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明同学
火山天雪确实很珍贵,在市场上的价值几乎与黄金等重,只要一点点就可以调配出几乎没有任何副作用的罂粟花奶,只有有钱人才能用得起。
但这东西贵是贵,对于一个国家的皇帝来说,就根本算不上什么了。
医师说出这番话来,格温妮丝反倒松了一口气。
“有就好办,朕可以派出身手最好的人前去采药,又或者花重金从药贩手中收购,实在不行还可以从国外进口。”
格温心中有了希望,脸上也带上了笑容:“总之,药材的事情阁下不必担心,这些对朕而言都不是问题。”
可医师脸上的表情却丝毫没有缓和,他连连摆手,“不,陛下,不是药材的问题。”
或许是格温妮丝宽和的态度给了他勇气,医师咬了咬牙:“火山天雪,是调配罂粟花奶的原材料,喝下用它煎熬的药水会让人陷入昏睡,因为每个人体质不同,有些病人甚至会整日都卧床不起。”
“它无法治愈疾病,只是在药物的作用下让心疾不再恶化,不至于到危及生命的地步……”
可这药物的本质却是让病人整日如冬眠般睡去,而清醒的时候若是病症发作依旧会感到痛苦,就只不过是在苟延残喘地在维系生命。
医师说了理论上一直喝药就可以一直稳住病情,然而他实际治疗的几位病人,除了因为没钱续不上药然后急病发作死的,基本上都会在这个过程中一点点衰弱下去。
最后病人的身体,或者是精神,总有一个会率先崩溃掉。
格温妮丝花费了一点时间来理解医师的话,原本雀跃的心几乎沉到了谷底。
怪不得对方没有在那个房间里把这样的‘治疗方法’讲出来,这无疑是歪门邪道中的歪门邪道:
每三日喝一次这么昂贵的药材,不但会挖空普通人家里全部的资产,还对治疗疾病根本没有丝毫帮助——简直让人怀疑这医师是拿了药贩子的回扣。
不过这人在对着女皇陛下的时候倒还算老实,把药物的利害都给讲清楚了(主要是惜命),不敢有丝毫隐瞒。
医师竭尽委婉的艺术,把关键的要点都给
解释清楚,然后就乖觉地闭上了嘴巴,眼巴巴地看着王座之上的女皇。
格温妮丝一时间内心茫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决断,她下意识地想要让医师退下,自己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思考斟酌,这不是小事,格温没法轻易地做出决定。
况且,她也需要询问肖鸟本人的意愿。
……但利维是不绝不可能答应的吧,格温妮丝有些苦涩的想道。
我可以强迫她喝下去……不,这未免也太自私了,为了自己的私欲,就让利维去受这样的苦……我还真是,满脑子都只想着自己……
各种混乱的思绪就像是滚落了一地又相互缠绕的毛线团,格温妮丝疲倦地揉按着酸胀的太阳穴,在短短的几分钟里,她已经受到了太多信息的冲击。
突然,殿门外有人步履匆匆地快步走来,因为太过于着急,还险些在门槛的位置狠狠地跌上一跤。
御前护卫自然要拦下他,但格温妮丝却认出了对方是自己安插在宫廷里边的某位骑士,她略一抬手,示意御前护卫可以把他放进来。
“陛下!”
那骑士一走进殿内,便立刻提高了音量,他的神情中带着慌乱。
“陛下,皇夫不见了!!!”
———————
——
一直到快要接近城门口的时候,红月骑士才被人给发现了。
她并非是完全不管不顾靠着一腔热血就来到都城的,而是在最短的时间里竭尽所能地做好了准备。
混入宫廷对她而言并不算太困难的事情,这里对其余人来说或许守备森严,但红月本就在宫廷里呆过,她熟悉每一条道路、每一处宫殿,认识目前在任的所有御前护卫。
把肖鸟带离宫廷倒是费了点功夫,但最终还是有惊无险地成功。
红月骑士随后找来一辆拉货的骡车,在车后座上放满蓬松的稻草,然后把昏迷中的小鸟埋进稻草里面、小心地掩盖住身形。
她按照自己预定的计划,伪装成车夫,准备赶着骡车把肖鸟运出城去。
这时候格温妮丝已经发现小鸟不在了,内城当即封禁戒严,骑士们也被分派出去搜寻可疑的踪迹。
红月骑士很小心地避开了搜寻的队伍,她知道很快格温就会下令关闭城门,不允许任何人离开都城。
而想要顺利地离开,就必须要抓住命令下达之前的空隙。
红月骑士的想法很好,伪装也没什么大的破绽,但到底还是慢了一步,在就快要轮到她的时候,守护城门的士兵收到命令,不允许再放人出城。
红月骑士从稻草堆里翻出自己的武器,她击退了城门口的士兵,没有人是她的对手,红月抢了马、带着小鸟成功跑出了城。
追兵很快就出现在了身后,她们逃进森林。
若是只有红月骑士一个人的话,只要拿着长剑往林子里一钻,那么甭管是谁都别想再逮住她。
可小鸟的存在却无疑牵扯住了红月的手脚,她努力了好一阵,都没能完全帅脱掉身后紧咬不放的尾巴。
有意无意地,她驱赶着马儿开始朝森林深处走去。
肖鸟其实是被晃醒的。
她一醒过来就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眩晕感,后颈处持续不断地传来疼痛,肖鸟发现自己正骑在马上,马儿在狭窄的道路上飞快地奔跑着,耳边不断有凌厉的风声呼啸而过。
肖鸟勉强集中精神,回想起来自己是被红月给打晕了。
现在那个打晕了她的罪魁祸首就贴在她身后,手臂稳稳地握住缰绳,驾驭着马匹一路飞奔。
小鸟很快理解了状况,她稍微偏过头,侧耳听到大量身后大量追赶而来的马蹄声。
武器就悬挂在马匹的右侧,剑鞘的带子是松开的,伸手就能够拔出来,红月骑士的手臂紧绷着,不时虚悬在剑柄上方。
因着后脑勺处不断传来的眩晕感,肖鸟浑噩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深呼吸几秒,沙哑地喊出声来:“……露娜。”
她感觉到贴在自己背后的人不自觉地颤了一下。
“停下来吧,已经够了,”肖鸟疲惫地说道,“我们不可能一直逃下去的。”
一支箭矢从身后射了过来,红月听到声音、飞快地朝身后撇了一眼,随后发现那箭准头实在太差,就没有再去理会。
箭矢从她们身边擦过,插进泥土之中又被马腿撞断。
肖鸟狠狠地打了个冷颤。
身后的追兵一阵骚乱,小鸟很清楚地听到一个喝骂的声音:“疯了嘛!把弓收起来,万一伤到皇夫殿下怎么办!”
“别再跑了,露娜,”肖鸟闭上眼睛,仿佛疲倦到了极点,“把我放下去。”
红月骑士的回答是无声地攥紧了缰绳。
周围到处都是繁茂的树木,郁郁葱葱的树冠压在头顶,阻碍了阳光的照射,马儿飞快地跑着,累得几乎要吐出白沫来。
她们已
经进入森林深处,小路变得越来越曲折,拐弯处也变得多了起来,身后的追兵不知不觉间便跑丢了大半。
远处有光亮照射进森林里面,红月骑士下意识驱使着马匹朝那个方向跑,这一带她也从来都没有来过,只是凭借着直觉在走。
然而这一次她的直觉并没有发挥作用,红月在走出森林之后才发现前边已经没有路可以走了,马匹在原地打着转,用蹄子刨地,不愿意再继续前进,
她们来到了一处悬崖。
掉头已经来不及了,身后的追兵也赶了上来,这些人大声地呼喊着,唤来更多的同伴。
红月骑士勒住缰绳,略微沉重地喘息着,她伸手就要去拿自己的剑。
可有人阻止了她,肖鸟伸出手来,握住了红月的手腕。
肖鸟仰头看向自己的骑士,她摇着头,浅褐色的眼眸之中带着一丝祈求。
红月骑士静静地同她对持着,慢慢的,她的肩膀跨了下来,手也跟没了力气似的,软软地垂了下去。
追赶而来的人已经快要把这一小块地方给围住了,骑士们不敢立即上前,就只是远远地看着,十分紧张地注视着马匹上两个人的举动。
她们下了马,那些骑士们眼尖地注意到,红月手中并没有拿着武器,这让他们悬着的心稍微放松 一些。
场面顿时缓和了很多,有几个人已经把武器给放了下去。
骑士们的态度都很好,他们接到的命令是找到布彻尔的踪迹,并且被严肃嘱托绝不能在这个过程中伤害到小鸟。
若是对方能主动放弃抵抗,那自然再好不过,没有人想真的和红月骑士动手。
肖鸟朝着骑士们的方向走了几步,随后突然停顿下来,她扭过头,无言地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红月。
她苦涩而怅然地想道:这或许就是最后一面了吧。
———————
———
格温妮丝带着侍从匆匆赶到的时候,小鸟正站在那里、安静地等着她。
内廷大臣百般劝阻,不愿让女皇亲自到城外去寻人,劝说道骑士们肯定会把皇夫安然无恙地带回来。
可格温妮丝根本就不听。
在她得知肖鸟是朝着森林的方向逃走的时候,理智几乎是一瞬间就从脑海之中蒸发了。
格温甚至记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来到这里的,直到看到小鸟身影的那一刻,她那仿佛被冷冻住的思维才再度运转了起来。
随之而来的,便是强烈的后怕。
恐惧如影随形,格温妮丝脆弱的神经已经被拉扯到了极致,再施加哪怕任何一丁点的力道,便会就此崩断开来。
她翻身下马,径直朝着小鸟走过去,周围的人都自觉地落后几步,骑士们也默默地退开,为女皇陛下留下谈话的空间。
女皇沉默地走到肖鸟跟前,后者低着头,一副引颈受戮的姿态。
半晌,肖鸟轻声地唤她,“格温……”
格温妮丝没有说话,一双眼眸看上去分外地暗沉。
肖鸟抬起手来,很踌躇的样子,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可格温妮丝仍是不予理会。
她于是又把手重新放了下来。
“……是我指使红月带我逃出来的,”肖鸟的目光撇向别处,并不看向格温,“她只是听从我的命令……陛下,恳请您,看在我过去做的事上,宽宏处理……”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我保证。”
她觉得有点呼吸困难,说话的时候不怎么喘得上气来,肖鸟努力组织着话语,却突然感觉到心脏一阵猛烈的抽搐。
就好像是按下了某个特殊的开关,强烈的痛楚如雷击般猛烈敲击神经。
她无比清晰地听见耳朵里重重的响了一声。
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在刹那间席卷而来,意识仿佛要从身体里被抽离出去。
她徒劳地抬起头来,却只在越发模糊的视野中看到格温妮丝的脸庞被错愕和惊恐所占据。
向下栽倒的身体被一双手臂牢牢地抱住了,格温颤抖着把她揽进怀里,让小鸟靠在自己身上,周围乱成了一锅粥,一片的兵荒马乱。
耳边的声音好像都消失了,格温妮丝的嘴唇一开一合,好像是在说着什么。
肖鸟握住格温妮丝的手,翅膀颤抖着拢过去,嘴巴也下意识地张开、想要开口宽慰对方,可强烈的缺氧感却让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在竭力维持着神智,可胸口却疼得仿佛要滴出血来,满脸都是生理性的泪水。
前世看过的那些影视作品可真是害人,人到濒死的时候,哪可能还说得出话来。
肖鸟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不要啊……不要在这种时候,为什么偏偏是在这种时候……
身体在不自觉地抽搐着,牙齿咯咯地咬紧在一起,她的脸色在短短的几秒钟里便完全灰败下来,豆大的冷汗从额前流下来
,耳朵也跟着嗡嗡作响,肖鸟无从分辨自己的心脏是否仍在跳动。
她眼睁睁地看着格温妮丝的情绪逐渐濒临崩溃,她看到她的害怕、她的无助,却也就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
最后,肖鸟什么也看不见了。
她其实并没有真正地失去意识,痛苦让她无法干脆地昏迷过去,只能浑浑噩噩地犯呕,长时间的忍耐疼痛让肖鸟逐渐力竭,到后面甚至连一根手指也抬不起来了。
她一直迷迷糊糊地醒着,心脏的跳动又快又急,很不舒服,仿佛一种延迟进行的刑罚。
肖鸟已经全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她疼得发抖,心里却觉得很释然,就只是麻木地忍耐着痛楚,期望着一切能够就这样结束。
可有一个声音却总在耳边念着她的名字,远远近近的,执拗地不断响起,一遍一遍地重复着,让她始终无法安心地睡去。
在这样一个混沌黑暗如同泥沼般的世界中,唯有那个声音在不断地试图打捞她的灵魂。
半睡半醒间,肖鸟感觉到自己被扶了起来,有什么东西压到了唇瓣上,声音在耳边低低地哄着,苦涩的药汁涌进喉咙里面。
胸腔的疼痛好像减轻了,她觉得舒服了一些,只是手脚都变得软绵绵的,肖鸟短暂地睁开眼睛,可却什么人也没能看见。
视线迟缓地移动着,手腕上好像多了点什么东西,她把手臂勉强抬起来一点,耳边就响起了铁链被拉动的声音。
肖鸟哽咽一声,慢慢地把身体蜷缩起来,她感觉到自己的四肢都已经被锁住了。
PS:再次严正申明,文中所提及的药物现实中并不存在,没有这种东西的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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