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乃依不讲男德 第16章

　　迪亚斯没和高乃依分享发现，因为过重的责任把高乃依逼得疑心重重，他这么说，高乃依定然不信。

　　学习让迪亚斯渴望糖分，刚巧，高乃依端着切好的水果来了。

　　她伸出沾染墨水的手捏向水果，被高乃依一掌拍开，用牙签送到她嘴边。

　　迪亚斯张嘴接住，神情自然，过去卧病在床的时候，高乃依经常“投喂”他。他变成“她”后，尽管再没有卧过床，但“投喂”的习惯保留下来。

　　这平常的一幕把梅露西娜看的眼热，就在她黯然神伤，并借着妄想逃避现实的时候，高乃依走向她。

　　“我有事和你说，很重要的事。”他说。

　　心虚的梅露西娜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她那阴湿的幻想里，和眼前这个不讲男德、色气满满的露出狂，有许多不可言说的剧情。

　　高乃依伸手把她扶正，他身上热腾腾的，散发着香草的味道。梅露西娜闻到高乃依的气味后，感觉晕乎乎的，心跳加速，手脚发软。

　　高乃依误解了梅露西娜的反应:“哦，消息灵通。”

　　“你误会了。”

　　“好吧，你的家族正在对你采取行动，这是我从慈善晚会听来的情报，伊莎贝拉殿下保证其‘千真万确’。”

　　“……”

　　“你有什么想法？”

　　“我不想回去。”梅露西娜小声说。

　　“没问题，你就待在这里吧。我和你签了合同，在日期截止之前，我都会遵守约定，为你提供庇护。”

　　迪亚斯去如厕，高乃依也要回房间，袖子却被扯住。他回头，看向留住自己的梅露西娜，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谢谢你告诉我情报，还有对不起。我之前对你有些偏见，现在，我觉得你们都是好人。”

　　高乃依开玩笑:“我还以为你会夸我是个有男德的人呢。”

　　“……那是两码事。我认为你应该在女士面前穿的正经些，但同样感激，你怀着善意告诉我情报。”

　　“你怎知我没有做出利益取舍？”高乃依问。

　　“因为我第六感敏锐，人们不同的情感会带给我不同的感觉。

　　现在，我只从高乃依先生身上感觉到淡淡的温暖——这是善意的表现。”

　　梅露西娜的手扣在胸口，宽大的衣物收缩，凸显出壮阔的高原。论规模，她与安妮平分秋色，但因为个头比安妮矮几公分，所以视觉效果冲击力更强。

　　高乃依挪开目光，梅露西娜对别人的视线很敏感，还是不要刺激她为好。

　　梅露西娜忽然警惕道:“高乃依先生，你变冷了。”

　　高乃依刚才思考的，是他和伊莎贝拉关于另一桩事的交谈:皇权杀手。

　　他向伊莎贝拉请教这个问题，而伊莎贝拉则回答，“皇权杀手”是三邦同盟谋杀她的计划，只要她死了，保皇党就失去了一面旗帜，形势会更加被动。

　　按照萨宾娜的意思，“皇权杀手”已在韦特境内，它是什么？强大的超凡者？道具？武装集团？诅咒？

　　就连伊莎贝拉也没有掌握明确的情况，她只确定是“正义”领域的魔女把“皇权杀手”运进韦特。

　　伊莎贝拉认为，萨宾娜通过安妮提示高乃依，要么是让高乃依向她卖个人情，要么是认为，“皇权杀手”就在高乃依的生活里，只不过没引起他的注意。

　　“所以，高乃依先生好好把你的生活检查一遍，下次你来觐见我的时候，万一把‘皇权杀手’引来，我都不知道是该对你说‘救驾’，还是把你当做刺客抓起来。”

　　伊莎贝拉在开玩笑，高乃依却必须当真。

　　梅露西娜第六感的说法，引起他些许怀疑，但很快，他的功利思考转向其他方向:

　　梅露西娜说的是实话，如果她的第六感真的如此敏锐，必定能在戒律塔的事里派上用场。

　　他该利用对方的性格，取得她的信任，把她拉进计划吗？

　　看着重新戒备的梅露西娜，高乃依问道:“现在还觉得我是好人吗？”

　　梅露西娜犹豫了一下，回答:“是，你明明可以利用情报和我交换利益，甚至要挟我，但你选择直接告诉我，这就代表你是个好人。”

　　“或许我认为你已经知道，判断这是过时的，没有价值的情报呢？”高乃依问。

　　“你承诺保护我，没有增加额外条件。”

　　“我只是在遵守合同。”

　　“我相信第六感。”

　　高乃依摇摇头:“这回答有些孩子气了。”

　　“我今年20岁了，不是孩子！”梅露西娜说，“我不明白，高乃依先生，‘相信’会让你那么抗拒吗？”

　　“因为你的友爱，你的希望，注定无法在我这里得到对等的回报。何况，我们谈不上对彼此的了解，你的判断实属草率。”

　　有塞西尔，安妮，伊莎贝拉这些人“珠玉在前”，高乃依很难相信韦特有单纯善良的魔女。他宁愿用“利益交换”的方式和魔女们打交道，那样最为轻松。

　　梅露西娜点点头:“是了，如果隐瞒身份的话，是做不成朋友的。高乃依先生，我是……”

　　“对不起，打住。”

　　高乃依面色古怪:“你该不会要把你和你家族的情报告诉我？”

　　梅露西娜歪歪头:“有什么问题吗？我想让高乃依先生看到我的诚意，有了情报的话，高乃依先生也能更好的保护我。”

　　“我是异邦人，男人，于你们家族来说还是外人，从魔法的角度思考，是叠了三重负面称号的人。

　　据我所知，按照韦特的道德观，魔女与自己的家族争斗是正常的，但魔女向我这样叠了三重负面称号的人出卖家族机密情报，则会被视为‘叛徒’。

　　就算你获得了梦寐以求的单身生活，名声扫地的你，在韦特也会寸步难行。

　　那时候，难道你要跟着我和迪亚斯回联邦吗？”

　　梅露西娜比了个剪刀手，代表她确实有跑路的想法。

第二十二章 韦特时期的爱情

　　高乃依有些无奈:“原来，这才是医生把你送到托莱多公馆的理由。

　　容我问一句，你好好的人上人不做，干嘛要去联邦啊？”

　　“不想被催婚。我只是不谈恋爱不结婚，但很多人都觉得我干了十恶不赦的坏事。”梅露西娜小声说。

　　“我个人对你的遭遇表示令人同情，但客观来讲，‘恋人’领域的魔女不谈恋爱，有些砸招牌的嫌疑。”

　　高乃依给予忠告:“别把背井离乡当成第一选择，联邦与韦特的差异太大。而且，你以为联邦的老姑娘名声很好吗？

　　有个数据，联邦女性城市地区的首婚年龄平均是19岁，第一次生育年龄平均是22岁。你这个年纪，在联邦也是被人催的时候。”

　　梅露西娜孩子气的捂住耳朵:“不听不听，高乃依先生，你多大了？”

　　“25岁。”

　　“你比我大5岁，都还没结婚嘛。”

　　“如果迪亚斯的事业发展不顺利，我会考虑和魔女结婚，获得额外的助力。”高乃依说。

　　梅露西娜愣了一下:“难道不是和喜欢的人结婚吗？”

　　高乃依沉默了，将一杯凉掉的茶送进自己嘴里，不可避免的，苦涩的味道让他想起那些注定不能得到回报的爱情。

　　梅露西娜却呼呼笑起来，她的吐息令面纱掀起波澜。

　　“第六感又说了什么？但我觉得，这并不好笑。”高乃依说。

　　“对不起，原来高乃依先生和我一样，是对爱情抱有恐惧心思的人呀。我终于找到同伴，找到能理解我痛苦的人了，所以不由的话变多了……对不起！”

　　擅自将高乃依认定为同类人后，梅露西娜语速飞快且神情激动，她摘掉包在脑后的头巾，粉色长发铺洒，仿若桃花盛开。

　　美景带给高乃依的愉快，把回忆的苦涩冲淡。他首先关注了长发的能量波动，说道:“你的头发，储存着比其他魔女更多的魔力。”

　　“这是‘恋人’领域魔法的特性，将魔力贮存某个部位，就能让该部位获得常驻的魔法效果。

　　我的头发能让别人感觉我更有魅力，啊，单单看到头发的话没关系。”

　　梅露西娜用手指拨弄自己的发丝:“我贮存在发丝里的魔力有限，效果仅仅是能让陌生人试着和我搭话，或者我和陌生人搭话，不会被过分戒备的程度。

　　不幸的是，这是我魅惑效果最弱的部位。”

　　“我倒是觉得，这是了不起的才能，在交战之时，一秒钟的失神都可能改变结局。”高乃依说。

　　“啊哈哈，我不喜欢打打杀杀。”

　　梅露西娜叹息道:“唉，”所以我对所谓的爱情抱有恐惧:我分不清，那些口口声声说爱我的人，是心之所向，还是屈于魅惑的奴役？

　　一想到这点，我心里膈应的不得了，把恋爱啊结婚啊统统推开了。”

　　高乃依的目光落在梅露西娜脸上:“想来，你佩戴的面纱有降低存在感的功能。”

　　梅露西娜的声音变得严肃:“嗯，我大体上无害——除了面纱。这是绝对不能摘下来的东西，哪怕是我本人试图那么做，请一定阻止我，或者逃得越远越好。”

　　“……不是玩笑话呢，我记下了。”

　　梅露西娜把头巾系回去，身为发控，高乃依觉得有些可惜。但为了公馆里其他人考虑，还是让梅露西娜保持神秘的造型吧。

　　就在这时，高乃依在公馆周围感觉到窥视的目光。它毫不掩饰，简直像是挑衅。

　　“她们来了。”梅露西娜小声说。

　　“谁？”

　　“大概其我的姐妹们，实力不及我，但充满迷之自信。希望高乃依先生能手下留情。”

　　“我会的。”

　　迪亚斯刚巧回来，高乃依教她待在书房里不要走动，又叫来人保护她，自己方才出动。

　　暗中监视公馆的人，的确有挑衅的心思，在她看来，是擅自藏匿逃亡者的高乃依有错在先。

　　只是，她没想到高乃依的反应会如此暴烈:

　　她看到高乃依打开窗户，跳到楼顶，流云恰在此时遮蔽月亮，他的身体坠入黑暗。

　　很快，新的颜色点亮高乃依的轮廓，他的剑比月光更明亮，狂风自剑柄处释放，把他推向天空，在夜幕中划过幽蓝色的抛物线，砸进监视者面前的地面。

　　来了个什么玩意？！

　　看着眼前的大坑和碎痕，监视者咋舌不已，但她不是太慌。

　　她伸手揭向自己的眼罩，灰蒙蒙的光芒倾泻，魔法已在其中酝酿，而她左右手亦编织不同的魔法。

　　按照她的战术设计，高乃依从坑中起身的瞬间，她首先用石化魔法将其短暂压制；

　　第二步，释放左手的缴械魔法，禁锢高乃依剑中的超凡力量，使其无法施展；

　　第三步，使用毒液魔法赋予高乃依中毒和虚弱状态，趁机拉开距离，给其他人入侵托莱多公馆争取时间。

　　如果高乃依顶盾起身，那她就调换魔法释放的顺序，应对盾牌或者剑的投掷亦有策略……她的思考，随着哨子声被中断了。

　　“哨子声……呼唤巡逻魔女用的哨子声。”

　　监视者结结巴巴的说道:“喂，你不从坑里起来吗？你可是高乃依，不来战斗吗？为什么要报警啊！”

　　高乃依的声音从坑里传来:“抱歉，我的腿卡在坑里，只能用不名誉的方式结束战斗。”

　　当然，这是戏言。监视者知道高乃依悠哉的待在坑里，等待着她的行动。

　　眼看天空中巡逻魔女的身影接近，监视者暗骂一声“卑鄙”，转身就逃，却听到背后的呼啸声。

　　她回头，缴械魔法发动，那刺向自己身体的剑变得无害，从高乃依手中坠落。

　　她来不及高兴，盾牌忽然填满视野，其上镶嵌的绿宝石与她额头亲密接触。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倒在地上，晕眩与疼痛渐次传来。在模糊的视野里，高乃依的轮廓放大，有什么东西一起落下，让她意识下线。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出现陌生房间。她从病床上起身又被扯了回去，回头一看，自己被特制手铐拘束在床上，而一位医生正在配置药剂。

　　“安心吧，现在我的角色是医生，治疗你受伤的身体。”塞西尔说，“等你伤愈，我的角色就取决于你的态度了。”

　　态度？

　　监视者想要使用石化魔法，但她的魔法与医生背影重合的瞬间，一只从天花板弹下来的大手，把她摁回床上。

　　“何必呢，就算你能从我手中逃走，难道打的过高乃依？”塞西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