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缚灵到东京邪神 第11章

　　谢谢！

第18章 救命稻草

　　呼……呼……

　　小小的神社里陷入了死寂，只能听到佐藤健太郎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当一切都安静下来，他们甚至能够隐隐约约地听到隔壁鹤庄里酒客们的闲聊，松重五郎正在大声地呵斥青木结衣。

　　佐藤健太郎的脑子里一团乱麻。

　　这座神社是在他祖父手上建立起来的，老人家曾是京都稻荷大社的一名神官，一辈子都在虔诚地向神明祈祷，希望能够得到祂们的佑护和指引，但直到他死去，这个愿望都没有实现过哪怕一次。

　　这让他的父亲开始怀疑这个世界上究竟是不是真的有神明存在，或许是因为有了这样的质疑，神社的境况越发窘迫，就连他母亲也患了重病，他的父亲于是悔恨不已，在临终前的数年里一直在向神明苦苦恳求，请求神明原谅他的过错，郁郁而终。

　　但佐藤健太郎却从不相信有什么神明存在。

　　如果有神明的话，为什么作为神明在凡间代言者的他们会遭遇如此的不幸，会诸事不顺，就连自己的家人也庇佑不了呢？

　　为了证明这一点，他不惜利用自己的身份，到处走访各地的神社，结果都是一样的。

　　所有神职者的说辞几乎都完全一致，不过是精心编造出来，诱骗信徒们花钱的谎言。没有哪怕一个神职者敢承认自己的确得到过神明的指点，一切都虚无缥缈，心诚则灵。

　　售卖健康御守的神社绝不敢透露自己到医院去看病的事实，售卖求学御守的神社从不说自己的孩子究竟上了哪所名校。

　　不过是和电话诈骗一样的勾当，却打着带给人们幸福安康的幌子。可笑的是，明明已经看清了一切，本该对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心如明镜，他却被老同学欺骗，彻底丢掉了一切。

　　他都已经准备了结自己的生命了……偏偏在这个时候，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你……你是谁？”

　　已经变黑的手机屏幕突然又亮了起来。

　　【我是神】

　　“不可能！这个世界上没有神明！”佐藤健太郎突然战胜了恐惧，对着眼前虚无的空间大声叫道。

　　【万物皆可为灵。霓虹有八百万众神，兔子、猴子、狐狸、野鸡都能有自己的神社，为什么我就不能是神？】

　　佐藤健太郎楞住了，随即点点头，下一秒，希望之火突然熊熊燃烧了起来。

　　“请问，您的尊名是？您想要我做什么？！”

　　这么快就用上敬语了啊，看来没有选错人。

　　夏川飘在半空中观察着他，他的呼吸再度变得急促，心跳也突然加快，与之前相比，至少从精神面貌上，已经判若两人。

　　松重五郎已经开始催促结衣下班，他于是让佐藤健太郎等待了十几秒，然后才又开始打字。

　　【不是我要你做什么，而是你可以为我做什么。我还会再来的，希望到了那个时候，你已经有了足以打动我的答案。机会只有一次，希望你好自为之】

　　“尊神？大明神！”手机突然自己关机，佐藤健太郎又惊又急，大声地叫着，没有得到回应之后，又跑到了社务所外面。

　　一切都恢复了原状，他焦急地打开手机，却到处都找不到之前那些字句。

　　是我的幻觉？我疯了吗？

　　他抓着自己的头发，茫然地在原地转了几圈，又反复地在手机上寻找，但还是一无所获。

　　之前那些事情真的发生过吗？

　　夏川就在他不远的地方看着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自己送上门的肉不香。

　　主动现身救他，告诉他可以帮他，和他交易，双方的关系无形中就变得平等了。他甚至有可能怀疑你的动机，抗拒、动摇、犹豫不决，带来诸多变数。

　　但如果只是让他看到一线希望，让他不得不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拼命抓住那一点点翻身的希望，那样得到的东西，不管是什么，他都一定会死死地抓在手里，绝不轻易放弃。

　　前者他会想你为什么只给他那些，有什么目的，要怎么才能得到更多。而后者，不管你给什么，他都会甘之若饴。

　　“守护灵先生？”结衣换好衣服从鹤庄走了出来。

　　夏川飘过去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

　　“听说，隔壁神社的佐藤先生刚刚出事了呢？”

　　【已经没关系了】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结衣于是放下了心，开始一边低声地说着之前在居酒屋里发生的事情，一边高高兴兴地回家。

　　虽然一切守护灵先生都知道，甚至就在旁边，但她还是喜欢和他分享自己的感受，渴望得到他的回应和认可。

　　“井之头先生原来和松重先生是同乡呢，他本来想告诉我松重先生上学时的事情，却被松重先生阻止了呢。”

　　【下次你可以找老板忙不开的时候再问他】

　　“也对，但松重先生会生气的吧？”

　　夏川从侧面看着她的脸，离开学校越久，她脸上的阴霾就越少，笑容也变得更多了。

　　真好啊！

　　再忍耐一下吧，很快你就能重新开始新生活，回到你这个年龄应该在的环境了。

　　接下来几天，夏川都没有再和佐藤接触，只是默默地在周围看着他，观察他的行动。

　　他像是彻底陷入了自我怀疑当中，总是喃喃自语，在神社里走来走去，一次次地跑到拜殿那里去，要么就不停地去看手机。

　　他甚至到医院去领了药，犹豫再三却没有吃，而是随手地扔到旁边。

　　到了第三天，他终于开始在纸上不停地写写画画，撕掉，揉成团，然后又捡回来涂涂改改，再一把撕掉。

　　这样的狂躁不安在第五天晚上终于达到了高峰，电话终于又亮了，但却不是自动跳出的字句，而是来自财务公司的电话。

　　他不敢接，却又不敢不接，犹豫了许久之后，终于还是把电话捡了起来。

　　“佐藤！你想死是吧？下次再敢不接电话就把你卖到渔船上去！”

　　“是，是，非常抱歉……”

　　“马上又到期了，钱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佐藤的脸抽搐了一下：“已经有眉目了，请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

　　“别耍我们啊！佐藤，你应该明白到时候交不出钱的后果吧？”

　　“是，是……”

　　“到期自己过来，别又让我们到处找你。老大这几天腰疼，心情不好。惹了他，谁也帮不了你。”

　　“是，是……”

　　电话终于挂掉，佐藤举起手机想把它直接砸掉，高高地举起来，却又没那么做，而是慢慢地把它放下，随后又贴到自己的额头，低声地开始祈求：“求求您，拜托了，请给我一个机会，哪怕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机会……我什么都可以做，尊神，求您……”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

　　【佐藤，你准备好了吗？】

　　“是！是！”佐藤欣喜若狂，泪流满面地叫了起来。“我什么都准备好了！”

第19章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那么，说吧】

　　面对欣喜若狂的佐藤，夏川只是简短地打出了这几个字。

　　这种冷淡的态度终于让佐藤健太郎稍稍冷静了一些，他定定神，开始对着手机说出自己的想法。

　　夏川事实上已经大致上知道他要说些什么，没办法，这几天他在喃喃自语的时候，很多东西都已经说了出来，或者是已经写了下来。

　　不过他并没有阻止佐藤说完，而是借此观察佐藤的表现。

　　毕竟，很多人就算是准备得再充分，真正上场的时候却未必能把自己的想法表述清楚。而有些人虽然准备仓促，却总能在关键时刻灵机一动，说出令人耳目一新的话来。

　　佐藤的表现只能说是中规中矩，他毕竟从小接受神官的教育，表达能力不差，对神明的接受能力也肯定比普通人强。而曾经在公司任职的经验和被骗破产之后的经历则让他对人情世故和世间百态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

　　他的难题在于，夏川并没有告诉他自己能做什么，愿意做什么，想要什么，让他无的放矢。而看不到夏川，无法知道自己的表现是否让对方满意则进一步提高了他进行阐述的难度。

　　他只能依照自己的猜测，尽可能全面地拟定了一个大而全的计划，同时也针对几种不同的可能性制订了更加具体的计划，以备夏川的询问。

　　手机屏幕一直黑着，夏川没有对他的计划表示任何意见，这让他的压力越来越大。

　　毕竟，上一次夏川曾经告诉过他，机会只有一次。

　　当他花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把自己的整个计划阐述完，夏川依然不置可否，只是简单地回应道：【我知道了】

　　这种平淡的表述让佐藤健太郎有点崩溃，好在，夏川这一次很快就又问了新的问题：【你对赤坂怎么看？】

　　“赤坂？您问的是……港区的那个赤坂？”

　　【赤坂是专门致力于寻找和消灭一切超自然力量的专门机构，他们是一切能力者和神明的敌人，非常危险，而且很有可能已经掌控了宗联和它之下的各大联合，所以你的计划没有任何价值】

　　这个答案让佐藤健太郎几乎绝望，他马上跪了下来，急切而恳求地说道：“请原谅我的无知！请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一定能拿出一个像样的计划！拜托了，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手机很长时间都没有反应，大概几分钟后，屏幕才终于又亮了起来。

　　【这是最后的考验】

　　“是！是！非常感谢！”佐藤急忙说道。

　　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上更多，也根本不愿意去想这背后会不会暗藏着什么阴谋。就算将来要下地狱，那起码也是将来的事情，但他如果抓不住这最后的机会，他根本没有什么将来可考虑。

　　【说服一个身患重病的人，让他到神社来。向他展示神迹，同时让他保守秘密。】

　　“重病？哪方面的疾病？我该怎么做？”

　　接下来的问题再没有任何回答，佐藤健太郎只能接受，这突然出现的神明已经离开，除了极少的信息，他还是什么都没有得到。

　　赤坂到底是什么东西，有多危险，把病人带来之后又该如何展示神迹？

　　更多的问题接踵而来，但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再一次苦苦思索起来。

　　他会怎么做呢？

　　夏川对此非常好奇。

　　说的越多，透露出来的信息越多，被识破的可能性就越大。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他决定只给予佐藤健太郎最基本的情报，其他一切都靠他自己去思考。

　　所谓的神，不就是神秘的代名词。

　　如果把一切都说的明明白白，甚至直接告诉他该怎么做，那还算什么神明，干脆改叫保姆好了。

　　而更加糟糕的可能则是，因为什么地方考虑不周而导致了失败，那样的话，佐藤还会相信他是神吗？

　　让他自己去思考，去计划，去实施，夏川只在十拿九稳的情况下给予最基本的帮助。

　　成功是因为神的指引，失败则是因为他不够努力，不够出色，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运作方式吗？

　　他当然希望佐藤健太郎能够成功，不过失败了也不要紧。反正他也还什么都没有投入，工具人嘛，再找就是了。

　　佐藤健太郎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光荣地成为了夏川大明神的一号备选工具人，在青木结衣下班回家的时候，他还一直在苦苦思索，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我今天被松重先生夸奖了呢！”

　　【咦？有这样的事？那个人？不太可能吧？】

　　“什么嘛，守护灵先生原来并不是一直在我身边吗？”

　　【这个……偶尔我也会到屋顶去晒晒太阳，但只要你需要，我马上就会回来的！】

　　“在屋顶晒太阳？可那个时候天已经黑了啊？”结衣有些不解。

　　【松重到底说了什么？我突然有点好奇了】

　　夏川急忙转移话题，青木结衣果然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而是兴奋地开始向他描述松重五郎所说的话。

　　【你确认那是夸奖吗？】

　　“咦？难道不是吗？”结衣惊讶地问道。

　　不管怎么看都只是拐弯抹角的吐槽吧……不过看着她高兴的表情，夏川决定不去揭穿事实。

　　【这么一想，对那个人而言，这的确可以算是很高的评价了】

　　“是啊！”结衣兴奋地单脚往前跳了几步。“松重先生可真是温柔呢。”

　　这算是某种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吧？

　　夏川有些无力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