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明同学
肖鸟错估自己在格温妮丝心中的地位,她想要按照自己原先计划的那样,利用死遁来离开这个世界,用最决绝的方式斩断两人之间的联系。
可对于留下的人来说,这将会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
格温妮丝将会在余生里无数次地回想起那段时间里同小鸟说过的每一句话,她会不断地不断地刨析原因,她将会无数次地假设自己或许可以挽回。
格温妮丝不知道小鸟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在本能地驱使下构筑起隐形的牢笼,拼了命地想要挽留。
什么也没有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在想什么呢?”温暖的手指在鬓角轻轻摩挲着,指尖似有若无地划过眼尾。
她在不安着,用肢体触碰这样的方式反复地确认这个人依旧在自己身边。
肖鸟慢慢地回过神来,表情恹恹地摇了摇头。
像是还很疲倦一样,肖鸟闭上眼睛,用脸颊去蹭格温妮丝发颤的手心。
——————
——
那天的事情若是复盘起来,倒也并不怎么复杂。
肖鸟在两天之后发现自己的东西被人翻过了,写给碧儿的信也跟着不翼而飞,她在书房枯坐几个小时,意识到自己的计划很可能已经被格温妮丝知晓。
带着这样的一个前提去推测,事情就很好解释了。
她几乎可以肯定,自己在那天晚上应当是被动了什么手脚——否则她不会睡得这样沉,也不会在醒来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浑身无力,几乎只能任由格温妮丝摆弄。
是在什么时候?她在进书房前身体还没什么异常,只能是进去之后才出的问题。
熏香?还是那杯递过来的水?
这件事情的性质其实非常严重,无论格温妮丝是以什么样的方式让她失去意识的,在之后,肖鸟都应该会察觉到才对。
这并非因为肖鸟有什么了不起的侦探才能,而是因为她身上有系统的存在。
失去意识是绝对威胁到宿主生存
的重大危机,即便当时她已经没有自主行动能力、也无法向系统发出求救讯号,但在那之后,统子也绝对会直接从休眠状态中苏醒过来。
在决定要留下来之后,肖鸟和统子就商量过,万一出现意外该怎么办,毕竟在最糟糕的情况下,她很有可能会再度命悬一线。
肖鸟没怎么争辩就同系统达成了一致:当陷入到濒死状态中的时候,无论她当时是在哪里、在做什么,系统都会立即执行返程操作,把她送回到现实世界的身体当中。
可是当小鸟从药物迷醉的效果中恢复神智的时候,系统却一反常态地没有传出动静来。
任何动静,连一丁点都没有。
彼时,肖鸟尚且陷在泥潭般的情潮之中,没有空闲、也根本分不出神智来思考旁的事情,只能无助地承受着格温妮丝所给予的一切。
等她终于寻找到独处的空闲,在脑海中尝试着呼唤系统的时候,却只得到了一片死寂作为回复。
肖鸟又试了一次:“系统?”
没有声音。
周围很安静,没有旁的人,她在藏书室里边,肖鸟每一次遇到心烦的事情或是难以处置的困难,都会躲到这样的地方来。
“统子?”
这一次,肖鸟念出了声。
声音在房间里寂寞地回荡着,撞上木头、石头,最后消弭于虚无之中。
她始终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第一百一十九章 出乎意料的来人【请在章节内刷新】
格温妮丝睡醒的时候,脑子里还有点混沌,缓了一会儿才真正意义上地清醒过来。
窗帘被拉开了一点,床铺的位置并没有被照到,但透进来的光很亮,想必会是个明媚而晴朗的天气。
柔软的大床上浸满了肖鸟的味道,让人不由得觉着安心,格温妮丝还困着,手却习惯性地朝身旁摸索过去。
从那次噩梦过后,格温就很难再独自一人平静地入睡了,在一觉醒来后发现另外半边床空荡荡的,也会让她产生莫名的恐惧。
肖鸟察觉到妻子晚上睡得不怎么安稳、便主动找她询问原因,格温妮丝略过噩梦的部分,含含糊糊地和小鸟讲了。
两个人的生物钟其实并不接近:受半人生理习性的影响,肖鸟醒的时间总是会早一些,要是工作繁重的话,提早离开卧室去处理工作也是常事。
但在知道格温妮丝会因为这个觉得不安之后,小鸟就总是会在床上多等一会儿,等到格温醒过来之后,两个人再一起起床。
格温妮丝想起自己才刚认识肖鸟的时候,就知道这是个体贴而细心的人,会留心并记住哪怕很小的事,跟她相处总让人觉得十分舒服。
哪怕是现在,这点也依旧没有改变。
手很快碰到了某人温热的腰腹,女皇陛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她看见肖鸟靠坐在床头上,被子只盖到腰上面一点的位置。
那双浅褐色的眼眸朝自己看了过来,脸上的表情有些愣愣的,静默片刻之后,小鸟垂在身侧的右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格温妮丝眉梢不易察觉地抖了抖。
对方的手掌是冰凉的,似乎已经醒来了很久。
“……你醒了,”肖鸟慢慢地朝她笑了一下,“要起床了么?”
她下意识地点头。
肖鸟于是掀开被子,赤足踩到地毯上面,背着她脱下睡袍,格温很眼尖地撇到小鸟肩颈上暧昧的暗红色,她的视线躲闪了一下,觉得有些脸热。
因为白天还有事情要处理,衣服是女仆提前一天就准备好放在屋里的,不必额外再叫人去取。
肖鸟把睡袍丢在床脚,开始换衣服。
就像是掩饰一般,格温妮丝也学着小鸟的样子,拿起衣物匆匆换了起来,甚至比往常女仆为她更衣还要迅速。
她的动作要更快一些,当格温穿戴整齐转过身来的时候,肖鸟才刚刚把翅膀从背心的开口伸出去。
因为只有一只手可以用的缘故,小鸟的动作显得很是笨拙。
格温妮丝从唇边荡开笑意,她自然而然地走上前去,把卡在衣服里的羽毛顺出来,衬衣的扣子也一粒一粒地扣好——她做得还算熟练,因为这件衣服她先前是解开过的。
格温做得很专心,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肖鸟眼中隐晦划过的一抹受伤。
尽管平时基本都没怎么表现出来过,但小鸟其实很抗拒受到别人的特殊照顾。
或许在内心深处,她到底还是介意自己左手半残废的状况,在穿衣洗澡这样的小事上面,反倒非常固执地一定要自己来。
衣服很快穿好了,格温最后理了理领子,把手收回去,肖鸟看看她,小声地说了谢谢。
格温妮丝低下头,在清晨明媚的光线里细细地端详小鸟,柔软的耳朵、浅色的眼眸,睫毛随着呼吸的频率轻轻颤动,点点细节都是她喜欢和在意的。
眼前的人依然是
惯常就有的样子,除了低落一点,好像没有什么变化。
可是,又感觉同往常有些不一样。
恰巧在这个时候,起居室外面传来侍从长敲门的声音,在屋外恭敬地询问着陛下是否已经醒来——今日女皇陛下的行程比较紧张,所以一到起床的时间,侍从长便跑来敲门了。
女皇陛下觉得这人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肖鸟朝外面应了一声,又转过头来,对着格温说道:“已经不早了,陛下准备好便动身吧。”
格温妮丝嘴唇略微张开,似乎是想讲些什么,然后她伸出一只胳膊勾住小鸟的脖子,在脸颊上轻轻吻了吻。
“利维,不要叫我陛下,”格温轻声说道,“叫我的名字就好了,我和你之间不用这样生疏。”
肖鸟的脖颈有些僵硬,妻子的呼吸近在咫尺,小鸟撇开视线、缓慢地点了点头,她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还是在寝宫这边的书房里边。”她讲道。
其实就算小鸟不向格温妮丝报备,格温对她的动向也始终都一清二楚。
女皇陛下并没有特别限制肖鸟的自由,她在宫廷之中是可以随意走动的,格温妮丝在政务上遭遇了困难,也还和以往一样会来寻求她的建议。
到现在这种地步,肖鸟其实对所有的一切都感到了深深的厌倦,可她明白自己手里必须有事情在忙碌着,绝不能闲下来——她一旦空闲下来,各种压抑而负面的情绪就会将她生生地压垮。
想到这里小鸟觉得自己有点可悲:就算到了现在这种地步,她脑子里边想的事情居然都还是工作。
格温妮丝最后还是离开了,走之前她好几次地回过头来,看向身后的起居室。
和屋外蔚蓝晴朗的天空比起来,那个房间突然就显得有些暗沉,连屋内的摆设家具也像是蒙上了一层黑纱。
她的脚步顿了顿,这就好像是她把小鸟丢在那个被黑暗所笼罩的世界。
格温忍住席卷而来的心酸感,她定定神,朝议事厅走了过去。
单从处理事情的老练程度来看,格温妮丝这段时间的进步简直堪称神速——尔虞我诈、征服统治,她似乎天生就适应这样的事情。
距离她能够完全独当一面的时候,其实也并不远了,格温现在所欠缺的无非是一点磨合的时间。
帝国的决策层现在重新恢复了稳定,无论是御前会议还是其余的官员辅臣,没人再敢阳奉阴违同女皇陛下唱反调,基本是听话的时候多了。
格温妮丝于是分出点心思,开始在全国范围内寻找能够治疗心疾的方法。
这段时间里她已经让宫廷里所有的御医都替小鸟问诊过,医生们普遍表示情况不太乐观,这个那个,我们也不太会治,请皇夫自己多保重。
但他们又并没有说死完全不能治疗——说死了搞不好真的就说死了——于是格温妮丝心里到底是存了一线希望。
格温觉得,这诺大的帝国,总不会连一个能够治好利维的人都找不到,即便真的无法彻底治愈,她遍寻名医、悉心治疗,总归是能有所好转。
因着这件事情,政务便稍微耽搁了些,不过两天的时间,桌案上积了不少事情。
格温妮丝批阅公文、召来臣子议事,忙了整整一天,快到午休的时候抽了个空出来,给厨房那边递话,让准备些皇夫喜欢的餐点,到时候送到书房那边去。
帝国人其实普遍不太重视中午的这顿饭,平民百姓是不怎么吃的,贵族们也往往只是吃些冷食点心垫补,只是因为肖鸟习惯了吃热的东西,格温渐渐也就跟她吃的一样了。
上午的工作告一段落,找寻医生的事情也有了些眉目,格温妮丝的心情重新变得轻快起来,她起身朝着寝宫的方向赶了过去。
这就像是一个逐渐患上分离焦虑症的过程,她越来越贪恋于同小鸟呆在一起的时间,有任何机会都不愿意放过,甚至就只是一日不见也会觉得想念。
走到门口的时候女仆恰好把午餐送了过来,格温从女仆手中接过装着食物的篮子,又屏退了几个跟在身边的侍从,然后推开书房的门独自走了进去。
格温妮丝抬起头,表情随即一愣。
肖鸟坐在椅子上,似乎是在发呆,手边是一摞已经处理好的文书,但她并没有做任何事情,只是目光凝视着虚空中某个并不存在的点,脸上是一片的茫然。
在这段时间里,小鸟的脸上最多的就是这样仿佛无所适从一般的茫然。
不管是跟格温呆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偶尔自己独处的时候,肖鸟总会在一些间隙当中像这样情不自禁地走神,直着眼睛发呆,就好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一般。
格温妮丝恍惚间想起来,肖鸟似乎已经快有半年的时间都没能离开过宫廷了。
利维的气色好像变得更加苍白了,格温暗自思量着,过段时间
带她去城郊外面稍微透透气吧……
那次的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而格温一直不愿意再提起来,只想就这样翻篇过去、一切都还照旧,她不想再继续逼问小鸟那么做的原因。
或许在内心深处,格温恐惧于得知那个真正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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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陛下为了治疗小鸟的心疾设置了很重的奖赏,公示被信鸽送到了全国各地,大半个帝国的医者都开始朝着都城靠拢。
然而情况却并不怎么乐观,一大帮子人在了解了肖鸟的情况之后,心里都是猛然一沉,意识到这泼天的富贵并不是那么好拿的。
那些提议通过放血和念咒语来治疗的庸医一早便被筛了出去,留下来的都是确实有几分真才实学、也很有名望的医师。
其中有个稍微大胆些的同女皇说了实话:“皇夫所中的是一种致命的毒药,专为杀人而生,对器官的损害极大,原本是在中毒后三五分钟之内就会毙命的……能一直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
格温妮丝耐心听了半天,发现对方讲的每一个字是自己爱听的。
她当然不肯放弃:“既然致命的毒药都未能毙命,怎么心脏就治不好了呢?总能想想办法。”
“这,这,这确实是不好治疗,”那人表情很是为难,又惧又怕,“心脏受损很难完全恢复,既然伤到了,就难免会折寿,而皇夫又是个半人……”
本来半人的心脏就比普通人跳得更快一些,在心脏受损的情况下,也就更容易扩大伤害,加剧劳损。
格温妮丝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冷了下来。
肖鸟扭过头看了她一眼,对底下的一群医生说道:“诸位辛苦了,治疗的事情也并不急于一时,总会有办法的,你们先退下吧。”
这些医生们没想到皇夫居然这么好说话,反应过来之后连忙行礼,转身便赶紧走了。
没有人想留下来承受女皇陛下的怒火,他们都脚底抹油地溜了。
格温妮丝默不作声的扫了一眼小鸟,在胸腔内强行忍耐着的怒意突然便跟漏了气似的瘪了下来,她的肩膀垮下来,语气低落:“……没一个靠谱的。”
“那些人已经尽力了,”肖鸟摇了摇头,“总不好故意为难人家。”
这个世界里没有任何可以治疗自己的方法,肖鸟对此心知肚明,系统亲口跟她说过这病没得治,哪怕是在现实世界当中,这也属于很难治好的病、就算动手术风险也不会低。
小鸟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治疗自己的心脏,也不希望有人会因为自己而受到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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