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风汐
想要让伊爱尔变成他想要的模样。
那就还有很长的路需要走。
砰砰砰。
忽然，他听见了门外的敲门声，连敲门的节奏，也让他梦回了曾经住在希斯特姆家的时候。
“！？”
威尔赶快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了墨镜，把墨镜戴了起来。在他戴上墨镜的时候，他甚至不用刻意去演，也几乎只能够看见人影。
“少爷，起床了吗？昨晚您回来睡得很晚，所以伊爱尔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隔着木门，礼貌又谦卑的声音响起来。
连“因为您昨晚睡得很晚所以今天晚一点叫你”这一点，都还原了。只是，现在和以前“晚睡”的原因不太一样了。
如果不是威尔还要演一个“残疾人”，他恐怕也觉得回到了过去吧。
“……进来。”
“好的，少爷。”
伊爱尔小心地推开门，手放在胸前，非常“拘谨”地站在了门口，并没有贸然进入。
“少爷，需要伊爱尔帮忙换衣服吗？”
“……不用。递给我。”
维持着略带一些冷淡和气愤状态的威尔，竖起耳朵等着伊爱尔的反应。
伊爱尔似乎并没有因为这句冷淡的发言沮丧，威尔用勉强能透过一些影子的右眼，看着伊爱尔从自己的床前慢慢走过去，然后站在了床的椅子前。
她头顶的耳朵在影子里格外明显，她低头，把放在椅子上的衣物拿了起来。
“好的，少爷。”
“不要再叫我那个称呼了。我现在和希斯特姆家没有任何联系——你也不再是希斯特姆家的人。”
威尔摸索着。
他摸到了自己的衣物，昨天是伊爱尔帮他换下来的，手指摸到的时候，他发现伊爱尔不但帮他把衣服折叠好了，而且还帮他把衣服烫熨了一下，摸上去平整了很多。
“不行。”唯独这个时候，伊爱尔反驳了威尔的话，但她讲述理由的时候又不紧不慢，“不管什么时候，不管是少爷死了，还是少爷回来了。不管伊爱尔是不是希斯特姆家的人，不管少爷还属不属于希斯特姆家，少爷都是少爷，而伊爱尔永远属于你，这一点不会变。”
“……”
威尔没有开口。
他其实很开心能够听见这样的话，他也其实很开心，身边能够一直有一个无条件的、全身心的服务自己的小女仆。
只是……
他也很清楚，如果只是这样的伊爱尔，还是那个不管在感情还是在人生上都没有往前的“败犬”而已。
平心而论，他作为“威尔”，绝对不会只因为伊爱尔是一个离不开他的需要，无时无刻都想要在他身边服侍的女仆而喜欢上她。
“……啧。”
威尔摸着衣服拿起来，才发现一件事……
他是“最近才瞎的”，也是“最近才残的”，其实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在这个状态下穿上自己的衣服。
眼睛是他用墨镜演出来的，但其实腿伤是依靠了他在地下城闯荡的时候发现的魔法。
一种……
能够让腿部呈现出“冻结”状态的魔法。因为是自己向自己实施的，实际上随时可以解除而且没有副作用。
只是……
在他尝试拿起裤子，移动着到床边穿上裤子的时候，他就“翻车”了——
“呃……”
因为腿部是麻的，几乎不能动弹，所以他的重心一时间不稳，从床的边缘，眼看着就要倒了下去。
“少爷，小心一些。”
伊爱尔的手臂结实地扶住了他的上半身，尤其是他胸脯的位置。
威尔能够感觉到，隔着柔软的女仆装的，伊爱尔锻炼得肌肉非常紧实的手臂。
他一下子能够嗅到伊爱尔身上的香气，尤其是她头发上的清香，他能够闻出，伊爱尔给自己喷了香水。
她把自己扶到了床上。
“伊爱尔明白。即使是这样了，少爷也……也一定不想完全依赖伊爱尔。但是，在这种时候，请全部交给伊爱尔吧。”
威尔从那只眼睛中，只能够看见伊爱尔跳动的兽耳，但是身体却先一步感觉到了她的手指从自己的身上划过。
她的手指先是把自己的睡衣解开了，有些痒痒地触摸到了自己的手臂，把袖子给脱了下来。
“伊爱尔，一直……一直都……都非常后悔。”
她一边毫无怨言也尽心尽力地做着给威尔穿上衣服的事情，一边开始说着心里话。
“如果没有伊爱尔出格的行为，少爷一定不会变成像现在这样。”
在她像是在给小孩子穿衣服一样，一个扣子一个扣子地给威尔的上衣系上扣子。
“在少爷‘死了’的那段时间，伊爱尔一直很痛苦，在想着回到原本的生活，在执行着少爷的任务……”
最后，她从床上小心地抱起了威尔，眼睛几乎什么都看不见的威尔，只感觉到伊爱尔柔软的身体，以及她让自己不显得难受的动作。
她的兽耳在耳边磨蹭着，软软的绒毛蹭得威尔的耳朵痒痒的。
她的手法也绝对称不上“熟练”，毕竟即使是经受过训练的伊爱尔，在她短暂的接近二十年的人生里，也绝对没有给真正的不能动弹的人换过衣服。
“伊爱尔一直一直都在寻找着……少爷所写在任务里面的那只炎龙。”
“伊爱尔把它们的心脏统统都收集起来了……”
“伊爱尔相信只要伊爱尔做到了，少爷就会回来的……”
她轻轻地抱着威尔。
连带着他的墨镜，把他抱在了柔软的胸口之中。
“所以，能让我弥补这份歉意……真是太好了。”
“不管是少爷什么样的要求，伊爱尔一定、一定都会答应的！”
威尔听到伊爱尔这段话，忽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直到……
她把冰凉的东西，放在了自己掌心。
……这是什么？
威尔的眼睛已经分不清楚，但是他捏紧了自己的手，能够摸出……
这是一把匕首，还是相当锋利的匕首。
第四百零一章 “我命令你，救赎我”
匕首？
威尔在墨镜下的眼睛一怔，他还没有意识到伊爱尔把这个东西给他是想要做什么的时候，伊爱尔的手忽然摸上了他的右手。
让他合上了右手，握得更紧了一些。
“伊爱尔明白了。伊爱尔是什么感觉根本无所谓，作为宠物，就应该放弃一切思考，主人需要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好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
说出的台词也非常糟糕到不对劲。
“伊爱尔想要补偿少爷全部……全部……”
“只要少爷还和以前一样，需要伊爱尔，就足够了，就可以了……”
“这样，我们就能够回到过去了。和过去一样，由伊爱尔来服侍少爷，来满足少爷的一切需求，好不好？”
说着，伊爱尔轻握住威尔的手腕，把它举了起来，几乎是用自己的力量控制他的动作。
虽然威尔看不见，但是他能够感觉到，伊爱尔将匕首的尖端指向了她自己，甚至抵上了柔软的东西——从她兽耳所在的位置，威尔推测，那是她的掌心。
……
对于一个“圣盾士”来说，像这样的“凶器”，是绝对不可能触碰到掌心的。
最柔软的地方，他们一向是保护得最好的。
除非……
她是自愿的。
威尔的内心说出了一句“坏了”，相比起他一来就能够掌控的莉娅，伊爱尔的病娇比他想象得还要更加难以控制。
如果他是强势的，是不需要她的，会让伊爱尔担忧着自己某一日被抛弃而走向极端。
如果他是弱势的，而且统统当作是她造成的，会让伊爱尔的愧疚感上升而走向另一个极端——
“少爷，如果还觉得……还觉得不够的话……”
“可以随意处置伊爱尔。”
“不管是割下哪里，切下哪里，还是像您现在一样瞎了，只要能让少爷感觉到解气，只要能让少爷感觉到快乐，只要能让少爷恢复从前……都可以，什么都可以……”
威尔感觉到她的掌心开始冒汗，甚至她传来的肉体的体温都有些许上升。
她和威尔距离很近很近，所以威尔能够感觉到她温热又潮湿的呼吸贴着他的脸。
“作为补偿，伊爱尔真的什么都可以奉献给少爷的。”
“哪怕是让伊爱尔死在这里，也完全没有问题。”
“伊爱尔早就做好准备了，伊爱尔的整条命都是少爷赐予的——现在也不过是再还给少爷了而已。”
“……唉。”
威尔叹了口气，还是握紧了匕首。
她确实和以前一样。她无助的时候不会开口；她伤心的时候不会哭泣；她沦陷的时候不会求救……
只会默默地，站在原地沉得越来越深，露出只有他一个人能够发现的崩溃边缘的模样，抬头乞求一株救命的稻草。
这样的话……
不就是比一比谁能做得更绝，谁能够在“病”这件事上更胜一筹吗？
那他……
作为写出《黑化三百问》的那位亲手把她变成这样的“老师”，自然不可能输的。
“是吗？不管是哪里……都可以？”
“对……”
伊爱尔刚刚答应，她感觉到威尔拉着自己的衣领，非常用力地把她拉到床上。
威尔的腿不能动，但他凭借上半身的力量，还是足以把伊爱尔给拉扯过来的。
“少爷……？”
“给我闭上眼。”
威尔非常冷淡地命令，并没有任何因为伊爱尔给了他匕首去“报仇”而更开心一些。
甚至语气还更加强硬了。
伊爱尔现在正以一个她把威尔压在身下的姿态，看着床上的威尔。
她看不见威尔墨镜下的眼睛，虽然她也惧怕看见威尔墨镜下的眼睛——于是即使是隔着墨镜，她也迫切地想要回避。
“好。”
维持着这个姿势，伊爱尔闭上眼睛。
她闭上眼睛的时候，她相信一定是威尔“报复她”的时候到来了，他肯定要划过她的哪里，甚至切下她的哪里，即使是他像她所做的那样，狠狠地从她的嘴里撬下一颗牙齿，她也不会有丝毫怨言……
但……
她并没有感觉到威尔匕首的冰凉，不管是身体的哪一个部位，都完全没有感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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