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夫这暴脾气
曾阁老看了他一眼，只是轻声吐出两个字：“商税。”
“嘶……好小子！好算计！”曾阁老宛若牙疼一般唏嘘了好一会儿才道：“东南大贾尽数跟着他玩海运，如今他又笼络了晋商，此事还真有可能给他办成！这竖子脑袋怎么长的？和他比，怎么总觉得我等虚活了这几十年？”
温阁老磨了磨牙，忍了又忍最后终于骂了句脏话：“可惜偏偏是个勋贵！他大爷的！”
……
花满楼得知纳正豪被拿下后，就懒得管京师的事情了，此刻他回到了久违的西山，开始处置滞留的一大堆杂事儿。
如今的西山分为三大区域：学院区、厂区和西山卫。
曾经的匠户区因为迁来的时候并未有太多规划，并且本着尽快入住的想法搭建的房舍其实并不怎么好，而西山卫那边也一开始是住在营帐中的，去岁赵仁来西山才算是加盖了一批房屋。
原本大伙都没想着重新鼓捣，可随着学院建成后，生活区一带瞧着就宛若贫民窟似的，无比的寒碜。
并且，随着迁来的匠户和百姓越来越多，西山越来越繁华之故，瞧那个混乱劲儿眼瞅着不整改不行了，是以温凉做主将厂区往煤矿一带迁移，随即开始依学院的地形构造将住宅区放在了其东边，并随着百姓的迁居将住宅区逐渐向东扩建——反正西山劳力越来越多，盖房什么的压根不费事。
因此花满楼回西山后还吓了一跳：怎么的稍不注意，这边的摊子也这么大了？
而随着花满楼升任西山卫指挥，作为大赵最先进最有战斗力的一支部队，很明显就不能让他们住在简易房，是以温凉将西山卫营地划在了学院南边儿，这就使得进西山必须经过西山卫驻地附近，瞬间让整个西山的安全度提高了一大截，估摸着此后在也不可能有诸如白莲之类的人混进来了。
西山卫配套的新训练场、靶场以及试炮场也早就建成了，并且规模上就是按照标准卫所的规模来搞定的——温凉知道，平倭后花满楼的官职肯定有所提升，所以么早早就开始规划了。
因此，今年前半年黄子超的任务刨除训练、巡逻外就是搞定这些事儿，如今看来也算是恰到好处的派上了用场。
当这三大部分彻底确定位置并依着城镇规划好后，西山的热闹程度可谓是再上一层楼，今年以来不单单是有匠户搬来，京师附近的百姓也多有迁居的，并且开始在西山附近垦荒种田。
人多了，商人也就来了。
一开始还只是有一些行商搞一些换鸡毛之类的事情，而后便是各式各样的商铺进驻，最后甚至青楼、赌坊都想进来，但……
温小姐直接将之赶出去了。
此外么，若说西山还有哪儿和其他城镇不同的话，大体上就是学堂和医馆了。
学堂自不必说，温玉宸一直在操持这事儿。在理工学院人人必须识字的要求下，匠户们率先将孩子送进了学堂后，普通百姓和入铸造厂的工人子弟随即跟风，是以学堂办得异常红火。
而相较于学堂，医馆的事儿可就值得多说几句了。
478.全人类医学水平最高的地方
花满楼出京后，学院的一切技术开发速度都在放缓，除了医学院。
这不仅仅是因为负责项目审核的花满楼忙不过来，还因为学院的某些大老粗讲师、研究员需要一段时间的沉淀、学习和总结。
毕竟花满楼要求的是每个人都要能写会算，且还要求他们将前番所有研究都整理归档——以白话文的形式，越详细越好。
众所周知，这个时候是没有标点符号的，而因为纸张篇幅的限制，书面语言多半都是文言文，毕竟文言文精炼简洁，一句话甚至一个字就可以涵盖很多意思。
然而搞科研就不能这么干了，比如神书《天工开物》论稻谷的第一句话就是：凡稻种最多不粘者禾曰亢米曰梗沾者禾曰余米曰糯。
喏，没个二三十年科考的水平，这一段儿别说解释了，断句都成问题。
因此，花满楼要求所有人由白话文入手，像小学生写作文那般单纯的锻炼这群研发者的描写能力，并强制性的将标点符号推广到整个学院。
此外，科学著作的配图也很重要。
不管是《天工开物》还是《本草纲目》，不存在相机的情况下，若没点画工单以文字形势来描述植物、发明物，这事儿纯属挑战人的想象力。
是以花满楼离开前专门让人找来一些画师，给足了银子后让这群人锻炼写实画的能力配合学院归档现有的一应技术研发，然后整理成册后找书商印刷，用这些东西作为各学院新生的教材。
所以基于以上理由，整个学院的技术开发速度都无比缓慢。
而这其中，只有万俟嫣然的医学院和医馆是个例外。
这不单单是因为万俟嫣然的身份和医术本就高超，还因为一件震动京师的事情：去岁年末的时候，西山一个孕妇难产，情况异常危险。
当时的万俟嫣然已经将花满楼说给她的许多东西消化了，并且早就找人准备了锋利的手术刀、羊肠绒线、止血钳，还鼓捣了不知合不合规的用于杀菌的酒精，以及凭借她对药物的理解愣是将麻醉药物鼓捣了出来，甚至还依着花满楼的意思准备了手术室。
原本白毛小姐姐初步的想法是先依着花满楼的建议找一些老兵来试着取其身体里的箭头——这事儿在古代还蛮常见的，毕竟刮骨疗毒这事儿史上只有华佗和关二爷做到过，其他人多半都是剪掉箭杆止血，而箭头却一直留在身体里。
然而，在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时就出了这事儿，万俟嫣然知情后赶到产妇家时看到的是一个在外面用斧头砍大树做棺材冲喜的汉子，以及……一个说要将铲灶灰的铲子烧红将孩子从产道铲出来的接生婆。
屋内的孕妇依然在嚎叫，屋外男人砍木头的声音混杂着稳婆那‘都是这么干的，没事儿’的话让万俟嫣然遍体生寒，她当场就发了飙。
跟着她的少年兵当场将一个劲儿添乱的家属控制住，并将刀架在了那个骂骂咧咧的稳婆脖子上，然后万俟嫣然就带着几个一直跟随她学医的小姑娘进了产房。
可以说，条件已经十分恶劣了，没有合规的器材和杀菌工具，屋内的照明条件也差到了极点，产妇的情况也不容耽搁，甚至都容不得她将人搬到手术室去。
就在这种条件下，万俟嫣然依然顶着压力开启了人类有史以来第一次剖腹产手术。
至少……她出手总比让那稳婆将孩子铲出来靠谱吧？
白毛小姐姐顶着巨大的压力，用尽毕生所学，耗费了半个时辰保住了孩子，又耗费了整整两个时辰让产妇活了下来。
在这个愚昧和野蛮并存的时代，万俟嫣然此举无异于用了一发神降术，震撼在场所有人他妈一整年。
然而震撼归震撼，震撼过后闲话就来了，民间对此的评论完全是两极分化：一部分人说小姐姐是菩萨，但更多的人说她是妖女，异端。
对此万俟嫣然压根不理会，反正在西山没人敢拿她怎么样。倒是被她救了的那家人忽然就变成了万俟嫣然的狂热粉，男人表示以后让孩子学医不说，那女人完全好起来后甚至丢下孩子直接去医馆帮忙开始学医了。
这件事情在京中传开之后，尽管碍于花家的权势以太医院为首的医学界并不敢上门挑衅，但到底是有一大群医生贬斥万俟嫣然——早就说过，这年头女大夫的身份只比三姑六婆高一点，甚至因为这次的手术是接生，那群人直接将白毛小姐姐划分到了稳婆的行列里。
但到底还是有一些德才兼备的医生对此事评价颇高，年初，一位名叫李明磊的神医带着她的孙女来西山求教，而后又有一位名叫秦素的老神医带着一群弟子来西山问学。
这事儿在医学界闹得天翻地覆，毕竟这老两位在医学界的地位等同于天花板，甚至李明磊此前还是太医院院判来着。
李、秦二位如万俟嫣然一般，压根不管外间的纷乱。这三位在医学院教室当着一众学生的面论道，聊了整整三天。
此后这老两位就在西山留了下来，不仅答应担任医学院的讲师，要求他们的弟子尽数入学，还加入了万俟嫣然的研究，并且在今年三月份的时候，三位神医完成了第一例取箭头手术。
至此，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李老爷子此后对人体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从解剖兔子、野狗入手，而后发展为解剖人体——京师乱葬岗可没少被他的弟子折腾；秦老爷子擅长的是药理，他对细菌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接手了万俟嫣然这部分的研究。
而万俟嫣然自己却因为第一次剖腹产的刺激开始主攻妇科和产科，以及花满楼一开始就提及的公共卫生学。
四月份的时候，西山烧制玻璃大师宋敏终于找到了从石英砂中烧制玻璃的方法，于是人类第一把放大镜问世，第一架隐约能看到点东西的显微镜问世。
而后，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神医抵达西山，在各有所长的情况下，西山这个仅有三万余人的聚落居然瞬间成为了整个大赵乃至全人类医学水平最高的地方，甚至还远高于太医院……
479.大赵神医协会
有了好几位神医坐镇并且共同展开项目开发，万俟嫣然肩上的担子可算是轻了不少，并且么……
这件事一如花满楼曾经劝导她那般，凭借着西山天然的学术氛围吸引来了一群德艺双馨的医生，给他们提供各种便利条件让他们可以心无旁贷的研究医术，并可以将毕生的心血流传。
在这些神医的配合下，万俟嫣然还真依着花满楼当初的说法建立了一个学术团体，尽管入会的只有来西山的这几位大夫，但她觉得，随着时间的发展，自然会有更多的医生加入学会。
“挺好挺好，有想法就好。”花满楼笑嘻嘻的牵着白毛小姐姐的手，陪她在西山伯府后院儿散步。
万俟嫣然柔柔的笑着：“学会是建立了，只是一来会名尚未定下来，二来如何扩充会员人数还是个问题，眼下只能小打小闹，也算不得什么成就。”
花满楼想了想，说道：“会名怎样都好，哪怕叫大赵神医协会都行，反正听你的意思这老几位都是不得了的神医……”
万俟嫣然哭笑不得：“旁人叫神医可以，可哪有自称自己是神医的？”
“那就大赵医学会吧，我让人给太医院那边儿打个招呼让他们直接入会，估摸着他们不会不给面子。”花满楼打算为自家小姐姐的事业做点贡献了。
“你这般霸道的让人强行入会哪行啊？”万俟嫣然更哭笑不得了：“前几日李老和秦老商量过，学会的初衷是让大家探讨、交流和相互学习，强行将人拉进来的话，反倒是让人反感，到时候又有谁认可这个学会？”
“这倒也是。”花满楼挠挠头，终归还是认真了点打算给媳妇出主意了：“我先问一下啊，来西山的这老几位，是都乐意将自己的研究和旁人分享吧？”
万俟嫣然点头道：“这是自然。李老、秦老他们都不是那种敝帚自珍的人，他们觉得只要能将自己的本事传下去就行，任谁学都无所谓。便是前些日子你送来的那些女子，有意向要学医的他们都会毫无保留的教导。”
花满楼一愣：“有意向？我不是说让她们都跟着学么？”
万俟嫣然叹息道：“她们大多都是一些身世可怜的女子，多数人自幼就被卖给人伢子，随后就会被送去学瘦马的那些东西，所以……”
花满楼懂了。
简而言之，这群女子学的多半都是伺候男人的那套东西，而且是自幼学习，是以许多东西都已经深入骨髓了——比如走路的姿势，吃饭的方式，甚至连‘眼波流转’、‘争宠上位’这样的技能都点亮了。
并且，这群妹子多半都是顶尖的扬州瘦马，教导和培养她们的耗费甚至要比一大半同龄官家小姐的开支要多的多，还比官家小姐要上心的多，所以么……
尽管这其中有一小部分人还有点心气儿不想吃这种青春饭，但大多数人觉得自己‘出师’后就该找个年少多金且大权在握比如花满楼这样的公子去享福——简单来说，她们不想在吃苦了。
“若是如此的话，随后你告诉她们，想留在西山学医……或者学别的东西的人留下，其他人尽数交给顾兴怀的人去处理吧。”花满楼叹息一声，然后道：“本想着让她们能洗尽铅华也好找个好归宿，现在看来么……曾经她们没得选，如今给了她们选择的权利她们还要往老路上走，那随后不管发生啥事儿够怪不得别人了。”
万俟嫣然点点头，花满楼继续道：“说正事儿吧。我的意思是，搞个杂志出来……哦，就是类似朝廷的邸报那种东西。”
“邸报？”万俟嫣然瞪大眼睛：“可这不犯忌讳么？”
花满楼笑道：“只是刊登一些有关医学的东西，能犯什么忌讳？”
万俟嫣然想了想：“这……倒也是。可是为何要办邸报？”
花满楼道：“你看，你们自己写稿子，一开始就拿出一些比较高端的甚至是难懂的东西，我派人将之印刷成册后送到太医院和京师乃至大赵所有的医馆，连送三期，这就是鱼饵了。”
“随后咱们就不送了，然后放出消息说学会成立，刊登在邸报上的东西只限于学会内部研究。”花满楼笑嘻嘻的说道：“如此一来，想要免费白嫖的这群人是不是就急了？急了的话，他们会不会跑来找你要求入会？”
万俟嫣然一听就懂了：“好主意！”
“当然，也不是谁都能入会的。”花满楼继续道：“首先看过三期报纸后，能跟得上大伙思路的人自是觉得医学会属实了得，但凡有求知之心他们自是心痒难耐，大多会托关系找来要求入会；而那看不懂的、亦或者完全不将学会的研究放在眼中的要么是害怕自己露了怯，要么是毫无求知欲的，这就直接刷掉了一大批滥竽充数的家伙。”
“其次，入会的要求也得有，比如撰写一篇自己对某个领域的独到见解，入会后每年写多少篇文章之类，这个必须有，毕竟学会的要求是共享，而非是让几位神医将自己的毕生心血吐出来后反而成了某些人专利。”
“最后，医学院的学子可以无条件的阅读和学习学会的这些东西，这就完成了传承，并且随着他们的不断进步也可以加入学会，这就使得学会可以生生不息的发展使得以后的神医越来越多，水平越来越高。”
万俟嫣然越听眼睛越亮，以至于花满楼刚刚说完她便站起身道：“我这就去和几位神医商量！”
花满楼连忙一把拉着她：“不是……你这么激动作甚？说好了今日你陪我的！”
万俟嫣然一愣，紧接着脸红道：“我……最近一直在想这个，所以有些着急……”
花满楼笑嘻嘻的说道：“着急……也不差这一半天吧？旁的不说，办邸报先期的筹备还得好一段日子呢。哪怕不扯这个……我出了这么好的主意，你就没点表示？”
万俟嫣然脸一红：“你……你要什么表示？”
花满楼将她揽进怀里：“昨日我让沁儿做了一套很漂亮很漂亮的衣裳，今晚穿给我看看呗？”
480.我一定会去看的！
衣服是正经衣服，就是这年头不怎么能穿出去，并且这身儿衣服还属于套装来着——前胸镂空的无袖高叉旗袍。
这玩意，怎么着都得搭配个小皮鞋和15丹尼尔的小黑丝吧？
但尽管套装搭配一时难以搞定，可白毛小姐姐的身材在这儿放着，所以怎么穿都没问题。
至于为何要做这玩意……
懂的都懂，反正对于彻底搞定晋商的花满楼而言，和白毛小姐姐玩玩这种小情趣可远比折腾其他事情有意思的多——不然的话，他哪儿有心思替她出主意啊？
那么一大群瘦马都忍痛割爱了，要是再不搞点甜头的话，生于这时代岂不是白瞎了？
简而言之，水手猫耳女仆装，白丝萝裙兔耳娘，高领露背小毛衣，衬衫皮衣护士装，反正能折腾出来就都折腾出来，毕竟家里妹子多并且看戚婉容那架势甲乙丙丁那群都会陪嫁，便是不吃大体上……
嗯，大体上还是别祸害人家了，差不多就都嫁出去吧，媳妇多了吃不消。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来，穿上吧？”花满楼举着那件精美的丝绸旗袍，笑得口水都快出来了。
一开始做旗袍只是因为这东西的款式接近这年头的衣裳，小姐姐也好接受一点，毕竟有些事情是要循序渐进的——这事儿LSP们都明白，就如同小黄油里大体上都有类似羞耻度之流的东西……
万俟嫣然看着那貌似不正经的衣服满脸通红：“这……这衣裳怪怪的，还是……还是不穿了吧？”
“哪儿怪了？这不挺好看么？相信我，你穿上一定好看！不都说女为悦己者容么？”花满楼一本正经的说道：“哦对，内里就莫用肚兜煞风景了……”
“你还说这不怪？”
“不怪啊，过个几百年估摸着还有人穿这个上街呢，咱这只是在卧房穿，又不碍着谁的事儿……”
嘴上这么说，花满楼的心思已经往旁的地方飘了：这年头的妹子们属实有点惨啊，内甲也好，胖次也好都尚未出现，甚至亲戚来了还得用布条，所以要不要都鼓捣出来呢？
反正也没多少技术含量。
“你……你先出去，我换好你进来。”万俟嫣然羞答答的要将花满楼赶出了房间。
“咦惹，都老夫老妻了，怎的还如此害羞？”花满楼赖着不走，笑嘻嘻道：“我帮你更衣可好？”
“不要，出去。”
“别客气嘛！”
“这不是客气！你……你放手，我……我自己来！”
二人腻腻歪歪没个消停，好容易花满楼才让羞答答的白毛小姐姐换上那身无比精致的高叉旗袍，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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