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咸鱼的我被迫成万世之师 第181章

“怎么，有什么疑问吗？”

“这个……”顾兴怀干咳两声道：“伯爷，商贾毕竟身份低贱，伯爷若是有吩咐的话，小可代劳便是，亲自见却是不必了，这事儿……咳，属实有些自降身份。”

“……”花满楼有点无语。

穿越这么久了，尽管花满楼一直在适应这个时代，可他依然没能接受商人身份低贱这个事实。

可时代就是如此，哪怕如今无官不商，官商勾结的可谓是肆无忌惮，但商人的身份到底还是非常低贱的，在某些人眼里他们甚至和半掩门的暗娼是同一阶层，属于下九流。

而正因为如此，官宦人家经营的店铺基本上都是由远房亲戚或者门下的仆役挂名掌柜，哪怕所有人都知道那店铺是他家的产业，但明面上大家都不会将之说出来——便是花满楼自己也是如此，他的铁器店和火炉店都是挂在巧巧名下的，明面上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总之……”花满楼轻叹一声：“这事儿还是我自己来吧，有些事情必须得当面说清楚，而且还得整治一些人呢。”

顾兴怀见说不动花满楼，只好道：“那这样吧，小可安顿个稍稍偏僻点的地方，伯爷来时低调些便是。”

花满楼一脸无奈：“有这必要么？话说回来，你家不也是商贾世家么？你这么贬低商贾真的好么？”

顾兴怀瞪大眼睛：“伯爷，小可是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家里也是诗书传家……”

“得得得，你说是就是吧。”

468.乌鸦

顾家在城西外一座僻静的庄园，环境非常不错，因此顾兴怀将这里做成了一处类似于私人会所的地方，专门用于接待贵客或者举办诗会。

为此，小顾不但养着一群歌姬、舞姬、厨子、护卫，甚至还花大价钱从许多地方请来了各种不同风格的红倌人养在这儿，其中包括且不限于棒子国、倭国来的女子，甚至还有一批尚在训练中的年**孩，简直是……

丧心病狂啊。

反正花满楼走进这庄园瞧了一圈儿后，狠狠的瞪了顾兴怀好一阵儿。

“伯爷，小可……没做错什么吧？”

“没啊，挺好的啊。”

“那……那伯爷的微笑为何让小可觉得瘆得慌？”

“错觉。不过么……”花满楼拍了拍顾兴怀的肩膀，一脸和善道：“今日之后，你也不用操持草原那边儿的事情了，多部分大体上都会分给晋商，因此我希望你能亲自去趟倭国、琉球甚至吕宋和暹罗，把那边的情况稳定下来……”

“亲……亲自？”

“对啊，我觉得你在京师属实闲得慌，不如多出去走走看看。哦，水师那边也会配合你的工作，安全绝无问题……”

“多谢伯爷栽培！”顾兴怀激动了。

尽管和花满楼签了协议后小顾算是彻底卖身给了花满楼，但他顾家也因此攀上了高枝，短时间内就彻底变身成了江南一带的大贾，甚至隐隐有成龙头之势。

但还就那句话，能做海运的话谁乐意往草原上跑啊？而如今花满楼让他亲自操持这件事，这几乎等同于他成了花满楼海运业务的全权代理人，这个权利……

顾兴怀激动的颤抖。

可实际上花满楼的想法是这样的：小爷想了那么久都没能搞个庄园养瘦马，你这孙子何德何能居然敢这么玩？

嗯，嫉妒让人面目全非。

“行了行了，人都来齐了？”花满楼不耐烦的摆手打断顾兴怀的激动。

顾兴怀连忙道：“是，都来了，在厅堂内喝茶呢。”

“走吧，瞧瞧去。”

……

今日花满楼请的人都是京师的晋商，并且他们的买卖都很大。

在这个无官不商的时代，这些人背后都有官员在，有些人背后的人来头还不小，可即便如此这群人也没一个能在花满楼跟前保持淡定，一个个战战兢兢的站在厅堂内，半躬着身子等待花满楼的训示。

“怎么，本官有那么可怕么？”坐在上首的花满楼漫不经心的端着茶盏，抿了一口后抬眼道：“何以诸位一个个都哭丧着脸？”

能不怕么？

顾兴怀请人的时候这群商贾只以为是有什么生意要谈，可来到这儿却见有这么位大爷在——顾兴怀刚刚介绍完后，多数人腿都软了。

百姓们不知花满楼到底有多大的能量，但商贾们能不知道么？尽管多数人都想从花满楼这儿分一杯羹，但没有任何人敢招惹花满楼，甚至连他们身后的人都不敢——没看户部尚书那样的主儿都只能用捧杀之策么？

所以一群商贾听得花满楼的话后，一个个都挤出个难看的笑脸，但到底是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左瞧右看希望有人能出来说句话，打破屋内的沉闷。

良久后，一个稍稍胆大些的中年胖子挪了挪身子走到中间，哆哆嗦嗦的问道：“敢问伯爷，今日伯爷屈尊召见我等，是为了……”

花满楼抬眼看了看这胖子，嘴角微微一挑：“万安商号的许老板是吧？”

“回伯爷，是……是小的。”胖子满头大汗。

“你……还不错。”花满楼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胆子也挺大。”

胖子吓得几乎要尿裤子：“敢……敢问伯爷……”

花满楼笑吟吟的说道：“光兴三年，你搭上了大同知府的线后开始往草原倒腾茶叶、丝绸、粮食，以此起家后生意越做越大，至光兴八年你开始倒卖盐铁，甚至贩售兵器，迄今说你家财万贯都算埋汰你，是也不是？”

噗通。

胖子立刻跪下了，面色苍白冷汗涟涟而下：“伯……伯爷，小的……小的并未……”

“并未做下这般胆大包天的事情？”花满楼眉毛一挑，似笑非笑道：“你的意思是，玄武卫捏造你的罪责？”

胖子话都不敢说了，只是一个劲儿的磕头哀嚎：“小的不敢，小的错了，再也不敢了……”

招惹花满楼顶多是死，可招惹玄武卫不但要死，还会死的无比凄惨，他哪儿敢说玄武卫的不是？

“拿下。”花满楼吐出这两个字后，瞬间就有西山卫的人冲进来将这已经尿湿青衫的胖子拖了出去。

花满楼理都不理这一直在哀嚎的胖子，扫了一眼随着西山卫进门全部跪下的商贾，微笑道：“哟，诸位这是作甚？”

“伯爷，我等愿奉上全部家产，只请伯爷放我们一马！”一个中年汉子一头扎在地上，脑袋和地板发出咚的一声，瞬间就是一片血。

“是啊伯爷，小的也愿意奉上全部家产……”

“小的只求伯爷放过家人，小的怎样都无所谓……”

“伯爷饶命……”

花满楼一脸冷漠的捧着茶盏细细的品，一言不发。

说实话，早先花满楼还曾想从中挑出那么几个有底线的，可一查之后却发觉天下乌鸦一般黑，区别只在于磨砂黑或者哑光黑——比如出口草原的盐，某些人是在一车咸鱼中夹带部分盐销售，而有些人是一车盐里象征性的放一条鱼，比如刚刚那个被拿下的胖子就是。

若是没有这群人，草原上哪儿来那么多兵器？

可若是不分青红皂白将这群人尽数拿下，他们身后的那群人自是会被挖出来，这个牵扯就有点大了，花满楼压不住——朝中的某些人好说，但某些勋戚皇亲属实有点麻烦。

并且，将这群人彻底查办后，京师甚至是整个北方的商业必定会遭受重大打击，这会惹出大乱子的。

此外，这群人还是有用的，至少在花满楼的设计中他们的作用巨大，不然的话他哪儿用得着将这群畜生集中在这儿？

“行了，都起来吧。”花满楼吐出一口浊气：“今日姑且就先不追究你们的事情了。”

469.这不是没得选么？

语言的艺术就在这儿了。

所谓‘今日姑且先不追究’内涵的意思其实挺多，比如‘过几日追究’、‘等想起来的时候追究’、‘若不招惹我那就不追究’，怎么理解全凭这群没下限的商贾想象。

所以花满楼说罢后，一群人没一个敢起身的，只是跪地瑟瑟发抖。

花满楼也懒得叫他们起来，更懒得和他们摆事实讲道理，只是道：“本官今日叫尔等来，原是想找那么几个人操持和瓦剌、鞑靼归顺诸部的买卖……”

说到这儿，一群商贾尽数抬起了头，眼中尽显贪婪之色。

花满楼见状冷哼一声道：“可是稍稍一查却发现了很多不得了的事情，敢问诸位，将盐铁卖于鞑靼时，可曾想过历年来有多少百姓命丧在尔等售卖的刀剑下？可曾想过有多少人因为尔等家破人亡？”

这话一出，又让这群商贾冷汗涟涟而下。

花满楼嗤笑一声道：“罢了，本官没兴趣教尔等做人，也懒得和尔等讲道理，说过今日不追究尔等的事情便不追究，不过……”

将一叠纸劈头盖脸的朝这群商贾甩过去后，花满楼嘲讽道：“这些事情若是公布出去，便是朝廷不追究尔等的责任，诸位可还有脸面回山右？回去后又如何面对父老乡亲？还有没有脸面落叶归根？”

一群人忙不迭的从那一摞纸中找自己的名字，看完后一个个吓得几乎魂飞魄散：那纸上虽然写的不甚详细，可大体上他们做了什么事儿，卖了什么东西都有罗列，甚至大体上的数字都差不离，连他们身后的人都查的清清楚楚。

如花满楼所说，这年头乡土观念还是很浓郁的，国朝落叶归根的观念渗透在骨子里，没人期望自己在故土臭不可闻。

百十年来山西都在鞑靼劫掠的范畴内，晋北一带百姓对鞑靼可谓是深恶痛绝——比如巧巧吧，身为大同府人氏，在知道花满楼是大同之战的关键后，甚至不惜得罪一大群读书人也要为他献歌，这就是这年头的乡土观。

所以，若是让百姓们知道就是这群商贾间接的害死了那么多人的话，他们所有人祖祖辈辈子子孙孙都会被视为国贼，甚至压根没脸活下去，这种后果他们不敢承受。

毕竟他们本身也是晋人，而相比起鞑靼，自己人背叛其实更遭人痛恨。

但事情到了这份儿上就有商贾回过味来了，知道花满楼找他们来这儿不是特地为了吓唬他们的，便哆嗦着道：“伯爷，小的深知罪孽深重，但求……但求伯爷放小的一马，伯爷有什么吩咐，小的万死不辞！”

其他人也不傻，纷纷嚷嚷道：“伯爷，小的愿为伯爷的西山卫每人提供甲胄两套！”

“小的愿出十五万两银子犒军！”

“伯爷，小的可选美女百人送到府上……”

花满楼：“……”

也不知该说这群人见缝插针的本事强悍呢，还是该说这群人算是彻底将花满楼当做了吃相难看的权贵，这场面活生生的是一副以权谋私的盛况，估摸着光兴皇帝见状会抄起藤条将自己认的义子抽半个时辰再说……

哐当！

花满楼将手上的茶盏砸在地上，冷笑着看着这群无法无天的商贾道：“尔等将本官当做了什么人？呵，还真看得起本官啊，又是银子又是美女的，这算是封口费呢，还是算试图贿赂收买本官？”

“这……”

一群商贾傻了。

尽管此刻还有人觉得是不是自己开价太少，但一些消息更灵通者却是一脑门的汗：东南一带参与花满楼合约的大贾，仅签约的费用就不止三五十万两白银，因此花满楼这边基本上是不缺钱的。

所以试图拿钱收买这样的人，尤其是拿诸如十五万两银子收买，无异于羞辱。

也就是说，面前这位大爷根本就不是能拿钱收买的，他所图者，也绝对不是钱。

好在花满楼继续说话了：“本官说了，今日召尔等来此是为了和鞑靼、瓦剌的贸易，还有其他一些生意要和诸位聊聊，都将你们的那点小心思收起来！”

“是是是！”一群商贾忙不迭的抹着冷汗点头，心中的惊惧却是少了些了。

“尔等也知道，自瓦剌朝贡以来，草原的贸易一直都是西山在操持，这一年多来事情也算大概走上了正轨，算是给尔等立下了规矩，详细的事情自有顾兴怀和诸位聊聊。”花满楼淡淡的开口了：“也就是说，往后和草原的贸易依然是要通过西山，但生意却是尔等来做。”

“不过……”花满楼冷声道：“丑话说在前头，本官立下的规矩就是要遵守的，该卖什么，不该卖什么尔等心里都该有个数。顺便也转告诸位身后的那些人，吃相不要太难看，否则……”

“是是是，小的了解了。”一群人低下头，面露喜色。

此前花满楼算是做了垄断生意，这怎么着都会引人嫉妒，可如今他将这事儿放开后，尽管有诸多限制吧，可有的吃总比没得吃强吧？更何况，人家花满楼可是有胆子将桌子彻底掀翻让大家都没得吃的，甚至还有杀头的威胁，所以如今这状况最好不过。

“同时，本官的西山也会大量收购煤炭、铁矿石，这部分也交于尔等来做。”花满楼继续说话了：“山右的煤矿不少，这事儿尔等知道吧？不知道也没关系，尔等大可以依着规矩自行探矿，矿税也好、人力也好、运输也罢本官都管不着，只管收购。同时本官也会出大批铁器，准许尔等卖到大赵各地……”

这部分就是花满楼的饵了，想要让这群人以及他们身后的人和同为晋商的纳尚书一脉断绝，可不是得给他们点甜头么？

瞧着一群商贾面现贪婪之色，花满楼微微一笑，开始给某些人挖坑了：“至于合作要求么，该交的税要交，该站的队要站，诸位以为呢？”

商贾们闻言面面相觑，其中有个人纠结了一会儿才弱弱的开口：“伯爷，税姑且不说，站队……伯爷的意思莫不是……纳尚书？”

花满楼扫了他一眼，淡然道：“有难度吗？”

“呃……这，能否容小的几日……”

“好啊，不过今日出了这个门后，你将失去和本官合作的机会，这样也可以的话，请便。”

花满楼一脸和煦的微笑，但商贾们却一个个在心中怒骂：这特么不还是没得选么？

470.多厚的礼？

花满楼召商贾前来‘商量’合作事宜的当天晚上，京师好几个宅邸的书房深夜都还亮着灯，并且几乎都发生了类似如下这般的对话。

“贸易的规矩、交税、收购煤炭，以及……扳倒纳尚书，还有旁的要求么？”

书房内，一个满头华发的老者脸上阴晴不定的看着桌案上的那张纸，这张纸赫然便是花满楼甩到商贾们头上的那张了。

老者桌前站着的正是下午‘与会’的某个晋商，他佝偻着身子小心翼翼道：“回老爷，西山伯说只有这些，这……这个是合约。”

老者接过那份合约后轻哼一声：“哦，已经签下来了？”

“这……老爷，若是不签的话，只怕……”那商贾面色难看，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嗯，不怪你。”

“是，多谢老爷体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