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夫这暴脾气
而事实上，这句话还真是一句扯淡，源自花满楼征姚子杰的路上，而听者只有两个人：新军事学院院长、西山伯府‘二夫人’戚婉容，以及四夫人苏九儿。
听到这句话时，戚婉容其实也是很不以为然的，但战后她就认为这话甚至不亚于‘兵者，诡道也’这种至理名言，所以很快就改了课本，并将这一战的始末整理出来，让所有人都来膜拜自家老公的神操作。
那么花满楼到底干了点什么呢？
十数个飞艇分开后，各自盘旋在姚子杰设置的十数个营地上空——只是盘旋，但完全没有其他动作，这……
反正飞艇飞到哪儿，正下方的士兵就呼喊着忙不迭的逃开，仿佛是一群人在做什么游戏似的，场面看起来极其好玩。
但也只是看起来好玩罢了，实际上每个人都心惊胆战压根不敢大意，毕竟谁都不知道上方会不会忽然丢下来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将自己炸的到处都是。
一炷香过去了，两炷香过去了，半个时辰……
“你到底想做什么？”
一个时辰快过去了，看着营地上空的飞艇，揉着酸疼的脖子，一身士兵装扮的姚子杰都忍不住喃喃自语起来——打扮成士兵就是为了防止花满楼来个斩首行动，可此刻姚子杰觉得自己的心思全然白费了。
倘若花满楼在跟前，妥妥儿会笑着回他一句‘没事儿，我溜达’，但只怕如此姚子杰和整个辽东军都不敢掉以轻心，毕竟……
太特么吓人了啊！
而就在整个大营貌似在玩一场大型躲猫猫游戏时，忽然有斥候冲进了营中，找到姚子杰后便急切道：“将军，西山卫动了！”
“嗯？”脖子酸疼的姚子杰一时没反应过来，但很快就急切道：“什么意思？花满楼带兵出来了？”
“是的将军，看旗号确实是西山伯的旗号，他带着三千骑往东去了！”
姚子杰闻言皱眉道：“全军出动？花满楼不要老家了？”
“那将军……”
姚子杰略一沉吟就依着曾经计划好的方案下令了：“嗯，传令，南边埋伏的兵马直取西山，东边的人马引着花满楼向大营方向退来，其他各营准备支援！”
埋伏两支兵马的意思的就是这个了，不管花满楼打哪一部，另一部可以直接杀向西山，同时被打的那一方只需稍作抵挡后将西山卫往后引，亦或者拖住西山卫即可——这算是阳谋，因此姚子杰觉得花满楼不可能脱离这个范畴去做事。
一旁的副将忽然道：“可是将军，头顶上的飞艇怎么办？”
姚子杰再次仰头看了一眼，不由得头疼道：“若是他们没有其他动作，那想必是花满楼的疑兵之计，亦或者是只为打探我等的动向罢了，且先不管他！”
传令兵依言下去传令了，随即整个大营都无视了天上的飞艇，各自开始做准备。
然而……
仿佛是在等待辽东军的动作一般，辽东军刚刚开始准备，上方就有动作了。
“注意头顶！”
有士兵喊了一声，但很快就开始惊声尖叫起来——天上掉下来的并不是想象中的普渡，而是大批的火油瓶，以及火把。
打仗用火攻，很合理吧？
事实上，如果不是时间的问题，花满楼早都要开发燃烧弹了——热气球改装成为飞艇，假想敌其实就是鞑靼。对付草原上的鞑靼，不放火只用普渡……
太浪费了吧？
“莫慌，不过是火攻而已！分出一些人救火！”姚子杰大声呼和着，想要控制局面。
结营一般情况下都有依山傍水的说法，为的就是防止走水和偷袭，而今虽然这偷袭有点明目张胆吧，但处理的法子是不变的。
然而……
姚子杰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普通的偷袭只是一瞬就会被发现，继而会有无数人冲上去和偷袭者拼杀，制止其继续纵火。但天空上那玩意仿佛是没完没了一般，不停的向下丢火油瓶——放火可比灭火快多了。
并且么，若只是火油瓶和火把到罢了，可天上那玩意偶尔也会抽冷子朝着人堆丢几枚普渡——他们貌似是不求杀伤，但求给人添乱……
“将军！火势控制不住了！”
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大营中四处火起，不单单是营帐和外围用作防御的木栏栅烧了起来，就连从三大营抢来的攻城器械也烧了起来。
幸运的是，早在战前姚子杰就挖了地窖将粮草掩埋在下面了，这才使得他没被这一把火烧掉粮草；而不幸的是，营中可是有大量牲畜的，牲畜天生怕火。
没错，随着火势越来越大，营中的马匹、骡子甚至是驴都开始四处乱窜了——战前姚子杰为了避免普渡爆炸的声音惊吓骡马，早就下令戳聋了所有牲畜的耳朵，可如今这大火……
总不能也戳瞎吧？
“不救火了，放弃大营，先将牲畜稳住！”姚子杰愤恨的看了一眼天上的飞艇，当机立断做出了决定，并且在心中怒骂花满楼缺德：咱这打仗呢，你抽冷子放火算怎么回事？
这个念头刚刚结束他就意识到了不好：这边因为又是救火又是稳定牲口的情绪肯定会浪费不少的时间，如此一来还怎么去支援东边伏兵？那若是不去，他们会不会直接被花满楼打掉？
可若是想去支援就得有马……
“他只是想拖住我大营的动向？”姚子杰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开始分析：“我不去支援东边，充其量他也只能吃掉这数千人而已，可南边儿还有一支兵马正往他老家赶呢，他总不会天真的以为能吃掉那些人后还能回去吧？”
557.障眼法
南边儿确实是有一支兵马朝着西山而去，这支兵马足有四千骑。
四千骑是什么概念呢？
这么说吧，假如有十几个人面色含煞朝你冲来，那么你一定会掉头就跑；假如有几百个人持械朝你冲来，可能你直接会腿软到压根不能跑；那假如有四千人持械并骑着马朝你冲来，那么你八成会第一时间尿一裤子，或者当场嗝儿的一声抽过去——冷兵器时代，骑兵就是这么吓人。
因此，不单单是姚子杰认为没了西山卫的西山铁定会被这支骑兵彻底占据，就连这支骑兵带头的俩千户也是这么想的。
“也不知花满楼可曾想过有今日？”俩千户其中一个满脸横肉，他一边纵马疾驰一边狞笑着对另一人道：“想改制，问过我等了没有？如今便是没栽在我等手里，激起兵变这个罪名他可是跑不了了！”
满脸横肉这位说的高兴，可另一人却是满脸担忧：“牛千总，我怎么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呢？”
“哪里不对？”
“天上，那飞艇可是一直跟着咱们呢！”
这位千户说的没错，其他各营的飞艇都在四处纵火，可偏偏他们头顶上这艘却显得有些无所事事，甚至连丢俩普渡下来意思意思的心情都没有。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满脸横肉那位抬头看了看，然后道：“许是知道拿我们没办法呢？”
另一位忧虑道：“话不是这么说，你既知咱们的对手是花满楼，那也该当知道此人是何等的狡诈多端。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
“那又如何？”满脸横肉的一脸不屑：“你也莫忘了，他兵少将寡，而且他现在不在西山，咱们这四千来号人对付留守的少数人马，你告诉我怎么输？”
“唉……”
另一位正要说点什么，却忽然见前方的路被堵住了，便急忙示警，让骑队停下脚步——这可不是骑兵冲锋，赶路的时候可真没那么快，发现不对还是能停下的。
“这就是盛名之下无虚士？”满脸横肉的那位看清状况后不由得笑了起来：“拿几块石头几根木头将路堵上就能阻挡我等？”
没错，路确实是被堵了，可堵得却非常敷衍，几十个士兵一炷香内就能将道路清空。
因此那满脸横肉的一边命令手下去搬开石头，一边还和另一个千户调笑：“挡住我等着一时片刻，他莫非还能飞回来不成？”
“这个……”
另一位正要说话，但伴随着隐约的一声轰响，满脸横肉的千户扫了一眼西山方向后就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有什么东西真的飞过来了……
这是他活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个念头——这倒霉蛋恰好被飞来的炮弹砸个正着。
那么问题来了，西山除了西山卫，还有些什么人呢？
匠户，满坑满谷的匠户。
而在这群匠户中，因为花满楼发迹靠的是冶炼，所以尤以铁匠居多，而铁匠么……
问：西山铸炮的都是谁？
铁匠啊。
西山的铁匠们基本上都玩过炮——真的玩过，毕竟每铸一门炮他们都会先拉去试炮，确定合格后才交付西山卫使用。
也就是说，他们才是最了解火炮的人。尽管缺了日常训练导致他们在填装时手忙脚乱，但操作流程他们是不含混的，因此……
当花满楼留下的一部分炮手替他们瞄准后，剩下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那么，现在知道这支骑兵头顶上那艘飞艇是干什么用的了吧？
没错，就是提供视野，以及辅助定位！
花满楼堵路又是为了什么呢？
定点洗地啊！
西山卫出名的可不仅仅是火铳，其火炮在东南一带可是被誉为神器的，倭寇们——尤其是海战结束后被从海里捞起来的，投降大赵被送到石见山挖矿的倭寇们一辈子的梦魇就是火炮，甚至某些人想起火炮就浑身发冷，这就足见花满楼当初在海上是何等的丧心病狂……咳，足见西山的火炮是有多大威力了。
那么，当比打倭寇时更先进的火炮一溜假设在制高点，其中还混杂着一门仿佛开玩笑一般的‘乌尔班巨炮’同时开炮洗地，效果如何呢？
说实话，让西山的匠户们上阵打仗，或者操起火铳正面对敌的话，估摸着和当初金山卫对上倭寇一样不堪一击，可若是骑兵队列停下那么一时半刻，他们隔着几里地占据高处放炮玩的话，这个……
说起来很多人可能不信，如今山顶上闹哄哄的如同通县狗市，一点身处战争中的感觉都没有。
临阵被授予指挥权的温凉裹着一张貂皮大氅站在火堆旁，但依然冻得小脸发青。她一边跺脚取暖一边皱眉看着这群无组织无纪律甚至为了谁来点火开炮都快打起来的匠户们，暗骂这群男人幼稚的同时还不忘替辽东边军精锐憋屈一下：打了半辈子仗，和鞑靼骑兵都正面刚过，临了居然败在了这么一群刀剑都拿不好的闹哄哄仿佛在过年放鞭炮一般的匠户们手里，这……
估摸着知道这事儿的人得拿脑袋去撞豆腐，活活把自己撞死。
是的，辽东军败了，他们甚至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见就败了。
大批的炮弹不要钱似的从天而降，沾上非死即残，更倒霉的就如同那个满脸横肉的千户一般直接被炸得支离破碎满地都是……咳，反正这场面估摸着不上马赛克都不行。
而更不幸的是，马惊了。
数千匹马齐齐的受惊后可谓是壮观……咳咳，灾难，它们或人立而起将惊惶中猝不及防的骑士抛下，或掉头就跑，或浑然不顾方向的一通乱窜，顿时就使得辽东军乱做一团。
那个起初还忧虑的千户用尽全力嘶吼着，指挥着全军后撤，可乱军中谁还能听到他的呼喊？
堪堪两炷香的轰炸后，这股骑兵就再无作战的可能了——直接战损其实只有数百人，可余者都没胆子往西山方向跑了，只顾着往大营方向逃窜。
千户看着这群残兵败将，眼泪都快下来了：“我就说花满楼诡计多端吧？看吧，他的主力必定还留在西山！来人！来人啊，速去禀告将军，花满楼使了障眼法，他派出去的那支队伍绝对是假的！”
558.西山卫杀过来啦！
“你说什么？花满楼的主力在西山？”
辽东军大营，接到消息的姚子杰顿时就觉得自己是日了狗：合着花满楼终归是没敢出西山？
不过想想也对，不管他再怎么能耐，西山卫再怎么能打，可终归是只有三千余人，十余倍的兵力对比不是虚的——不会真有人想凭着三千多人干翻四万多人吧？
而且么，花满楼貌似也犯不着和自己硬拼。
道理很简单：三大营变成那个鸟样，京师卫戍部队只有西山卫还坚挺着，这就是有功无过——保存有生力量静待各路勤王援军抵达才是最合理的选择不是？
姚子杰很清楚，尽管自己一举打散了三大营，并且成功的兵围京师，但想攻下京师就有点异想天开了。
毕竟京师内还有五城兵马司和御林军，还有为数不少的东厂番子和玄武卫，有数以十万计的百姓，更有十几丈高的城墙。短时间的围困确实可以给京师造成一些麻烦，可若是想一直围着京师或者将其打下来……
莫说四万，十四万都不一定够。
因此，一旦各路勤王大军抵达，姚子杰必定会向后撤退，甚至是撤到山海关外——毕竟他此行的目的是给益端王起兵的理由，而非是真的想要造成什么杀伤。
姚子杰觉得花满楼一定能看懂自己的战略意图，因此，他不和自己硬拼才是正理。
更何况，花满楼如今已经算得上是功成名就，为了他自己的名声，他也犯不着和自己玩命。这万一因为兵力差打输了，甚至是失手被擒或者死在战场上，那他平倭的功绩可就真的要大大打个折扣了。
难道不是吗？打倭寇一战功成，可回了京师随便遇到个阿猫阿狗就输了，这很难不让人怀疑他平倭是不是运气，就是史官在落笔写他的事迹时都会斟酌一番。
那么花满楼为何要使个障眼法，玩一出诱敌深入呢？
也很简单：为了堵某些人的嘴。
京师被围不是小事儿，若是花满楼在这种情况下一味的龟缩防守而不去做任何事情的话，尽管合理，但肯定会有一些人觉得花满楼不作为，放任反军围京师。而一旦这个话说出来，先不说后果吧，最起码皇帝心中都会犯嘀咕：这家伙莫不是也和益端王有染？
因此，为了堵这些人的嘴，花满楼必须要有点动静才能展示自己的忠诚。
此外么，姚子杰还觉得，自己的那两支埋伏的兵马也是花满楼出兵的关键——谁乐意自家门口堵着这么两支不怀好意的军队呢？
所以最后姚子杰得出结论：此番过后，花满楼必定会缩回西山。
想通这些事情后，姚子杰苦笑一声：“这又是何苦来哉？”
“将军，花满楼派出的不是主力，那东边可该怎么应对？”灰头土脸的副将问道。
看着乱糟糟的大营，姚子杰有些心烦意乱：“既然西山出来的那支队伍不是西山卫主力，那就没必要去理睬他，由着他们自己处理，是打是放都行，现在先稳定大营的情况！”
说这话的时候姚子杰真的有点欲哭无泪：方才飞艇在天上盘旋一圈儿后就飞走了，可如今大营这边除粮草外可以说是什么都烧没了，攻城的器械也好，外围的栏栅也好都莫得，连营帐都只余下少数几顶，还特么全是烧出大窟窿的。
今日去其他三个方向调集已然来不及了，这寒冷的冬夜总不能抱着副将取暖吧？
……
姚子杰在那边欲哭无泪时，花满楼此刻却显得非常悠闲。
“还等什么啊！”赵仁有些急不可耐的催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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