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夫这暴脾气
出了西山骗过姚子杰的斥候后,花满楼的速度就慢了下来,此时更是停在了路上歇息,仿佛真就是出来遛个弯儿一样。
“等你的小队啊。”花满楼遥望着远方的天空,随口敷衍了一句。
“啥?”赵仁瞪大眼睛看着花满楼:“咱们这些人,打一支骑兵,你还要让我的小队在头顶上炸他们?”
“不然呢?”
赵仁看着一脸理所当然的花满楼,又看了看西山卫少年兵手中的火铳、普渡,以及一字排开的虎蹲炮和板车炮,张了张嘴艰难的吐出一句话:“你这是……连全尸都不想给他们留?太恶毒了吧?”
“怎么说话呢?”花满楼鄙夷的看了一眼赵仁:“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我这都要上阵和人玩命了,多准备两手过分吗?而且人家那可是边军,是精锐,不是咱们打过的倭寇,所以慎重点有问题吗?”
没错,花满楼给基诺夫小队的任务就是烧完了姚子杰的大营后,各自绕道前来东边儿支援,毕竟……
若只是他自己也倒罢了,可队伍里有个死缠烂打都要跟来的赵仁,这货可不能出意外。
啥?你说不让赵仁跟着?
开什么玩笑,这位爷是听人话的主儿?便是强行将他留下,估摸着花满楼前脚刚走,后脚他就敢上飞艇去炸人家大营玩——他都敢假造圣旨在天津卫骗船出海了,还有什么是他不敢的?
所以花满楼不得不慎重,他需要确保姚子杰大营那边不会来支援,同时己方战力处在碾压状态时才上前去怼东线埋伏的兵马,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他不介意立刻撤回西山布防。
因此……
“千……千总,事情好像有些不对……”东线营地内,一个百户望着远处从各个方向飞来的十几艘飞艇,有点肝颤:“不是说这些玩意在大营放火么?怎的跑咱们这边儿来了?”
领兵的千户也有点心甩:“我也觉得不对,方才还说西山卫出来的人是疑兵,可咱们的斥候却说瞧着不太像……”
“那咱们怎么办?要不,往后撤撤?”
千户无言苦笑:人是可以一走了之,马匹也可以直接骑走,可营帐、粮草、器械没法儿在短时间内收拾好,丢了这些,之后还怎么打仗?可若是不丢,大伙难道就站在营中看着?
很快他就不用做选择了,因为一个斥候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报曰:“千总,西山卫杀过来啦!”
559.鸟枪换炮
老话说,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当然,花满楼前世时这句话叫犹豫就会败北。
因此,当这位千户犹豫纠结到底是抛弃营帐、粮草撤走还是设法抢救一下这些东西的时候,花满楼带人杀到了。
而听闻西山卫到了时,这位千户灵机一动,果断大喝道:“上马!都上马,攻过去!”
他的想法很朴实,也很简单:天上的飞艇是要朝下丢火油或者普渡的,那么若是等在营中的话,不定就会被烧得灰头土脸或者炸个稀碎,可若是和西山卫混战在一起的话,他们想必不会丧心病狂到连自己人一起炸吧?
理论上讲这位千户的想法一点毛病都没有,毕竟天上的基诺夫小队知道下面带队的是自家伯爷,所以如果真混战的话,莫说丢普渡了,估摸着连口唾沫他们都不敢往下吐。
可就实际而言,因为千户此前的犹豫导致全军上下准备不足,当他们手忙脚乱的上马时,飞艇都已经快到头顶了。
“快!快!”
千户呼喊着,催促着,但许多时候喊是没有用的,这世界输出可不兴吼。
漫天的普渡开始落下……哦,准确的说,应该是普渡降世,间或夹杂着些许炸药包——辽东军大营那边,基诺夫没怎么往下丢的普渡全部丢到这儿了。
没错,从策略上来说,花满楼的目的就是先吃掉东边这支伏兵,所以才将最要命的东西留给了这边。
轰轰轰!
普渡的密集度超乎想象,几乎是在瞬间就将营地炸得稀碎,这下子这位领兵千户可以不为营帐、粮草纠结了。
不过……
更让他纠结的是,因为发现飞艇时的犹豫导致轰炸开始时仍然有不少人没能跑出营地,所以基诺夫小队仅第一轮轰炸就造成了不小的杀伤。
千户的眼睛都红了:都是一起风里来雨里去的兄弟,见过凶悍的鞑靼,也见过塞北的苦寒,可谁曾想回来后居然憋屈的死在这里?
“冲!继续冲!别停下!”
方才这一会儿千户看得很明白,飞艇的速度是不及马匹的,所以只要冲起来,那么他们势必炸不到自己。而一旦冲到西山卫派出的也不知是主力还是障眼法的队伍那里,战事的走向就是自己熟悉的风格了。
实话说,袭击完三大营时,辽东军全员都有种‘老子居然这么能打’的感慨,而在这之后却又涌起了一阵阵的愤怒:老子这么能打,你们居然想把老子们改革掉?
可今日自对上西山卫后,辽东军上下居然都给整不会了——又是放火又是放炮又是轰炸的,从头到尾连对方的脸都没看清长啥样,这特么能叫打仗?
而现在,当千户带着一群人冲起来后,他觉得自己又悟了:果然,打仗就该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上去干就是,这等大规模骑兵冲锋只怕神佛都难挡,何况区区西山卫?
这么一想后,千户热血上头了:“冲!杀上去,杀个片甲不留!”
冲出营地范围后,外围是一片密林——伏兵嘛,自然得找个隐蔽些的地方藏着,猫着,这是惯例。尽管他们早都被基诺夫发现了,可一时间也没法儿换地方,是以出了营地后视野并不开阔。
而当绕开那片密林后,领兵千户如愿看到了远处已经列好阵的西山卫。
西山卫的阵列是弧形的半包围结构,三千余人分三列,远远望去看起来非常之单薄,以至于领着骑兵冲锋的千户都想笑了:花满楼就这水平?
众所周知,骑兵最厉害的地方就在于其冲击力,所以在应对骑兵冲锋时,队形纵深是很重要的——这个理论不单单用于同等的骑兵冲锋,还用于重步兵应对骑兵冲锋,并且重步兵在对付骑兵时还会在地面设置拒马、壕沟等物以降低其冲击力,这足见骑兵的冲击力有多大了。
所以领兵千户看着花满楼如同个二杆子一般将队伍搞成这种单薄的弧形时,兴奋的鼻子几乎都要冒泡了:“随我冲锋!建功立业,正在今日!冲啊!”
“冲啊~~~~!”
骑兵们高喊着,兴奋着,宛若方才被基诺夫从营中炸出来的不是他们一样。
这里就不得不提几句题外话了。
古斯塔夫·勒庞的《乌合之众》中有这样一句话:个人一旦进入群体中,他的个性就淹没了。群体的思想占据统治地位,而群体的行为表现为无异议、情绪化和低智商。
因此,在这个骑兵冲锋的队列里,自然不乏有人恍惚间想起昔年花满楼名声鹊起的战瓦剌事件,但很快他们就被其他人带歪了:大伙都在冲,后面还有飞艇在轰炸,那么此时不冲还能怎么办?
而且万一冲过去了呢?
这种想法和当年京师西门外带骑兵冲锋的额斯图木简直一样一样的,此刻的情景也仿佛和昔年没什么差别——尽管对战双方的数量从三百变成了三千上涨了十倍,但一静一动的鲜明对比一如当年的三百少年战瓦剌,以至于杵在花满楼身后的戚婉容都不由得怀念起昔年的未嫁之时了……
轰轰轰!
炮声打断了戚婉容的回忆,也打破了带兵冲锋的千户的傲慢——直到此时他才猛然想起,西山卫最最出名的,正是打骑兵。
情景上再怎么相似,可其中细节早已和当年不同了。
战瓦剌那个时候花满楼带着的是堪堪训练了没多久的少年兵以及刚刚改良的火铳,所以打完仗后额斯图木还能救回来,可如今花满楼带着的是已经逐步趋于成熟的西山卫,以及西山最先进的虎蹲炮和板车炮,其威力比起昔年正应了那句俗话:鸟枪换炮。
所以几乎在一瞬间,辽东军就从振奋变成了惊愕,然后又从惊愕变成了恐慌。
炮火的密集度超乎想象,爆炸的威力也超乎想象,以至于辽东军全员都觉得在这种环境下冲锋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因此……
“撤!快撤!”
那千户眼睛又红了。
事实上,不用他说就已经有人勒马了,并且各自朝着不同方向开始逃窜,甚至忘记了自己身后还有飞艇在追着玩普渡降世……
东线溃败!
560.这事儿我拿手啊!
东线溃败的消息传回辽东军大营后,姚子杰整个人都是懵的。
不是,说好的花满楼主力在西山,出来的是掩人耳目的杂牌军呢?
所以是一支杂牌军将辽东军骑兵精锐在半个时辰内直接打崩溃了,这合理吗?要知道,那不是四十人,不是四百人,是四千精锐骑兵啊!
“饭桶!全是饭桶!”姚子杰有些气急败坏了。
一日之间,辽东军仿佛是从天堂落到了地狱——打散三大营的时候,尽管自知绝不可能,但姚子杰依然抱有‘我说不定可以将京师打下来,静候王爷前来登基’的幻想,毕竟那个时候环顾四周,京师附近貌似已无自己的一合之将,这换谁来不膨胀?
包括三大营的将士们也是如此,毕竟‘内卫京师,外备征战’的三大营被他们一举掀了,如此一来,大赵境内还有他们的对手吗?
可今日花满楼算是结结实实的一耳光抽到了全体辽东军的脸上,仿佛是在告诉他们:看哪儿呢?这儿,看到没,你大爷还在这儿呢!
眼瞅日落西山了,大营中依然是一片狼藉。还冒着青烟的半截营帐仿佛炊烟袅袅,攻城用的巨木、云梯被烧成了一截一截,死伤的牲畜被垒在大营中央,瞧着……
有点勾人食欲?
恍惚了半天姚子杰才想起来,今日忙活了一天,还没吃饭呢。
“将那些牲畜宰杀了吃掉吧,皮剥下来,或可当成遮风之物……”姚子杰说了半句话后,直接无力的摆摆手钻进剩下的那顶尚算完好的营帐里了——眼下算是新败,士气本就不高,如果说几句后他没忍住开骂的话,估摸着情况会比雪上加霜还雪上加霜。
所以现在要做的不是骂街,而是尽快调整战略,顺便整顿士气。
那么如此一来,还有比一顿烧烤更能提振士气的方法么?
……
“这就……打完了?”辽东军开始烧烤的时候,花满楼这边也收兵了,就是其中有个人有点不能接受现实:“我才刚开了一炮,仗就打完了?这像话吗?”
“打得快不好么?”花满楼白了赵仁一眼:“你想打多久?你要知道,你的子民还在受难,你的父皇还被围在京师,所以咱们打得越快就越早能把他们解救出来,听你这意思怎么就跟巴不得打三五年一样?这又像话吗?”
赵仁连忙道:“我不是这意思,我就是想说那什么,你看,人家打仗都是两军对垒,又是喊杀又是擂鼓的,结果你就跑到跟前一通乱炸,这事儿你不觉得有点无聊么?”
花满楼翻个白眼,懒得答话。
赵仁继续絮叨:“你这么打仗,往后必定会有无数人学你,这就使得打仗的事情彻底变成两边换着法的狂轰乱炸,你要负这个责知道不?你会被载入史册痛骂的!”
花满楼继续翻个白眼。
打仗……
可不就是两边儿换着法儿的狂轰乱炸么?未来……或者说前世还有一亿玉碎的事儿呢,还有丢点东西下去后一下子没了二十万人的事儿呢,这又怎么说?
还有那威武霸气提起来国人就兴奋的东风快递又怎么说?
所以说么,这年头的人就是没见识,连赵仁这样的天才都是如此……
见花满楼不理自己,赵仁忧郁的叹了口气,恋恋不舍的一步三回头的跟着花满楼往西山而去:好容易才捞到仗打,原本他还想着斩将夺旗,还想着和敌方大将大战三百回合,最后一刀将对方斩于马下呢,结果……
“你莫动什么歪心思啊,我告诉你,这是打仗,不是儿戏。”花满楼忽然回头看着赵仁,严肃道:“今日虽然胜了两场,可京师之围还没解,辽东军甚至都没伤筋动骨,硬实力还在,而且益端王那边还有一摊子事儿呢。所以此刻若是你出了什么岔子的话,大赵可都要变天儿了,知道不?”
花满楼是真怕赵仁出什么幺蛾子,甚至还专门安排了人盯住了他,以防他如当日那般一言不合就伪造圣旨跑大海上去。这熊孩子心大胆儿肥,一个搞不好出了意外的话,花满楼只怕得全家抹脖子。
因此听到他对战争发表看法的时候,花满楼瞬间就警惕起来了。
“知道,知道。”赵仁敷衍的点点头,更忧郁了:今日这小规模的战斗自己都捞不上好处,那以后的大战还能有自己的份儿么?自己这身份为何就如此的累赘?
花满楼又叮嘱了几句,便自顾自的去忙了,正事儿要紧。
如他所说,京师之围尚未解,事情从本质上依然没有太大变化。
而今要想退敌,要么得援军抵达,要么就得一场大胜,又或者……
击毙姚子杰?
不得不说,最后一条的诱惑力太大了,毕竟姚子杰是辽东军的主心骨,一旦他没了的话,整个辽东军将群龙无首,不打自散。
当然,没有约束的情况下辽东军肯定会变成乱军四处袭扰,就如同昔日在宁波时将倭寇一波打散后,这群强盗四处流窜致使天津水师耗费了很大力气才将所有人抓捕归案,并且给附近的百姓带来了许多惨痛的记忆。
但此一时彼一时,辽东军现在就已经在四处袭扰了,所以拖得时间越久,事情就越糟糕。而若是将之打散的话,京师内五城兵马司、东厂、玄武卫就有用武之地了,抓人这事儿他们更专业。
更何况,西边儿还有益端王的事情呢,倘若真让他带着土默特打进来,那遭受伤害的可就是整个北方了。
“你是不是想搞偷袭?想夜袭辽东军大营?”
花满楼下定决心要斩杀姚子杰时,赵仁忽然又凑了过来,鬼头鬼脑的问了这么一句。
花满楼一滞:“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赵仁笑嘻嘻的看着花满楼,一脸得意:“你带我去呗,袭营这事儿我拿手啊!”
“你拿手个鬼!”
“真的,在这方面我绝对比你厉害!”赵仁一本正经道:“你有半夜三更去御膳房偷吃的经历么?你有乘人不备偷皇帝印玺的经历么?你有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情况下将炮仗丢进华盖殿的经历么?你……”
“够了……”花满楼捂住额头:“老实的回去呆着!”
561.人生不如意
就赵仁干的这些破事,举凡换个人来干的话估摸着都够夷三族了,也亏他有脸说出来,并且还真有脸将这些鸡鸣狗盗的事情和袭营联系在一起……
话说,这两种事儿貌似还真能联系到一起?
毕竟两者都是要偷偷摸摸的进行,都是不能引人注目,且都要在事成之后全身而退,这种本事至少得有一定的天分吧?
那旁的不说,大赵立国以来,成功的盗取皇帝印信并且流窜至海上的,且成功的将炮仗丢到华盖殿并流窜到东宫银安殿的,估摸着仅有赵仁这么一位,这足以证明他的天分了。
并且么……
尽管花满楼很想将赵仁关起来,在事情结束之前一步也别离开西山,可这熊孩子又不是普通型号的熊孩子——不单单是他的身份使得花满楼不敢真的关他,还因为他这型号的熊孩子属实是那种你越不让干他就越想干的家伙,而且花满楼相信即便将他关起来他也有一百种法子自己跑出来。
所以在赵仁纠缠不清了好一会儿后,花满楼无可奈何的问道:“那你且先说说,你有什么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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