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剑人 第128章

　　小白眨眨眼，故意拉长了声音，显然意有所指。

　　这让她再次获得了强力脑嘣的待遇，只好捂住脑袋认输……

　　“行了行了，赶紧收拾东西，咱们换个地方住。”

　　“啊？换到哪？”

　　“能让你接受魔鬼军事化训练的地方！”

第95章 会重岳，武道之巅

　　武真人重岳，无论是否涉足江湖，都无法否认他在武学一道上的成就和地位。

　　甚至于前往玉门的武林人士，至少有近半都是为了瞻仰这位大宗师的风采，至于保国安民固边疆……也只不过是一个空泛的口号罢了。

　　但理所当然的是，并非随随便便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就能见到武真人。

　　除非他自己在闲暇时分外出来到玉门的街道上……可无论是江湖上的规矩还是社会最基本的道德观念，都不会允许他们像是看到哪个明星一般冲上去围起来。

　　敢这么做的人，基本上都会被驱离玉门。

　　想要拜见大宗师，首先需要经过边防军和五方盟的双重“认证”，确保不是奸猾邪恶的违法犯罪之徒，随后还要得到玉门城江湖人士的联名推举，而即便是全部做到，也得看军情事务的轻重缓急，以及武真人自己的心情。

　　这并不是一开始就存在的规矩，甚至起初被提出来时，重岳自己都持反对意见。

　　然而他很快就发现，平易近人的代价就是越来越不胜其扰，唯有自恃身份抬高地位才能避免络绎不绝的拜访。

　　早在玉门城刚刚启航没多久时，重岳便用他数额惊人的积蓄在边缘地块置办了一家武馆，却从未公开对外收徒，只是有时会邀请关系不错的将士一同入内，协助其完善自身修为。

　　比起凡人，岁裔寿命不知几何，因此重岳在这玉门城中向来习惯于低调行事，深居浅出，除非是军情紧急，否则很少会主动与人打交道，即便是想解解嘴馋搞些酒喝，一般也只会在深夜时分外出。

　　久而久之，凡人世代更迭，年轻的后辈们中见过重岳真容的便越来越少，直至现在……若不是邪兽异动，李武安将军权交予重岳统领边防军，恐怕就连将士们也鲜有见过他的人。

　　“真是可怜……”

　　“可怜？”

　　令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但重霄却看着她，肯定地点了点头。

　　在两人正式见面之前，令曾想过重霄会以何种态度看待自己的大哥。

　　定然不会像普通人一般顶礼膜拜，要知道重霄可是连真龙天子嬴镇都能当做是正常的朋友来对待的，而在和自己交谈时更是丝毫没有表现出过仰视的感觉。

　　也绝对不会和过去的司岁台一般警惕提防，因为他可是知道岁裔是什么的，却仍然热衷于和自己等人接触，甚至还有些……嗯，此事不提也罢！

　　那么会是以寻常友人的身份视之，还是觉得将遇良才棋逢对手呢？

　　这不是令高看了重霄，而是这厮在知道要去见大哥后，便总是一脸兴奋的样子。

　　其实这纯属是她想多了……重霄之所以会如此兴奋，原因并不在素未谋面的重岳身上，而在她身上。

　　俗话说长兄如父，重岳既然是岁裔中最早化形，且对弟弟妹妹颇为关照，自然担得起“父亲”的角色，那么令现在领着他去见重岳，那岂不意味着……咳咳！这个“岳”字真的意味深长啊！

　　“重霄，为何突然发笑？”

　　“啊？呃……我想起了一件好笑的事情。”

　　“哦？何事竟能让重霄你如此喜悦？”

　　令不疑有它，明艳动人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问到。

　　这身武军师的服装不如道袍飘逸灵秀，却因为要方便行动设计成了半贴身的款型，加之为了平衡与防尘延长的后摆，反倒十分突出令的长身玉立和玲珑有致，比起当初在神都时的风神潇洒多出了一种健康活力之美。

　　可惜的是曾在望星阁上见到过的那双修长玉腿被裤子裹得严严实实，一点也没露出来。

　　重霄很想回答我高兴是因为即将拜见的是我想叫大舅哥的人，但这话说出来也没什么意义，现在的令根本就没当回事……

　　不过前路漫漫道阻且长，没必要急于一时。

　　“单位要分房了。”

　　“……什么？”

　　“我出发之前，谢局长说近卫局的家属楼基本已经完工，特别督察组和警司以上的级别都能直接分到一套大户型的住房。”

　　这倒是实话，近卫局家属楼就在离总部不远的地方，步行也就两三分钟的路程，按照开工时间来算的话其实是魏彦吾卸任前做出的决定，目的是为了奖励扫清龙门黑道势力的警察们，因此级别较低的基层警员就算分不到整套房子，也能享受房价四折和无息贷款的奖励。

　　令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她早就习惯了天为被地为床，随便找个地方把结界一开就行，所以不是很能理解一套房子的重要性。

　　再次走进镇北营的驻地，继续行进的方向却和上回大不相同。

　　这片占地面积惊人的营区说实话更像是城中之城，而且完全实行军事化管理，就连娱乐项目也是比拼武艺和装备操控水平竞技，在军情不是那么紧张的情况下也会对玉门的民众开放一部分。

　　令带着重霄走过了庞大的战车贮存区和野战训练场，最终停在一座风格简约古朴的大门前。

　　“大哥就住在这里。”

　　“……他一个人？”

　　不是重霄多事，而是从大门两侧的高墙来推断，这座武馆的面积只怕能比得上一座足球场。

　　令神情微微一滞，眼神中闪过了些许感伤，“大哥说以前曾有过几名弟子，但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这该死的寿命论……重霄只能暗暗吐槽。

　　进入大门后便是武馆的前厅，左右分列两株常青棘松，从长势来看至少也有五六十年了，其后的顶梁柱上挂有一些自古以来的警世名言，而并不算多的摆设与装饰也均为木雕、石刻与彩塑等大炎的传统艺术品。

　　据令介绍，重岳其实并不喜好这些，但多年来总有人相赠，若是随便丢掉太不合适，便只能先摆放在这里权当点缀。

　　“重霄若是看上了此处的哪一样，直接去和大哥说就是。”

　　“呃……”

　　我看上的是你啊，令。

　　重霄的表情很是微妙，让令忍不住缩了缩白玉般的脖子……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穿过前厅，便是大炎武馆历来都有的武祠，一般都会摆上古神武圣帝君的神像，不过近年来传统古风日渐式微，年轻人们的观念越来越无（礼）拘（崩）无（乐）束（坏）因此也有些武馆的师父会摆上其他……

　　比如遵循纯粹主义的就喜欢祭拜武道之祖华元老仙，功利性较强的可能更尊崇武财神赵朗，某些比较不正经的甚至会摆上历史中以美貌和武功高强著称的女侠环钰。

　　顺带一提，这位环钰其实就是青在当年的化名，那时的她还没有因为某件事自毁双目。

　　重岳这里自然是不需要祭拜谁的，因此摆在武祠中的神像是天帝少昊……大炎早在千年前就一直信仰着的高位神明之一。

　　而在两人绕过武祠，来到武馆正中央开阔的练场上后，终于看到了静立于此的武真人。

　　与昨天身在镇北营指挥部时相比，此时的他才真正拿出了大宗师的派头，一身白色的练功服随着威严而凛冽的气势无风自动，明明闭着双目，居然让人有种被彻底看透，再无任何秘密的错觉，以及那自然放松却似乎毫无破绽的姿态。

　　就连这方天地都为重岳的不动如山换为了静止状态，玉门向来不断的呼啸狂风和飞散砂砾，彻底消失在了武馆练场上。

　　武道的巅峰，即便不用一招一式，亦能令人心防破碎，再无任何对抗的念头……此时的重岳，便是达到这种警界的存在……

　　“重霄，保重。”

　　令轻声说到，随后便转身原路返回。

　　无需多言，亦不用明示，仅仅只是站在这里，重岳便已经将要说的话传达给了重霄。

　　这便是两位武道巅峰的“见面礼”，也是自后者在这片大地上苏醒以来所遇到过的，即便全力以赴也难以相抗的对手。

　　“……请赐教，武真人。”

　　“如若不介意，称我重岳即可。”

　　宗师缓缓睁开双眼，右手好似举重若轻一般随意地转动半圈。

　　刹那间，一股恐怖的力道便突然闪现在重霄身侧，令人防不胜防的程度比起动能冲击犹有过之。

　　只听“轰”的一声，挡下这一击的重霄被迫横移几步，接着摆出了战斗的姿势。

　　宗师微微一笑，向着他迈步走来。

　　然而仅仅只是两三步，便似乎跨越了数米之遥，貌似轻柔的一掌也出现在重霄的肩头……如梦如幻，似真似假，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竟然让向来都能精准把握对手动作的他产生了自我怀疑。

　　怀疑？

　　不……无需怀疑，唯有决断。

　　重霄眼神一凝，终于进入了彻底认真起来的状态。

　　他并没有去管近在咫尺的铁掌，而是灌气于右臂，五指向前猛然轰出，其力度之强，甚至就连所经的空间都浮现出轻微的扭曲。

　　然而这一击并没有命中任何目标，唯有被带动的气流冲击继续向前，竟然在经历了无数岁月的练场上轰出了一道明显的沟壑……

　　重霄微微眯起双眼，这才发现宗师似乎并未移动过，刚刚的铁掌只不过是他散发开来的意念对自己形成的压制罢了。

　　“似乎有些……古怪？”

　　“什么古怪？”

　　“你的招式与反应毫无破绽，但你的心态却……”

　　“我忘记了很多事。”

　　面对重岳的疑问，他十分坦然地解释道：“或许还需要很多年才能慢慢回想起来。”

　　“原来如此。”

　　宗师轻轻点头，再度迈出脚步。

　　这一次，他并没有两三步来到重霄面前，然而那如面山岳的压迫感却数倍有之，乃至于空间也像是被某种力量彻底锁定，万事万物均动弹不得。

　　耳边所有的声音尽数消弭，眼前的景象亦变得扭曲模糊，只剩下稳步走来的重岳正缓缓举起手掌。

　　等等……？

　　重霄的眼前突然闪过了一丝错觉，自己似乎见到过类似的一幕？

　　那位不知姓名，不知相貌，甚至不能确定是否存在的师父，也曾像这样缓缓走来，对着还未长大的自己施展武艺？

　　可现在显然不是翻找回忆的时机。

　　深度呼吸、调动内息、灌注筋络、凝神运气……

　　第一个回合，重霄左臂上抬，挡住了宗师的铁掌。

　　然而内中劲力一吐，准备不足的左臂便在失去知觉的同时被荡开，只能抽身后退，同时俯身躲过力道十足的鞭腿。

　　好强的内劲，不过我也会！

　　战意彻底爆发的重霄，在第二个回合中不退反进，蓄势待发的右拳和瞬间恢复的左掌宛如化身为两人，从不同的角度攻向宗师，也让他眼神微亮。

　　“一身化二，分攻合击，不错！”

　　显而易见，这并不能给他造成任何压力。

　　拳掌围攻在宗师密不透风的防御下就连击中他也做不到，双方迅如闪电的你来我往牵动起暴乱的气流，在练场上空横冲直撞。

　　短短数吸之间，两人已交换了上百招，脚下的位置却并未改变多少，唯有以交战位置为源点向着四面八方延伸出去的裂痕可以证明，这些看似简单直接的招式中所蕴含的力量有多么可怖。

　　久攻不下的重霄倒也没泄气，转而开始变换其他的招式。

　　势大力沉凌空爆发的冲击钢拳、快如闪电连绵不绝的连环旋腿、精准灵动变幻莫测的迷踪劫指、飘若游龙虚实相合的太极柔掌……重霄的招式已经不会再局限于记忆碎片中那些固定的武学体系，而是以实战为目的集众家之长，同时也融入了内功心法凝练出的“气”。

　　可以说除了作为底牌的灵能和剑术，重霄已经用出了全力，也将自己对武学一道的理念融入其中，以彻底融会贯通的无数招式展现了出来。

　　但这仍然奈何不了宗师，即便他的神情也已不再那么云淡风轻。

　　“轰”的一声巨响，两人以掌对掌，正面相抗，引发了一场几乎波及到了整座武馆的爆发。

　　饱受摧残的练场再也撑不下去了，遍布着裂缝的地面干净利落地破碎开来，无数几十年来的沉淀下已无比坚硬的砖石硬土冲天而起，向着外侧飞溅出去。

　　一击之威，竟至于此……

　　待到飞尘尽数落下，景象再度清晰，偌大的练场已然化作彻头彻尾的废墟，犹如被高速战舰的主炮轮番轰击过一般。

　　而身着白袍的重岳背手而立，神态轻松自若，正凝视着不远处的重霄……他看上去也没什么大碍，只是全身上下都在冒着若有若无的烟气。

　　最后关头，重霄还是动用了真正的底牌灵能，这才和宗师拼了个不相上下。

　　“这便是令妹提及的力量……果然神奇。”

　　“呼！真不愧是三大宗师的武真人，单论武艺的话，我甘拜下风。”

　　“此话为时尚早。”

　　重岳微微摇了摇头，“一来你记忆并不完整，难以发挥出真正的水平，二来听令妹所言，你最强的武学乃是剑术。”

　　“都是借口……败了就是败了，再说武真人你难道就用出全力了？”

　　缺乏完整的记忆，这并不影响眼界。

　　当初在龙门，重霄一眼就能看出魏延吾的剑术破绽，随口几句甚至能让对方产生继续精进修为的念头，而对于陈晖洁的点播也确实让她进步神速，比起一门心思琢磨赤霄剑法不知高了几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