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夫这暴脾气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在海外战争这方面明太祖是有点怵的,按照这个角度来推测的话,朱元璋鼓捣不征之国就有迹可循了。
而以上这些事情放在大赵也是行得通的,因为历史总是特喵的惊人的相似,大赵前面的几个朝代或多或少也揍过周边跳腾的邻国,但到底是因为各方面的原因搞得一地鸡毛,所以么……
此外,国朝哪怕有点怵这种对外战争吧,但天朝上国的优越感是骨子里的,绝大多数人认为蛮夷都对天朝有所求,而天朝却不需要他们的那三瓜俩枣——这道理放在大赵同样适用,比如当时开瓦剌‘朝贡’时朝中就有这样的论调出现来着。
而这些,也间接成了禁海政策的助力。
花满楼暗暗点头:果然不愧是温阁老的弟子啊,到时候碰上这些事儿的话,一时间还真拿不准该怎么处理……果然,这货还是想办法将之留在西山吧?
而眼见花满楼悟了,温凉微笑道:“大体上就是如此了,只要想办法将这些事情论清楚,朝中的阻力……估摸着就只剩下祖制一条了。”
说实话,花满楼非常看得起‘叶公子’,而温凉又何尝不是很推崇花满楼呢?以上这些东西普通来说温凉只能和温阁老聊一聊,他哥是那么个揍性自是没法和她聊到一起,至于其他人……
其他人就更不行了,哪怕温凉男装出行和许多这时代的读书人接触过,可任何一个被称为才子的存在都只能在她这儿得到个just so so……咳,不过尔尔的评价,所以她如今大有遇到知己的感觉——天才总是孤单的嘛……
有温凉从各方面分析,花满楼算是对未来可能遭遇的诘问有了个概念,并且也有了些说服光兴皇帝的思路,眼下差的大概就是一个契机了——在龙颜大悦的情况下说这茬事儿总比在光兴皇帝心情糟糕的时候说更容易达成目标吧?
问题是,这个契机从何而来?
前番虽然花满楼通过个小花招促成了天津卫改制,可尽管事情顺利进行吧,但光兴皇帝属实气得够呛。不单单因为御史瞎折腾搞了一出诬告,还因为‘白莲’和‘倭寇’无法无天的举动纯属是打朝廷的脸——朝廷命官都朝不保夕了,你让百姓怎么想?
所以许大成才不敢给光兴皇帝说这茬事儿……
于是乎,现在的目标就忽然变成了让光兴皇帝开心?
花满楼捏着下巴想了半天:要不把太子隐藏实力的事儿卖了,这么一来赵大叔肯定开心……吧?
264.天津水师的筹建
让光兴皇帝开心的契机没等到,花满楼先等来的却先是天津方面的消息。
前番他离开天津卫后,即便朝中的态度不甚明了,但天津三卫指挥不知是闲的还是对花满楼有着**信心,所以早早的就开始着手准备改编事宜了。
待得天津卫扩建以及天津知县被绑走后,他们确定改制这事儿必定能成,因此圣旨还没到时他们就已经将裁撤的事情做了大半。
天津三卫士兵定额一万六千八百人,每卫五千六。
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三卫兵士中自是有不少吃空饷的部分,外加一堆老弱病残,所以林林总总算下来总计裁撤了足有一万多,只留下了六千精兵。
嗯,所谓精兵就是至少能上战场的青壮,至于现在到底能不能打么,今天的天气哈哈哈……
不得不说,裁撤这事儿除了一些中层军官外,多数人都是乐见其成的。
此番裁撤,天津三卫从编制上来说将彻底改为天津水师,正式从卫所改为募兵,所以留下的士兵以后都将由朝廷……或者说西山发饷,真正的成为职业军人,而遣散的人将回家务农,依着花满楼的意思还会给一笔遣散费,他们正式从军户变为了农户,脱离了被压榨的命运。
但改完了可不是真就改成了,事情还有一大堆呢,比如遣散费的问题,还有中层军官的改任以及一多部分人‘荣退’问题,兵装和训练的问题,以及最最重要的战船问题都需要解决。
天津三卫改制后,三卫指挥依资历分别转任正三品参将和从三品游击将军,但都给了正三品昭毅将军的散衔保留其卫指挥的品级。
三卫指挥是‘自请’裁撤,所以朝廷给与一定的补偿和优待是正常的,可三卫中许多中层军官就不见得有这待遇了——万六千人变成了六千,仅千户就多出来十个,往哪儿搁?
所以他们闹起来了。
但这事儿没让花满楼操心,三卫指挥适当的拉拢了一批后,将其他不太像话的那群人以违抗军令的罪责拿下了,直接塞进囚车转交给了东厂,相信某厂公会给他们准备盛大的欢迎仪式,已偿还他们曾经喝兵血造下的虐。
只是参将并不是天津水师的首官,所以除此之外的大多数事情三卫指挥不敢做决定——也就是说,尽管花满楼没有就任,但事情还是需要他办的,所以这三位一合计后,直接把消息送西山来了,请花满楼定夺。
这事儿让花满楼非常纠结,即便他知道躲不过,可实权上骤然从正五品的千户……也就是将募兵制的把总忽然提升到相当于正二品天津总兵或者天津水师提督,花满楼的压力非常大。
实际上,花满楼曾经还天真的想过自己最多带着个顾问的帽子,撑死了兼任个从五品镇抚或者小进一级当个指挥佥事,可光兴皇帝这算是直愣愣将他硬是用钦差身份塞到了水师提督的位置上,这不仅代表天津水师将由花满楼一言而决,还代表天津水师不论成败都要他负责,所以么……
顶着这个帽子就没法儿摸鱼了。
若真的胡搞八搞折腾出个半吊子,哪怕光兴皇帝不收拾他吧,从几位大佬手里拿来的银子可就打水漂了,估摸着这几位联手会将自己一脚踢到海里冷静冷静……
虽然事在人为吧,可海上的不确定性太多了,可以预见的危险包括且不限于风浪、水文、礁石、倭寇,运气差点的话没准一开始就搞个鸡飞蛋打,所以……
当初怎么就嘴贱了这么一回呢?
花满楼忧愁了一会儿,开始给天津方面做部署。
银子的问题首先解决了,因为早先花满楼在拉赞助的时候就告诉过股东们,水师不成海运也就不成,所以他们投入的银子中有相当一部分是作为水师的起步资金的,并且天津水师还将分一部分股份用作军饷和各种损耗——当然,为了确保名正言顺,这部分是先划给光兴皇帝,然后以他的名义发出,这点可谓是非常重要。
接下来则是士兵训练的问题。
早先花满楼就说过,天津水师将会是一支新式舰队,其作战方式和传统会有很大的不同,因此大赵现有的训练方式就不适合了。
因此,花满楼将派遣一支西山的少年兵先行前往天津,以西山的方式辅助练兵。并且,因为舰队成立后许多一部分人将会转职成为水手、炮手,所以他还特地让他们带上了那门板车炮——起码得让那些土包子知晓火炮怎么玩吧?
本来花满楼是想着让戚婉容带队来着,毕竟这妞妄图带兵已经很久了,而且她本人还是国朝唯一一名女将,也熟悉西山兵的训练方式,可她居然断然拒绝了,并且……
去找戚婉容的花满楼惊奇的发现,这妞居然换下了她那万年不变的箭袖,穿上了时下大家闺秀们流行的月华裙,这……
就好像你那日常总是一身校服的兄弟忽然穿上了女装一样,哪怕这兄弟其实是个妹纸吧,但这冲击感属实让花满楼恍惚了半天。
奇哉怪也,这妞转性子了?
花满楼百思不得其解,只得让彭广带人先行一步。
除此之外,花满楼还特地强调将士兵的伙食先搞上去,然后才加大训练量——卫所士兵曾经多为被盘剥的军户,搞不好他们比曾经的少年兵来西山之前的身体还要差些,这样的士兵花满楼可不敢用。
接下来就是最麻烦的战船问题了。
禁海多年以后,造船业可谓是前所未有的萧条,懂得造船的人非常少,即便有,也多半都在江浙一带为那些垄断了海运的人服务,所以造船就成了大难题。
当然,普通的船只还是能找到一些工匠的,比如前番调到西山的一些木匠就会造,可海船和小舟是两码事,且如今还得将火炮装在船上,其难度不言自明。
尽管了解过一些前世大航海时代的造船法,可花满楼能耐再怎么大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随手画个海船图纸出来吧?
挠了半天脑袋后,最后他只能委托许大成派人去金陵、泉州一带寻找船匠,亦或者找到一些记载制造海船的典籍,同时将西山全体木匠委派到天津,让他们试着拆解曾经水寨里留下的那几艘大船,以求逆向学习。
将这些倒霉催的事情安顿完后,花满楼觉得自己已经奄奄一息了。
265.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将天津卫的事情大差不差安顿完后,花满楼觉得自己终于可以休息几天摸摸鱼了。
于是乎……
“沁儿啊……”吃过晚饭花满楼便招呼自家小丫头:“明早千万记得,不到日上三竿别叫我起床,明白不?”
“可是少爷有那么多事要忙呢,怎可如此懈惫?”沁儿不解的歪着脑袋。
花满楼有点抓狂:“因为少爷累了!”
若不是这实心眼的小丫头是在自家养大的,花满楼都要以为她是光兴皇帝派来监工的了。
咸鱼之道是如此的不易,小休两天都得和自家小女仆做斗争,这跟哪儿讲理去?
眼见沁儿还要说点什么,花满楼立刻截道:“所谓文武之道,一张一弛,这话的意思是只有休息好了才能更好的工作。少爷最近整日忙的脚不沾地,连觉都睡不好,整日介迷迷瞪瞪的,你说这万一下错了命令算谁的?”
“百姓苦啊,苦到稍有不慎他们就流离失所易子而食,所以处理国事的时候连陛下都得慎重又慎重,那少爷我总不能胡来吧?”
花满楼一边胡扯一边暗叹:啥时候才能给这一根筋讲清楚,自己一个五品武官做的事情真的不关乎民生啊……
沁儿听得花满楼这么说才半信半疑道:“是……是这样么?”
“我骗你作甚?”
“那……那好吧,明日少爷便多睡一阵好了。”
花满楼松了口气——前世不到个半夜两三点绝不睡觉,到了这年头晚上八点都算晚睡,早晨鸡刚叫就得起……
凌晨四点的西山花满楼再也不想见到了。
尽管早睡早起听起来就非常之健康,可睡懒觉是一种享受啊,窝在温暖的被窝里是如此的惬意,大清早的,谁不想睡到自然醒?
只是……
翌日一早,花满楼尚在睡梦中,便听得沁儿小心翼翼的在呼唤:“少……少爷……少爷醒醒……”
大清早的,听到这种娇怯怯的呼唤属实有些不太妙。
话说回来,沁儿这是想让自己起呢,还是想干点别的呢?大早上刚睡醒压枪可是个技术活啊……
花满楼迷迷瞪瞪的混乱着,翻个身打算继续入梦——说好了日上三竿的,眼下这天儿才刚刚亮吧?
眼见花满楼不理不睬,沁儿都快哭出来了。
花满楼有言在先,今日早起的话可能会下错命令害的黎民百姓流离失所易子而食,可忽然就有突发事件,不处理的话可能乱子更大,这……
沁儿咬咬牙,带着哭腔推了推花满楼:“少爷,太子殿下来了……”
沁儿是知道赵仁身份的,所以小丫头再怎么实心眼也明白,太子来了怎么说花满楼都得起来招呼着。
恍恍惚惚间听得沁儿的话后,花满楼以为自己幻听了:“太子……太子?”
坐起身,花满楼茫然看着沁儿:“你说太子来了?人呢?”
沁儿弱弱的说道:“见少爷睡着,殿下便自己去匠户那边了,说是要看火炮。”
花满楼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不确定的问道:“现在……什么时辰?”
“天刚亮,估摸着刚过寅时。”
花满楼闻言立刻翻身下床了:“这个……混账啊!”
过了寅时那就是卯时,也就是早上五点的样子,可西山距离京师四十里路,这四十里可不似花满楼前世那么好走,普通来说从京师出发若是不赶路的话怎么着都得一个多时辰,也就是说,赵仁这货最迟凌晨三点就出了京,凌晨两点就差不多从宫里出来了。
可依着大赵祖制,宫门日落后落锁,不论有无早朝都是早上五点左右才开,东宫那边也一样,哪怕是皇帝亲至也不能坏了规矩。
所以……
宫门他是怎么出来的?
并且,年前还能糊弄着说他病了,能让他来西山浪,可年节时他就在京中各种上蹿下跳,所以养病这理由就说不过去了,因此近些天赵仁一直在东宫被那群侍讲学士惨无人道的轮番轰炸来着,这个节骨眼跑来西山……
一瞬间花满楼就联想到熊孩子受不了学校的填鸭继而旷课的戏码,所以他急匆匆的穿上衣服,直奔火炮研发室而去。
……
赵仁此时的情绪就挺……亢奋。
花满楼到场的时候,他正在软磨硬泡着想要让几个铁匠带着那门巨炮去试炮场来一发——在西山赵仁的身份还是被隐瞒着的,因此即便匠户们都认得这个不时跟在花满楼身后的熊孩子,但也不敢听他的私自去试炮。
所以见花满楼到了,赵仁便兴冲冲的冲过来拉着他道:“花兄,快,快让我看看那堪称毁天灭地的巨炮!”
花满楼气急败坏的将他拉到一旁,低声吼道:“你怎么出来的?”
赵仁一呆,接着讪讪的笑道:“爬墙啊,我准备了好些天呢,光做你说的那种绳梯就耗费了不少心力……”
绳梯是当初研究热气球时,花满楼顺口说的,可谁知道这坑货居然能用作爬墙?
“也就是说,你来西山陛下不知,东宫也不知?”花满楼有点晕乎了。
赵仁嘿嘿一笑:“这个时候想必已经知道了,我留了信来着,说要在西山结庐而居……”
花满楼抓狂道:“结你妹啊,你最近揍挨的少了?”
赵仁满不在乎道:“怕个甚?反正不偷跑也是挨揍,偷跑也是挨揍,与其平白无故挨揍,不如出来潇洒一圈在挨揍,如此才不亏对吧?”
听着好像……
有道理?
花满楼总觉得有哪儿不太对,可不等他想明白,赵仁的语气忽然软下来了:“花兄,你都不知我最近过得有多么凄惨,春坊那群老匹夫整日里逼着我读四书五经不说,稍稍琢磨点格物之理他们都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了一般,我和他们辩,辩不过他们就说我误入歧途,说什么为人君者只要懂得仁孝礼义即可天下大治,简直是……老糊涂啊!”
花满楼叹息一声,觉得自己没法儿将之赶回去了。
毕竟……
当初把赵仁带进物理这个大坑的就是他自己,说要格物致知知行合一的也是他自己,如今瞧见西山的状况后赵仁可谓是将知行合一奉做了铁则,哪儿还听得进去东宫那群人的大空话?
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266.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京师。
不知为何,当詹事府詹事余朋义大惊失色哭哭啼啼的跑到光兴皇帝面前再次声声泣血的控诉太子时,光兴皇帝却居然丝毫不觉得太子溜号这事儿有什么意外。
前番许大成跑去西山传旨后回来复命,赵仁恰好也在当场来着,当许大成说起那攻城巨炮的不可思议时,连光兴皇帝自己都想去西山一探究竟,何况赵仁?
当时赵仁还鼓动着光兴皇帝即刻出发去西山看看呢,可皇帝出京历来都十分麻烦,哪怕是去四十里外也一样的麻烦,所以他当时还训斥了赵仁来着。
只是现在看来,那训斥反倒让其更想去了——谁还没点逆反心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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