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白
为什么会这样？
符华颤抖的抬起沾满不属于自己血液的双手，她像是个怯懦的小女孩那样，全身因为恐惧颤抖，“血，血……丽塔，血……”
追上了，那根神矛最终选择的目标更改，由沈羽涅代替符华被其穿透。当尖锐的矛钻入体内后，他的世界都黑暗了。
隐隐约约的见到宛如萤火虫光般的身影在朝自己靠拢，人影很多，汇聚起来像是洪流。他们并不是来拯救他的，而是满脸愤怒的从地上拾起什么，将他重重推倒。
“骗子，你配不上理之律者的权能，我们在此将其收回！”
91.沙尼亚特.塞西莉亚
浮空群岛的地下，脚步声在钢铁走廊中回响。和外面满是崩坏兽尸体，紫色血液流淌的情况相比，这里的空气很是清新，一路上都没有任何崩坏兽。
这里是整个战场中最安全的地方。
即使这里没有崩坏兽，八重樱和莉亚仍以极快的速度前进。外面还有心心念念的人在战斗，两人从进入其中后，心就有隐隐不安的感觉。
走廊的末端是个庞大的金属门，没有女武神在此看守，一般人也无法进入其中。
八重樱停下脚步，她抬手放在金属门上，掌心一些细小的金属颗粒附着上去。她朝着耳机那边说道：“特斯拉博士，我已经到天命数据库门前了。”
莉亚静静站在边上，她的脸色很差。也许是相距太远，也可能是什么更令人不安的事情。
她轻抚着胸口，牵过八重樱的手握紧。
此时天命第三空港的指挥室里，已经被嘈杂声淹没。又一处战场结束战斗，符华带着丽塔、德丽莎于此汇合，同时带来的还有重伤昏迷的沈羽涅。
奥托的魂钢分身被杀，审判级崩坏兽重伤逃亡，沈羽涅失去第一律者权能同时重伤，这比刚出现的空之律者导致的战斗还要激烈的多。
得知芽衣已经和空之律者展开战斗后，德丽莎毫不犹豫的就出发支援。 经过简单的手术，沈羽涅至少性命无忧，但如今太过混乱没有地方能够让他伤势恢复，失去黑渊白花后，没有人再具备快速治愈的手段。
刚完成手术的特斯拉手上沾着血，她没来得及清理就听见耳机传来八重樱的声音。
“博士，你在吗？”巫女又一次问道，她的脸色很差，心跳动的很不安。
“啊？我在，我在！”特斯拉愣了好一会才大声的向那边回应，随着她出声，周围的人都不约如同的选择闭嘴，“已经到了是吧，你……”
她垂眸看着自己沾着血的手，咬咬牙决定不顾洁癖感，小步跑到电脑前坐下，“稍等一会，我立即为你解开数据库的门。”
同样沾血的爱因斯坦捏着湿巾擦擦手，在她身边坐下，“我来帮你。”
她们不约而同的在心中达成一致的想法，那就是不能让对面的八重樱知道如今的情况，自己的爱人差点重伤身亡，任凭谁都无法再冷静下来做事。
没有暴露任何信息，耳机中只剩指尖落在按钮上的声音。
极差的脸色和跳动急促不安的心，八重樱和莉亚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莉亚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说：“问问她们羽涅的情况，他去找奥托。”
“博士，羽涅他回来了么？外面的情况怎么样，需不需要我回去援助？”
忽然提到这上面，特斯拉手中的动作一顿，把脸转向爱因斯坦。
爱因斯坦面不改色的盯着屏幕，用唇语朝她提示，‘撒谎。’
特斯拉深吸一口气，脸上极力的露出笑容，用平静的语气回答：“他回来了……正在外面清理崩坏兽，放心吧没事。琪亚娜也已经确定位置，放心大家都没事。”
没事……真的没事么？
听到回答，莉亚并没有放下心，反而感到心像被揪住般让人难以呼吸。特斯拉在说谎，那么久的间隔显然在构思话语，几次的重复是要向她们证明这段话的可信度。
可就是这样，特斯拉的话语也把她出卖了。既然是撒谎，那就证明情况绝对比她所说的还要差很多，否则特斯拉不会撒谎的。
八重樱无疑也听出这段谎言，脸上的表情呆滞，她想要询问真实的情况，而眼前的金属大门却忽然发出声响，慢慢的朝两边展开。
特斯拉用坚定的语气说，“去吧，数据库已经为你打开，去找到自己想知道的信息。这里的情况，等你亲自回来就知道。”
言罢，她摘下耳机朝着爱因斯坦无奈的耸耸肩，“我真的不会撒谎。”
“笨。”爱因斯坦冷淡的回一句，确定数据库已经开启后，她起身望向房间里两张暂时病床。姬子和沈羽涅静静躺在上面，这样的情况，真的越少人知道越好啊。
指挥塔外，倾盆大雨朦胧整个世界，时而电闪雷鸣，还有崩坏能气浪冲击的窗户发出声响。简直就是一副世界末日的景象。
八重樱犹豫片刻没有尝试继续沟通，已经来到这里了。这是羽涅最想见到的事情，让莉亚知道有关于她的全部信息。
巫女唇瓣轻启，“走吧，莉亚，门已经开了。”
两人相互搀扶着走入数据库中，不安的心加速跳动，皆是因为同一个人。
天命的数据库是个庞大的圆柱形房间，周围的墙壁上有着投影，都是各种档案的记载。有关于前文明、崩坏、武器研发以及诸多在历史上留有浓墨重彩一笔的女武神们。
“莉亚？”
很轻的呼唤声让莉亚猛地回过神，有关于自己的信息就在这里，为什么会在这时候想起在太虚镇时的事情，还有她和羽涅生活的回忆。
原来一路走来已经有十四年的时光，她把一个跑步会踉跄的小男孩养成大人，长得比自己还要高，力气也大，把自己抱起来毫不费力。原来都已经有那么久的时间了。
“嗯。”莉亚轻轻的朝八重樱点头，目光显得空洞茫然。她亲自走上前，在蓝色的光芒中将自己的名字输入进去。
塞西莉亚。
整个数据库都开始运转起来，光辉映照两人白皙好看的脸蛋，恍若深海中亮着光芒的水母群，在大部分光芒黯淡下去后，一份投影档案落在眼前。
天命最强女武神，黑渊白花主人之一：沙尼亚特.xxxx
确认阵亡
沙尼亚特.塞西莉亚，这是她真正的名字。档案还没有揭开，这是外面自带的信息，而里面就是莉亚曾经死前的全部，她过去的人生和将来会怎样变成什么模样。
“如果我还没有死的话，年纪应该很大，居然还抓着羽涅这个小孩。”莉亚望着上面的阵亡日期，忽然自嘲的笑了笑，她迟迟没有点开档案。
心像是被抛到波涛汹涌的海面，不断沉浮，不断做着毫无意义的纠结。
八重樱垂眸把脑袋靠在她肩上，无奈的说：“这么说我都五百岁了，以前我只在母亲大人的故事里听过有五百岁的妖精。想不到我自己也会是，还抓着一个男孩不放。”
“樱，我不敢点开。就好像会背叛他，我会被过去的人生束缚的。”
“不会，你很爱他，无论知不知道都很爱。况且羽涅也不在意，没必要担心的。”
“可樱不是也曾被过去的人生束缚过吗？”
八重樱张口喃喃，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当时她也被束缚好久。如果不是莉亚和沈羽涅来救她，可能她就会一直沉沦下去，最终和绯狱丸融为一体，到那时候被杀死的就不只是绯狱丸了，还有可能化作拟似律者的她。
所以担忧自己是不是会受到过去影响是正常的事。
八重樱无言，把脸埋入莉亚的怀中，手轻拍她的后背做安慰。
莉亚在那种茫然中沉默好久，她的女儿、过去的人生，前方是默默独行的少年，背影瘦长孤独，看着让人心痛。
在海中沉浮的心被浪潮推到岸边，有双手伸入水中将其打捞，紧紧贴在自己胸口的位置。他认真的在呵护，无论刮风下雨都将心护住，即使自己受伤也不愿让这颗心再出现半点伤痕。
“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过去真的对于我没那么重要。沙尼亚特是个陌生的姓氏，它属于天命最强女武神塞西莉亚，不属于我。
我只是个流浪在雪原里的失忆灵魂，因为侥幸才被人收留。我们两个人成为了对方的避风港，他护着我，所以我也想永远陪着他。”
档案信息被按动并不是开启，而是推向一旁。莉亚失神的喃喃，粉红的唇瓣有愈发明显的笑容，“已经对我不重要啦，现在重要的是羽涅，是樱，这才是我的人生。”
这份档案被推向远方重新没入庞大的信息库中，或许它再也没有重新开启的机会。已经做好决定的莉亚微笑着，又忽然有温热的泪水从眼中滚落，她用力抱紧八重樱。
“樱，我好不安心。羽涅可能出事了，我们回去吧，回去找他。他保护了我们好久，这次换我们来保护他吧。”
“嗯……”
……
雨滴不断敲打着窗口，刺耳嘈杂的声音把沈羽涅惊醒，他的精神即使在昏死前都是紧绷的，那些雨声简直如同子弹般刺激他的神经。
天花板的灯光照的他有些恍惚，胸口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疼痛，沈羽涅垂眸望着自己已经被褪去衣物的上身，右胸口的位置缠着好几圈绷带仍然有血向外渗透。
冈格尼尔的目标不止是符华，还有他，所以当其贯穿自己的胸膛后，这把武器理应停下来消失。
沈羽涅把思绪收回，望着窗外的大雨，心脏处理之律者的核心有散去的感觉，让他有一丝空洞的感觉。忽然就失去律者的权能，他或许在战争的最后无法再继续战斗。
“醒了？”声音响起，特斯拉眼中有一丝关切的朝他走来，“只是半个小时你就能醒，看来也是得益于理之律者核心的功劳。”
“嗯。”沈羽涅转头，目光落在身边。
姬子躺在另一张病床上，她的脸色很差，身上没什么伤，过度使用圣痕导致的结果。
“我姐姐她没有生命危险吧？”
“没有，算算看时间无量塔姬子差不多也该醒了，不过她不能再用崩坏能，否则肯定会死掉。”
沈羽涅从病床上爬起来，赤足走在金属房间中，冰凉感也让他意识更加清醒。兜兜转转，偌大的指挥塔如今只剩两个病人和特斯拉，她原本所在的位置正摆放着几根针管和试剂，不知做着什么研究。
特斯拉自顾自的朝着针管走去，她说：“其他人都去参加和空之律者的最后战斗了，爱因斯坦和盟主去操纵休伯利安支援，反正这场战争差不多该落幕了。”
92.不要死啊，我亲爱的弟弟
激烈的战斗让所有人对时间的概念淡化，原来已经持续十个小时，从中午一直战斗到如今天黑，阴沉沉的天空不止因为大雨，还因为时间。
空之律者诞生距今已经有三个小时的时间，至于这场战争的结局如何，最终只能看亲临其中的人如何去做。
很弱的咳嗽声响起，沈羽涅拿着水杯走到病床前，姬子也苏醒过来，苍白的脸上那双眼中露出茫然的情绪。
目光落在少年缠着绷带的身体，她像是明白什么般，没有言语。
“姬子姐，喝点水吧。”沈羽涅扶着她的脑袋。
饮下点水后，姬子干燥的唇瓣变得湿润，她重新躺下，目光渐渐黯淡，缓慢的呼吸透着种无力的感觉，她声音很轻的说：“我真是个不称职的家长，连几个孩子都照顾不好，也总是失约，现在就是想把这具残破的身体发挥最大的作用都不行。”
沈羽涅在她身边坐下，用纸巾擦掉那些汗水，“如果真有你所说的那么不堪，那为何现在处于战争中的是我们？你养的不好，我们应该全都埋没在人海里才对。”
无力感他也有，失去神之键和律者核心，沈羽涅的战斗力没办法对付西琳。明明说过，在重新见面后，他一定会成长到连妹妹都可以保护的程度，如今却无法走入战场。
做出的承诺无法实现就会像一根刺那样扎在心里，让人感到难受。对于琪亚娜、西琳，他都有没能兑现的承诺。
指挥室内还有第三人在，特斯拉正坐在地板上，表情有些亢奋的盯着试管。足以净化崩坏病毒的圣血加上空之律者的基因，她或许能够制作净化掉律者级别崩坏的药物。
律者级别的崩坏，沈羽涅的血也无法清除。
她在努力创造奇迹，如果成功，那么就有把琪亚娜重新唤醒的机会而不是杀死她。
还有另一根试管，同样依托空之律者的基因制作而成，可以致使人无限压榨身体的力量，相当于削减寿命提前获得更强的战斗力。靠这两根药剂就能改变这场战争最后的结局。
在精神极度集中，两种调配完成的药物呈现在她眼前，于是特斯拉开始犹豫了。解毒药剂她调配出来两根，一根需要测验，可这里没有实验体，无论沈羽涅还是姬子都已经不是普通人类，唯一的实验体只剩自己。
要让自己感染上崩坏再去尝试清除。一想到要把那种恶心的血液打入体内，自己全身都开始僵硬化，特斯拉就一阵犯恶心。
沈羽涅看特斯拉捏着两根药剂，表情纠结，他开口问道：“博士，你在想什么？需要实验体吗，我可以来当。”
“不，这个对你没用。”特斯拉摇头道，视线转向第二根药剂，那无限压榨身体的药物，“这或许对你有用……不对，你不能用。”
重伤的人再进行身体压榨，最后导致的结局必定是死亡。整个战场大概只有能用雷之律者权能的芽衣可以使用。
特斯拉在心里纠结，所有人都在战场中努力发挥自己的作用，唯独她派不上用场，如今好不容易研发出来的药剂也无人实验。她究竟在这做什么？
“啊拼了拼了！”特斯拉崩溃般抓住自己的头发，发丝凌乱的低头盯着针管，“沈羽涅，接下来我会尝试把律者级的病毒打入体内，会进行死士化，同时我也会将血清打进来。
这是能够把琪亚娜唤醒的药，如果我没有变成死士，大概也没有力气再去送药，所以拜托你把这两根药送去战场。
这第二种药是种强化版的能量饮料，段时间爆发足够强的力量，同时副作用也会无限增大。去到战场后，你交给伤势最轻的人使用，那样才能够让结果往最好的方面走。”
沈羽涅望着那如同血浆般的药物，心里有种冲动，“我可以使用吗？博士，你知道，其实该给潜力最强的人去用，要达到律者级。”
似乎预料到会有这样的说法，在他说完，特斯拉紧接着就开口，“那也不能是你，明知道是透支生命的东西，你现在这副样子还有多久能活？使用会死掉的。”
“……”沈羽涅张张嘴，说不出话来。
“记住。”特斯拉不安心的又嘱咐一遍，她垂眸望着针管，咬咬牙将其扎在手臂上，“我开始用了，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耽搁。”
毒血慢慢注入体内，她全身的汗毛都在竖立，疼痛和不安在心底升起。将这种病毒打入体内，似乎就已经耗尽她全部的力气，特斯拉低声喘息着，继续将第二根解药注入。
“好，接下来只要等待就行……”
律者级的病毒要强烈太多，特斯拉在刚注入体内后，皮肤就已经呈现僵化的灰白色。剧烈的疼痛将她吞没，身子摇摇晃晃的倒在地板上，解毒的速度比预想中还要慢，照这样下去，她可能要先变成死士了。
沈羽涅走上前将她扶起来，抬手挥挥，“博士，你感觉怎么样？”
特斯拉恍惚的靠在他身上，干燥的唇瓣翕动，“等……”
她已经赌上自己的生命在做赌注，特斯拉意识逐渐被黑暗吞没，不再言语。
沈羽涅把特斯拉放在病床上，看着她的皮肤逐渐僵化，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白皙的肌肤下紫色纹路异常显然，从双手蔓延到胸口，直至脖颈。
当这种病毒蔓延到脸上后就彻底无解，躺在床上的不再会是特斯拉而是万千死士中的其中一只。病毒还在蔓延，细微的纹路爬上她的脸颊，一点点朝着太阳穴的方向走去。
病毒……停止了。在将特斯拉彻底转化前，她的脸颊忽然涌上血色将那些毒素全都逼退，她的确成功的创造了一个奇迹。
望着特斯拉从危险转入安全，沈羽涅和姬子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乌云汇聚的漆黑天穹，雨声和雷鸣都是那么刺耳，指挥室的大门不断有风灌入其中。
沈羽涅在两张病床间坐下，他拖着脸颊，安静的望着躁动不安的夜空，心却是渐渐的归入平静中。他开口道：“姬子姐，我想用那根药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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