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姐试图在轮回世界生存 第148章

“仪式的运作很稳定。”多萝茜强调了第二遍。她的目光从珍妮身上拂过，然后看向悬浮在身周的窗口——窗口中显露出了不同区域的形象。最为清晰的，是节点城的总体监控俯视图。最为模糊的，是执政厅内，陷入空间延展的战场。

“亚美莉已经无暇它顾，同时开辟两处战场的她已经没有余力再去处理其它事物。可以开始准备了，珍妮。在背叛之药被酿造出来的时候，最合适的投放手段，便是将它注入坚韧的弹丸，由你，射入她的心脏——就如同一开始说计划的一样。”

珍妮点了点头，将虚空之射挂在背后，然后拿出了自己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使用的高斯狙击枪。枪已就绪，而枪弹的材质则是刻有符文的魔弹，材料来自于轮回者的主神牌材料储备库。制造的原理和手段则源自地狱之歌世界观的魔弹射手。

她已经做好准备，她的视线，掠过第三个不模糊也不清晰的窗口。

那是格兰塞法，而在那里，进行着另一场战斗。

………………………………

“光域展开。”耶利哥下达了指令，而天界兵器所化的巨像随即展开了炽烈的辉光庇护场域。半径一公里内，所有被焦油所覆盖的地面在被辉光照耀的瞬间便冒出气泡和黑气然后迅速散去。将废土荒原重新暴露在辉光之下。

BT们被消灭得很快，远比另一处战场要快得多。黑色的海洋中冒出的鲸群很遗憾的并不能够威胁到格兰塞法的飞行高度。而漆黑巨人和拟态巨手，则被天界兵器巨像所挥动的六只持剑之手逐一抹除。

它们很强——但是完全克制它们的天界兵器还要更强。AA级的自律造物在这一刻完全地证明了它的造价。无论是巨人还是其它什么大型BT单位，在炽光所化的剑斩撕裂之下都迅速地七零八落。

它杀得是这样的快，以至于格兰塞法都只能够绕着巨像圆周运动，然后用侧弦炮火进行聊胜于无的输出。

能量火炮，效果一般。操纵者是胧，而其它的轮回者则全都安稳地躲在格兰塞法的内部安全屋中，受到法阵和各种道具的保护。

亚美莉有可能会对他们使用精控——虽然在那之前，她需要先从和苏青月的精神力纠缠之中走脱。但那毕竟是一个可能性，而能够避免掉的危险，自然要尽可能地将其抹除。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什么都没做——轮回者们在筹备着战斗，不是针对这些被天界兵器所完全克制的冥滩造物。而是在亚美莉被压制之后，必将接踵而至的事物。

鬼怪，亚空间中的恶魔。

击败亚美莉只是开始，且至今一切流程都在规划之中。对鬼怪的舰载火力阵列已然准备就绪，对应的法术储备也大致充足。

与格兰塞法的安全厅中，作为主战力的轮回者们望向焦油海洋所覆盖不到的远方，望向那密密麻麻的BT群所未能填充之处。空间的不稳定已然能够被精神力较为敏锐的轮回者个体所感知。而这一次，他们将面临一场或许可以被称作是‘考验’的战斗。

第一梯队的战力，全都不在。唯一的倚仗，便是并不对鬼怪特攻起效的天界兵器。苏青月在事先已经有过说明，只要这边团队中存在不可抗力减员的可能性，那么在那时将能够腾出精神力扫描精力的她，将会立刻中止这场救世行动。

而那就意味着所有决意想要执行救世计划的北冰洲队轮回者，在接下来都得足够小心，并且全力以赴。

第二百二十节o第五，无分

楚感觉自己的状态很奇怪。

很兴奋，但又很沮丧。而两相混合，便是矛盾。

兴奋是因为他对参与并推动救世计划这件事很兴奋——他的确是想要拯救这个世界，但在拯救这个世界的同时，他的心中更是充斥着对自己源世界的思念。他可以确信，如果北冰洲队的救世计划成功，那么自己的源世界或许也能够迎来生机。虽然他知道自己只要能够成长到足够的高度，那么哪怕只有自己动手也能够解决这个问题。但很多时候……急迫这种念头总归是会无视现实局势的。

在新资历的轮回者中，他是少有的没有回归源世界的。戴着眼镜的他告诉自己‘现在并不是回返源世界的时候’，而他也对此保持着足够的克制和忍耐。

毕竟他并没有人格分裂，戴眼镜时的自己和没戴的自己虽然存在巨大差异。但终究还是同一个人。而自己做出的决断，自己自然不会推翻。

这是兴奋的原因，他为此而准备了很多对应的法术，就等在合适的时候，将它们尽数施展在正确的战场上。

而沮丧的缘由，则略为复杂。

一部分是因为团队的相处模式——几次眼镜模式切换后的区别对待实际上非常做作。与其说是排挤，不如说是强调。强调他楚先生在不戴眼镜的时候就是一个不靠谱的玩意。而一旦这形成了传统，那么以后无论团队如何演变，他都无法逃脱这固有形象。

团队的成员有多信任眼镜楚，就会有多不相信普通楚——而更为忧伤的是，这一计划根本就是由戴着眼镜的自己主动提出，并推动团队执行了这一计划。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而这砸的行为，甚至是出自自身的奔行意愿。

很纠结，而跟纠结的则是沮丧的另一部分。在对这支轮回小队有过足够的了解之后，他的内心便不由得地浮现出了一种浓郁的情绪。而这种情绪，或许可以被称作是嫉妒。

——这支轮回小队，仅仅才成立了三个世界。这支仅仅成立了三个世界，总共加起来也没有多少天的团队，居然就能够在这第四个世界里推动救世，设置出了可行性极高的计划并付诸实施！

——这样充满潜力的队伍，这样掌握着力量的队伍。为什么，最初组建的那个世界中，并没有我？

——如果我在那时就已经加入了这只团队的话。那么……现在能够决定这支团队前进方向的权力，是否就该落入我的手中？

楚是如此地思考着的，这份念头在他心底一直都有。而如今在这主力都不在场的备战时刻却是各外的强烈。他很好地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和动作，思考的同时，双眼注视着格兰塞法外部的战斗。

冥滩造物的群袭无穷无尽。但这一道道的惊涛骇浪却在光域的边界宛若撞上了礁石一般集群地碎裂。格兰塞法的炮火精准地轰击着可能具备威胁的怪群聚集点，炽热的等离子束拖曳着长长的尾光撞入黑潮之中，无论那里是否有伏兵或陷阱，都将其完全抹除。

对冥滩的胜利只是开始，真正的战斗，在击溃冥滩之后——船上的每个人都在为这件事做着准备。有些认真，有些却是略有放松。

楚看得出谁在放松——他活在一个不团结，不拼命，就大家都没有活路的源世界里。他只要一眼扫过，就知道这支团队中有多少人没有打算全力以赴。

——只有两个，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打算用出一百二十分力的，居然只有两个！

目光没有偏转，感知却洞悉着所有人的行动。楚很确定，会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战斗的，居然只有两个人。一个新人，和一个半新的人！

一个是艾乐亚，龙女正检验着自己手脚上的衍生鳞片，调整着自己的气息和喉舌。而另一个却是辛西娅，她只是抱着大剑靠在墙边，全身的呼吸形成规律的节奏，随时准备投入战斗之中。

只有这两人会竭尽全力，而那些强大的资深者们最多也就是尽力而为。幸存的无战力新人姑且不论，那位和自己同期的，名叫拉弥娅的小姑娘，楚完全相信她会在开战的瞬间便主动去‘保护新人’，从而完全脱离那场战斗。

但那是被允许的事，作为队长的苏青月，为拉弥娅所安排的职位就是确保无战斗力的新人生命安全。只要拉弥娅完成了这份职责，那么她就不会受到任何问责。

——真是个任性的女人，拯救世界这种事，也是可以这样含糊轻浮的吗？

楚想到，他回忆着自己的法术列表。视野的末端又有一只山峦一般巨人被光剑斩杀。躯壳解离，黑潮四溅。扬起的凄凉鲸歌却被格兰塞法的防护结界所隔断。从舷窗往外观看，即便是山崩海裂，也只是毫无冲击感的默剧表现。

他在内心腹诽，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腹诽的究竟是拉弥娅还是苏青月。他只知道自己如果异地相处，手段肯定要比现任的队长更加决绝。

——既然决定要拯救世界。那么就应该竭尽全力，为团队准备后路并不是不行。但为什么要将它说出来呢？带来希望，又留下绝望，这种事有多残酷她难道不能够理解吗？既然打算救人，为什么不救到底？

他的内心纠缠着念头，他甚至已经推演出了自己处于领导者位置上的行动。首先，拯救世界就不需要那么多理由，那么多借口。看到同类处于灾祸之中，伸出援手难道不是人类最基础的道德吗？直接全力突袭，打败并控制亚美莉才是正确的策略。而那些繁复的计划和准备完全可以一边打一边做。

战斗是必须的，而在战斗之中，所有人都应该竭尽全力。现在的这个队长就是对待部下太过宽容并且优柔寡断。明明有着这样重大的要事需要处理，为什么还要容忍团队内出现那么多零碎的声音？

——我觉得……她其实并不适合成为队长。她自己也应该有这个自觉。的确，她总是将带着尽可能多的人回去这种口号挂在嘴边。但人存于世，难道只为了苟活吗？既然获得了这样强大的力量，为什么不为更崇高的目标而奋斗，献身？

他轻轻地握住了自己手中的手杖，他越思考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正确。

队长并不称职，那么就应该用更合适的人选来取代她。和她同期的珍妮只是一个对她唯命是从的应声虫。倒是那位乌托邦娜小姐有几分潜质。

——但也只是潜质。比起我源世界里的那位乌托邦娜，轮回小队里的这位虽然掌握着更加强大的力量。但决断能力却差出很多。虽然接触不多，但我源世界里的那位乌托邦娜可不是一个愿意屈居人下的人……啧，因为跟随了一个软弱的队长，所以才成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吗？

——这是一个错误……而这个错误，应该被纠正。虽然队长的职位需要主神的认可而不能够进行弹劾。但是，如果我在后续的战场中表现得更好，更具价值，权威，那么，或许我就可以在我的固有形象被定型之前，掌握住足够的话语权……

战斗仍在延续，黑色的潮汐被牢固地封挡。节点城处没有传出任何事态失控的变化。而这就意味着对冥滩的战斗或许不会延续很久，而新的亚空间力量即将降下。

四只超越入魔级巅峰的鬼怪，或者是四只稍弱的真魔——这是会议讨论中对下一幕做出的敌情预测，它们将会在冥滩衰弱时分别降临在两处战场上。双方各二，而这个数量不太可能超出。

因为亚空间内只有四道至高神力，这是通行于所有亚空间内的基础设定。所以无论是在怎样的世界中，当亚空间内的力量成规模涌出时，除非那里的亚空间中已经成长出了具备自我意志的魔神，否则降临的强大个体，都应该是四的倍数。

当然，这只是一个推测。战锤世界观的原始设定中有的是稀奇古怪的野生神祇。并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这一猜测的真实性。但是……

——这种事并不重要，四只也好，五只六只也罢。总归是可以对付的。更何况，就算不能……我们那位仁慈的队长不也做好了随时撤退的准备么？

——比起外来的威胁，内部的隐患，才是应当迅速处理的重中之重啊。

外侧，黑潮发动了至今为此规模最为宏大的一场进攻。数百米的焦油潮汐几乎就要够到格兰塞法的高度，然而在这一刻，无论是天界兵器还是飞行艇却是都采取了避其锋芒的保守策略——高度被猛地拔升，焦油的海啸终究还是扑了一个寂寞。

楚抬起头，看向天空——冥滩力量的衰弱已然清晰可见。他甚至隐约看到了天穹最顶端的那一抹薄云中有裂隙一闪而过。毁灭的力量正在世界的外侧聚集，鬼怪群的降临已经是凡人都能够用灵感察觉的真相。

战场的顶端，甚至没有时间雨降下。

他的内心，突然浮现出了一抹想法。

——如果……那位队长为拯救世界‘奉献’了自己的生命，那……

怀中突然浮现出一抹微冷。他轻轻地打了个寒颤，感知到了怀里的事物。

是那副画——那副他在地狱之歌世界中带入主神空间，或许封存着姐姐的灵魂，但带着眼镜的自己，却强调不要在这时理会的画。

那副有着青色月轮的画——那副画在刚刚散发出了些许的冰寒。

——和亚空间产生了共鸣吗？我的世界……等等！我刚刚怎么会有那样的想法？

楚皱了皱眉头，他感觉自己刚刚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对。但一时间又找不到不对的地方。他很确信自己身上的防御道具都在运作，而这里也是合适的安全区。

——有些激进了。

他对自己说道。他注意到有人注视着自己，或许是因为自己刚刚那一下轻微的颤抖。

“有情况？”视线的主人来到了他的身边——是安德森，那位早早就要求强制开锁，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残破容器兑换者。

“只是脑海中的战术预演而已。”楚下意识地推了推空空的鼻梁，摇了摇头。“接下来会有一场艰苦的战斗，需要考虑各种情况。”

——对，戴眼镜的我已经确定了苏青月的可信和可靠。就算想要让这支团队以更具备效率的方式运作，我也应该正大光明地进行竞争。从而获取话语权……我的时间还很多，我也有正面取胜的把握。完全没有必要做多余的事。

他微微颔首，随即走开。在安德森的身边他感觉有些不适应，或许是对暗杀者的下意识反感。他略微走远之后，才感觉舒服了一些。

然而他依旧能够感知到安德森的注视——那一抹目光，注视着他的背后。

而在同一时刻，于节点城内，仪式的运作终于抵达了尽头。

一滴药液在多萝茜的手心中铸就，它有着隐晦的颜色，其形制便是不详的具现。而女巫随即将手中的药液向着前方泼出，落入魔弹之中，而魔弹的持有者随即转移到了合适的射击点域。

珍妮的行迹直到这一刻才被发现，而这就是两处吸引注意力的主动战区所起到的效果。她的脚边开始浮现出焦油，但在那之前，她已经抬起了持枪的手。

第一枪是虚空之射，骤然引爆的虚空爆破在亚美莉的BT形体上凿出破漏。

第二枪是背叛魔弹，后发也后至，却在裂口出现的瞬间，完全地注入亚美莉的漆黑形体之中！

无声的尖叫在灵魂的层面上响彻四方，而下一刻整片大地上的所有焦油区都在溃散并且解离！

所有的BT在一瞬间尽数失却形体，而天幕上的云层也在一瞬间被削弱到极致的薄弱。珍妮的形体闪烁，下一刻已然通过阴影跳跃出现在‘蛋壳’的顶端。她伸出手，便接住那枚轨迹受她所支配的魔弹，亚美莉的力量背叛了她并被封存其中，并伴随着一位带来阴影的红裙女子，从空中坠落！

第二百二十一节o混沌

在多元宇宙中，亚空间其实是一个很常见的现象。

它严格来说不和物质世界处于同一维度，但它所代表的维度却充斥着无穷无尽的能量。在比较机械唯物的世界观中，它有可能被称作狄拉克之海。而在不是那么规矩死板的世界观中，它便有可能会被称作‘至高天’，‘天界’，‘幻梦境’。

叫法很多，但本质是相近的。一个无穷无尽的能量维度之中，只有信息能够长存。而在绝大多数高成长性的世界观中，对亚空间的利用都将是一个关键的文明节点。

机械一点的世界，会利用真空涨落制造出永动机。而奇幻一些的世界，则会利用无穷尽的能量灌输来强行改变自身的存在形式，从需要血肉之躯的生物，变成不再受到寿命和躯壳制约的神祇。

路各不相同，但源头终归相似。而在大多数的世界中，亚空间都是安全的，平静的，非活性化的。物质世界的科技或魔法在足够发达之前往往无法触及到它，而它也自然不会反过来触碰物质世界。

没错，大多数。

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亚空间内的能量海洋却逐渐出现了自我意志——因为文明的过度开发，因为特殊罕见的意外状况，逐渐的，亚空间内出现了野生的鬼怪。它们一开始很弱小，随便就可以消灭掉。但亚空间内的海洋无穷无尽，总有躲藏得很好的鬼怪，会随着亚空间内的事像衍变而成为强大。

它们将拥有自身的智慧，自身的意志，自身的领域，自身的道。它们将彼此视为对手，将物质界的生命视作异物。而在这无穷尽的多元宇宙之中，无论有多少个宇宙的亚空间产生了对应的畸变，最终立于亚空间顶端的至高神力，都将只有四道。

斗争，生命，美学，智慧——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缘由，但‘四’的规律却是在多元宇宙中的诸多亚空间内通行着。或许是因为‘亚空间’概念中最为显赫的战锤世界观起到了信息辐射的效用，也有可能是其它的什么原因。

总之，‘四’是一个有意义的数字。而在这四柱至高神力之外，次一等级的亚空间混沌诸神却是有多有少。畸变得比较严重的宇宙中，次等诸神或许有着庞大的数量。而在亚空间的崛起尚处早期，混沌四力最高也只有真魔水平的世界观中，这样的次等神祇或许连一个都没有……

不，错了，并非如此——前言更正，在‘四’的规则之外，其实还存在一股必然存在的力量。这股力量向来不被人所重视，因为它在绝大多数畸变的亚空间中，都相当弱小。

那便是混沌无分，不属于斗争也不属于杀戮，不属于生命也不属于腐化，不属于美学也不属于堕落，不属于智慧也不属于痴狂。混沌无分，是‘四’之外的代指，是不愿意屈从于这四个领域之中的任意一个的孤立者。它或许弱小，比次等诸神都要弱小。或许隐晦，不进行多元规格的检查和对比根本就确认不到其同质性。但混沌无分本身，也依旧代表着一条固定的道。

那便是独立，那便是自作主张，那便是——

不甘人下！

………………………………

——我应该找个机会把他处理掉。这样就算是偿还了苏队长的投资。

安德森的目光从楚的身上移开，他知道那个没戴眼镜的男人不会对自己的目光起疑。

这很正常，他知道自己现在正扮演的是一个怎样的角色——世界三的新人中，第一个主动向资深者们完全输诚的轮回者。一个曾经的老练杀手，一条维护队长利益的鬣狗。

他在过去其实并不怎么排斥这个角色——对于杀手来说，鬣狗总好过死狗。他对自己的能力有着充足的认知，他知道自己绝对当不了带头的人而只能藏匿于阴影之中。而在这无穷尽的轮回世界里，独行客并不是一个理想的选择。

所以，找一个靠山是有必要的。而苏青月这座靠山，无疑是又牢固又可靠的。

所以他才会主动输诚，主动要求强制开锁。而他真正的目的实际上是以献出记忆的方式来表现自己的无害和忠诚——如他所料，苏青月根本就没有去看他的深层记忆。而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的他，也在强制开锁时用老练杀手的手段正确地调动了自己的表层记忆。

毕竟是杀手，干脏活的经历可谓是相当丰厚。而这位心地过于善良的队长固然不会主动地坑害自己人，但却也未必会对一个满手血腥的恶徒抱有多好的态度。

所以，这是一盘赌局，而他知道自己赌赢了。

但是——

外侧的天空中迸发出了闪电。伴随着冥滩黑潮的崩解，自封闭的天与地之外流入了明显清晰的气息。那是亚空间挤压冥滩外壳而产生的细微裂口，那是从亚空间外涌入的庞大能量潮流——以及鬼怪。

鬼怪从虚无中挣扎着穿出，它们有着狰狞可怕的形体。数量超过一千，或许两千。而能够以肉眼直接观测到的气势场却姑且还未出现。

考验来了，这一仗将用以验证新晋者们的能力和决心。苏青月的判断是正确的，在这样短暂的间隔时光中，亚空间内并不足以孕育出新的真魔级鬼怪——或者说，冥滩之主的力量虽然被分隔，却并未真切地削弱太多。安德森能够清晰地感知到复数道要比此刻的自己更强，但却要比真魔弱小得多的鬼怪，那是超越入魔级巅峰，却并未成就强大真魔的半成之物。

格兰塞法停了下来。舰体下方的天界兵器巨像剧烈鸣动。六柄光剑同时刺入两两距离相等的六个方位，而展开的光域随即变得更加浓厚！

‘GUUUU——！！！！’有嚎叫的声音，从不属于物质层面的区域遥遥传来。那对冥滩造物可以说是完全克制的光域在这一刻竟是没能够起到多大效果。数百上千的鬼怪浑身飘散着漆黑的浓雾，浓雾在和光域的碰撞中像是热锅滚油一般‘嗤嗤’作响，受到压制，但却仍旧能够在光域中行动！

‘嗡——’炮击，船舷上层的等离子炮火在鬼怪的集群中凿开通路。不同于会被重力所束缚的弱小BT，从亚空间中涌出的鬼怪群显然有着在任意地形上活动的能力！

“所有战斗人员，准备战斗。敌方目标是格兰塞法内的一切活物，请尽可能地保全好自己。”主控室内的女声通过扬声器响彻舰体。毋庸置疑，说话的是胧。而当她开口的时候那位没有什么战斗力的真正新人直接就一头钻入了有强力法阵保护的安全屋。而紧随其后，战意几近于零的拉弥娅犹豫了几秒钟，也跑入防护之中。

战斗。

将战斗控制在格兰塞法之外是最优的策略。安德森亲眼便看到艾瑞斯一身低吼，便化作两人高的狼人形态，元素护甲缠绕周身，而舰体外侧随即掀起风暴。

德鲁伊的类法术能力，化身成狼人的主要目的是增强施法时的生存能力。他所释放的魔法力量有效地隔断了一部分的鬼怪，而另一部分的鬼怪则止步于格兰塞法外侧的符文防御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