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乃依不讲男德 第172章

第二卷 俄狄浦斯王 : 第291章第九十八章 刺探（下）

　　西尔莎结束了一天抄写工作，向上司交接工作。她有个好姓氏，尽管是插班来的实习生，但从上司到同事，没有对她不友善的。

　　之前，她在奇科苏卢布的被动活跃，为自己赢得进入天平宫的资格，提前两年即可在此积攒履历。

　　因为走的是文职路线，履历对西尔莎就显得非常重要了，为此，她的家人对她在奇科苏卢布的行动赞不绝口，颇有一番“女儿长大了”的欣慰感。

　　在外界看来，肯尼迪家族是“审判”领域里一个强有力的家族，但西尔莎却知道并非如此。

　　这个家族似乎传承着激情与毁灭的血统，每一位天才都在激情中走向人生巅峰，又迅速的如烟花般消散，留下令人扼腕的传说。

　　作为戏九剧，她们有着残酷的美感，作为家族，她们则是一笔笔没能收回成本的损失。

　　肯尼迪家族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再加上年轻一代能数得上的，只有西尔莎和她的姐姐。所以，西尔莎走文职路线为家族影响力兜底，而她的姐姐则参与危险的特勤任务，奋力搏杀，去开拓家族的上限，就成为理所当然的事了。

　　只是，关于暑期的回忆，西尔莎只剩下她对迪亚斯那场惨烈的告白与失恋。

　　她十分后悔为什么要口不择言的伤害她喜欢的人，回到梅里达之后，她想过对迪亚斯道歉，但矜持让她难以开口，而迪亚斯亦如野外环境里出生的小鹿，看到她就胆怯的躲在他人之后。

　　西尔莎本以为，等10月1日之后，迪亚斯取回男身，事情或许会有转机，但她观察迪亚斯的言行举止，悲凉的意味填充胸膛:

　　迪亚斯已经回不过去了，就算她的身体变回男性，但灵魂已经转向另一个性别，因为她这颗行星，只会围绕名为高乃依的恒星旋转。

　　西尔莎恨高乃依，但也觉得自己的情敌是可怜人，因此，她对高乃依的观感十分复杂。

　　梅里达的夜晚灯火通明，但依然有大片阴影潜伏在大街小巷，西尔莎一开始只感觉不快，但渐渐的，阴冷之气越逼越近。

　　她回头，魔法尚未施展，反射的抬起手臂格挡袭来之物，被一击刺拳打中手腕，剧痛让她丧失使用魔法的能力。

　　多亏她观摩了高乃依的实战演练，面对敌人的攻势及时下蹲，从头顶掠过的扫堂腿割开发绳，让她的长发如花朵般绽放。

　　她踉跄坐在地上，重心后仰，用出一记兔子蹬鹰，逼得对手后退。同时，高高抬起的腿让裤子口袋里的魔法道具滑落，落入她手中。

　　“审判”领域时常遭受恐怖分子的袭击，所以对其雇员随身携带的魔法道具有硬性要求。

　　西尔莎朝一颗类似糖果的东西注入魔力，它冉冉升起，在空中爆裂，赤红的光芒将天空与夜幕浸染。

　　成功发射求救信号弹后，她立刻对准敌人的方向，掌心魔力凝结，但敌人比她更快一步，一发附带诅咒的法术穿透她的小腿。

　　“咕。”

　　痛苦的冲击让西尔莎正在酝酿的魔法消散了，敌人的下个法术已在路上，但她发射的信号弹成功引来附近居民的注意力。

　　一束雷光从西尔莎头顶飞过，令她头皮发麻，发丝张扬，也令敌人从她的视野里消失，发出一声惨叫。

　　对西尔莎伸出援手的魔女，十分热情的把她带到自己家里，祛除诅咒，清洁并包扎伤口，又送来一小杯安神茶，来稳定西尔莎的情绪。

　　西尔莎感激九不已，她几次想要离开，等和家族说明今晚的事后再回来报答恩人，但那位以“或许还有人在暗处伏击，等天明再走”理由，劝西尔莎留下。

　　西尔莎吃不住对方的热情，只好换上新的衣裙，喝茶吃点心，和自己的救命恩人聊天，度过漫漫长夜。

　　娜赞妮坐在公园的秋千上，手持镶嵌着绿松石的金杯，殷红如血的石榴酒盛于杯中，今晚月色朦胧，似圆月般明亮的光芒却聚敛于杯中。

　　她的背后无流风亦无人影，秋千却在荡漾，不久以后，她旁边的秋千落下裙摆，又被收敛于一双大长腿下。

　　“娜赞妮同学真是好兴致。”

　　阿里阿德涅看向娜赞妮手中的金杯:“只有这一杯吗？”

　　殷红的酒液从天而降，似乎早有预料，阿里阿德涅双手聚敛星光，形成半透明的酒杯，石榴酒稳稳当当的落入其中，一滴不漏。

　　“在国教的传说里，石榴酒止息了哈索尔女神的愤怒。”阿里阿德涅说，“它能止息所有生灵的愤怒吗？”

　　娜赞妮回答:“不能，因为石榴酒是杀戮者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为了不继续屠戮生灵而给自己找的借口。

　　从这一点来说，石榴酒，甜酒，葡萄酒，麦酒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神祇的无心之举，常被祂的崇拜者加以神圣化。”

　　阿里阿德涅只好把话说的更明白些:“隆格维尔夫人如今正在愤怒着。”

　　“所以巴尔马克家族押注了高乃依先生，希望他能平息她的怒火……永远的。”

　　阿里阿德涅有些忧虑:“可是，一位强势的林中之王就此沉寂，韦特之间脆弱的平衡恐将不复。”

　　“这是你的问题，还是米诺斯家族的思考，或者你真正效力的主人？”

　　“……我是被派来的，但我没有接收任何命令，这是我自己的思考。”

　　娜赞妮回答:“神祇为世间所有的生灵划出一道红线，我们生活在一个力量受到限制的世界。

　　一旦有人想要突破规则，就会遭来无情的打压。最初，是降下的厄运；然后，是生灵的内战；最终，神祇会为僭越者降下雷霆一击。

　　世间生灵的秩序并不被考虑在内，因为只要神祇吞噬他们中最伟大的，最大胆和最邪恶的后，剩下的自然会相互妥协，构成秩序。”

　　茵格莉德手下的两组吸血种密探潜伏在附近，小心翼翼监视两个凑在一起的目标。

　　他们都是戴罪之身，在茵格莉德被重创的时候，他们急于改换门庭，收取了茵格莉德其他姐妹的好处，出卖了部分情报。

　　谁知道，茵格莉德如闪电般归来，开始清算内部的背叛者。这时候，他们几个又及时跳反，把更多的背叛者出卖，获得了降职和留用观察的处分。

　　回到梅里达的时候，他们曾有些担心，茵格莉德会不会把他们投入危险的任务，不动声色的渐渐把他们处分掉。

　　但整个9月，茵格莉德派给他们的尽是杂活，让他们收入锐减……这种程度的话，他们可以接受。

　　在9月下旬，茵格莉德派来新的任务，将他们拆分成两组，分别去监视娜赞妮与阿里阿德涅。

　　这两位都有些背景，但本身实力却差点意思，所以监视工作进行的非常顺利。

　　除了与高乃依的交互外，这两位的生活轨迹十分规律……规律的有些枯燥。

　　毕竟，还在梅里达综合学院读书的未成年魔女，能活出什么多彩的人生呢？

　　今晚，他们再度出动，跟踪娜赞妮的那一组，看到这小姑娘躲在没人的公园里偷偷喝果酒，暗暗发笑，原来她的乖巧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另一组跟踪阿里阿德涅的则有了进展:他们跟踪阿里阿德涅到城外，却被伊莎贝拉手下的黑鹰骑士阻隔。

　　这几乎可以说明，阿里阿德涅和娜赞妮一样，已经投靠伊莎贝拉。

　　那么，阿里阿德涅和高乃依的亲密，是两位同僚的互动，还是伊莎贝拉在高乃依身边埋下的暗桩？

　　等阿里阿德涅回来的时候，根据其身体残留的魔力判断，她大概使用了一个较高等级的希望魔法。

　　奇怪的是，阿里阿德涅似是早有预料一般，径直来到公园，与娜赞妮会面，谈论些奇怪但值得记录的话题。

　　由此，监视两位魔女的吸血种密探汇合了。

　　娜赞妮视线扫过吸血种密探们潜伏的地点，令吸血种们感到血液凝固的恐怖感释放。

　　难道被发现了？不！她应该是无意识的看向此处，因为她很快就转向其他地方。

　　吸血种们紧绷的身体慢慢松弛下来，他们的身体不常流汗，但如今个个汗流浃背。

　　娜赞妮……这个女孩不简单！她比她的姐姐海伦娜还要可怕。

　　巴尔马克家族一定有问题，一个二线魔女家族，却能培养出两个怪物？！

　　“娜赞妮同学，你刚刚在发呆？”阿里阿德涅说。

　　“不，我只是在想，我们的对话被人从头听到尾，该怎么处理这些不礼貌的家伙呢……杀掉好了，我讨厌吸血种。”

　　“？！”

　　阿里阿德涅露出惊讶的表情，同样惊讶的还有吸血种密探们，娜赞妮泼洒酒液，酒液组成环轮，一只血色的眼睛在环轮中睁开。

　　它视线所及之处，吸血鬼密探们只感觉热力升腾，从衣物到超凡道具，从储备血液到灵魂，可以焚尽之物，不可焚烧之物，皆在这只眼睛的视线下燃烧。

　　没有人惨叫，没有人逃脱，堆叠在一起的灰烬，沉默了所有的秘密。

第二卷 俄狄浦斯王 : 第292章第九十九章 治愈与创伤

　　9月29时凌晨1时，高乃依在黑暗里睁开眼睛，看看怀里的“五月七日”，发现她已经热晕过去。

　　他们是在0时混进发向隆格维尔堡的补给车队，海伦娜修女用一种惊骇的方式确保他们通过沿途的检查:

　　她身体变形，变成盛放腌制猪肉条的大桶，能量波动则刻意模仿了木桶常被施加的，用以保存食物的魔法。

　　无论是谁来检查，都只会看到一个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木桶盛着腌制食物的场景。

　　在层层堆叠的猪肉条之下，被隔板区分的一小片空间，高乃依与“五月七日”蜷缩在此处。

　　海伦娜修女对于空间的应用不遵守常理，她的体内装着两个活人，木桶的外形却毫无改变。

　　尽管如此，它内部的空间仍称不上宽敞，高乃依只能从背后抱住“五月七日”，而他不能充分舒展的手脚，填满剩下的空间。

　　这是段很不愉快的经历，“五月七日”的骨头让高乃依很不舒服，而高乃依身体散发的热量令“五月七日”备受煎熬。

　　“海伦娜修女？”高乃依试着说。

　　（我在。）

　　“我们到哪里了？”

（抱歉，我不知道，因为我现在只是一只木桶。）

“星蝶呢？”

　　（10分钟前来过一次，她当着我的面，和把守哨卡的魔女做了交易。）

　　“能送些清凉的风或者扩展一下空间吗？‘五月七日’不耐热。”

　　（这会增加我们暴露的风险，请忍耐，我们现在是无害的腌制猪肉桶，突然散发更强的能量波动，必然会引来检查。）

　　最后，解决这件事的是星蝶，她靠在木桶上休息，听完海伦娜修女的描述，就对木桶施展魔法，名义上是为自己落脚的地方降温。

　　“五月七日”睁开眼睛，对高乃依说:“我们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

　　“你梦到了什么？”

　　“我们被攻击了，是使用了金色神术的势力。”

　　“密涅瓦神术……三邦同盟的人。”

　　（看来，三邦同盟也向隆格维尔堡派遣了队伍，或许会在中途撞上我们。）

　　（高乃依先生，要和他们交战吗？）

　　“不，避开吧。我不想在抵达隆格维尔堡之前消耗力量，告诉星蝶，让她举报有三邦同盟的势力入侵。”高乃依说。

　星蝶已经麻木了，她被高乃依抓去后，一直待在梅里达郊外，已被隆格维尔家族定性为失踪与疑似叛逃。

　　只不过，隆格维尔家族如今已无力调查她的情况，主堡方面也没有对在外布防的七位“资深者”下达明确的处置命令，所以星蝶见到同僚，才没在第一时间打起来。

　　星蝶和高乃依他们从两个方向接近补给车队，她先靠近，引来车队的守卫力量，而高乃依他们后登上马车，伪装成木桶。

　　这样，即便隆格维尔家的魔女不接受星蝶归来，高乃依他们第一时间不会受到连累。

　　传送魔法接连亮起，星蝶很快吸引来三位“资深者”，她开始讲述自己精心编排过的故事:

　　因为闲极无聊，她从哨站里溜走，却看到附近山上有火光一闪而逝。

　　好奇心驱使她前往一探究竟，发现了一堆凡人的尸体，其中死亡较早的还有黑魔法凌虐过的痕迹。

　　在她用心检查尸体的时候，却听到有人接近，她躲藏起来，看到有一群打扮神秘的魔女在此聚会。

　　她听到了这些人的密谋：她们策划朝隆格维尔堡进军，以探知隆格维尔夫人的情况。

　　虽然她们在具体的计划上，使用自己构造或者借代的名词来遮掩，但熟悉本地情况的她还是搞清楚了她们的行军路线。

　　因为听的过于专注，她不小心踩中树枝，发出声响，被那群人察觉。她们起手就是将一道道治愈魔法投射到她所在的方向。

　　这是“女祭司”领域的魔女独特的起手，该领域的专属魔法全部都以对立的形式呈现:创伤与治愈，封闭与开放。

　　矛盾的魔法集中在一个领域，自然会诞生矛盾的施法规则:

　　“女祭司”领域的魔女释放过一次X魔法后（X为该领域的专属魔法）下一次必须释放与X对立的魔法。

　　例如一位“女祭司”领域的魔女对人使用治愈魔法后，那么下一次她对任意目标只能使用创伤魔法。

　　换而言之，面对“女祭司”领域的魔女，治愈是创伤的预兆。

　　“所以，看到治愈魔法起手，我就知道对方的身份了。”

　　星蝶说:“我哪里打的过那么多人，当然转身就跑，她们对我穷追不舍，一直把我撵出领地，直到梅里达郊外方才停下。

　　我在那里躲了几天，确认无事后，才返回领地，向你们通报情况。”

　　这番漏洞百出的说辞自然引来魔女们的怀疑，但星蝶提供的情报看起来不像编造的，这个疯疯癫癫的魔女编不出一份缜密的计划。

　　隆格维尔家的魔女将信将疑的派遣一队人马，前往星蝶提供的一条行动路线，果然在那里截击住了偷偷摸摸前进的“女祭司”领域的队伍。

　　这下子，她们对星蝶的立场保持怀疑，但对情报的重视程度提高了不少。

　　她们检验了情报里的其他路线，在四条路线的三条发现有敌人偷偷摸摸的行进。

　　这下子，就算星蝶真的背叛了“恶魔”领域，她们也必须客气的对待她了。在这个多事之秋，她们每击退一股敌军都能减轻安妮的压力。

　　星蝶和她们讨价还价，以不追究过去几天的事为条件，透露“节制”领域的人手在领地北方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