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蚍蜉之影
“若是天子知晓，那自然是，可……若天子也不知此人的底细呢？”
“……”
左宣辽的脸上再次闪过了阴沉的厉色。
随后，他转身离去，并丢下了这么句话：“在彻底确认前，我会一直盯着他的。”
……
当重霄带着玉门的特色烧饼和熏肉回到客栈时，小白正在专心致志地打坐练功。
程陆风能当上绿湖水匪的头领，除了魄力和头脑外，自身实力也是不可忽视的一部分，因此小白也是有武学底子的，而且水平还很不错。
否则的话，只怕她那天夜里也不可能生生游到岸边。
程陆风以外功著称，对于内息和心法基本上是一无所知，自然也就没办法教给女儿真正的上乘武学。
而这对于重霄来说是个极好的消息……优秀的底子和空白的内功，简直就是最完美的璞玉，接下来只要将最顶级的武学教给小白，就算今后不用手把手地指导，她也能成长为真正的高手。
至少在江湖上肯定能横着走。
于是在经过“深思熟虑”后，重霄决定教她一门叫北冥神功的武学。
理由很简单：这玩意儿好像能让人复活来着，虽然可能是吹比……
“吃饭了，小白。”
“哎呀！”
正吐纳调息的女孩被吓得一哆嗦，随后剧烈地咳嗽起来。
“师父为什么连门也不敲就进来啊！”
“因为这是我的房间，你的在这边。”
重霄淡定地指了指右侧，接着打开油纸袋，将已经夹好了熏肉的烧饼拿给小白，“快吃，凉了扥牙。”
玉门的古朴与传统并不是刻意追寻的风格，而是在这荒凉的大漠中很难就地取材，生产出足够的家具用品，因此只能一切从简。
为了进行补给，大炎西北部的移动都市基本都和玉门接驳过，此外还有一支专门的补给军团负责采购和运输，这么做才能保证无法自给自足的移动都市维持运转。
顺带一提，那些来到玉门做生意的平民，实际上并不傻，反而很有眼光……边防军的将士们在此一驻就是以年计的时间，连续十年二十年生活在此也是常态，军饷自然也用不出去，便有不少人索性将其花在了这里。
接过烧饼的小白立即开始大快朵颐，她在路上吃的都是重霄买回来的速食品，晚上又因为初到陌生之地担惊受怕，直到此时才算是能好好吃顿饭。
但女孩很快就注意到，拿起了另一块烧饼的重霄并没有下嘴，而是愣在那里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师父，你有心事吗？”
“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吃呀？”
“辣椒粉好像放太多了，闻着都呛鼻子。”
师父，你是怎么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种无厘头台词的……小白吐吐舌头，心中暗自吐槽，并庆幸自己这块没有放辣椒粉。
重霄最终还是没有开吃。
别误会，他真的不是有心事，而是辣椒粉的确放多了，玉门的水又是比较珍贵的限制资源。
午间时分的客栈变得热闹了一些，能听到走廊外传来的脚步声和交谈声。
江湖人士大多都比较“不拘小节”，不必指望他们能保守什么秘密，因此正在给小白传授口诀的重霄，轻轻松松就听到了他们交谈的内容。
主要就是一件事：玉门边防军不太欢迎江湖人士的到来。
联想到左宣辽的态度和导致他十年前被处罚降职的那件事，肯定是当时的江湖人士惹出了乱子，并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否则对于主动来玉门助战的勇士们没必要报以那么差的态度。
现在的重霄还有些空闲时间，主要是战事并不吃紧，带兵外出拦截邪兽的重岳和令也还没回来，他这个只有待遇不授实权的禁军校尉便缺乏一个和边防军之间的介绍人。
也就是令。
在神都闲谈时重霄就知道，令曾经在玉门担任过武军师的职位，是名副其实的部队将官，时至今日也还在拿着退役后的薪金……大富大贵不指望，单单只是品品美酒的话还是绰绰有余的。
有这么一位在玉门也算是传说级的人物出面，那么重霄的“空降”便更容易让将士们接受。
“师父，我们要在玉门住多长时间？”
“现在还不知道，可能一两个月，也有可能是好几个月。”
“那……住客栈不如租房子吧？”
重霄扬了扬眉毛，心道你这孩子居然还挺人小鬼大，都知道怎么精打细算过日子了。
他却不知，被程陆风托付女儿的亲戚们排斥这个水匪，虽不至于虐待小白，却也关心不到哪里去，所以女孩不得不提前了解到了某些事情。
“不用，或许再等等就有免费的房子给我们住了。”
“啊？”
还没等小白好奇地询问，外面便传来了敲门声。
难不成是武真人和令已经返回玉门，所以李武安派人通知自己了？
重霄没多想，直接起身走过去开了门。
没人……走廊内空空如也，除了流动的空气外什么都没有。
什么情况？大白天的闹鬼了？还是搞恶作剧呢？
皱起眉头的重霄走出房间，左右张望了一下，的确没发现任何人影，便只能转身准备回到房间里。
谁知眼前的一幕让他瞳孔微缩，瞪大了双眼。
原本普普通通的客栈标间，不知何时变成了一片被山石与溪流环绕着的鸟语花香之地，耳畔甚至还传来了清脆悦耳的流水声。
这又是什么情况！？
目瞪口呆的重霄朝着郁郁葱葱的翠绿草地走去，低头扫视了起来。
随着微风的吹动轻轻摇晃，散发出从未被污染过的草木清香，切实的触感与指尖皮肤的反馈无不在告诉重霄，他所触摸到的就是真正的青草。
但……这根本就不可能。
冷静下来的重霄，表情变得严肃了不少。
这一定是幻术，而且是水平高到不可思议的幻术，以至于从未真正被幻术迷惑过的自己都中招了。
而更关键的问题是不仅五感，就连大脑在理智下的分析，也没能找到任何“虚假”的地方。
如此说来……难道这一切其实都是真的？只不过是我进入了某种结界一般的空间。
那就好办了，结界是吧？
正当重霄摩拳擦掌准备来一次灵能爆发时，眼前的半空中却突然浮现出几个字，就像是用笔写上去的那样。
请来这边。
“是你搞的鬼？现在赶紧给我停，我徒弟还在……”
你可以带上她。
啊这……这么好商量的嘛？
还没等一脸古怪的重霄反应过来，小白便忽然从半空中掉下来，正好落在他下意识抬起的双手中。
“师……师父！你刚才怎么一出门就不见了？这里是哪！？怎么回事！？”
“没事，只是个邀请罢了，有师父在不用怕。”
重霄将小白放下来，随后牵住她的手，跟着半空中若隐若现的水墨痕迹走向了不远处的一座小山。
很显然，那就是“元凶”指示。
毕竟刚刚才目击过城墙上的战斗，重霄知道，邀请自己来到这里的就是那位画中仙，而自己和小白……怕是已经进入了她的画中世界。
两人并没有走出太远，很快，那座小山便完整地出现在视野中。
而那位画中仙，就站在山脚下背对着他们。
重霄之前看到的没错，这的确是一位女性……身高比令和青略低，和年差不太多，一头泛着些许青色的乌黑长发自然地垂在脑后，额头两端露出的青色龙角有种莫名的纤细感。
果然，画中仙不是什么邀请来的帮手，她也是十二个岁裔之一，重岳和令的妹妹。
“你想见我？”
“……”
对方没有回答，而是缓缓转过身来，看向了重霄和缩在他身边的小白。
这一刻，不只是重霄，就连小白心头也涌上了一种名为“惊艳”的感觉，进而呆在了原地……
如果说令是风华绝代，清丽脱俗的极致，那么眼前很可能是她妹妹的画中仙，便丝毫无愧于“仙”字，有着一张截然不同，却同样沉鱼落雁的面孔，而一身像是融合了些许旗袍特征的复古长衫更有仙气飘飘的感觉。
只不过此时的她面无表情，双目虽如同琥珀般晶莹透亮，却散发着一种出尘的冷漠与孤独，仿佛和这世界上的一切都没有关系。
“贸然相邀，还请恕罪。”
声音轻柔悦耳，若不是没有任何语气的话，那倒很容易让人心生怜爱之情。
“……问题不大，其实正好我也想找你问问令的事。”
“令姐不日便可归来，又何须问我？”
“啊这……行吧，你应该知道我的名字是重霄吧，这是小白，我徒弟，那你呢？总不能真的就是画中仙。”
这也就是看在令和对方足够漂亮的份上，要是换个五大三粗的家伙装这个B，重霄就算不先捶他一顿，也得用蛮力撕了这个画中世界再说……他很确定，自己能办到。
“夕。”
“是个好名字，你们兄弟姐妹的名字真是一个比一个好……都是你们自己起的？”
小白神色古怪地瞪着重霄，暗自琢磨自己这便宜师傅怎么突然变成了话痨？难不成是见人家长得漂亮所以动了心思？
十四岁的女孩，在这种事情上已经懂很多了。
夕并没有回话，而是直勾勾地看着重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直到心里发毛的重霄就要忍不住再度开口时……
“不……”
那琥珀色的双眼之中，浮现出一丝不太明显的悲伤，“那起名之人，已不在了。”
不知为何，夕的这一丝情绪，竟然让小白也产生了落泪的冲动，即便她提及的那人和女孩毫无关系。
而重霄却已经想到了更深的一层：能给十二岁裔起名的，恐怕不是凡人，就是他们当中的一个，那又怎么可能会……死？
但就在这时，夕忽然问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请问，那能够翱翔于无尽天外的黄金之城在何处？”
能够翱翔于无尽天外的黄金之城？
重霄傻眼了，若不是夕仙气飘飘的样子，他一定怀疑对方是不是六点档幼儿节目专栏看多了。
“抱歉，我不是很清楚你说的黄金之城是什么。”
“……那便是我冒昧了。”
话虽如此，夕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歉意，而是抬起手在半空中虚划了几下，“请收下这幅画作为赔礼吧。”
不至于不至于！
重霄摆起右手顿时就要拒绝，却发现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就像是水滴在了墨点上。
紧紧半秒钟过后，他才发现自己和小白已经回到了客栈的房间中，而抬起还未放下的手上已然多出了一副卷起的画。
“师……师父，她到底想……干什么呀？”
“你问我我问谁去？”
莫名有些失落的重霄直接展开了画卷，发现上面是一幅描绘着山水楼阁的画作，虽是水墨所做却异常精美细致，甚至有种“图画是活的”感觉。
然而他却不知，仍站在画中世界的夕正凝望着远方，脸上的神情有些疑惑，也有些唏嘘。
大哥，为什么你会认为，这个人的身上……有可能隐藏着我们追寻的答案呢？
第94章 再相遇，惊闻强敌
上午在玉门城中游览，接触习惯了清苦生活的平民和聚集在此处的江湖人士，下午前往李武安介绍的文史阁阅读上百年来累积的资料，晚上则是守在小白身边，悉心教导她修炼内功心法。
重霄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但赢镇的确没有授予自己禁军校尉的权力，也不能主动做些什么。
所幸的是，就在他抵达玉门后的第六天，出征大漠深处清缴邪兽的部队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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