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椿溟
“……”肯尼斯难以回应。在巨大的差距，冷酷的现实的面前，一切辩驳都是苍白无力的。
血统的优势不能带来胜利的果实。虚假的荣光无法助力时局的逆转。
在领悟这一点之后，有的魔术师心存侥幸，有的愤怒不已，有的恐惧不安。
正向的、负面的情绪交织。
这种情绪不止显现在魔术师群体中，对于平民，对于伦敦市的普通人来说也是同理。作为不列颠首都的伦敦，居然遭受了“大规模恐怖袭击”，这让民众陷入了深深的不安。炮火轰鸣似的魔术爆炸声让任何市民本能地躲藏起来不敢外出。
所幸，眼下伦敦事变持续的时间尚短，而且主要波及的地区只是时钟塔的附属部门和学术都市。而政府机关的应对则是熟练地编造理由让居民相信事情很快能得到解决。那些政界人员也是和巴瑟梅罗家族有深入合作的，非常清楚怎么处理相关事件。因而民众的不安还没积累到某种程度。
不过，万一有哪个倒霉鬼溜出门或者正好在外面呢？
当然也不可能的，因为——
“准备差不多完成了。”
银色长发的身影，亚雷斯塔行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其身后是四处飘散的闪烁着微亮蓝光的粉末，不，应该是更小尺度的微型物质。
在茫茫雾气中，这些微型物质几乎不可见，自由飘飞着。它们显然已经散布了不止一条街，或许是一整个区，又或许是整个大伦敦都市。
他这段时间并不是光在时钟塔地下书库里作那些机械式的记录了。
除此之外，趁着黄金黎明和诸位君主们拼消耗的时候，也顺便布置了一点东西。
这些微不可察的微粒物质，混杂在雾都伦敦久久不散的茫茫雾气里。
远处则是轰然不绝的战场炮火声，一切的一切都在产生新的流变，为这些不可见的微粒加持浮动的人心的力量。
它们散布在空气中，散布在人们的恐惧、流言之中，在仅存一夜的时间内，酝酿着未知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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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罗蕾莱几人的潜入队伍，在秦玄的有意无意放行之下，远坂凛成功借助“模仿自秦玄的地脉术式”，探测出了隐蔽的路线，成功绕开了位于所有方向上的黄金黎明人偶。
在一片地道之中，罗蕾莱领头，远坂凛在中间，末尾则是露维娅，和跟在最后的韦伯。
“好黑啊，这里。”露维娅作为家族大小姐，对于这种阴暗潮湿环境有些不堪忍受，她情不自禁地嘀咕道。
“……”罗蕾莱略带鄙夷地回头看了一眼对方，然后十分随意地进行了一小节咏唱：“Call（苏醒吧）——”
一个闪耀得亮度超过大功率白炽灯的光源浮在了他们的头顶。
“哈哈……抱歉。”露维娅看上去十分优雅地掩饰自己的尴尬。
“不要做多余的动作，浪费力气，快点走。”
“啊、好的。”
队伍中间的远坂凛实际上就是被众人保护在当中了。此时她正在操作地脉术式，这也是被众人特别照顾的原因。
她面前展开着一个单手就能拎起来的小型工具箱，里面存放着诸多精密的仪器和仪表，像是现代科技或者阿特拉斯院特有的东西——
这实际上是简易的地脉操作箱，由秦玄特制，对于秦玄自己来说没有什么用，但可以给远坂凛，毕竟远坂凛虽然说依靠变身模仿了秦玄很多东西，但魔术知识这种体系化的不能靠“模仿一部分”来获得。
因此，这款“地脉操作箱”算是把远坂凛包装成专业地脉师的方便道具，用来糊弄旁边的队友。
第135章 论近现代魔术产业变迁与转型之路
韦伯，露维娅，甚至罗蕾莱虽然魔术水平不一，但至少都是知识过关的，想要在他们面前表现成一个水平优秀的地脉师，光靠糊弄的说法其实也不够。
远坂凛由于常年跟秦玄对接工作，在基础知识上完全没有问题，虽说不至于像秦玄那样熟练到用脚都能随时发动地脉的程度。但凭借工具箱里的傻瓜式操作方法，也可以表现出相当优秀的地脉术式水平。
“这里是往市中心方向的地下深处方向吗？”
出于保险起见，罗蕾莱问了一句，由于提供“反监控”术式以及实时探路术式的都是远坂凛，所以方向的指示都是交给远坂凛她来的。
“确实是这样，不过为了绕开马瑟斯那边所监控的重点方向，我们需要绕一点点远路。”
他们所在的地下通路有点类似于城市下水道，但其实并不是，这些通道有些年头了，实际上是居住在伦敦的历代魔术师在地下建造各自的魔术工房时，所遗留下来的通道。
“这些通道是以前的魔术师留下来的？为什么会有人在市中心建立工房？”韦伯也看出来了这里的通路形成的原因，魔术师通常不会在嘈杂的商业区建立工房，除了容易出现意外然后暴露神秘，人来人往的巨量人流也会对特定的一些魔术造成干扰。
“很明显，这里的通道设施有好些年头了，”露维娅有些无聊地说道，“伦敦的建设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在当时，魔术师建造工房的时候，这里肯定还不是世俗的商业区。”
“原来是这样，魔术师的群体其实也在不断缩减呐。”
韦伯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你说什么？”露维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神秘的衰退是不断持续的吧，在灵墓阿尔比恩之上，这个世界（地表）的绝大多数地方都是由名为「科学」的法则来运营，近百年来，科学世界的工业发展过于迅速，又挤压了魔术师的活动空间，而挤压掉的空间又进一步加快了魔术世界资源的减少，让魔术的发展更加困难……”
“……”远坂凛默默听着这些话，作为冬木市地脉管理者的家族成员，她其实也对魔术的衰退很有感触，不仅仅是神秘衰退问题，也有生存空间的问题。
比如冬木市整个灵脉为远坂家持有，但灵脉上的土地却是国有，魔术师在现实也是有身份的——也就是公民，如果有外来魔术师用灵脉搞事情，远坂家没法拿着契约书让人滚蛋，只能武力解决。这点上魔术协会不会管，所以地方的魔术家族都是自己设立结界和守卫力量。
反过来也一样，秦玄直接炸了观布子市的灵脉，有当地魔术师为了这个来找他吗？
没有。有也打不过。
四人无声的路过这些废弃的工房，他们的目标不在这里，不会有任何的驻足观察时间。
从这些遗留的、废弃的陈旧魔术工房中，韦伯看到的不是简单的工房迁移，而是一个曾经庞大的群体的衰弱。
‘除非拥抱科技，与现代学说结合，拓展生存空间，或许是个出路。’
关于这句话韦伯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那个他并不了解的秦玄（远坂凛）且不说，旁边的露维娅以及最前面的罗蕾莱是绝对的古老家系传承者，所持有的观念估计和他是完全两样的。
即便没有经历过四战，韦伯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他经常没事刷一遍最新出炉的魔术论文，不仅仅是时间上最新的，学说上比较新颖的他也完全不放过。
比如他曾经和现代魔术科的夏尔丹翁讨论现代科技，包括但不限于最前沿的M理论、弦论等等。
他还专门订阅了美利坚西海岸的现代魔术杂志——那里的现代魔术特别发达，印象最深的是在加利福尼亚会议上关于原子力和五大要素的魔术论文。
如果几年后出了最新的圈量子引力论，他说不定还会立刻买下论文品读一番。虽然说他根本就没有能力和资源去研究就是了。
像极了领着两千块工资却对中东战争局势了如指掌的平民打工人。
“实质上，早在公元时期，神秘就应该在地表上消失，”走在最前面的罗蕾莱，说起了时钟塔作为魔术王弟子传承的一段历史，“然而，‘岛’的神秘往往消退得更慢一些。院长（布里西桑）以‘将神秘作为学问传承下去’为宗旨，最后形成了如今位于灵墓之上的时钟塔。”
岛，远离大陆的地域，更容易留存神秘，如这里的不列颠，再如东瀛，也保存了数具“神明”。
罗蕾莱深深地看了一眼韦伯，“但是，无论如何，传承了两千年的道路，造就了庞大的时钟塔世系，再如何衰退，也不会考虑另起炉灶。”
魔术师群体严格来说是遵从私欲（追求根源）之人，不是世俗化的、注重现实利益的群体。
一对一的传承模式、各家的“道路”，继承人从小到大就在准备的“魔术刻印移植”，把道路教给他人也好，把理想灌输给子女也好，一切的一切是为了完成唯一的目的（私欲）。
这些传承悠久的魔术师们已经活成了一个目标，一个理念，无论是如何造就的，他们的内在已经是顽固不化的存在。
韦伯从话语中解读出这样的意思。
“……！”这时，远坂凛停了下来，“前面不对劲。”
罗蕾莱也止住脚步，“怎么回事？”
“应该是触发式的魔术陷阱，啊……我们应该没有被发现，这些都是无差别分布的，应该是用于起到防卫和警报作用的保险措施。”
“哦？”罗蕾莱的脸色却是没有半点不高兴的样子，“这反倒是好事一件，看来敌人所在乎的东西就在不远处了。”
“……所以，我们怎么办，这回可就绕不过去了。”
“哦，简单，安排人趟雷便好。”
罗蕾莱看向韦伯和露维娅。
第136章 那一天，我梦见了光
安排韦伯、露维娅去趟雷。
罗蕾莱口中吐露的是无情的话语。或者说是典型贵族魔术师不把人当人的风格。
“……”韦伯对于这一幕的发生多少有些预料，但是真正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他还是难免有些沉不住气，但慑于巴瑟梅罗的威势，他只好表现出一副不敢不从的样子。
至于露维娅，她比起韦伯更加清楚巴瑟梅罗的分量，所以很是从容地回应着，至于她心里怎么想的恐怕就没人猜得到了。
“唉，且慢，巴瑟梅罗阁下，”远坂凛抬抬手说道，她的声音对于受到“命运安排”的两人宛如天籁之音，“事情我还没说完，关于前方的触发式魔术陷阱，分布很广，基本没有什么可以突破的漏洞，但也存在一个缺点，就是那些东西并不是太智能的设置，也就是是不分对象的，不管敌方还是我方经过的时候，都能触发。”
“所以一旦我们经过、并且成功突破的时候，附带的预警信息就会触发，被对方知道，对方完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路过刚刚我们突破的陷阱，然后快速追赶上我们。”
“哦？阁下可有高见？”
“可不敢说是高见，仅仅是一些建议而已——我看不如这样吧，一起突破好了，”远坂凛理所当然地说道，她感觉罗蕾莱安排人趟雷的行为多少是被黄金黎明折腾得有些神经过敏了，就算让别人去牺牲使得自己尽可能保存实力，最后面对马瑟斯的时候，这点状态上的差距也是杯水车薪。
简单来说，毫无意义，剧本把握在了秦玄的手里。就算是牺牲人员的名单，也不能绕开秦玄去擅自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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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市外，一片仿佛经过什么大型工程挖掘而出的大峡谷，当然，这片绵延百里的、非天然的大峡谷是秦玄用四重元素高能粒子对撞集束炮轰出来。
此时，谷底，不断传来隐约的声响。
一种回荡着余音的轻响，然后，逐步变得响亮，仿佛向着地平面逼近，以极其惊人的速度逼近。
“砰——”
最后，在最接近地面的峡谷垂壁，传来一声炸雷般的轰响，整个山壁被巨大的反冲力击碎，向下呈现滑坡形式的坍塌。
与此同时，一个黑色的人影向上冲天而起，分毫不差地避开滑坡地带，落到了旁边尚且坚实的地面。
正是希耶尔。一个被炸碎了却仍然复活过来的女人。
希耶尔吐掉嘴里的泥巴，她的身体沾染了各种各样的黑灰和尘土，刚刚醒过来的她，发现自己被埋在了深不见底的峡谷里了，过一会儿了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炸下去的。
凭借着非人的身体素质，她很快就沿着垂直的谷壁，以直接用脚蹬的方式冲了上来。
希耶尔用清洁魔术洗去了身上的污垢，接着伦敦城内愈演愈烈的魔力波动、轰鸣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任务失败了……不对，还没有确定，”希耶尔感应着城市里的动静，如此想到，“高层只是要求‘在不进入的情况下进行远程支援’……底牌都扔出去一张了，这样也拿敌人没办法，不能算消极怠工了吧。”
希耶尔也是老油条了，对于与死徒讨伐无关的任务，她会很精明地预先判别“高层真正的意图”，至于原因，别多问，问就是被纳鲁克毒打次数太多了。没有记性的也得长记性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对于通缉令上的人物，教会的最终目的还是要‘杀死’才对，现在结果出不来，而且也不好‘违规’”，希耶尔左右想着，“还是说……我应该先等在城外看看？”
希耶尔望着城里，她感觉有股结界的气息，但是给她的反应很奇怪，十分微弱，但又分布广泛的感觉。“这是什么结界？以前见过吗？”
最后，还没等她下定主意，一件事情突然提醒了她。“对了，结界……新人还被关在里面，得把她放出来。”
希耶尔想起来被“城，即王国”封印（保护）起来的须方直。
片刻后，一脸迷糊的须方直醒了过来，眼前是希耶尔贴近的大脸，“啊啊啊怪兽来了……唉？希耶尔前辈？”
“……你刚刚喊我什么？”
“啊哈哈，是希耶尔前辈啊。”
“不是，前面一句。”
“那个，我刚刚做了个梦，梦见一只好大的怪兽，呃呃，就是东瀛特摄电影里的那种啦，怎么打也打不动，啊…然后绝望的我，遇到一个从坠机事故中走出来的人，手里拿着一个奇特的小棒，他喊着……”
“停停停，”希耶尔看须方直编得还有模有样的，忍不住打断了她，“从我把你放进去，到刚刚放出来前后拢共不超过半小时，怎么还睡得这么香？啊？还做起梦来了——”
须方直看见希耶尔满满的牢骚语气顿时觉得不对劲，下蹲抱头防御一头龙，熟练得很，“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前辈别敲我脑袋，会变得不聪明的！”
你已经就不太聪明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得好……
希耶尔没有动手了，她只是抱着手臂，看着须方直一路以来的表现，摇摇头，一副弃疗的打算。
“啊……”须方直发现预想中的惩罚没有降临，又看看希耶尔的脸，发现她这时候表现出了着急的表情。
——希耶尔忽然想到了一路运送她们过来的道恩神父，“糟糕！他不会有事吧？虽然他每次都会很聪明地运送完就直接离开战场，但这次波及的范围有点大啊……”
“新人！”希耶尔心说一定是被这个笨蛋新人拖累了导致她老是忘记一些事情，“走了，抓好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须方直被希耶尔直接整个人拉了起来，然后希耶尔脚底一蹬，瞬间飞了出去，以一种让须方直饱受折磨的、高速列车般的速度跳跃式前进，去找道恩神父开走时候的方向了。
第137章 一跌哟！圣守护天使爱莉…爱华斯？
被新人拖累了，以至于忘了事情，最后任务也中断了——
这种事情绝对不会被希耶尔写进报告里的，除非她想要被在埋葬机关里的可恶前辈嘲笑好几天。
不过，希耶尔虽然想起来道恩神父就这样离开了，但可惜的是，她还是忘了一件事情——伊尔米娅的下落被她暂时遗忘了。没办法，一路上须方直令人担忧的表现牵扯了她很多的注意力，直到回程的路上，她才想起来这件事情。
看来，说不定是真的被不靠谱后辈拖累影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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