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夫这暴脾气
因此他吐出一口浊气,望着花满楼道:“世侄想怎么做?”
花满楼这个时候才松了一口气:老狐狸,想骗你还真不容易!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道:“世叔最近一段时间尽量收集证据即可,越多越好,到时候……”
“就这么简单?”
“对,就这么简单。”
465.脑子不够用了
花满楼嘴上说的玄之又玄,并且还貌似讳莫如深的将陆坤彻底忽悠瘸了,可实际上么……
身为咸鱼的花满楼,怎么可能有精密的计划?
一直以来花满楼的各种操作大体上都是基于对历史的了解和后人的总结,真正的朝争他压根就没有玩过——比如草原的事情借鉴的是人家高阁老的玩法,太庙那次基本上属于灵机一动的瞎玩,所以压根就不算玩政治。
真正的朝堂斗争高手大多谋而后动,出手要么制对手于死地,要么就如下棋一般走一步算十步一顿连招将对手逼死在墙角——比如之前晋商对花满楼的造谣和捧杀之策就是,只可惜花满楼这货太过无敌,若非如此他早就被玩死了。
可花满楼本是野路子出身,爹那边儿他不想太过依靠,媳妇这边……
嗯,媳妇本来要给他出主意,但花满楼一通调戏后直接让温大小姐以为他胸有成竹,结果就此不管了。
要知道,这特么是男权社会,尽管温大小姐相当之独立自主吧,但依然不可避免的被大环境影响,她还挺纠结于自己会不会遮掩花满楼的光芒惹得他不愉快来着,因而多数花满楼亲自做主的事情她都不会掺和。
所以从玄武卫出门回家的时候花满楼还在感叹:“这是亲媳妇啊,真就说不管就不管了?都不怕我玩脱么?”
当然,通过玄武卫那般提供的资料来遴选晋商中纳尚书一脉的人,并收集证据指控他们这事儿花满楼是能做的,大体上的思路还是有,可细节上他属实有些苦手,说白了就是缺少那种一击必杀的压迫感。
毕竟么……
朝争就是如此,且不说打蛇不死的后患吧,若是没有足够的力道,不轻不重的怼上去的话很容易被对方化解,搞不好还会反咬一口,事情就被动了。
“说起来,弹劾是啥流程来着?”花满楼又想起另一件事。
近两年来朝堂上被弹劾最多的人就是花满楼了,不管是从吸引火力的强度和密度来讲他都是当朝第一,但被弹劾和弹劾别人是两码事,花满楼到现在都不清楚弹劾该怎么玩。
“所以到底是要写个奏章……还是直接上朝去怼?上朝的话,记得是要将想说的写在笏板上吧?”到家门口下马车的时花满楼还有点恍惚:“说起来,当时升官成大学士的时候发了一块儿象牙笏板来着,我特么塞哪儿去了?”
正寻思时花满楼就看见一个穿着奇装异服腰围足有四尺多的汉子捧着一条白缭子朝着自己走来,欣喜的笑道:“我尊贵的朋友西山伯,愿长生天赐福与你!”
怔愣间,花满楼甚至看到两旁还有几个大汉做载歌载舞状……
“等等,让我捋一下……”花满楼抬头看了看门檐上‘淮安伯府’四个大字,然后看了看门前这一群蒙古汉子,有点茫然:“我特么啥时候穿越到元朝了?”
“什么元朝?”说话间那汉子已经将白缭子搭在花满楼肩膀上了,然后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马兄,好久不见!”
花满楼只觉得一股刺鼻的腥膻味扑面而来直冲脑门,这股味道险些将他熏了个趔趄,而与此同时也将面前这汉子和记忆中几乎被丢到角落里的某个被坑过的人联系了起来:“额……兄?”
额斯图木亲切的拉着花满楼的手:“马兄,我来看你啦!”
“马……马勒戈壁·松首!”花满楼疯狂的挣扎起来:“你手劲儿怎的还这么大?来报仇的?”
“这又是什么话?”额斯图木满脸笑容:“马兄就会开玩笑!”
……
淮安伯府,前堂。
花满楼着花二将所有窗户全打开散味道,然后才一脸别扭的问额斯图木:“额兄是何时来大赵的?前两日我去鸿胪寺好像没瞧见你啊?”
额斯图木乐呵呵的看着花满楼道:“今日一早刚到,安顿下来后听说马兄在京师,便来找你了。”
花满楼强忍着吐槽他管自己叫马兄的冲动,挑挑眉毛道:“额兄来大赵……大概是为了朝贡吧?”
“这个……是吧?”额斯图木仿佛不确定的说了一句。
看得出,瓦剌迄今还没习惯将互市说成朝贡——至少额斯图木就挺别扭。
花满楼佯作不知:“是吧……是什么意思?”
额斯图木干咳一声:“咳,主要还是那什么,想和马兄聊聊租借的事儿。”
花满楼微微一笑:“怎么,缺货了?”
“这……这是其一,其二是想问问马兄,能不能……能不能打个折?”额斯图木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啊?”花满楼有点懵。
这……是想要进行商业谈判的吧?
见花满楼仿佛是有些不满,额斯图木连忙道:“马兄,我额斯图木不是什么贪得无厌的人,也知道你这边制造普渡和火铳的难处,更清楚你对瓦剌的情义,可是……可是去岁年末大雪,牲畜冻死饿死无数,所以今年我们手头上有点紧,可如今战局上快到了关键的时候……”
“哈啊……”花满楼更懵了。
商业谈判,哪有一开始就交底儿的?蒙人这么憨……也不至于啊,上次谈判额斯图木好像挺精明的啊?
不得不说,花满楼这算是走进了思维误区了——额斯图木这次不是谈判,而是恳求,因为他压根就没有筹码。
如他所说,去岁雪灾的问题导致草原各部都遭受了巨大的损失,若非花满楼旗下还保持着和瓦剌的通商的话,只怕瓦剌去岁冬天就能死一大批人。更何况,如今花满楼对外‘租赁’火器者只有瓦剌,其他国家包括棒子、琉球、暹罗等甚至连一枚普渡都没拿到,所以在额斯图木和整个瓦剌看来,这甚至算得上是恩情了。
尽管国与国之间的事情并不能按着私人关系论处,可就实际而言瓦剌有如今的状况纯属是得益于花满楼的支持,所以来之前瓦剌可汗就嘱咐过额斯图木一定要客气,因此……
“马兄,鞑靼西方诸部落多数已经归降了,可如今火器的数量太少,所以战线也难往东推进,如此一来咱们能提供的货品也少,所以……所以能否打个折或者将租赁期增加一段时日?”额斯图木的态度非常之诚恳。
“你……你容我稍稍捋一捋……”花满楼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466.恍如梦中
花满楼捋了半晌后才从记忆的角落里搜出来一份落满灰尘的,几乎要被他遗忘了的报价单:三千五百枚土制手榴弹换牛皮九百张,战马和火铳——而且还是一开始研发的那种火绳式火铳——的兑换比例是一换二,耕牛一换一……
这报价几乎等同于明抢。
但是,从倭国撸回来一座银山的花满楼几乎快忘了自己曾经做下的这操蛋买卖,并且尽管花满楼已然看不上这种小订单了吧,这份报价迄今还在起作用。
实际上,花满楼回京后,西山外贸总管顾兴怀此前还跑来和他聊过草原上的情况,可当时他觉得自己难得清闲满脑子都是要给自己放个大假,所以听的时候相当之漫不经心。而如今听得额斯图木的描述后,花满楼才渐渐的将草原如今的状况搞清楚。
很显然,额斯图木算是彻底尝到了火器的甜头,并且对曾经花满楼忽悠他的那番话深信不疑了。
去岁春天,瓦剌整军以火器部队为主力东进,不但将曾经叛倒向鞑靼的部落屠戮一空,还吸引、威压数十个小部落归顺。
随之已然被花满楼搅合的乱做一团的鞑靼收到消息后,包括几个争夺汗位的王子在内都觉得不能任由瓦剌坐大,所以暂时停战并鼓捣了一支联军期望将瓦剌打回老家。
去岁六月底两方遭遇,一番试探后鞑靼集结大军突袭希望一战而平,却不想遭遇了一场大败——瓦剌中军内火铳、弓矢齐发,接近后又是一轮普渡,宛若曾经大同之战的翻版那般,瓦剌将鞑靼中军彻底打残后,联军顺势分崩离析,大败而归。
原本已经被鞑靼压缩到角落,日子都快过不下去的瓦剌可算是扬眉吐气了,携大胜之威,他们筹划着各种反攻事宜,甚至胃口大开希望将鞑靼一口吞下去。
然而这个时候额斯图木接到消息,火器不够了。
稍加计算后,额斯图木几乎要吐血:战后的战利品刨除军功的奖励外,绝大多数都得交给花满楼交换……租借火器——也就是说,瓦剌几乎快沦为花满楼的打工人了。
但尽管如此,因为得到了更多的地盘、牛羊、俘虏和奴隶,瓦剌的实力也增加了,额斯图木觉得若是能将鞑靼一口吞下的话,多出点钱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但入冬之后一场接一场的大雪让整个草原几乎陷入了绝望。
花满楼早就分析过,若是能勉强活下去的话草原人的威胁反倒没那么大,可若是活都活不下去,那么这群人多半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因此原本该乖乖过冬的草原掀起了大规模的内卷,不单是鞑靼,瓦剌内部也出了不少乱子。
好在因为贸易的存在瓦剌不至于伤筋动骨,但到底是比此前更穷了。
而就在这种状况下,今年春天的时候忽然爆发了牛瘟,而后鞑靼一方为了报去年的仇——也可能是知晓瓦剌火器的存货不多了,所以筹划了第二次联军突袭。
雪灾、叛乱、瘟疫、战争,不管哪一项都挺要命,拼死打退鞑靼的进攻后,瓦剌可汗当即抹着脑门上的冷汗派遣额斯图木出使大赵,期望得到包括火器和粮食在内的援助。
所以说,额斯图木本次出使的本质属于申请援助——或者用乞讨更标准一点,而非是如花满楼以为的商业谈判。
毕竟,如今的瓦剌真的是什么都拿不出来了。
花满楼不难查到如今草原上的状况,甚至额斯图木觉得他比所有人都清楚整个草原的状况——顾兴怀可不单单是和瓦剌交易,还会同归顺大赵的鞑靼部落交易,在这种状况下得出整个草原的局面并不难。
所以在这种窘迫的状况下,额斯图木对花满楼扯谎无异于自绝生路,这个后果他承担不起,瓦剌也承担不起。
而将这一系列事情想明白后,花满楼看着额斯图木的表情都有些不对了:好人啊,老额真是好人啊,他如今这么没着没落的跑来,几乎相当于是将自己当做竹杠还自己送上门被敲……
好人呐!
依着瓦剌……或者说整个草原的状况,即便他们没求上门来,大赵也是要对其进行援助的——这事儿是光兴皇帝依照花满楼曾经对草原人的分析定下的策略。
实际上,早在雪灾发生的时候,京师就已经调集了一批粮草送给了归顺于大赵的部落。
这个策略当时被许多人不齿,许多人视之为资敌,甚至多有文官聚集在午门号丧来着,可偏偏光兴皇帝顶着压力将事情做成了,并且如他所想的那般,冬季鞑靼南下劫掠时,尽数被这群接受了援助的部落挡了回去。
事情放在瓦剌这边也是同样的道理,若是不援助点东西的话,活不下去的时候瓦剌势必会南下,可若是给他们点东西让他们勉强活着,他们自是会继续和鞑靼死磕。
一念及此花满楼便一脸沉痛道:“额兄你……你为何入了夏才来找我?”
原本臊得满脸通红的额斯图木闻声一愣:“啥?”
“额兄,不是小弟说你,你这……太见外了吧?”花满楼强忍着那股腥膻味儿走到额斯图木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都困难到这地步了,你便是派人来说一声也成啊,可你这千里迢迢的跑来亲自见我,在这个期间你的子民得多遭多少罪?”
“这……”额斯图木傻了。
在他的设想里,自己怎么着都该跪下恳求,亦或者签订个比高利贷还高利贷的条约以换取大赵的援助,结果话才刚刚开头……
怎么忽然觉得这剧本哪儿不太对?
“额兄,我这便进宫去将此事报于陛下,争取尽早从河套一带调集一些粮食送去,同时我西山将以此前的租赁价格提供给贵方五千枚普渡和火铳弹药若干,此后的细节问题自然有顾兴怀和你谈,”花满楼急匆匆往外走:“今日就不多说了,明日晚上我在仙鹤楼设宴为额兄接风洗尘……就这样哈!”
“呃……”饿死木图傻傻的坐在淮安伯府前堂,恍如梦中:“马兄且慢!且慢!事情还是先说清楚的好!”
“都什么时候了,还要说?你怎么仿佛似乎一点都不着急?”
467.商贾的问题
任谁都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额斯图木不傻也不疯,他比谁都清楚花满楼的定价有多么丧心病狂,所以一听花满楼说先货后款细节慢慢谈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就是一阵阵的肝颤,宛若赌场中输得几乎快要当裤子的人正在被迫签下九出十三归的高利贷那般,整个人都不好了。
花满楼的东西,不好拿啊……
那么花满楼想的是从他们这儿坑钱么?
绝对不是。
毕竟,坑他们哪有坑倭人的效率高?要知道,倭国本岛上可不单单是有银矿,连金矿都不在少数,若是花满楼心稍稍黑点的话,估摸着岛上早就有金矿姓花了。
反观瓦剌么……
尽管花满楼知道草原上的矿产不少,刨除煤矿外,有色金属诸如铜、铅、锌、钨、锡等不在少数,还有石油、天然气和世界第一的稀土矿。
然而,且不说草原上如今的局势适不适合探矿和开采吧,就目前的科技水平而言,花满楼拿这些东西都不知道该用到哪儿去,所以实际上瓦剌对大赵的作用只存在于国防的策略上,而这一点恰恰是他西山伯负大多数责任的。
事实上,瓦剌的存在关乎大赵对整个草原的布局,也关乎大赵能否在鞑靼内耗不能南下时在北方建立一条合格的防线——花满楼回京后,宣府、大同、陕西、宁夏一线的卫所改制已经开始了,主持这事儿的正是戚婉容她爹。
所以不管花满楼愿不愿意,他都得在这事儿上稍稍上点心,毕竟他本人是卫所改制的始作俑者,他岳父是实际执行者……
比较麻烦的是,北方改制和东南卫所不同,因为东南那边可谓是彻底糜烂了,花满楼当时的做法是将其彻底打散后挑选合适的人进入水师,可以说是彻头彻尾的改头换面。
他敢这么做是因为将倭寇如犁地一般犁了一遍,所以卫所改制一事从一开始就不会遇到太大的挑战和太多的阻力,反观北方,尽管鞑靼那边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可依然会有一些部落趁乱南下劫掠。
因此,北方改制势必不能太过大张旗鼓,更不能如花满楼调教东南那般一刀切,是以这个改制大体上还需要个两到三年。
在这两三年内,北方防线略显薄弱是可见的,毕竟新军要训练,军械要整备,因此在这个期间内,草原不能出乱子也不能形成统一局面,更不能让各种巧合使得瓦剌扛不住鞑靼的冲击而导致灭国。
瓦剌算是花满楼埋在鞑靼身后的一根刺,他们存在一天,鞑靼就一天不得消停,而在鞑靼暂时没有一个雄才大略者将各部统一的情况下,他们便是联合起来都没法儿拔掉这根刺,只能陷入疯狂内耗中。
试想一下,鞑靼的几个部落打仗打的好好的,却忽然冒出一支瓦剌骑兵将他们老巢抄了,这谁能忍?因此有瓦剌在,群龙无首的鞑靼就很难统一,这对大赵百利而无一害。
因此,瓦剌绝不能就此垮掉——当然,在大赵彻底崛起后,他们存不存在问题都不会太大。
此外么……
若有额斯图木的现身说法,晋商私自倒卖盐铁给草原一事可不就落实了么?
晋商能将货卖到女真那边儿,那当然也能将东西卖给瓦剌,而且就花满楼前世的历史来说他们搞外贸甚至能鼓捣到东欧一带去,瓦剌算个啥啊?
所以花满楼着急的地方压根就不是给瓦剌鼓捣援助物资,而是想去找顾兴怀联系一些人。
早就说过,晋商绝不是铁板一块。
在花满楼彻底接下和瓦剌的贸易后,户部尚书一脉的人对他攻击的同时,当然也是有一批人希望和花满楼合作来着,只不过那个时候花满楼的交际圈狭小的过分,且各个都是位高权重者,所以这群人是一点门路都没有——晋商再怎么能耐都不敢跑去找太子或者内阁大学士介绍生意吧?
但随着花满楼的摊子越铺越大,是以自有那心眼足的人想方设法的接触他身边的人以求达成合作意向,顾兴怀就被找过许多次,甚至连时常出入铁器店的巧巧都时不时会被来自大同府的忽然冒出来的远亲找上门。
尽管花满楼依然懒得搭理这群人,可不得不说有这群人帮助的话,反攻户部尚书的难度会大大降低,并且可以将顾兴怀这货从草原的事情上解脱出来去做海运的事情——还就是那句话,草原上的利润哪有海贸利润大啊?
只是……
“伯爷的意思是,要亲自见见这群商贾?”顾兴怀听得花满楼的要求后,很有些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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