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风汐
反而……
在这之前，她就闻见了空气中的一股血腥的气味。
这股血腥的气味很是刺鼻也很是熟悉，是她曾经……
曾经亲手伤害了威尔的时候，从他的身上闻到的。
“少爷……”
她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威尔把自己的食指狠狠地塞到了她的嘴里，完全没有给她说完话的机会。
她的口腔，被粘稠的几乎要填满整个舌尖的血液塞满。
他的手指在伊爱尔的口腔里格外粗暴，甚至强制地往她的嘴里伸。
威尔能够感觉到，她特有的像是狼一样的舌头，向外排斥着他的手指，想要把他的手指推出去。
甚至他能够摸到舌底，感觉到伊爱尔的些许轻呕的触觉。
“你想得太美了。”
“不管是让你受伤，还是让你死在这里，都只是给后悔的、愧疚的、无措的你的救赎罢了。”
“救赎你的事情，我做的难道还少吗？”
“你难道以为，不管你是什么样，不管我变成了什么样……我都会告诉你接下来该怎么做，接下来你该怎么走出来吗？”
他的指尖从伊爱尔的口腔中粗暴地拿出来，这一个动作让伊爱尔感觉到了他满溢而出的愤怒。
他的手指放在床铺上，沿着床铺，在洁白的床铺上，留下了一滩相当醒目的赤红色血液。
他在指尖上划了一道不深的痕迹，但十指连心，伊爱尔已经感受到他的疼痛。
以及……
从他放进自己嘴里的气味，感觉到他的决心。
威尔看不见伊爱尔的表情，只能够通过伊爱尔的心跳和喘息来感受伊爱尔现在的情绪。
至少……
她现在的心跳比刚刚可快了太多太多了，但又不是那种逐渐加快的能够听出她在激动的跳跃，而是非常凌乱无章的，混乱的心跳。
——那他让伊爱尔完全不知道怎么办，完全不知所措的目的就达到了。
他拉下了伊爱尔女仆的衣领，把她拉得几乎贴着自己的肩膀。
“我命令你，从现在开始，救赎我。”
“我现在什么都做不到了……”
“我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我了……”
“好好睁大你的眼睛，好好动动你的脑子，好好摸着你的心脏想一想吧——”
“现在，更想要回到过去，更想要从泥沼中挣扎出来，更想重新站在这个世界上，更需要一个心灵支柱的人……”
“到底……”
威尔抓着伊爱尔衣领的手颤抖了一下，他一直高昂的声音，在这一刻反而降调了下去。
“……是谁呢？”
最后一声，伊爱尔能够听见威尔些许颤抖的喘息。
如同灵魂质问一样的声音，彻底敲在伊爱尔的心脏上，她睁大了眼睛，手掌在颤抖着。
她……
她当然意识到了，从见到什么都做不到的少爷开始，她就意识到了，他不再像从前了。
但……
直到被威尔这样拉着领子，声嘶力竭地告诉她，她才明白了那件事……
现在的少爷，比任何时候都弱小，比任何时候都需要她，也比任何时候都……
都祈祷着“某个人”的救赎。
比如她。
第四百零二章 请打分（3k）
“好好睁大你的眼睛，好好动动你的脑子，好好摸着你的心脏想一想吧——”
“现在，更想要回到过去，更想要从泥沼中挣扎出来，更想重新站在这个世界上，更需要一个心灵支柱的人……”
“到底……是谁呢？”
……
如雷贯耳一般。
“所以，你明白了吗？”
伊爱尔睁大了眼睛，威尔能够感觉到，她似乎在慢慢地思考。
“伊爱尔，伊爱尔好像理解了……一些……”
她回答得有些犹豫。
她这样的回答方式，倒是让威尔想起了以前教学她《黑化三百问》的时候，她经常表现出来的“迷糊”——到最后她似乎理解了，但又似乎没有完全理解。
“没关系的。我们的时间很长……现在的我也没有能去的地方，在很长很长的时间里，只会有我们两个人一起。”
“莉娅小姐，她……”
“她有着她自己的事情要做。”
威尔倒是没有骗伊爱尔。
因为“雅儿”的去向对于魔女来说，也是同样重要的事情，所以莉娅自己也要调查雅儿到底在何处。
她应该先去了终尽灰烬的地下城，在那里了解足够多的有关那边的BOSS的信息——特别是作为帝王的炎龙。
“很长很长的时间吗？”
然后，似乎是在漫长的思考之后，才缓缓开口：
“好的，少爷……伊爱尔……知道了。虽然，伊爱尔可能交不出正确的答卷，但……”
她好像有些害羞地笑了一下。
“伊爱尔会像以前一样，给出伊爱尔觉得正确的答案，让少爷‘批改’的。”
“……”
威尔听着伊爱尔平静说出的这句话，忽然觉得让自己戴上墨镜或许不是一个“好主意”，因为在伊爱尔没有办法观察他眼睛来判断他情绪的时候，也意味着……
他也没办法只是从伊爱尔的声音来判断她在想什么。
毕竟伊爱尔是一个会把所有的情绪所有的思绪都写在脸上的人，如果能够看到她的表情，或许会变得更好了解她。
她舔了舔嘴唇，咽了咽口水，似乎要把刚刚的呕吐感和由血液带来的血腥感给咽下去。
“不管怎么样，先起床吧。轮椅，伊爱尔已经准备好了。午饭——嗯，已经到午饭的时间了，早餐已经凉了，所以，直接开始今天的午餐吧。”
“……”威尔扶着床坐起来，听着伊爱尔的介绍，他也有些不知所措，“好。”
中午。
“今天的餐点是少爷之前一直希望伊爱尔吃的，非常健康的蔬菜沙拉。”
隔着黑色的墨镜，他隐约可以看见盘子里面绿油油的东西，当然，看得并不清楚。
以他的视角来看，碗里的东西更像是不知道是什么的一团东西。
“少爷，张开嘴。来——”
伊爱尔当然不会让他亲自动手，她在一旁已经拿起了叉子，卷了一团东西，对准了他的嘴。
并不是“塞”，而是放在他嘴边，让他自己吃进去。
他有些犹豫，但还是张开了嘴，把这团东西给放在嘴里咀嚼了。
他一下子就尝出了其中的好坏，卷心菜和生菜洗的很干净，选择的也很新鲜，卷在里面的，甚至还有小番茄和烤好的小面包。
很久没有尝到伊爱尔亲手制作的午餐，在他的印象中，伊爱尔其实一直是更擅长做“熟食”和“糕点”的女仆。
这也不奇怪，在这个时代，优秀的熟食和优秀的糕点，才是贵族享受的，所以在贵族的桌子上，总是少不了这些东西。
倒是他这个从“现代”带过来了一些奇怪的“健康食品”的人，才显得更奇怪……
“怎么样？其实伊爱尔吃了很久这样的东西。”
她一边聊天的时候，一边把叉子里面的蔬菜又卷了卷，再次喂到了威尔的嘴里。
“因为，听了少爷的话，这么吃会变得很强。好像确实有一些作用……”
威尔并不惊讶伊爱尔这样的改变。
在他决定“暂时死一死”的主意的时候，他就期待过，每一个人在他死后，会做出什么样的改变，会变成什么样子。
现在他看见了，伊爱尔是……即使他不在，也会执着地往下走的过分听话的孩子。
“味道很好。”威尔欣慰笑了一下，“不过，并不是吃了会让人更开心的……”
“想要吃什么？伊爱尔无论什么都能做给你！”
伊爱尔说着，把叉子卷了卷，也往自己的嘴里面放了一大块蔬菜，津津有味地在一旁也吃了起来。
“现在的伊爱尔有钱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每一次完成任务，都会收到好多好多的钱。比以前在希斯特姆家打工的时候，能够领到的零花钱多好多……”
她兴奋地讲述着，光是听着，威尔就能够想象到，伊爱尔不断摇晃着的尾巴。
“呃……或许是……牛肉？比较昂贵一点的，三文鱼海鲜之类的……”
这些在威尔还能作为“少爷”的时候，倒是经常品尝。
但是从他“死亡”之后，这些东西就都成了一种奢侈品。偶尔在地下城讨伐到类似的怪物才能趁着舔尸体尝一尝。
“没问题！”
下午。
威尔开始思考，伊爱尔想做的到底是什么。
特别是……
在那个下午，她把一杯热腾腾的红茶，放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时间非常准时，和她以前在希斯特姆家端上红茶的时间分毫不差。
“请享用吧。”
“……好的。”
同样的，也是伊爱尔举起了杯子，送到了威尔的嘴边，让他浅浅地尝了一口。
只是喝上这一口，威尔就已经想起了过去。
没有任何改变，不管是温度还是口感，不管是从舌尖还是到舌后的味道，都一模一样。
和他在希斯特姆家的每个下午，喝到的被女仆长都认为是满分的红茶，一模一样。
他很难想象，作为记忆力不太好，几乎只能靠一遍一遍的尝试和一遍一遍的复现来记忆的伊爱尔，在他不在的这几个月里，会独自泡多少遍红茶，来保证她下一次做出的能分毫不差。
“怎么样？是少爷最喜欢的味道吗？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呢？”
“嗯。确实和以前一样……”
威尔想起了最开始，这不过是他的一次“实验”。实验她们的“命运”不被改变的情况下，是否能够改变她们自身的能力。
他并不喜欢喝茶。在上辈子是这样的，即使是同事们约起来点奶茶，他也会拒绝并且给自己来一杯咖啡以应对之后可能会到半夜的加班。
但……
随着他需要一遍一遍品尝伊爱尔的红茶，需要从中察觉到伊爱尔的进步开始，他好像就喜欢上了红茶。
“今天的天气很好，窗外……唔，是隔壁家的那只狗又过来了，少爷应该也能听见它的叫声？”
从她推开的窗子外，威尔确实听见了几声狗叫。很有在乡下的恬静生活的味道。特别是这几声狗叫还非常清澈，能够听出来或许是一只极为年轻的小狗叫出来的。
“……伊爱尔，能够听懂它说什么吗？”
“诶？”
威尔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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