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雷英斯
当那种抽象的感觉不在，不安亦将接踵而至。
纵然剑姬也不例外...
想必艾丝很快就会来找自己，索取能赋予她绝对安全感的事物。
届时，这位欧拉丽第一女剑士，可就要永远烙印上自己的记号了。
不知道里维莉亚有没有察觉到...
"又再盘算什么坏主意了？"
青年所背对的楼梯口方向，传来熟悉的话音。
不紧不慢转头看向后方，奇欧斯优雅地举杯朝来人致意。
"就着宁静夜色品尝美酒佳酿，好端端一件风雅之事，怎么被妳說得像阴谋家的沉思似的？"
"你说呢..."
熟知搭档腹黑秉性的执行者叹息道。
第六百七十五章?差劲的告白
"这么晚出门，没遇到麻烦吧？"奇欧斯放弃辩解，转而询问对方。
"因为酒吧提早休息，有些团员好像临时找不到替代的酒馆。除此之外，应该没有其他问题..."
越过最后一道台阶，登上宫殿顶层观景阁的蒂法想了想后回答。
明白青年话里所指的意涵，她接着补充说明：
"芬恩他们没把我跟你的事说出去，可能是因为我们没做什么坏事，认为有必要继续观察。干部身分，二军队员兼一军后备者的职责都维持不变，也没有被禁足监视。"
"明着安插眼线等于逼妳改宗，至于暗中监视，那至少得派出一两名第一级冒险者，多少有点不现实. .."
饮尽杯里剩不多的酒水，奇欧斯从一旁跪拜女性雕像双手托呈的黄金圆盘上拿起酒壶。
取过一只干净空杯，往里倒入四分满的波特酒，再为自己重新补上一杯。
"我们的目标和洛基眷族的利益、价值观不冲突，虽然我已经做好开战的准备，能避免不必要的敌意产生当然还是最好，他们的战力很宝贵。"
见奇欧斯从容沉静，仿佛丝毫不担心洛基眷族首脑三人的态度，蒂法相信，青年口中所谓的「准备」肯定非常充分。
"能说说你还有哪些我不知道的安排吗？"
"没什么，我暗中在北部主街道购置四十八处房产，每一栋的三楼窗边都架射好弩炮，对准黄昏之馆。一旦我决定消灭他们，总计一百箱，五千只装满烈性炸药以及一千只挥发性毒液的投掷瓶，马上就会像流星雨降临在他们头顶...经过这轮突袭轰炸，我想洛基眷族剩下的战力也不多了。"
"弩炮操作手全是透过商会从都市外雇用，在最近一个月里伪装成移居新市民潜入的专业人士。等洛基眷族毁灭后，把他们定性为暗派阀残党通缉就行..."
轻描淡写说完，他将酒杯递给黑发少女。
"放心，动手前两分钟，我会用Arcus通知妳，以妳的速度绝对来得及跑出火力覆盖范围。"
"你是魔鬼吧，奇欧斯..."
即使对搭档行事手段不陌生，听闻此计划的蒂法仍不禁感到背脊发凉。
根据奇欧斯曾经拍摄传给她的影像资料所展示，取名「炽火胶」的炼金制品爆炸效果。再试想用弩车投射的大剂量版，威力大概不比《绯弹》世界里的现代火箭弹逊色多少。
五千瓶砸落下来，黄昏之馆盖得再坚固也得沦为一片废墟。
加上一千瓶她没听说过的毒药集中挥发，可想而知，异常抗性不够高的冒险者根本来不及逃，便要纷纷惨死。
倘若真让奇欧斯下定决心...
不管洛基眷族冒险者多么强大，甚至都市最强魔导士及时张开防御魔法，恐怕仍难以躲过灭亡的命运。
果然，能让奇欧斯用出「开战」这个词汇，那不可能仅仅是局限于冒险者白刃战的程度，而是无所不用其极消灭敌方有生力量的意思...
蒂法对她执行者同伴的认识进一步加深。
"这只是A方案，想听其他备用计划吗？"奇欧斯微笑问。
"不用了..."
少女白了青年一眼。
再听下去意义不大。
反正都是活用创意，以层出不穷的方法把洛基眷族摧毁个两三遍而已。
类似的策略布局，蒂法执行上次任务时已不知亲眼目睹乃至于参与多少次...
接过青年递来的加烈酒，她找了张躺椅坐下，环顾四周。
种满奇花异草的空中庭园，看台边缘雕像手中宝瓶汩汩流出清泉坠入溪流造景，氤氲水气弥漫形成薄雾，仿若梦幻仙境。
她与青年则位于这片景色正中央，由暗红棕色花岗岩柱支撑直径十米圆形拱顶的华美庇荫亭下。
繁华街城区内，再找不出比此处更高的地方。
在这里碰面，可以很好地杜绝他人窥探，包括不少等着深挖「拂晓之剑」相关绯闻的好事之徒。
"真的没想到，那个精明沃德小姐竟然会这么简单的把手里资源调度权分享给你，连自己的家都开放让你使用呢。"
"她是商人，懂得权衡利弊。放上天秤的砝码再多，总不会超过我能给她的。"
"...奇欧斯你秤盘上的「砝码」，该不会还包含你本人吧？ "
点燃烟草，咬着烟斗刚吸食两口的奇欧斯听见蒂法的问题，顿时呛得咳嗽。
"咳咳咳...怎么可能？ "他神情难掩诧异，对上搭档探究的目光。
"这可是很严重的指控，而且，妳未免把我看得太廉价了吧？ "
噗哧...
看着奇欧斯那宛若人格受到侮辱的反应，蒂法不由莞尔。
"没办法，毕竟你是奇欧斯嘛，在这方面总令人忍不住担心。 "
"我感觉妳不是在称赞我。 "
"真是的，相处时间一长，被妳调侃的次数反而越来越多..."青年以食指指节揉按眉心，感慨道。
知道在感情事务上，理亏的自己占不到任何优势，他很明智的改换话题：
"从认识到现在，已经有两年了吧？ "
"嗯，加上使用历镜回到过去的时间，今天是第七百七十二天。 "
"妳记得还真清楚..."奇欧斯说着，缓步来到蒂法身畔。
黑发少女很自然的往一旁挪了挪。
于搭档身边空出的位置坐下，奇欧斯右手放低烟斗，将酒杯凑近嘴边。
"...辛苦妳了。 "
出乎意料的一句话传入耳中。
蒂法怔怔看向左侧。
高悬天际的半月洒下柔和银辉，将奇欧斯精致侧脸轮廓映得格外清晰。
"雅典娜殿下命令我们共同行动以来，大部分时候，几乎都是我单方面做决定，对于妳的意见或者看法经常置之不理。 "
"我..."
"如果妳不想让我愧疚继续加深的话，就别跟我說妳不介意..."
淡淡一句打断蒂法的话，随即意识到自己再度用强硬态度干涉对方，奇欧斯不禁苦笑。
手背感受到一阵柔软。
毋须特地去看，他也明白那份关怀，来自身旁的少女。
没关系的...
静谧的温润言语，通过她掌心传递而来。
既是宽慰，又仿佛是在用这种方式表达，哪怕不开口，她的声音依然能走入青年心底。
"因为和我共事，妳不得不参与各种违背妳价值观的行动，潜入、诱骗、嫁祸、杀人.. .我不会傲慢的说这是最佳解答，那些充其量只是对我个人而言更有效率的手段。方法千百种，军团那么多优秀的执行者里，肯定找得出作风比我正派，却可以完成所有指派任务的人。 "
"说实话，我一开始曾经以为，妳很快就会发现自己无法接受这个傲慢专断的搭档，与我分道扬镳，用妳认为正确的做法执行任务。 "
听到这里，蒂法朝奇欧斯展露蕴含一丝得意的笑颜。
"可惜，奇欧斯你猜错喽。 "
"是啊，难得我错得如此离谱..."青年颔首承认自己判断失误。
"被这么过份对待还不离不弃，我的搭档不会是抖M体...开玩笑的，妳别掐那么用力。 "
喀拉...
稍微活动险些错位的手部关节，奇欧斯这才接着讲下去：
"妳不但留下来，见证一切我隐藏在光鲜表象下的阴暗面，现在还打破了与我交往最久的纪录。 "
"之前的纪录是七百七十一天？ "
"嗯，我想妳不会对过去式感到太介怀吧？ "
奇欧斯笃定的口吻，令蒂法心情有点复杂。
"不好说..."
"只要妳愿意继续待在我身边，记录就会不断由同一个人刷新..."
反握住少女的手，奇欧斯仰望星空。
"而我仍旧会像一直以来那样，把最恶劣的一面毫无保留展露在妳面前。我不打算改变，毕竟，倘若不让妳看见这些阴暗的部分，意味着我需要对妳隐瞒。 "
"我能向妳保证的，就是唯有和蒂法?洛克哈特独处的时候，奇欧斯?佩斯海姆才会显露这不为他人所知的一面。这样讲，不知道妳有没有办法接受？ "
"好差劲的告白..."
蒂法小声抱怨。
这当然是谎言。
自己长时间的等待和陪伴，不正是为了这一刻吗？
至于青年所言之「恶劣」...
她早已七百七十二天的相处过程中，彻底适应了下来。
所以本质上来讲，她一点损失也没有。
与其说是要她今后委屈自己，不如说是自己用两年多的守候，成功换来眼下这份独一无二的誓言。
虽然乍听之下实在是有够过份的，然而，考虑到奇欧斯的性格...
比起用演技伪装得近乎完美无缺的欺骗，有所缺陷的真实反倒尤为可贵。
纤指轻轻拭去眼角晶莹，蒂法回答：
"嗯，我接受。"
闻言，奇欧斯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呼出胸中那一丝丝紧张。
"谢谢..."收回凝视夜色的视线，他提起蒂法的手，低头轻吻少女的无名指。
"作为补偿，我每年可以在能力范围内，实现妳一个愿望喔。"
"今年眼看即将过去，要不要现在把握机会许个愿？"
第六百七十六章?到头来，你总是在欺骗
第二天，赫斯缇雅眷族全员用完早餐不久，干部忙着检查每个人装备药剂等物品是否备妥，为本日的迷宫探索做最后一遍行前准备时，庄园正门忽然传来铃响。
来访者不出奇欧斯意料的，是里维莉亚。
进到主建筑，看见被十多位女团员众星拱月簇拥着，坐在会客室主座上，悠哉品饮早茶的青年，精灵王族不禁蹙起秀眉。
不为这些招募不足月成员的性别，而是觉得闲杂人等过多。
她这回登门拜访要讨论的两件事，一个涉及自家成员的声誉，不宜当着他人面宣诸于口；另一项则涉及在盟友内部安插间谍的疑虑，更不可能讲。
后者发生时间点还要早于赫斯缇雅眷族成立。
按照奇欧斯的行事风格，秘密肯定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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