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是史尔特尔 第81章

　　有几个慌乱逃窜的人看见了她的坠落，发出惊叫。

　　她没做理会，也没打算去救火。

　　——我需要补充能量。

　　——然后，诛除造成这场火灾的源头。

　　她注意到大地上的火炎生成根本就没有遵循物化规律——建筑，马路，金属，乃至于人体身上。火焰是直接生成而非氧化反应。但那些火焰的温度却又只是普通寻常的数百摄氏度而且可以用水和拍打来扑灭。那么其原理自然显而易见。

　　——是诅咒，或者说没有诅，只是咒。用咒作为凭依，在大地上生成烈火。

　　——有人或者非人，对这座城市下达了烈火焚城的咒……但没有精细控制的迹象，是操控力不足，还是被动效果？

　　——无所谓。

　　不远处传来了凄惨的声音，被火烧蚀上半身的可怜人像是一只火炬一般惨叫着从她身边狂奔而过——伸出手，咒术之火随即便被截留脱离。那个浑身烧伤的可怜人在身上不着火之后反而无力地倒在地上哀嚎。而一团火炎却独立地悬浮在了她的手上，没有明显的燃料，也炽烈燃烧。

　　——凡有灵性之物，皆有气机。凡是气机，皆有汇集之穴窍。

　　她猛地伸出手，指尖在火焰中间的部位轻盈一点。伴随着一声微弱的破裂声音，手中的火炎便在一瞬间化作散逸的气息。

　　——精气。咒的结构被打散后，便是自然的精气。

　　——没有诅咒，便可吸收。

　　鼻翼微微翕动，散逸的气息便被她在一瞬间尽数捕获。将其填充入体内之后，被强行催谷激活的气血也获得了一点补充。

　　只是一点，远远不够。

　　于是她的脚尖猛地踏向地面，伴随着一团骤然迸发的，多层次的振波。身侧大楼上所燃烧的火炎便在一瞬间骤然熄灭，崩解，化作浓郁的无主精气四处逸散。

　　如雷鸣一般的呼吸声猛地响起，而后，风涡涌动。

　　炼肉，易筋，铸皮，锻骨——瞬间达成。

　　于风涡中，她猛地呕吐，将坏死的肺脏从口腔内整个呕出。

　　五脏重构，骨髓凝练。而她的体表随即宛若烘炉一般释放热量，以及连常人都可看见的晦暗气血！

　　练髓如霜，练血汞浆。人仙武道中的武圣一路，在数秒钟内便被她走到尽头。

　　而后，气血由晦暗化作明亮，如狼烟一般冲天而起。

　　——武圣巅峰……这个世界似乎并不支持人仙的境界。

　　——但我同样可以成为仙。

　　风涡平静下来，半径三百米内的火炎已然尽数熄灭并被她吞噬。那些在风和火中被拯救的西欧人一脸呆滞地看着她。然后在她环顾四周的时候发出尖叫。

　　他们跑了。

　　因为现在的史尔特尔，哪怕看上去只是一个普通高中生少女，也让他们感到害怕。感到恐惧，仿佛只要再做逗留，就会有灭顶之灾到达一样。

　　或许这不是错觉——因为就在刚刚，风涡止息的刹那，少女那漠然的目光便审视着这里所有的她和他。

　　——两足直立裸猿，以血肉吞噬法补充能量未尝不可。但回归情感模式后，其行为及其后果会令我感到困扰。故而，该方案舍弃。

　　——我需要更多的能量，以及更加强大的战斗力量。

　　她继续向前，在她那变得比数分钟前敏锐很多倍的感知中，于城市的中央有一个巨大的能量汇集体正在酝酿。这些火炎的生成正是因为那即将降临的伟大个体。是很普通的被动效果。而在那个未诞个体周边，有着数个似乎属于不同阵营的，大概也就和此刻的她差不多的个体在机动，游荡。

　　——灾难，和灾难的观测者么？

　　——最优的选项是直接从这里撤离，重整旗鼓，然后逐渐经营。但是……我不太想走。

　　——我……想要杀掉那个还未降临的强大存在。

　　奇怪的想法。

　　明明屏蔽掉了所有的情感和欲望，心中却仍旧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

　　——我想要杀掉那个不知名的家伙。虽然不知道缘由，但我想要将它彻底杀掉。

　　——为什么呢？

　　——不明白，但是……有种奇怪的感觉。

　　奇怪的感觉。

　　很奇怪。

　　就好像有什么很重要，很珍贵的东西就在自己身边，只要开口，就可以唤出它。但在那之前，只有击败那个未知的生命，才能够让自己开口说出那句话。

　　那句话是什么话呢？不知道。

　　哪怕只要稍稍开动脑筋，就可将其内容推算而出，但现在的自己却完全不想朝着那个方向去想。

　　某种可笑的坚持？

　　某种想要对某人，对某物宣示，证明自己配得上它的愚蠢欲望？

　　——奇怪，但这个想法是正确的。

　　——那么，就更加的去索求吧，更加的去催谷吧，去攥取，去掠夺，去入手足以和那未知存在抗争的庞大力量。

　　她继续前进，越来越多的火炎被她所吞噬，化作己用。而伴随着精气的摄取抵达某个人体能够容纳的极限，某些特殊的穴窍便也满溢，鼓胀。

　　然后。

　　——刹活孔，点破。

　　双手并指成剑，点向北斗拳术中用以搏命的密穴。伴随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剧痛，那充盈全身的精气便骤然燃烧，爆发。以将生命极大幅缩短为代价，榨取出更多的力量。

　　精气燃尽，武圣巅峰的血气也收束为一，

　　——气血燃烧……

　　如烟的气血燃烧起来，细胞不断分裂，被强制推动的新陈代谢将一代又一代的细胞的化作杂质然后以火炎蒸发的同时骨龄也在不断变化。从十七，转为二十六，二十六岁三百六十四天又二十三小时。

　　——罗刹……魁神功。二十七大限，燃却……神意。

　　少女娇俏的面孔于无声中化作成熟而淡漠，身形枯瘦，双眸中燃起幽幽鬼火，原本只是及腰的红色长发一直延伸到脚踝然后末端在触碰到地面的时候不断蒸发。燃烧精气，燃烧气血，燃烧神意。于此构筑而成的能量涡流贯通天地，自史尔特尔的头顶上空，搅动出宛若光环一般三相重叠的花。

　　花，花的本质是内外能量交汇而成的涡流形状。

　　所谓三花聚顶便是如此，于思想无关，于功法无关，只是单纯的力量汇集从而获得的外显之力量凭证。是权力之冠冕，也是强者之华盖。

　　这具躯壳，其活性维持的剩余时间不会超过一个小时。

　　——那么，战斗吧。

　　史尔特尔，朝着城市中心迈出脚步。然而在迈出第三步的时候，她猛地偏过头看向街道的另一方。

　　她似乎感觉有个打着伞的人在街道的另一端看着她。

　　然而她看到的却是一条空荡的街道。

　　——错觉。

　　——真是少见，因为过于催谷身体，以至于灵感都变得有些过量了吗？

　　迈出脚步，空气在眼前撕裂。以气息作为踏板，在空中的行走每一步都能够跨越出百米上下。

　　抵达楼顶，焚烧的大楼便无声熄灭，被困在楼中的可怜之辈就此活下。

　　抵达公园，燃烧的林木便得以逃出生天，多余的生命精气被她吸附到周遭，一部分被她摄取，转化为气血。而剩余的许多，便和溢出的气血一齐加入了她头顶上空的精气与气血之花。

　　穿过街道，踏过封冻的河，遍及城市的火海在她的感知中黯淡，如同归巢之雀鸟般朝着她的身周汇聚。而被拯救的凡人们也发出感激——至少在被救的那一刻，传出了发自内心的感激。

　　‘谢天谢地……诸神保佑……’

　　‘我们活下来了，神啊，感谢您的恩典……’

　　‘不管是谁，希望您能够获得报偿……’

　　感激汇集，化作祈愿，宛若东方的香火一般，西欧现代的信仰也朝着她如潮水般涌来汇入神意之花。

　　力量正在膨胀，但仍在支配之下。因为在其它的世界中，她无数次的获得了远在这等规格之上的力量。

　　力量……力量渴望着战斗。

　　而当她停下脚步的时候，她看见一座巨大的火炎之涡汇集于城市中心的广场。

　　有人向她呐喊，是先前感知到的那数个能量源之一。她稍稍偏头，映入眼中的是一个漂亮的女孩——金色泛红的长发，色彩鲜艳的红裙，身段和肤色都毫无瑕疵，但组合起来却像是个战士一般有着自信和傲然。

　　有点眼熟，似乎是在什么地方看过相应人设的个体。

　　“喂，那边的大骑士！快从那里离开，你难道不知道有神即将降临了吗？”

　　大骑士？奇怪的称呼……啊，想起来了，原来，是这个世界啊。

　　被称作弑神者的，神话诸神和地上魔王，在大地上尽情战斗的世界。

　　那么，会出现在这里的神便是……

　　火炎的旋涡骤然停顿，仿佛那个降临者之所以会抵达此处，也是因为等待着她。

　　而后，从旋涡之中，伸出巨硕的手。

　　手，头颅，如山般巍峨魁梧的躯壳伴随着凡人难以想象的强劲威压满溢而出。那位红裙女性连同她的几个同伴在巨人现身的瞬间便被夺走一切战意，像是被山岳倾轧一般几乎被无形的力场按倒在地上。于那失去血色的双唇中，发出不可置信的惊惶叫喊。

　　“不可能！”

　　“为什么，为什么北欧神话的毁灭者，烧毁万物，凌驾于众神之上的苏尔特，会出现在意大利的土地上！”

　　而在她尖叫的瞬间，巨人的头顶汇集出权柄的王冠。

　　庞大的广场，在一瞬间化作炎池。沸腾的岩浆，溢向四面八方。

　　“然也！然也！吾乃苏尔特，万物的灭绝者。然吾降临此处，却并非为汝等众生降下命定之灭绝。”

　　魁梧的巨人，发出雄叫。其声响彻天地，让云层裂开，让地面震荡。

　　“此乃吾之叛逆，此乃吾之不顺从。非为天职之毁灭，而为私欲之征伐。”

　　一把巨硕的燃火之剑从炎涡中升起，落入它的手上，那剑有着炽白燃烧的纯炎之刃，而剑的末端，指向广场尽头的少女与少女的顶上三花。

　　“来战斗吧，来厮杀吧，吾之同格，吾之异体。让吾等以血与火，做出裁断。”

　　“裁断谁为苏尔特。”

　　少女抬眸，顶上三花，收束为一。

　　“裁断谁能……”

　　而她的身形在下一刻便伴随着空间的崩裂，而出现在巨人王的正前方。若天崩般之拳与意，骤然落下！

　　“……持有莱万汀！”

第一百一十八节·你妈的，燃起来了！

　　武圣巅峰的标志，除却气血狼烟以外，还有一项，便是凝聚出属于自己的拳意。

　　而不同于那些效仿天象，效仿自然，效仿飞禽走兽龙蛇异种的武道家。史尔特尔小姐在最初练拳的那一刻，所汇集之意志，便注定只有一样。

　　那便是她自己。

　　不是什么听上去很厉害的苍天之拳，也不是什么看起来很有潜力的太阳拳意。她所练所执之拳，从来就和她自己一模一样。

　　——此为，史尔特尔之拳。

　　于巨人宣告战斗的那一瞬间，数十万，近百万吨的拳劲便随着这极致纯粹的力能一击狠狠地印在了苏尔特的胸口上——来自神话境界的不从者不避也不逃，就这么看着这倾力一击轰入自身胸膛并溅射出炽热血花。数百上千股交织变化的拳劲撕扯着渗入神躯内部，然而却只换来了巨人王的傲然狂笑。

　　“不错，你至少有动手的资格。”

　　炎之剑扬起，等同于日冕爆发的炽热潮汐覆盖了巨人正前方四十五度的整片区域。岩石汽化，大楼蒸发。沸腾的火炎破坏一切阻碍朝着远处延展，将这座城市四分之一的区域在一瞬间化作岩浆！

　　被炎剑斩中，一定会死。

　　因为那便是世界的终末，是神灵也无法逃避的衰亡。

　　也因为那把莱万汀，并不是史尔特尔所熟知，所期盼的那一把。

　　那些在炎池中侥幸活着，且又不在这一记剑斩直击范围内的凡俗战士们像是鹌鹑一样躲在防火的结界里瑟瑟发抖。哪怕没有直面莱万汀，死亡的恐惧也夺走了他们的一切斗志和力量。仅有那个红裙金发，应当是故事女主角的骑士少女咬紧牙关，挣扎着想要从神威下站立起身，朝这天命的灭世者说出恳求慈悲的话。

　　“神啊，求您慈悲，饶过意大利的无辜民众吧。”——如果她能够张开口的话，那么她应该会这样说。

　　然而就在她说出第一个字之前，她先前以为在炎剑下灰飞烟灭的那个‘大骑士’。其形体却突兀地出现在巨人王的脑后上方！

　　鞭腿，踢击脑门。

　　不中，巨人王的动作比闪电还要迅速。

　　侧身，提剑，撩！

　　地面被撕出巨大的裂谷，而延伸出的气刃波径直贯穿了遥远的天空。维持着踢击姿态的人影被剑刃一分为二，但其形体却没有丝毫鲜血溢出而是如镜面一般破碎崩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