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渊
她们会守在这里，而要塞本身则根本就是依托格兰塞法而构建。菲奥雷和楚会在格兰塞法的内部，确保无人机群落和要塞火炮系统的运作。珍妮和安德森会在要塞周围和聚会大厅的内部巡曳，关注任何意外状况的发生。当然，主要动手的还是安德森，因为珍妮本身的战斗力和机动力也足以支撑她前往另一处战场，并投入战斗。
而另一处战场，便是‘伯利恒’的所在。主控制厅，也是主仪式厅。多萝茜会在这里主持仪式，耶利哥提供辅助。艾瑞斯，乔，约拿等人，会在这里充当它的护卫，因为‘伯利恒’的空间坐标，是‘地狱’之上。
没错，主控制厅不在地狱之内，也不在格兰塞法所临时改造的地狱之门周遭。它将成为一座灯塔，一处诱饵。它将和天界卵一起吸引百分之九十以上敌人的战斗力。而作为主战力的苏青月，胧，以及版本更新的塔薇尔和会临时阴影跳跃过来的珍妮，会在这座战场上面对所有的强大目标。
如此一来，十八人，每个人都被安置到合适的位置。所有人都将处于最为合适自己的那一片战场。或许再仔细斟酌研究一番，还能够整出更加合适的人员调配。但是……冥滩衰弱的速度，已经容不得将一切都准备得尽善尽美了。
——兵分三路……啧，人力有时穷。要是战场也能够如我所愿的一般分隔成三……不，两份就好了。我和多萝茜吸引掉绝大多数火力。地狱之门面对正好合适的考验，而‘地狱’内部，就干脆什么事都不发生。
——这是最好的可能。但我最好做好出问题的准备……蛋壳上出现裂隙时，苍蝇不去叮是不可能的。得时刻留着一些精神力储备，至少能够临时将力量投射下来……
——再看看我能够做些什么吧……
她思考着，斟酌着，进行着最后的核算。而在她沉思并修正细枝末节的时候。时间的流逝便将未来带到了所有人的眼前。
…………………………
未来。
亚美莉在梦中，看到了一个可怕的黑色未来。
她看见死亡从天而降，看到无穷尽的毁灭浪潮从四面八方涌入，而无知的民众们只会跪在地上祈祷。
杀戮，死亡，鲜血……黑暗中所涌出的恶兽狂潮轻易地便将人们如蝼蚁般杀死。而哪怕在黑潮中有着数道未知的光如同礁石一般抵御着海浪。但毁灭的命运终究降临到了所有人的头上。
而最后，礁石也一块块地崩解。但在它们尽数破灭之前……
来自高处，无穷尽的高处的纯粹毁灭之光，碾灭了一切的希望与绝望。
所有人都将死去，所有努力都将化作虚妄。而这……
……是否因为我正处于错误的路上？
“拿撒勒的弥赛亚，你被捕了！”粗蛮的声音猛地传来，梦境在一瞬间破碎，取而代之的则是身体被衰落在地上的痛楚！
这是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亚美莉猛地瞪大眼睛，她看到了一群卫兵站在自己的房间里面。而下一刻，一对手铐便卡在了自己手上！
——我……我被捕了？
——可怎么会……我身边不是有上万的信徒吗？我不是被重重保护着吗？卫兵不是已经有一半愿意追随我吗？我的使徒……我的使徒们都在做什么！？
她被拖出房间，茫然中混杂着不知所措。她的双眸在接触到门外的光时猛地睁大，因为在她的视线之中，自己的信徒们明明就站在街道两端！
他们看着自己，一脸的憎恨和愤怒。
“烧死她！”“异端！”“骗子！”
人们狂热喊叫着，每个人的目光看着她就好像有着什么不可解的血仇。卫兵们的存在反而是对她的保护，因为如果没有卫兵，她毫不怀疑自己会被活生生地撕成碎肉！
——怎么回事……？
——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明明……
一位法官走到她的面前，向她大声宣布。
“弥赛亚，你被指控渎神，异端，叛乱，你应当被钉在十字架上，你是否认罪？”他每说出一条罪名，人群中便发出一阵怒吼。甚至有石头和木块扔过来，又被卫兵挡住。
“我不——”
“她应当认罪。”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亚美莉猛地扭过头，映入眼眸的，是金发红眸的犹大。
而犹大的手中，拿着一叠文书。
“这都是她犯罪的证明，她自称圣子，还蛊惑了拿撒勒的诸多官僚。她甚至还计划在今日的祭典上散布惑众妖言，试图自立为王！”
她的声音响亮，她的声音引爆了愤怒的浪潮。人群骚动着向她挤压，而亚美莉的心灵，也终于被背叛的绝望所埋葬。
她不再反抗，也不再辩驳，任由卫兵簇拥着她前往地狱广场。十字架正等待着她，而在十字架之下，有一位持枪的娇小军士，为她准备了她的死亡。
人群因狂热而虔诚。
大地因仪式而颤动。
当圣枪刺入圣子的肋骨之时，于主控制厅，凸出在外的伯利恒之塔处。注视着外侧大地的苏青月，清晰地看见天空上的薄云彻底崩散，取而代之的，则是无穷尽的幽暗深空。
龟裂的纹路遍及幽空，巨大的天界兵器，蜷缩变转为庞然的带翼之卵。
而下一刻，亚空间的浪潮便狂涌而来。
“所以……一切就此开始。”
苏青月伸出手，她感知到了亚空间，也感知到了自己的灵能所能够支配的能量比例正在高速膨胀。
她也看见了鬼怪的大潮。
第二百二十八节o前往边境
第一只鬼怪是有翼的鬼怪，它像是一尊古代的天使，眼眸所化的躯干外周被环状的羽翼所覆盖。
它降临之后又过了一秒，比它层级低下的个体便在这片土地上出现了超过一千体的总数并在不断增加。它们从无穷尽的亚空间海洋中循着活物的气息而来，它们没有智慧，它们唯一的目的就让一切的生都抵达至死。
它是清算者，它是毁灭者。当它的形体在大地的尽头完全具现，环状的羽翼向着四面八方展开的同时，自亚空间内流出的能量潮汐，便穿透它的羽翼间隔，释放出远比鸣雷还要更加响亮的轰鸣震荡。
——‘GEEEEEEEEEEEEEEEEEEEEE——’
声音从大地的彼端一直抵达大地的此端，一重重的气浪迸发出鱼鳞一般的裂片。那就像是从天上掀起的潮汐一般，从世界的边缘快速涌起，以比风更快的速度向着世界的中心急剧靠近。它的抵达，伴随着风暴，风暴的降临，伴随着鬼怪的黑潮。
“灭世的号角，吹响了。”于世界的中心，主控制塔的最顶端。感受着无主能量在自己体内的汇集涌现，苏青月对眼下所发生的一切现象做出了宣告。
鬼怪的总数有多少呢？第一秒结束时是一千，第二秒时是一万，第三秒时则是无法精确计算的十万以上。而在第五秒抵达的瞬间，预估数量便可被称作愚蠢，出现在她精神力扫描范围中的，就只有一片黑压压的大潮。
它们从世界的边缘涌现，它们向世界的中心进军。亚空间的流出和过于庞大的数量直接让时间和空间的形态产生变化。数千公里的距离，在这潮汐的扑袭之下并不比数百米宽的河堤更加宽长。
它们在两千公里之外，它们在两百公里之外，它们在二十里路之外。
它们即将抵达，而苏青月的手中，也捧起了一团格外明亮璀璨的雷光。
灵能比率，一比二十。
心灵风暴，二十倍法术极效。
当苏青月倾倒手中的雷光时，天穹之上，幽空之下，自亚空间的裂隙中，也骤然垂落下宛若维多利亚瀑布一般的炽烈雷群。它们猛烈地冲刷大地，让地面破裂，让岩石溶解，让巨大的裂谷和凹陷向着四面八方蔓延，让已经死掉一次的东西迎来第二次的毁灭。
至少两万体入魔级的普通鬼怪，在这一场雷暴中被彻底地毁灭掉了。它们的形体彻底崩解破灭，化作逸散的标注能量和罪孽黑雾，一部分被雷光所净化，而另一部分，成为了后继者的食粮。
两万体鬼怪只能算是潮汐中的一道碎波，它们所留下的缺口，在下一瞬便被更多的鬼怪给尽数补上。这倾下的一捧雷光并不具备任何战术意义，然而在战略层面上，它却及时地吸引了鬼怪黑潮的目光。
鬼怪没有智慧，至少这个阶段没有。
鬼怪的活动动机是灭绝一切活物，而主控制塔的生命有着更为显著的辉光。
那本应均匀地涌向节点城每一寸区域的鬼怪黑潮随即一滞。并在下一刻不约而同地扑向了主控制塔所在的方向。黑色的浪潮在褪下‘壳体’的节点城城区内分流然后冲撞。因为节点城内所有的建筑，都已然更换成了鬼怪无法直接穿透的开罗尔材料。
黑色的潮，被减缓了势头。就像是海水无法在第一浪中便摧毁石礁。人类的建筑学在这一刻起到了相当可观的作用，它在分流的同时，还确保了只有百分之一的鬼怪份额会涌向处于低洼区域的‘地狱之门’方向。
百分之一涌向了地狱之门，百分之九十九袭向了主控制塔。
而当这庞大的第一波鬼怪潮汐冲到一个规划好的位置时。苏青月便朝身侧的伙伴投去了准许的目光。
能量被联通，仪式被正式地启动。直到这一刻，十字架边的娇小军士才将刺入受难圣子肋骨的枪从被贯穿的心脏中拔出。而当灵质的血和水流出来的瞬间。于概念上背负世人一切原罪的弥赛亚，才迎来了概念层次上的死亡。
多萝茜摊开手，那枚寄宿着第六灭绝实体一切力量的封魔弹丸便化作一枚象征着圣灵的白鸽。它扑入悬浮在主控制塔顶端的巨大天界卵，释放出微弱的光。
塔薇尔放下枪，退入人群。而下一刻，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本质就是执念灵魂体的亚美莉便脱离了十字架的束缚，化作圣洁的影子飘向了主控制塔的方向。
她的死亡令所有人侧目，她的升天令所有人不可置信。而苏青月留在那诸多卫兵中的惑控信标也在同一瞬间激发。而下一刻，所有的卫兵和人群中的暗桩的呐喊都变得虔诚狂热而且齐整响亮！
“她是弥赛亚！弥赛亚升到了天上！”第一次呐喊，发出声音的只有受控的暗桩。
“它是弥赛亚！弥赛亚升到了天上！”第二次呐喊，杂乱而且在人群中零散分布。
“祂是弥赛亚！弥赛亚升到了天上！”第三次呐喊，仪式和社会学所引导而成的群体效应在每一个‘地狱’中的幸存者身上起效。他们声音虔诚，他们回想起了亚美莉在这些日子里所行的一切奇迹，他们的内心在这一刻完全地被狂热和虔信所覆盖。而他们因此而齐整地在十字架前扑倒跪下，大声并且齐整地顶礼膜拜。
条件就此达成。
更多的雷光被苏青月召集起来，和盟友们一起短暂地阻隔住了已然扑袭到主控制塔边缘的鬼怪黑潮。而悄然退场的塔薇尔则沿着秘密通路前往了被遮掩住视界的‘地狱’顶端。将本应飞升入仪式内部，但却被阻挡在‘地狱’边境的亚美莉灵魂以容器装束。
‘地狱’没有破绽，出入口只有一处。
无论是鬼怪还是活人，无论是凡俗还是神圣。要么将‘地狱’的边境击破，要么，就从正门出入。
塔薇尔是‘朗基鲁斯’，杀死圣子的军士，所以得由她短暂地管束圣子的灵魂。
塔薇尔在收束亚美莉时便看到了珍妮，她抓住了珍妮的手，便和珍妮一起通过阴影跳跃的方式出现在了地狱之门的要塞之中。随后，二次变化。
而下一刻，她们便抵达了主控制塔的内部，一片特意为两人所腾出的阴影之上。
容器就此坏毁，圣洁的灵魂随即释放。她们的行动只耗费了短暂的时光，当亚美莉的灵魂被释出的时候，第六灭绝实体所化的鸽子圣灵也还未进入天界卵的内部。
所以……
“神圣的三位一体就此完成，圣父，圣子，圣灵，自此而成为了一个新的整体。”于仪式的核心区域中，多萝茜完成了宣告。
而重归完整的至高之神，自当在这一刻展现出神圣威光。
光。
光中之光。
当‘三位一体’重归于完整的时候。从有翼之卵的内部，便弥散出了炽烈而且宛若实质一般的辉光。
弱小的鬼怪，在一瞬间泯灭。
强大的鬼怪，全身上下弥散出黑色的烟雾然后退却。
从天界卵中释放出来的光在一瞬间便覆盖了整座‘地狱’，并一直延伸到‘拿撒勒’节点城的建筑群边缘。不可计数的鬼怪在光域展开的瞬间便宛若尘土一般烟消云散。只留下极少数苟延残喘之辈，却也很快在轮回者们的定点打击下烟消云散。
救世计划中关于决战的第一阶段，也是基础阶段，完成。
天界卵的光辉在未来将要遮蔽世界，而现在它首先要能够庇护一座城市。这是一切战术所能够完成的前提，否则无论北冰洲队的轮回者们再怎么努力，都不足以和无穷无尽的鬼怪潮进行为期三天的抗争。
苏青月垂落眸光，她看到黑色的死亡之潮被阻挡在这新光域的外侧。大量的杂鱼就此在光域的边界被消灭，而只有入魔级巅峰，和未具备完整气势场的弱小真魔，可以强行顶着光域的压制突入节点城区，就像是‘无分’庇护着那群弱小鬼怪一般，即便加入战场之中，也受到了严重的削弱脆化。
她没有动手，而是任由这被弱化的大约一千体鬼怪朝着主控制塔和地狱之门靠近。她知道自己有着其它的职责，而队友们需要证明自身的可靠。
她没等多久。距离最远，行动最为敏捷的那只弱小真魔便脑袋猛地偏开，却并未成功闪避而是眉心处直接引发了一次虚空殉爆。而紧随其后，冰风暴和寄生藤蔓的复合区域压制随即到来。地面随即轻轻震颤，在先前的十数秒黑潮冲刷中已然出现溶解现象的开罗尔建筑群中出现了连锁的变形，以守护者巨像法术为核心，复数的大型钢铁巨人随即崛起。
多萝茜将这称作‘究极泥岩巨像’，虽说她在命名后就表示这只是在开玩笑，这种巨像能够起到的作用也就是个大型的肉盾。只要稍微有点机动力，都不可能被这种行动缓慢的构装巨兽单位给攻击到。
但是……如果行动敏捷的单位，被削弱到了行动困难的程度了呢？
苏青月看到耶利哥在光域中释放了叠加的神圣立场，配合艾瑞斯那一套，便是三联的行动限制。最为敏捷的那一批鬼怪早已被珍妮逐一远程点杀。而放得近的这一些，则在多次减速之后再也无法对‘究极泥岩巨像’的铁拳进行避让。
它们被击中，它们那被光域削弱的形体在附了魔的，火车头般大小的钢铁巨拳之下被轰得稀里哗啦。这或许不足以致死，但却足够击破它们对光域的抵御，而剩下的工作就交给天界卵所维系的环境。而当这第一波试探性的鬼怪潮被击溃时，主控制塔中，还有足够的战力处于闲置。
这边很好，地狱之门那边也是一样。那边甚至都没有使用个人能力，而是直接在十数体鬼怪进入格兰塞法射界的时候，便用要塞中的重火力完成了敌对群体的歼灭。
第一波最简单的攻势就此渡过，而在试探性质的进攻之后，第二波的强度将是第一波的一倍以上。但这终究不是一场塔防游戏，所以第二波之后的第三波，并不会以等差或者等比数列的形式提升力量。
那么……这就足够了。
——我有职责，我需要脱离仪式的防御区，主动去歼灭那些会对这一仪式造成重大威胁的亚空间个体。
——我需要在冥滩薄弱到某个限度之前，先一步评估洪荒遗痕的力量，并将其提前地给处理掉。
——以及……仪式造就神灵，当我们制造三位一体的时候，亚空间中自然也会出现对应的三位一体原胚。我要讨伐它，将它在萌芽的状态中，进行歼灭。
——所以，我要前往亚空间，我要前往世界的边界。
北冰洲队的队长有着沉重的职责，而她并不打算抛弃它。她知道自己是一个胆小而且怯弱的家伙，所以她才要将每一个环节都尽可能地量化。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够准确地衡量每一处得失的风险，不至于在并不严重的意外发生时便放弃这一次行动的计划。
所以……
“各位，最后的机会。仪式一旦开始，便无法立刻结束。”
——但只要我自己弄砸一个关键节点，我就立刻准备跑路。
一片寂静，无论是心灵网络中，还是通讯器中，除了她自己的内心以外。没有人向她传出一个软弱的回馈。情绪在无言中潮涌着，即便是最软弱的成员，在合适的位置上也没有表露出不战而退的意望。
——啊……果然，不成器的一直都只有我吗？
苏青月想到，她轻轻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而下一刻，她的形体便在灵能的包裹下脱离光域的防护，朝着世界的边缘，她危机感最为强烈，且精神力扫描也不够清晰的区域，猪突猛进！
力量获得了更大的提升，一比二十的灵能比率急速上升到了一比二十五。不再需要顾忌同伴和仪式场地的她只是胡乱地搅动亚空间的潮汐便在身周卷起了一团庞大的毁灭风暴。那些弱小的鬼怪在靠近的瞬间便被抹除，而风暴一直簇拥着她飞向她所期望的地方！
弱小的入魔阶鬼怪，被余波泯灭。
不那么弱小的初等真魔，被随手拍了个五痨七伤。
亚空间对鬼怪的强化远远比不上她所习得的灵能技艺。她便是洪水，便是暴风，若是能够从天穹往下张望，便可以清晰地看见她所化身的毁灭风暴从世界的中心往边缘的方向直线前进，乃至于降临的鬼怪潮都有为数不少的部分被吸引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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