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白
姬子皱了皱眉，挣扎着转身，她见到的是弟弟神情平静的望着自己。
“可使用之后你会死的。”姬子抓住他的手，“所以你也舍得把我们全都丢下？”
“我……不会死的。”沈羽涅轻声道，“琪亚娜和西琳都是我们的妹妹，我想把她带回来。只有我拥有律者级别的实力，两根药剂都交给我，让我去结束战争。”
只有这样那些约定和承诺都能达成。
少年的目光游走在远方的天穹，渐渐收近变得愈发坚定，他低头将脸靠在她的手背上，“已经回不去了，这场战争开始我们就在失去，所以即使百分之一的机会我也想抓住。”
只有现在，两人的心靠的是那么近，相互紧挨着。姬子一直都很在意自己这位师弟，将他当做亲弟弟那样对待，只因为他是世界上唯一能让自己和老师仍然有所关系的人。
姬子想要守护好这份关系，所以她始终想要保护好沈羽涅不触碰任何危险的事物，只是她的弟弟似乎命中注定就要触碰到这些。
不知不觉他已经成长到，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有能力去保护的程度。姬子觉得某些时候，可能因为自己这婆婆妈妈的担忧和关心，才限制弟弟成长的更出色。
她叹了口气，让自己将心中所有的担忧全都放下，“我曾失去过所有，所以常常会去幻想，如果那天我拥有夺回一切的力量，结局是不是会改变？连我自己都一直在幻想的事情，怎么能让你不去想呢。
去吧，羽涅，去把已经注定走向悲伤的世界扭转成你想要的样子。”
沈羽涅将那根针管拿在手中，他的眼中透露着一丝期许，将其刺入皮肤，毒素般的药物在血管内慢慢释放。少年的身体下意识的颤抖一下，撕裂身体般的痛楚以及炽热感。
两枚圣痕像是被解除枷锁般疯狂的吞噬生命力，它吃掉血肉，然后吐出更多的力量。沈羽涅的心也跳动的飞快，律者核心筑起的防线被这股力量硬生生撞破。
他仿佛听见那些灵魂愤怒的吼声，接二连三的被夺取力量，这颗核心注定在他体内无法久存。
理之律者或许将会在接下来的战斗后不复存在。
沈羽涅的眼变得猩红，一双巨大羽翼冲破后背的血肉生长而出，他的身材似乎被拔高几分，如今像是只长着翅膀的怪物。狂躁的情绪在他心中滋生，那种药物不仅仅是压榨身体，更能激发负面的情绪。
只有这样才足以比肩具有着纯粹恶意的律者。
纯净的晶体将解毒药剂包裹，沈羽涅垂眸看向始终盯着自己的姬子，他忽然露出笑容，姬子也随之笑了。
“不要死啊，我亲爱的弟弟。”
雨夜中流星疾驰飞向远方，散发的恐怖力量令雨势变得更大。彻底朦胧整个世界的大雨，这场战争终究走向最后的落幕。
93.兄妹
巨大的起落平台，雨滴无法落在这里就像是另一个世界，同时它也是最好的角斗场。
崩坏能散发的光芒时明时灭，气浪将周围一次次冲击成无雨地段，两个身影在相撞后决出胜负。芽衣的身体被拖倒在地，脖子被掐住迫使她没有彻底倒下，眼中紫色的逐渐黯淡。
全面掌控身体的雷之律者也无法获胜，眼前白发金眸的女孩已经不止是普通律者的实力，史上最强律者，就算是由征服宝石衍生而来的雷之律者也不过是她曾经的一部分。
垂落及腰的白发，黑与白交错的华丽礼裙，几根绶带从腰部垂落，末端是暗金色的棱形。少女的身材趋显成熟，双腿笔直修长，穿着华丽的礼裙像是女王般。
“芽衣，你输了~☆”西琳将脸凑近那张因为被自己掐住脖子而涨红的脸，两人靠的极近，“所以把我原本的力量还给我吧？”
失去力气的芽衣如今连表情都做不出来，她只能努力的从口中说出几个字，“西琳，从她身体里滚出去……这不是你的身体……”
“是啊☆可你身体里的也不是你的力量。”西琳目光垂怜，“还给我吧~”
征服宝石无法抗拒，它原本的主人就是西琳。微弱的紫色光芒在手与脖子的交接处亮起，那些能量不断的传入西琳体内，令她的笑容愈发灿烂。
终于这样以来自己就重新获得第四份力量，只差最后的疾疫宝石和理之律者核心，她就重新凑齐全部的力量了。
力量流逝的同时，芽衣的意识也在逐渐丧失，窒息感令她很难说话，在最后晕倒前也只能从口中说出最后一句话，“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西琳无动于衷，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早已经将自己困在孤岛上。琪亚娜希望有人能来拯救她，可她却又不愿意面对这残酷的世界，她将自己封闭起来，谁也接触不到。
征服宝石彻底抽离，西琳身后虚构的羽翼在瞬间化作紫色又恢复原样，她松开已经昏死的女孩，笑容灿烂的注视自己的手心。
视线落向昏死的芽衣，西琳不再关注力量，“这样还不足够，那个懦弱的灵魂还会挣扎。”
西琳准备下手，忽然出现的如同寒冰般的结晶让她愣了愣，旋即结晶彻底覆盖芽衣的全身将她从平台上带离。西琳回过神笑容如初，原来是给她更换对手了。
她抬头凝视那个从天空缓缓降落而下的身影，熟悉的感觉，又是自己的一部分力量。这次所来的是理之律者呢。
沈羽涅同样望见那双澄澈的金色眸子，原来是以这样的方式见面，琪亚娜的身体而那双眸子已经被替换掉。就像是其余的每位律者那样，会拥有两个灵魂，一个是自己原本的灵魂，另一个则是由恶意构成的灵魂。
“西琳。”沈羽涅喊出她的名字，目光变得复杂。
这是自己的妹妹，可又和认知中的有所偏差，属于人类的那一面已经被抛去，如今站在眼前的或许只是空之律者。她不会有什么兄妹情绪，只会以杀死自己为目标。
“莉亚姐不会愿意见到这副样子的你。”
“嗯☆？”西琳歪着头，带着纯洁无害的笑容似乎在做思考，片刻后她的眸子明亮起来，“啊，我想起你来了。沈羽涅哥哥~这具身体真是复杂呢☆那么多的灵魂存在。人性的一面，琪亚娜，还有我~”
沈羽涅沉默，心因为她的话泛起涟漪，对方亲口说出‘西琳’还活着。可既然是恶意构成的存在，说出来的绝对不会有好事。
“你看看？”西琳就抬起手，微光在她手心亮起，两幅不同的画面在那些光中出现。
无穷无尽的黑暗中，紫发女孩紧闭着眼，纤长的睫毛偶尔会颤抖，脸上是痛苦的表情，隐隐约约的她那瘦弱的身体会消失在黑暗中。她已经在这黑暗中待了不知多久的时间，不会有时间的流逝，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折磨。
乌云汇聚的阴沉天空，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只有很小的孤岛。大雨倾盆却淋不到孤岛，白发少女遍体凌伤的坐在小岛中央，她抱着腿将脸全都埋在膝盖里。那是琪亚娜心中的孤岛，她将自己关在那里，再也不敢离开。
她们都在等着有人能够去拯救她们。
那两幅画面彻底吸引沈羽涅的注意，可却在下一刻掌心合拢，光被彻底磨灭。与此同时还有尖锐的物体毫不费力的刺入他的胸口，理之律者力量顺着伤口大量向外涌出。
“哥哥☆真是个无聊的称呼，这两个灵魂没有存在的必要，至于你就把力量还给我吧。”
西琳站在沈羽涅的跟前，带着笑容的脸如小女孩般纯真，可她的手中却攥着刺破对方胸膛的亚空之矛，“律者不能拥有人性哦☆”
紫色的血液从沈羽涅的嘴角溢出，已经转化成律者般的体质，亚空之矛无法触及他的心脏。血肉化作坚固的结晶，硬是将枪矛阻隔。他闭上双眼，任由负面情绪在心中肆虐。
西琳对视上那双猩红的眸子，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轰——
两种颜色的巨大结晶方块相互碰撞化作齑粉，雨滴降落的速度似乎变得缓慢起来，水珠落下的瞬间两个身影已经来来回回相撞好几次。
雨水冲刷着沈羽涅后背骇人的伤口，他扯着嘴角，释放出的攻击愈发猛烈。原来那些律者的强大都是有迹可循的，它们并非由崩坏意识构成后就那么强大，而是不间断的接受着这个世界的恶意。
他如今正处于痛苦中，这种痛苦将会化作养料令旅律者核心狂暴。
“要比谁的情绪更多，更加痛苦吗？你比不过我的。”
沈羽涅闭上双眼，所有曾遭受过的苦难皆在脑海浮现，曾经他不肯面对的死亡和伤痛，全都强迫自己去看。他帮助过很多人重获新生，可自己却始终处于悲伤和离别的漩涡中无法自拔。
拉格纳的死，由乃将他忘记，每次战斗所留下的伤痛，还有很多很多。
还有什么比这更好做养料的？
少年猛然睁开猩红的双眸，他朝着远方的西琳虚空一握，律者核心全面释放。重构具现分解，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一念间开始更改。
空间裂缝在西琳面前展开，她想要逃离，却被控制的无法动弹，就这样被揪着拉倒沈羽涅的跟前。那附着着黑色光芒的拳头重重砸在她胸口上。
“我拥有的很少，所以每次我都在竭尽全力的去保护，不会让你夺走的，谁都不会被你夺走！把她们还给我！”
如同黑洞般的能量吞噬西琳的肉体，冲击力贯彻全身，她甚至在这种攻击的下大脑陷入一片空白。静谧宝石全力释放，让她的肉身在被毁坏后迅速愈合，勉强在理之律者狂暴下没有被直接冲击死亡。
“该死。”西琳抽出手，数根亚空之矛凭空出现坠下。
它们尽数刺入沈羽涅的身体又被极快的速度震碎，瞬息间的转移能力让西琳得以逃脱出黑洞的范围。
她捂着还没能愈合的右臂，眸子死死盯住愈发狂暴的沈羽涅，相比之下对方才像个彻底的律者，已经被心中的负面情绪彻底吞没。
西琳忽然笑了，天空中张开无数漆黑的眼瞳，大量的亚空之矛从其中浮现，“攻击、杀戮，只有这样才能破坏世界☆此刻正是审判之时~”
咔——
半空中虚构凝结出阶梯让沈羽涅踩在上面，他每迈出一步脚下便有台阶凝聚，身后的双翼随着全面释放明亮如同星辰。猩红的双眼与这纯洁的的一切显得很不搭配，黑暗在他周身绽放将周围的事物尽数吞没。
沈羽涅将那些黑暗招入手中，周围的景象在视线中模糊了，万籁俱寂只剩黑暗，恍惚间他见到前两任理之律者跟自己做出过相同的动作。
不具备岩之律者核心制造而成的武器，沈羽涅所释放的黑洞皆是不断的重生、吞没，演变而来的。这样的攻击对付上无数根亚空之矛显得太过脆弱，所以他选择将黑洞吞没的事物全都释放。
黑洞曾经尝试吞噬过整个天命的浮空群岛，那就让它重新出现。
西琳怔然的望向那一幕，此时沈羽涅的举动并非只是造势，那黑洞所释放的物体竟然让她体内的几颗核心都感到不安。
浅蓝色的光重构万物，钢铁、树木、高耸的铁壁和地下的研究所。他居然用重构的能力把天命总部具现出来了！
现在就像是一颗和浮空群岛相同庞大的陨石正在坠落而下，穿透过云层的并不是月光，而是巨大的另一个天命总部。那在西琳眼中倒影的是令她最不安的东西，亚空之矛毫不犹豫的全面释放。
当两种光芒触及到一起后，黑夜被照耀的如同白昼般明亮，眼中的事物、耳畔的声音只剩空白，甚至连冲击的气浪轰在身上都无从感知。
天命总部的起落台出现巨大的豁口，那些金属全都被逐渐吞没，光持续亮起了很久。两个粘合的身影向外分开，皆是向下坠落的姿势。
攻击的冲击彻底伤到西琳，她的眼中出现曾经将要被杀死时的恐惧，用处最后的力气释放空间穿梭的裂缝带自己离开。
同样处于爆炸中心的沈羽涅努力控制身体，理之律者的核心在他不断的释放下已经逐渐透明，他将要失去这份力量。同时还有不断透支生命力的痛苦传来，疼的他大脑发麻。
可他怎么都不肯放弃，用出一次崩坏能将自己的身体弹飞后，落入裂缝消失。
94.你要等我，我们还会见面
无边无际的紫色空间中，这里全都是由崩坏能构筑，地面是紫色的平台，远方是律者权能释放的庞大结晶。
西琳落在地面，她扶着焦黑的右臂，步伐踉跄的向前走了两步然后重重倒地，“呜！”
几口紫黑色的血从她口中吐出，腹部乃至心脏处的核心都在发疼。她预料不到全面释放的沈羽涅会有如此恐怖的力量，那重构而成的天命总部，即使是将原本的天命总部炸毁都能办到。
她遇上对手了，一个恐怖到足以杀死自己的对手。
“为什么，为什么？！”西琳用拳头重重的砸在地面，“我不甘心，神明……你还会给我力量的对吧？”
她擦去嘴角的血迹，用一种期许的眼神抬头望向紫黑色的天穹。然而这次却没有回应，崩坏意识不会再给她更多的力量了。
具有六颗律者核心的西琳曾经被杀死，如今那些能够击败她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她仍然无法做到毁灭世界的文明。这对于崩坏意识来说，这颗棋子养的太过庞大，可自身不够强最终还是要沦为弃子。
得不到回应的西琳脸上出现恐慌，她不想沦为弃子，这个世界对于她来说只剩仇恨，她想要复仇。
跌落的声音响起，西琳猛地扭头见到的是遍体鳞伤的沈羽涅正努力撑其身体，想要靠近自己。他的双翼已经折断，理之律者的气息几乎消散于无。
西琳望着他，惶恐的表情忽然变成笑容，“哥哥，你还是追过来了啊？那样再好不过，那你就去死吧，你死掉的话神明就会重新认可我的。”
亚空之矛重新浮现在她手中，她费力的用左手拖住，一步步靠近沈羽涅。
双生的律者，世界是不会允许有两位律者同时诞生。
光点从天空浮现，它抢在西琳到来前融入沈羽涅的体内，不具备任何力量的光点，西琳也不在意，她现在只想着尽快能杀死对方。
“你，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颤抖的声音在沈羽涅耳畔响起，他听的有点不真切，声音都是模糊的，世界也是模糊。最后飞过来已经倾尽全力，理之律者核心从体内消失了，代表他再也无法用出匹配律者的战斗力。
“你让我们躲起来，自己就伤成这样？你会死的……”
声音充满委屈，沈羽涅的视野终于清晰，他已经不是在崩坏能构成的空间里，而是站在灵魂的心湖上。
此时连灵魂都是疲倦不堪，这样的场景他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不相同的是这次他拿不出再重新扭转的力气。
莉亚眼含泪水的站在他跟前，眼眶红红的整个人委屈极了，不愿和他靠近。
沈羽涅张张口，混沌的大脑把思绪全都粘合。最终他只是低下头，声音很轻的说了声，“对不起。”
他真的很努力想要救所有人，还有西琳和琪亚娜，如今只差最后一步就能达成，他能够救所有人但好像无法拯救自己。
和莉亚相同，他心里也有太多的情绪无处发泄，他在苦苦支撑，终于在见到莉亚后，这些情绪都无法抑制的涌出。
“莉亚姐，我好累……我真的好想把答应的事情全都做完，我已经没力气了，借给我一点吧……”
沈羽涅把头靠在她的肩上，浑身是伤的身体失去力气。这是自己最后的避风港，他可以在这把所有的情绪全都发泄出来。
那种无力感传递给莉亚，让她所有责怪的话语全都如鲠在噎，说不出来。
心中纠结片刻，她伸手圈住少年的身体，轻轻的抚摸他满是伤口的后背，“没关系啊，我不怪你的，我们永远都是一体的，所以你完不成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吧。
我没有去看那份档案，对我来说那些都再也不重要了，我只想和樱陪在你身边。交给我吧，全都交给我吧。”
亲口说出来后心中并没有太多的喜悦感，沈羽涅已经付出很大的代价但仍然不够，接下来莉亚想代替他交付。
命运的天枰开始浮现，一端是两个女孩的灵魂，像是两根轻飘飘的羽毛的灵魂却似乎有万斤重量，压的另一端高高抬起，沈羽涅做过很多的尝试，将大量的筹码放在上面还是没能让其动摇，必须要有同等价值的筹码才能将其换回。
莉亚尝试伸出手放在巨大的天枰，任凭她怎样用力，天枰都纹丝不动。她思索着用双手撑在天枰，努力的爬到上方，只有这样天枰开始晃动倾斜，接连几次摇晃差点将莉亚甩下去。
她咬着唇瓣坚定不移的站在上方，直至天枰下坠保持某种恒定的平稳，拿回灵魂的代价是要灵魂去换。
得到答案，莉亚靠近沈羽涅捧住他的脸，那张好看的脸早已被自己深深印刻在脑海，他已经长的很大。自己曾经的担忧，为此所做的努力都没有白费，已经越来越多的人站在他身边。
或许已经多到她偶尔消失都不会被察觉，这也正是莉亚想要的，他已经不再孤独。
“我会永远陪你走下去的，我爱你，所以你要等我回来。”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走在前方的少年忽然停下脚步，莫名的悲伤如潮水将他吞没，在窒息的前一刻他都没能明白莉亚话中的含义，已经透支的身体彻底丧失控制权，连灵魂都消散。
西琳拖着亚空之矛走来，沈羽涅趴在原地，半阖的眸子透出的光黯淡失神，呼吸微弱到近似于没有。西琳扯着嘴角，已经迫不及待要对准他的胸膛刺入，可她还未能走近就被突如其来凝聚的身影逼的无法前进。
温暖的手覆在西琳的手上，她下意识的开始挣扎，“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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