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中之马的魔王
松重五郎显然对他在店里赖着不走相当不满意，而且，他并非如那些厚脸皮的熟客一样，点一杯一个小菜就可以坐一个晚上，而是不停地点这点那。每次松重五郎刚刚坐下打开报纸不久，他就又点一个菜，这让松重五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夏川君……”青木结衣夹在中间也有点为难，只好来求他。
“谁让他一直对我横眉冷眼恶声恶气的……好吧，我知道了，我不会再故意给他捣蛋了。”夏川也觉得这种报复方式有点小孩子气，不过，毕竟是家人一样的存在，除了这种恶作剧一样的报复顺便给他增加点营业额，他还能怎么样呢？
“小哥……你和结衣这是？”终于有熟客忍不住了，趁松重五郎和青木结衣都忙着的时候偷偷地坐到了他旁边。
“看破不说破。”夏川说道。
熟客笑着摇摇头，对着他竖起一个大拇指，站起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于是很快，所有熟客都开始悄悄地对他竖大拇指了。
夏川心中暗爽，真的很想像某些故事里说的那样，拍桌大叫：“今天全场的消费大爷我包了！”
不过考虑到这种行为很有可能让松重五郎越发觉得他不靠谱，甚至对他的身份产生怀疑，他还是决定低调，再低调一些。
他实在是闲着无聊，干脆悄悄地帮他们都调养一下身体，这样一来，他们可以开开心心地在这里多喝几年酒，应该算是最好的新年礼物了。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唉，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这时候，他却楞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
片刻之后，以兴高采烈的佐佐木大介为首，骸机构的人们鱼贯而入，一个不落地走了进来，占据了居酒屋里最大的那张桌子。
“劳驾，点菜点菜！”佐佐木大介大声地说道。
他们其实也算是常客了，虽然并不是每天来，但一个月起码要来两三次。很快就有一个熟客问道：“小哥，心情这么好，升职加薪了？”
“差不多吧。”佐佐木大介的嘴简直没法合上，他看看居酒屋里的客人，突然很豪气地大声说道：“给每桌都加一份烤肉！每人一杯酒！我请！”
夏川马上翻了一个白眼。
但这样的举动却马上就引发了客人们的骚动，加一个菜一杯酒其实没几个钱，不过这种事情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的，每个人都感到很新鲜。
当然也有人表示自己并不需要，不过不管怎么说，大多数人都对佐佐木大介表示了感谢和恭喜，让他心满意足地坐了下来。
“老板，先给我一瓶酒，七个杯子，谢谢！”
青木结衣忙碌起来，夏川看不过去，站起来帮她拿了东西，送到了他们的那张桌子上。
第一次以这样的身份这样的视角面对这些家伙，感觉其实很奇妙。
“不好意思啊，各位，今天又是我抢了先手。”佐佐木大介忙着给大家倒酒，但除了他之外，其他人的兴致其实都不高，青岛甚至还有点生气。
夏川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一个多小时之前，在另一起超自然事件中，又是佐佐木大介一剑解决了在那里作祟的恶灵，这样一来，在获得他赐予法器之后，佐佐木已经取得了两连杀。
“别总是冲得那么前啊。”立花弘一压低了声音说道。“没有人和你抢功劳，那些东西是杀不完的！保全自己，以最安全的方式解决问题才是首要的。”
“我明白，我明白。”佐佐木连连点头，但不管怎么看他都完全没听进去。“你们都点菜啊，今天我请！先说好，杉下，今天不喝够了你可不准先溜！”
木元白了他一眼，青岛看了看杉下，两人不动声色地达成了默契，百目还在用电脑，而稻叶理佳则多少有点忧虑。
能迅速解决问题当然好，但像佐佐木这种冲法，出事是必然的，无非是早晚而已。
要怎么做才能让他冷静下来而又不至于伤害他的热情，这样的事情，需要向骸觇大人报告，请求他的帮助吗？
吵吵闹闹中，请全场的酒已经送到了每个人的手上，于是，佐佐木再一次邀请全场一起干了一杯，兴致变得更高了。
松重五郎的动作很快，第一批下酒菜很快就送到了他们桌上，青岛和杉下马上开始给佐佐木劝酒，木元很快也加入了进去，立花弘一和稻叶理佳对望了一眼，只能摇头。
“对了，老板你这里做年节菜吗？”不到一分钟佐佐木就已经喝下去三杯酒，但他丝毫就没有看破青岛等人的用心，心情依旧很愉快。
“做的。”松重一边做给全场的烤肉一边瓮声瓮气地答道。
“那麻烦做一份，一会儿帮我们送到……嗯，一会儿我们自己带回去好了。”
这家伙倒是谁也不忘，但是，烤肉还没上桌，他的意识就已经开始模糊了。在夏川看来，只要再给青岛十分钟时间，肯定能把他干到桌子底下去。
不过，他也觉得这家伙活该，乐得在旁边看热闹。
“小哥，你们这家公司的气氛很不错啊，同事之间关系很好吧？”一个同样在旁边看热闹的熟客说道。
被他问到的青岛楞了一下，点点头：“算是吧。”
他的动作终于慢了下来，但佐佐木却不知死活地挣扎着主动向木元挑衅，终于在几分钟后不负众望地睡到了桌子底下。
桌上的气氛终于松泛下来，再没有人劝酒，大家从数落佐佐木大介开始，慢慢地开始讨论起了更多的话题，虽然碍于旁边还有普通人，很多事情没法放开讲，但在这样的地方，总归是比在办公室或是神社里要轻松得多。
夏川一边偷听他们聊天一边随手帮结衣给各桌上菜，松重五郎又瞪了他好几眼，但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只能随他。
“五郎桑，我看你干脆连这个小哥一起雇了算了，他不是挺勤快的吗？”马上就有人打趣起来。
青木结衣的脸又红了，松重的眼睛瞪得更圆，夏川却跟着他们哈哈笑了起来。
这些家伙，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时间慢慢推移，骸机构唯一拖家带口的杉下照例是提前离场，随后，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青岛和木元突然又争执起来，开始拼酒，立花弘一和稻叶理佳在旁边怎么劝都没用，还不得不跟着喝了好几杯。百目依旧是在角落里上网，不过嘴倒是一直都没有停，不声不响地把自己面前的那些盘子里的东西吃了精光，还把青木结衣叫过去点了两次单。
这些家伙好像都是没有家的，看起来是准备在这里跨年了……这时候，松重五郎突然抬起了头：“客人，你们的年节菜做好了。”
真不知道他还有这样的容器，各式各样，各种颜色的食物放了整整三个大木盒，看上去非常华丽，闻着也让人很有食欲。
“诶？很漂亮啊！”好几个熟客都聚了过来，啧啧称奇。“味道应该不错啊！松重，你之前怎么没说可以做这东西，不然我也买一份啊！”
“这么多，你们一个人吃得完吗？”松重五郎冷冷地问道。
“咦，我们还点了这东西吗？”木元的神志也开始有点迷糊了。
“应该是佐佐木给野宫家点的吧？”立花弘一说道。
“那怎么办？”几个家伙都有点醉了，半点都不想离开酒桌到外面去。
木元轻轻地蹬了佐佐木几下，但他睡得很熟，已经完全没反应了。
“等回去的时候再说吧。”青岛说道。“反正这东西吃冷的也行。”
“我送回去吧。”稻叶理佳说道。
“老板，你们送外卖的吧？”木元却问道。
松重刚想拒绝，夏川却举起了手：“我替你们送吧。嗯，那个，如果不远的话。”
“不远不远，就在原来的西尾久商业街那边。”木元马上说道。
居酒屋里突然变得安静了，气氛有些凝重。
稻叶理佳悄悄地拉了她一把，夏川这时候已经把那个木盒盖好，装进了一个大袋子里：“结衣，自行车借我一下。”
跨年夜的街上空空荡荡，几乎没有什么人，夏川一个人把自行车骑出了公路赛车的感觉，直到骸骨神社附近才又慢了下来。
他把自行车停在鸟居外面，提着木盒往里面走。
许多乌鸦受惊飞了起来，夏川向它们伸出手，它们便停在了参道两侧的树木枝桠上，无声地肃立着，仿佛是在欢迎他回家。
神社里豢养的灵鼠很快也聚集了过来，同样人立起来，在道路两侧迎接着他。
你们辛苦了。
如果不是这样特殊的日子，他应该很难以这样的身份，直接从大门这样走进来吧？感觉十分古怪，但又有一种作死成功的松快。
这时候，他突然听到里面传来野宫若菜的惊叫声，随后，她气势汹汹地提着扫把冲了过来。
鼠群一下子四散逃开，而鸦群也马上腾空而起，四散飞开。
“你是谁？怎么混进来的？”
从这个角度看，野宫若菜还是老样子，一点儿没变。
“我是来送外卖的。一个叫佐佐木的家伙定的，说是在西尾久商业街的原址，是这里吧？”
“咦？是年节菜吗？真难得啊！”野宫若菜马上高兴了起来，兴冲冲地带着他往里走。
诶？不确认一下就……你这种警惕心……还真是很难让人放心啊。
夏川一边叹息着一边跟在她身后，很快就听到了野宫加奈和野宫美沙的惊叫声，随后是野宫若菜的解释。
她甚至都没打个电话核实过……但经她这么一说，夏川反倒根本就不用证明自己了。
“就放在这里吧。”野宫加奈说道。
夏川知道野宫宫司和他的夫人其实也来了，正在厨房里忙碌着，野宫加奈应该是不想让陌生人看到他们的脸。
但他还是想以人类的身份看看自己的神社。
“请问，这里是新建的神社吗？马上就跨年了，我能不能参拜一下？”
野宫加奈犹豫了一下，这时候，野宫若菜已经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食盒：“哇！太丰盛了！好香啊！大姐，二姐，你们快来看！爸爸！妈妈！快来看啊！”
“抱歉……”
果然。
夏川摇了摇头。
虽然更多是因为野宫若菜自己作死，但也有他的原因，这一家人一年到头也只有这一天能聚会一下了。
夏川于是对野宫加奈和藏在她背后的灵宠点点头，转身离开。
“好吃好吃！”野宫若菜已经迫不及待地抓了一尾虾塞在嘴里，然后毫不意外地被大姐抽了一下，叫了起来。
夏川叹息着加快脚步走了出去。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鸟居外，野宫加奈才开始往回走。
这时候，她突然觉得肩上一轻，趴在她肩上的灵宠突然滑了下来，她下意识地抱住它，却发现它已经呼呼地睡着了。
“团藏？”她被吓了一跳，但随即却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内心按捺不住地激动了起来。
“若菜！若菜！快让波吉来看看，团藏它是不是要进化成式神了？！”
新年快乐。
夏川扶起自行车。
辛苦了，这个新年礼物希望你喜欢。
他一路慢慢地骑着自行车往回走，却看到青木结衣的身影站在鹤庄门外，往这边张望着。
他加快速度冲回去，猛地停在了她的面前。
“辛苦了！”
“你也是。”
夏川想要做点什么，但结衣的脸却一下子变得通红，慌慌张张地拉开门逃了进去。
哎，我只是想送个新年礼物给你啊……
第103章 请开个口子
远处荒川河滩的上空升起了绚烂的花火，更远的地方，台场上空同样也升起了花火。
虽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在家里看到这璀璨绚丽的景象，但几乎所有电视节目都在跨年的这一刻转播花火大会的盛况。为了粉饰太平，让人们暂时遗忘过去几天发生的事情，东京都政府和赤坂也算是花了不少心思，下足了本钱。
“又是新的一年了啊。”港区的一幢高楼顶上，一个男子叹息着。
“你的计划又破产了，荒。”一团火焰突然在他身后燃了起来，一个身材高大，额顶的卷发中隐隐约约可见短角的男子从其中走了出来。“过去的一年几乎毫无进展，这就是你向我们描绘的蓝图吗？”
“不要只看到表象，罹狄。”先前的男子微微摇了摇头。“你认为我们之前做的都是无用功吗？一切都在按照我的计划稳稳推进。不错，其中的确是出现了一些小波折，但无伤大雅，反而让局势变得更加有趣，更有利于我们的计划了。”
“你说的这些我都看不出来。”被称为罹狄的妖怪说道。“我们的耐心是有限的，如果接下来还看不到明显的进展，你就不要怪我们自行其是了。”
“你们有更好的选择吗？”名为荒的男子笑了起来。
“不要太自负。”罹狄说道。“荒，你从来都不是唯一的选择。”
荒再次笑了起来，下一秒，他已经出现在罹狄的背后，手中的长刀顶在了他的后心，微微地刺穿了他的皮肤：“我不喜欢你说话的方式，罹狄，请收回去。”
罹狄的脸色为之一变：“我只是来传话的，荒，这并不是我自己的意思。”
长刀突然消失不见。
“你这样说我就明白了。”荒又笑了起来。“没关系，他们会明白的。只有追随我，这片土地上的异类才能找回昔日的荣光，获得解放和自由。除此之外，别无他途。你们只需要信任我，按照我的指令行动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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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难得平静的新年，也许是已经被之前的那些事情耗尽了力气，在新年假期的后面几天，整个东京几乎都没有发生什么值得关注的异常事件。
这让摩拳擦掌准备大展身手的佐佐木大介有点失望，不过，其他人却都松了一口气。
这个新年对于骸骨神社来说尤其特别，就在跨年之前的几个小时，首席巫女野宫加奈的灵宠团藏终于出现了进化为式神的征兆，第二天正午，野宫美沙的灵宠安子也陷入突如其来的沉睡。
这无疑是野宫一家受到神明眷顾的明证，在离开之前，野宫宫司夫妻发挥余热，以前神官的身份，指导巫女们对骸麟大明神和骸觇大明神进行了在她们能力范围内能够进行的最盛大的新年祝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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