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是史尔特尔 第67章

作者:玖湮

  博士的手中握着一柄裁纸刀——她在前天晚上所看见过的那一柄。而那双好看的眉头也稍稍蹙起,显然是对她身边发生的一切都心知肚明。

  不,或许并没有知道那么多。但她肯定能够观测得到用时的谬误和飞行的轨迹。

  “史尔特尔。”她在看到炎发的少女自天而降时轻轻地喊了一声。

  然后史尔特尔便将仍在昏厥中的斯卡蒂交给她。

  “我不悔棋。这次不会悔。”在交接的时候,史尔特尔猛地抓住泊尔塞福涅握着裁纸刀的手——她看着她,目光纯澈而坚定。“我会保护你,泊尔塞福涅,这是承诺。只要我能够够得到你,我便不会让你受伤,也不会让你死亡——哪怕死亡对你来说和喝水一样。”

  “不要死,不要回去。我不会让这种事习以为常。”

  紫发的博士,双唇微张。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又卡在喉中——她最终只是微微偏过头,避开了史尔特尔的视线。

  然后,从鼻尖轻轻地‘嗯’了一声。

  “这孩子的名字是斯卡蒂,是阿戈尔,是深海猎人,她对我有了一些错误的认知。纠正她,让她不要做傻事,这件事就麻烦你了。泊尔塞福涅。”

  情报并没有说的必要,史尔特尔知道眼前的少女想要查明白斯卡蒂的背景并不困难。但有没有必要是一回事,说不说出来则是另一回事。她不想伤害泊尔塞福涅,也不想对她有所隐瞒。所以她会以坦诚的态度面对眼前一切。

  “我……”她稍稍斟酌了半秒。“打算在城里绕几圈,好好看看这座北境之城。你也说了我自由活动就好。唔,还是说有什么需要我去处理的特别差遣?”

  泊尔塞福涅摇了摇头。

  “没有,史尔特尔。”她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今天……我不会盯着你的。”

  “那倒不用。”史尔特尔小姐,摆了摆手。“你对这座城市的控制才两三天。非要特意避开我肯定会妨碍你的调配。向往常一样就好,我也不是想要刻意去看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特殊的事。”

  史尔特尔走向大楼边缘。

  “我想到了一个菜式,松露酿沙虫肉卷。”炎发的萨卡兹少女,在边缘上停了一下。“中午我会尝试着做出来,试试味道。如果还能够入口的话,到时候请你帮忙品鉴一下。”

  她说道。

  然后下一刻,她便听到了重物落地的声音,并感受到了一股从身后扑来的微风。

  她感受到了少女的娇躯。

  泊尔塞福涅从背后抱住了她,抱得很紧。

  “泊尔塞福涅?”她问道,但却并不疑惑。

  然后,她感觉到少女的脸颊蹭着她的脊背。

  “不论好坏。”泊尔塞福涅的声音,比平时要低一些。“不论好吃还是难吃,不论好看还是难看。我全都要。”

  “做差了的菜可不好吃……”史尔特尔,哑然一笑。然后微微摇了摇头。“好啦,我答应你就是。哪怕锅都烧掉了,第一份成品也肯定会放在你桌上的。”

  她在环抱着自己的少女纤手上拍了拍——她实际上并没有拍到,因为在她动手之前,泊尔塞福涅便松开了她,重新退回了掉落在地上的斯卡蒂身边。

  于是她要补充的话也就停在嘴里,只是点点头,便朝着天台外的边缘迈出脚步。

  一步迈出,近百米的坠落只需要稍稍弯曲膝盖便可消去对地面的撞击。炎发少女身后悬浮着的巨剑隐没与空中,战斗用的短裙也在不知不觉间换成了不显眼的灰色袍服。属于萨卡兹的双角变得黯淡而且不起眼,而她向前走出几步,便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她需要思考,需要冷静。

  而在她的身影消失之后的好几分钟,泊尔塞福涅的视线落点,才从地面重新回到天空。

  紫发的少女,将裁纸刀放入口袋。

  “……连我也操之过急了吗?还是建模出现了一些谬误?”她自言自语道。

  “不对。一定有些我计算之外的变数。她,这个叫斯卡蒂的女人……我预留的余地不应这就承受不住……是有什么东西大幅度地引动了她的情绪变化吗?某些我没注意到,或者在往常不可能注意到的细节?”

  她偏过头,看向那座古城遗迹的方向。一只外勤小队和一群无人机立刻就获得了一个探查该区域的指派。反正本就有许多学者想要研究那里的地质运动和火山结构。

  身后传来了一些响动。她回过头,正好看到那位昏厥中的深海少女睁开眼眸——也是有趣,早不醒,晚不醒,偏偏在史尔特尔离开以后醒。显而易见,某人有着一个独到的生物钟和感知系统。

  于是她朝那位一边爬起身,一边环顾四周的阿戈尔露出微笑——熟悉,且足够熟悉她的人绝对不会想看到的那种微笑。

  “你是谁?”她看见阿戈尔本能地向后避开一大步,看向自己的目光,满是警惕。

  “你可以称我为泊尔塞福涅,DR.泊尔塞福涅。”她的语气,慢条斯理。

  并逐步靠近。

  “我觉得,你和我,之间有很多共同话题,亟待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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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粥游也出了爱丽丝啊……还是真名,并且按剧情逻辑肯定会来罗德岛……

  啊……头疼了。我很难将【爱丽丝】当做一个普通角色来写啊_(:з」∠)_

记忆碎片·龙(版权)族

  暴风雨。

  高架桥上,强劲的暴风雨冲刷着路面。

  声音不好听,像是一堆豆子从箩筐里跌落出来,砸在地上。有些精致点的,碰触路面时也就比较清脆。但若是和那些长相寒碜的混在一起,再糊上地面,那混响就有些烦躁,有些让人感到……稍稍纠结。

  不过死人不会感到纠结。

  死人不会,活死人不会,不死不活,也不算人的……东西。自然也不会。

  ——奥丁颓然倒在地上。

  它的仆从,已经全数断裂成不等份的碎块。

  它的八足战马,八支脚平均每支隔开了十五米远。

  而它的矛,它的权柄,它的力量,它的冈格尼尔。现在正在一双纤细的手上,乖巧得如同一只被驯服的小蛇。

  众所周知,这世上没有直线的蛇。

  所以,笔直的冈格尼尔,被扭成了莫比乌斯一样的蛇。

  “比莱万汀差了几百层楼那么远。”

  手的主人是一个女人,一个漂亮的女人,有着红色头发,并且身材高挑的女人。

  它从来没见过这个女人,但它听说过‘莱万汀’。

  于是它下意识地张开口。

  “抱歉,我不是很想和你说话。看到你,我就想起了辣鸡龙四和渣渣龙五,而那些内容,让我感到……”女人单手做了一个很复杂的手势,似乎想要形容某种难以言喻,令她感到不舒服的……污染物。

  “……类似于一车在包装泄露后又在湿热天气里发酵的鲱鱼罐头?”

  不明所以的比喻。这或许可以算作是某种嘲讽——奥丁发出低吼。像是狮子,也像是某种大型的爬行动物。但它的吼叫换来了难以承受的代价,因为女人的高跟鞋,鞋底的钉桩正压在它脑门上。

  “你是……”——吧唧。

  “抱歉,我说过了,不想和你讲话。”女人淡淡地说道,看着脚下那被踩成放射状红白混合物的物质团快。随手一抛,将手中的废铁冈格尼尔扔到了一边。

  奥丁死了。很好。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身,但大不了之后再多杀几次。所以很好。

  于是女人盯着尸体看了几秒钟。几秒后,尸体上便燃烧起了火焰。

  火很大,因为燃烧起来的不止是奥丁——它的仆从,它的武器,它的战马,也都一齐燃烧起了炽烈地火炎。天空不再下雨,夜风不再吹拂。没过几分钟,当最后一具尸骸都烧得只剩下一点渣之后,桥上便只剩下了温和的良夜。

  不温和的都死了,所以是良夜。

  而伴随着一阵低沉的轰鸣声,一辆纯黑色的跑车便停到了她身边。

  迈巴赫62,顶级款,虽说在她看来买这么贵的车纯属蛋疼,但有人愿意花钱,她自然也懒得多管——反正也不是她的钱。

  她偏过头,看了眼被摇下的车窗。一个看着就很不能打的中年大叔和一个中学都没毕业的中二小屁孩正一前一后地坐在车上。小孩看着大叔的目光满是嫌弃,显然这两家伙之间有些父子问题急需处理。

  不过那与她无关。

  “Miss.Surtur……”大叔的声音略有迟疑。视线的余光,在看到地面上最后的那点渣,那属于奥丁的铁面具残骸后,猛地一跳——他或许马上就要从车上蹦出来。

  但女人一只手就把他给按回了车上。

  “告诉校长,我晚一个月再回去。”女人的声音淡淡,且不容置疑。明明看上去纤细瘦削,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但她站在那里,却像是个君王一样。

  车后厢的臭小鬼不安地扭动了一下。女人瞟了他一眼,于是这家伙便不敢再动。

  “啊,是……但是为什么?”大叔下意识地询问,视线很艰难地才从那张面具上移下。

  “因为我要去一趟日本。杀一批人,抓几个人,然后带个漂亮的女孩子回学校。”

  “你就直接告诉它,我有急事,咕了。”

  ?

第一百零三节·无心插柳,柳成花

  仍是很久以前。

  某日,某时,某处据说是上古时期神战的遗址。原始的造物主和太初的巨人交战所遗留下的荒芜旷野之中。某块如山一般坚固的巨岩,轻轻地颤动了一下。

  巨岩的中央出现了一道裂缝,而这裂缝在极短的时间内急剧扩张。不过短短几秒,幽深的裂纹便爬满了整座巨岩。而后,伴随着一声轻响,一块碎石,跌落地面。

  一块之后,是另一块。

  碎裂产生连锁,大量的石块纷纷落下,跌落到地面。

  “我……这是在哪里?”

  于碎石中,少女睁开了双眼。她下意识地左顾右盼,入眼所及的一切,却只有荒芜和寂静一片。

  没有人。

  没有动物。

  没有文明的痕迹和活物的残留。

  她能够看到的,只有浩瀚无穷的荒原和废土。干燥,炎热,生机一点都不见。

  但她并不感觉热,她也不感觉饿。她所感觉到的,只有迷茫。

  “我……是谁?”少女眨着绯红的眼睛,检视自己的身周,她在一旁发现了一堆残损的黑灰布片,并不美观,用来遮蔽身体倒是无碍。

  她没有获得答案,天空和大地都没有办法回应她。脑海中似乎有着许多零零散散的记忆片段涌上心头。但仔细分辨,却又在一时间内无法读出具体的细节。

  “我应该有一把剑。”少女说道,对自己轻声的说——而她脑海中立刻便呈现出了‘剑’所应有的轮廓和图样。

  那是一柄巨剑,很大,而且很长。有双重的握柄,和记忆的碎片中某种被称作德式双手剑的武器在结构上略有相向。

  ——什么是德式?

  ——不知道,想不起来。好像是一个国家?唔……什么是国家?

  脑中的疑问越来越多,但那并不重要。

  要想的事情很多,但其实挺多事情都不急着现在去想。

  因为重要的,急迫的事情,只有一样。

  “我的剑在那边。”少女看着远方的某个方向,眺望。

  她在地平线的尽头看到了一个小点。

  ——那应该是一座城市。

  ——城市是什么?唔……是人很多的地方?那人又是什么?……和我长得相似但却不同的活物?

  ——有人拿走了我的剑?

  脑海中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但却很快又被她在潜意识里否定掉。

  ——没有人,能够拿走我的剑。我的剑,只属于我。

  少女突然觉得有些急躁,于是她迈动脚步。她并没有穿鞋,但砂砾和石块完全无法伤损到她的脚尖。

  她走得很快,一步是普通人能够走出的十倍远。

  但那座城市离她很远,或许有一百公里,也有可能是两三百那么远。

  于是少女继续走,从白天,走到黑夜。她觉得自己或许应该在夜里睡一觉,但她更感觉自己应当先找到自己的剑。

  于是她继续走。

  她遇到了沙尘暴,于是她便踩着风暴和沙流前进。

  她遇到了流沙和地下水脉,于是她便从流沙最底端的岩床上漫步前行。

  她看到了在荒原中死去的商队,看到那些化作骸骨的驼兽和骷髅。托它们的福,她获得了一件看着还算顺眼的衣服以及遮光的斗篷。

  她遇到了占据水源的强盗,于是她在离开的时候,获得了一匹识途的驼兽,以及一些能够临时用来投掷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