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明同学
所以他才会在被陈晓玥赶走时那样理所当然地回头叫嚣,把这样的话当作一种威胁脱口而出。
陈晓玥的嘴唇颤抖起来。
为什么我就非得忍耐这一切,非得遵循世人口中的道德和正确?
他永远都不可能变好的,脑子里的那个蛊惑人心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仿佛毒蛇在她耳边嘶嘶吐信,那个男人一辈子都会这样虚伪,狡猾,只会逃避责任。
这样的人留命在世上也只会把米吃贵。
那么,为什么要让他继续活下去、扒在自己身上吸血呢?
对……
你说得对,她想。
不知不觉间,陈晓玥已经朝着那间病房走了过去。
她身上的穿着并不打眼,又一直低着头,几乎没引起任何注意便走了进去。
这似乎很简单,比她想象地还要更加顺利。
药物就放在离门口最近的那张桌子上,再往里走上几步,她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药盒上边的小字。
房间里唯一的病人躺在床上重重地打着呼噜,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没有谁会发现的。
已经很近了,只要伸手就能够碰到。
紧张让她心脏跳动的速度变快了,周围的声音好像也都消失了,陈晓玥咬紧牙关、指尖却不自觉地颤动起来。
然后就,被抓到了。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药盒的下一刻,手腕便被人紧紧地攥住了。
手被握得很紧很紧,铁钳一样,就算本能地想要挣扎也根本抽不出来。
大脑空白了一瞬,她慌乱极了,但还是强作镇定地想要说些什么,可身后传来的声音却让她如坠冰窟。
那就仿佛是命运对她的宣判一般。
“……阿陈。”
肖鸟就站在她的身后,用她最习惯也最熟悉的方式,念着她的名字。
那声音里带着点熬夜的疲倦,让她
胸腔中翻滚着的火焰在顷刻间冷却下来。
陈晓玥几乎能从这两个字里边听出一股失望的意味。
就像是现在,老师握着她的手是那样紧,用力到会让人觉得疼痛的地步,但即便是这样也没有要松开的迹象。
她或许可以借此判断,肖鸟已经亲眼目睹了先前发生的一切。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房间里的寂静像是能够凝成实体一样,膨胀着挤占掉所有的空间,逐渐变得让人无法忍受。
陈晓玥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她不敢往深处去思考这份沉默所代表的意味。
如果是其他人的话,她或许还能组织起语言、甚至装出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就这样平静地走出房间。
可当她在被肖鸟注视着的时候,却丝毫提不起撒谎的念头。
这并不仅仅只是不想跟老师说谎,也是因为肖鸟几乎每次都能准确地猜出她的心中所想。
陈晓玥甚至觉得,自己内心深处涌动着的、那股黑泥般翻滚的恶念,已经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了对方的目光之下。
“老,老师,”她艰涩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我……”
肖鸟什么都没有说,也什么都没问,只是握住她手臂的力道变得松了一些。
她丝毫没有觉得轻松,反倒愈加难过起来,胸腔内酸涩的情绪逼得心脏都跟着一起抽痛,胃也沉甸甸地坠了下去,像是被塞进了一枚生冷的石头。
如果不是那只握住她的手还在提供支撑的力道,陈晓玥大概会立刻弯下腰去,颤抖着抱住自己的膝盖。
“唉,你们俩站过道上干什么?”门口的位置传来了一个女护士的声音,“麻烦让一让,这个床位还没收拾出来呢。”
她能感觉到身后的小鸟轻轻地叹了口气。
背脊上传来了温暖的触感,陈晓玥有些无措地抬起头来,但肖鸟只是再度把她往自己怀里摁了摁,带点胁迫意味地把人揽到了一边,将过道的位置给让了出来。
“不好意思啊护士小姐,”肖鸟带点歉意地朝那位护士笑了笑,“这小孩走错病房了,抱歉抱歉。”
护士小姐‘哦’了一声,也没太在意,随意地扫了一眼神色紧绷的陈晓玥,便收回了目光,弯腰收拾起了床铺。
肖鸟则趁机拽着陈晓玥离开了这间病房。
对方的步子迈得有些急,而她才刚从发烧的状态中恢复过来,脚下便有些跟不上。
肖鸟回头看了一眼,走路的动作慢了下来,拉着的手也跟着松开了。
陈晓玥低着头,尾巴似的跟在小鸟身后。
医院走廊的温度比病房内要低一些,走了几步她便觉得原本从被窝里带出来的热气都散掉了,湿冷从脚踝一路延伸到了腰际。
老师没有再回过头来看她,就像是真的生气了,往前迈步的背影中透着一股决然。
她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心口隐隐发凉。
回到原本的床位后,陈晓玥才看到了搁在床头柜上的保温桶——肖鸟是提了早餐来看她,发现自己并不在病房后才又出门寻找的。
“去把外套穿上,”肖鸟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去拧保温桶,“别又着凉了。”
这话说得没什么感情,带点公事公办的味道,更像是命令。
肖鸟专心拧着盖子没往旁边看,周围没一会儿就传来了悉悉索索的穿衣服的声音,应该是对方听话地照做了。
保温桶的盖子好像被压强吸住了,有点难拔,小鸟连眉毛都纠结拧了起来。
“老师。”
床的方向传来了细细的声音,肖鸟抬眼,问她什么事。∩@q@q@群]Ⅵ}?~!⑵¢liu#$林∠?⌒Ⅷ≤(二)]?≥
病房内的窗帘被人拉上了一半,光线不算太亮,女孩低着头,半张脸都隐藏在阴影中,她的肩膀绷得紧紧的,不易察觉地颤抖。
“对不起。”她说。
肖鸟注意到的时候泪水已经顺着女孩的脸颊滑了下来,滴在她的膝盖上边。
她的表情有些奇怪,像是在极力克制情绪,片刻之后才终于放弃了,眼泪不受控制般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
肖鸟莫名有种卸力的感觉,也不再跟那破盖子较劲了。
她凑到陈晓玥跟前,板着张脸问:“怎么,终于被自己蠢哭了?”
这句话也不知道怎么便戳中了伢崽子的泪点,她泪眼模糊地抬头看了一眼小鸟,脸上满是一种混合了委屈、痛苦与不甘的复杂神色。
眼泪还在不住地往外掉着,把她说出口的话都哽地断断续续。
“对不起……我不是……不是好人……我不是东西……”
你就跟你那个爹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曾经是陈晓玥最痛恨的一句话,可到现在这个时候,她却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它。
或许那些人说出来的闲话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吧,那个男人或许确实把他身上那份犯罪的基因遗传给了自己。
“我……我对不起你……”她连
手都跟着一块颤抖起来,“老师……”
肖鸟眨了眨眼,没有答话。
陈晓玥这个时候其实想要干脆跟小鸟说对不起老师,我不值得你这样照顾的,你以后都不要再管我了。
这样似乎才是正确的,她并不是那种在健康家庭中长大的孩子,性格中天然地带着缺陷,即便努力遮掩了,在正常人看来也与怪物无异。
这或许就是最后的最后了
她努力地想要表现地洒脱一点,不让老师觉得为难、又给自己留下最后一点微弱的自尊。
但话临到嘴边,陈晓玥才发现自己做不到,她无论如何都没法把这些话说出口,她害怕小鸟会真的对自己失望了,然后果真头也不回地离开。
就连挽留的话陈晓玥也说不出来,就像当初妈妈离开的时候她也跟着跑出去追着喊了很久,但最终妈妈也没有回来。
她只能徒劳地任由自己哭,手紧紧地攥起来,指甲都陷进掌心里边。
肖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蹲了下来,声音里带着些许的无奈:“真哭啊?我这不还没骂你什么嘛……”
陈晓玥没说话,只是咬紧嘴唇、默默地掉着眼泪。
“好啦,”
肖鸟换上了一副轻松的神色,她从桌上抽过纸巾,擦拭着陈晓玥哭得惨兮兮的小脸。
“我要不管你,早把你丢楼道里烧成二傻子算了,”她不轻不重地敲打了一句,“蠢兮兮的,真是越长越回去了。”
“老师……”
“你用不着解释什么,”肖鸟朝她摇了摇头,“阿陈,你听好了。”
“你今年才十九岁,你知道十九岁是什么意思么?”
肖鸟注视着她的眼睛,慢慢地说着,“你还可以去念书,可以去恋爱,可以去尝试你喜欢的事业——你的一生还完全未知,小月亮,你都不知道你有多漂亮。”
陈晓玥的声音很沙哑,她说:“可我刚才想要……”
“那很正常,”肖鸟说,“我要是有你那样的爹,我也想药死他。”
陈晓玥:“……”
老师她真的很爱这样不按常理出牌……
“你的父亲是个人渣,但你不能为了他毁掉自己未来的人生,”肖鸟说,“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但你未来还有着无限的可能。”
“你小时候过得很辛苦,老师都知道。”
她不得不用手抹去陈晓玥脸上愈加汹涌的泪水,尽力地安抚着对方的情绪。
“但你的苦难已经快要过去了,而陈正康这辈子的苦难才刚刚开始而已。”
“所以你才更不能因为他而毁了自己,”肖鸟说,“我要你跟我保证,永远不会走到那样的歪路上去。”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
然后,陈晓玥用很小的声音向肖鸟保证了。
“这样就很好,”肖鸟轻轻地握住她冰冷的指尖,像是想让对方感受到自己掌心的温度,“你是个了不起的人,靠着自己也好好地长大了。”
“老师相信你。”
这在小鸟看来其实是件挺不可思议的事情,尽管磕磕绊绊的,但陈晓玥确实从没有走到过歪路上去,而是一直沿着正道努力摸索。
没有自甘堕落,也没有伤天害理。
她知道走正道要比走歪路难,所以走正道的人永远比走歪路的人了不起。
想了想,肖鸟又补充了一句:“嗯……如果你最后混到跟你爹一样的地步,我就亲手过来清理门户。”
这句话让陈晓玥愣了一下,过了很久,才慢慢地、有些笨拙地握住了小鸟的手。
老师并没有放弃她,也没有真的丢下她不管——突如其来的幸福感铺天盖地地砸了过来,直砸得她有些犯懵。
“……好,”她小声地啜泣着,努力地把每个字都咬得清楚,“那到时候,老师就来把我抓进监狱……”
陈晓玥说得很认真。
她是真觉得,如果自己做了错事,能被老师亲手抓住惩戒其实算得上是一种幸福。
如果来抓她的人是小鸟的话,她或许不会选择抵抗吧。
这算得上是她人生很美好的一段回忆,在她最沮丧最低谷的时期里萌生出来的小小的希望,注定会成为珍藏在她心底深处的宝物,只要想起来就会重新获得勇气。
只是她那时并不明白,和任何人在一起的时间都是有限的。
即便她感觉眼前美好的时光可以永远地持续下去,但总有一天,也是会结束的。
第九十一章 命运在此完成了闭环(6000+)
“死,死掉了么……”
四号猫猫的耳朵猛地向后折去,面上的表情仿佛是一只受到了惊吓的海豹。
【是啊……宿主死亡的时候我就被迫同她脱离了,否则现在也不会沦落到要跟这个癫婆绑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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