，她的视野整个横移，掠过船体，在极速坠落之时，白色的纸页撞进自己的视野。

　　波莉拔剑，插进建筑的缝隙里，想尽办法减速，而高乃依的部下们使用一次性道具，将地面变得柔软。

　　尽管如此，坠地的冲击让大部分人暂时的丧失活动能力，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白色的球体分解，每一页纸片折叠为刀子坠落。

　　唐罗狄克不在此列，他愤怒的起身，顶盾保护迪亚斯，又拔出精灵弯刀，替海伦娜修女拨开攻击。

　　虽是纸片所折，但刀子雨砸在盾牌上的时候却发出金属碰撞的清脆响声。

　　高乃依的部下皆着甲，刀子的威胁不大，但波莉就不同了。考虑到异能发动消耗太大，她尽可能减轻负重，只给自己留下剑盾。

　　她的甲胄穿在迪亚斯身上，剑留在不知名的建筑里，僵硬的身体无法完成卸盾防御的动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色的雨落下。

　　“唉，傻狗。”

　　安妮的声音在波莉头顶响起，她抬头，看到火焰组成的韦特旅鸽迎向刀雨，解体，爆开，那些纸页不是被火焰吞噬，就是被爆炸产生的气浪吹到很远的地方。

　　安妮的存在就像她的援助一样转瞬即逝，波莉此时顾不得她。

　　刀雨落尽，波莉捂着自己的心脏说道:“殿下的加持中断了……但没关系，给我十秒，我的异能就能重新启动！”

　　海伦娜修女回收自己的双臂，取而代之，她指示唐罗狄克斩下自己的双腿，将切口摁住波莉大腿上，切口瞬间与波莉的衣物融合，让犬人种姑娘变成四脚的怪物。

　　（它能减少你发动异能时的身体负担，但是要快……在我昏迷之前。）

　　海伦娜修女的服装被自己的汗水浸透，她看起来已经虚脱了。迪亚斯能感觉到，修女体内理应丰沛的魔力消失无踪，她的身躯如同空壳。

　　必须做点什么，至少不能让海伦娜修女倒下。

　　情急之下，迪亚斯顾不得保守自己的秘密，他的手掌摁在海伦娜修女的手心，将魔力转移给对方。

　　在他是阿尔瓦公爵的时候，他的魔力储备低微，但眼下的情况，哪怕多为海伦娜修女续一秒钟也是好的。

　　没人注意到这一幕，大家都在专注自己的战斗。

　　一发弩箭射进附近的建筑里，敌人正在靠近，但因为距离较远，暂时做不到精准射击。高乃依的部下们恢复活动能力，持盾守住四角，为波莉争取十秒的时间。

　　最大的威胁来自天空，尽管来者做了变装，但唐罗狄克本能的察觉到，那个袭击他们的混蛋是小玛赛。

　　职责，以及仇怨让他发出一声怒吼，挥舞精灵弯刀迎击玛赛伯爵，却在中途改变轨迹，砍在一本诗集上。

　　玛赛伯爵的面具下发出一声轻笑:“好久不见，唐罗狄克先生。”

　　“我恨不得你去死，小玛赛！”

　　唐罗狄克的肉体并无超凡力量的加护，但他精灵弯刀上的精灵术，却爆发出炫目的光彩，一部分注入唐罗狄克的身体，一部分化作冲击力，把玛赛伯爵击飞。

　　玛赛伯爵顺势脱掉外套，藏匿在衣服里的书本随之坠落，解体，拼合成唐罗狄克无比熟悉的模样——

　　携带双斧，身披宝铠，预备着最后一战的传奇战士唐罗狄克。

　　与之前用来困住安妮的“无心女士”相比，眼前的“唐罗狄克”更加精细。

　　纸人坠落，挥舞战斧披向唐罗狄克的头顶，金属的悲鸣在他们之间回荡。

　　唐罗狄克发现，它的战斗技艺和自己完全不同，但更加夸张，一些人类绝不可能做到的动作被纸人轻易施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