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世界有什么不好的！ 第107章

　　“能不能找个别的办法……”

　　看到黑衣人困惑的目光，他连忙补充道：

　　“毕竟魇是不存在的事物，这种谎言万一被拆穿，那联邦的公信力不是下降吗？”

　　黑衣人皆是有些奇怪地瞥了十三号一眼，可惜，他们看不透十三号的内心，也并没有透过绷带看清十三号此时面部表情的能力。

　　“没想到你的觉悟已经这么高了啊……”

　　为首的黑衣人感慨一句，觉得对方果然只是从小没有人引导导致走上歪路，本质上还是好的，现在一回归正道，接受联邦的好处后，就开始替联邦着想。

　　所以，他还是耐心解答道：

　　“实际上，当联邦对你们这些命格拥有者提供法律层面上的优待后，在这方面，普通民众就已经不做过多的期待，而操控舆论，也只不过是为了让那些普通民众听起来好受一些，容易接受罢了。”

　　“来自普通人的公信力从来都不是联邦能够存在并且持续的基础，只是锦上添花的表象。来自你们这些命格拥有者的认同才是联邦的根基。”

　　黑衣人语气平淡，似乎在说什么不值得大惊小怪的常识，哪怕他自己也是普通人。

　　十三号虽然内心有些复杂，但是也没有反驳黑衣人的观点，毕竟他自己本人就是一个例子。

　　他自己一个人如果做好充足的准备，甚至能够将一个人口达到千万级别的一线城市中的数十万人拉入梦境，如果不是因为被其他命格拥有者阻断，他甚至可以成功的将浅鹏市的所有普通人都拖入“真实梦乡”……

　　在联邦，不，甚至在这个世界，命格拥有者才是决定一个政府一个国家的力量，联邦表面平等的社会环境实际上只是因为有高位的命格拥有者喜欢这样的环境，本质上还是由命格拥有者而非普通人所支撑起来的。

　　十三号没有放弃，他打算顺着黑衣人的逻辑，继续挣扎一下。

　　“可是‘魇’终究是我过去的信仰，对于我们信仰领域的命格拥有者而言，将错误全部推卸……”

　　“【神父】，请你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黑衣人语气加重。

　　“联邦需要命格拥有者的认同，但不代表需要所有，就如同一两个公民的不满，代表不了全体人民。”

　　“倘若你是一个值得尊敬，为联邦做出贡献的命格拥有者，那么不要说舆论，就算让我们为你打造一系列个人周边，甚至替你撰写各种回忆录与以你为原型的人物传记电影都可以。”

　　“但请你记住，你现在只是一个超级罪犯，而联邦对于命格拥有者也不是一味地迁就。”

　　“虽然你并未犯下多么严重的罪行，也没有导致多少损失，但是你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

　　“给你洗白已经是对你网开一面的额外服务，不要额外给联邦增加负担。”

　　不要给脸不要脸。

　　虽然黑衣人克制没说，但是意思也不言而喻。

　　十三号不再吭声，对方的理由非常充分，自己一味地抗拒反而可能露出破绽。

　　虽然还有拒绝签署的选项，但是十三号衡量许久，还是选择在合同上签字。

　　毕竟假的恶名，甚至假的罪犯，肯定不会引起联邦认真的搜查，哪怕是造成极坏的名声影响，那么大不了自己出去以后，再将锅背回来。

　　锅能甩，那么也能够拿回来。

　　而当务之急是出狱，然后提醒六号！

　　六号现在正处于危险之中！

　　哪怕不提零号，也还有一位联邦的支柱正在那种窥视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联邦的支柱没有上报【梦魇】的存在，以至于面前的黑衣人也觉得‘魇’是假的……但那个疯女人一定对六号图谋不轨！

　　自己一定要出去提醒六号！

　　不知道徐元婕与鱼修德之间具体关系，也从来没见过两个人同时出场的十三号，忍辱负重地在合同上签字，同时在内心暗暗发誓：

　　‘我一定会救你于水火之中的，六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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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已经入梦的【梦魇】，则并没有意识到十三号对自己的“赤胆忠心”。

　　毕竟十三号并没有做与他有关的梦。

　　不过，他此时的梦境，却和十三号有关。

　　同十三号一样，鱼修德并不会将“魇”视作正常孩子，但与十三号不同，鱼修德也没有将“魇”视作一个毫无主体性的工具。

　　而是一个天性邪恶无比，心机城府深邃似渊，还精通于伪装，需要敲打，需要教训的小怪物。

　　虽然前两次的试探都失败，但是【梦魇】并没有放弃。

　　他总结经验，认为是梦境中的时间不够长，以及那个被他暗中安插的几位后手被魇察觉，所以它才老老实实，甚至还在自己面前摆出一副孝子贤孙模样的同时，还给自己营造超级正义的惩恶扬善式人设。

　　于是梦境教育家将梦境中比魇强大的梦境意象全部清除，只给魇留下比较弱的梦境中人，同时拉长梦境的二十多年的时间。

　　哪怕现实只过去了一整天都不到。

　　这片梦境中，已经没有能够压制它的存在，而一旦没有惩戒与惩罚，在二十多年如同现实一样流逝的岁月当中，这个由二位数被【神父】视作有罪的梦领域命格拥有者尸体上诞生，又由【梦魇】用恐惧点化的梦境怪物，肯定会暴露自己的本性！

　　在梦境中凭空出现，又如同滴入海洋中的一滴水一样不起眼，融入街道上人群当中的鱼修德，随手接过一位传教士的宣传单。

　　他并没有一入梦就作为梦境主人读取梦境中的一切，因为这会直接摧毁这个梦境。

　　如同有人意识到自己做梦时他就会苏醒，而梦魇虽然可以在清醒时依旧维持梦境的存在，但倘若他在梦境中将自己当做梦境中无所不能的主人，那么梦境也瞬间失真，一片混沌。

　　那么到那时候，魇做了什么，没做过什么，梦魇反而不会清楚，因为信息量太大了。

　　瞥了一眼手中小册子上，与“真实梦乡”宣传册相差不大的封面，鱼修德的嘴角微不可查地勾起。

　　终于。

　　这个精通于伪装的小怪物，终于被自己抓到机会……

沉默羔羊 : 第157章 发出孝顺的声音

　　暴露本性并不是什么坏事。

　　经验再丰富的教育家，也只有了解孩子的本性，才能因材施教；使其建立真实的自我认知；让其正视自己的情绪和行为。

　　功夫再深的驯兽师，也只有了解野兽的最真实的习性，才能够提前做好防范措施；采用合适的激励与惩戒；同时减少因压抑本性而产生的心理与生理问题。

　　嘴角微微勾起的鱼修德，在大街上，步履轻松地向前踏出一步。

　　下一刻，他便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最大最庄严的教堂的大门前。

　　为了避免梦境失真，他不能够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但在有所不知有所不能的前提下，【梦魇】在梦境中能够做到的事情依旧很多。

　　他仔细打量着教堂紧闭的大门。

　　上面雕刻着精密的花纹，以及各种意蕴非凡的图案，充满神圣的宗教意味。

　　可黑压压的天空泄露的淡淡光线，无力地匍匐在建筑表面，却让这座原本应该神圣无比的教堂显得诡异无比，气质晦暗。

　　再加上教堂外面空无一人，而教堂内透过门扉的缝隙响起重叠空灵的颂歌……

　　整一个看起来就像是邪教的老巢！

　　可见此，鱼修德的眉头反而越来越舒展，嘴角原本一个像素点的弧度，变成了两个像素点的弧度。

　　这小怪物，果然还是从十三号身上学到了坏习惯。

　　总算找到一个还算说得过去的借口。

　　鱼修德将手按在门扉，轻轻往后推，同时在内心作为梦境教育家矜持地自言自语道：

　　‘天性邪恶的魇，就由我亲手把你……’

　　鱼修德打开教堂的大门。

　　教堂内部灯光昏暗，只有几支蜡烛在角落里摇曳，散发着微弱的光，勉强能照亮周边一小片区域，却让阴影显得更加深沉和诡异。

　　正前方的祭坛上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造型怪异的肉球雕像，那是魇最初的形象。

　　在教堂的里，有一群身着紫袍，和现实中的真实梦乡传教士极其相似，还拥有类似十三号身上神父服装，以及更复杂的主教打扮的人分成两拨，聚集在两边，跪在地上。

　　他们低声吟唱：

　　“伟大的【魇】，感谢您赐予我每一个夜晚的安宁，愿我的梦境充满光明与希望。请让我在梦中体验到您的爱与恩典，让我们的心灵得到安慰与启迪。”

　　而在祭坛前面，则存在一个披着紫色教袍，戴着紫色修女帽的老修女，她闭着眼睛，正对着鱼修德，干枯的嘴唇蠕动着低声赞颂。

　　“尊贵的【魇】，感谢您惩罚罪人的每一个夜晚，愿那些有罪之人的梦境充满苦难与恐惧。请让罪人在梦中体验到您的恶与惩戒，让已故之人得以安详，让在世之人得到慰藉。”

　　苍老声音在教堂内回荡，让人毛骨悚然，但却又有一种莫名的神圣。

　　可当鱼修德打开门后，无论是站在雕塑前看起来地位出众的老修女，又或者是两旁的主教，修士，声音都戛然而止。

　　他们不约而同地齐齐将视线落在那个打扰他们的身影，脸上或愤怒，或不解。

　　愤怒于今天是魇的圣诞日，怎么有不速之客胆敢触怒在世真神，打扰这世间唯一的救主如此重要的节日？

　　不解于在教堂禁止一般信徒出入，有保安巡视的情况下，这个不速之客是如何进来的，又是为了什么？

　　他们“真实梦乡”可是受全部国家承认的第一正教，圣诞日时期就和许多国家的国庆节一样，是备受重视，而作为“真实梦乡”总部的安保力量也是最为强大的时期。

　　教堂门外投射的微弱光线，照耀在不速之客的身上，却并没有让其显露具体的容貌，反而让其面容如同一团阴影，让人看不清真容。

　　那个穿着白衬衫，西装裤的人影，他脚下的隐形蔓延进入烛火通明的教堂内部深处，如同幕后黑手的具现化，迅速地向教堂内的雕塑蔓延开来，与其链接。

　　如同魔鬼触摸苹果。

　　瞬间，一切的不满，一切的愤怒，一切的忌惮都不见了。

　　那些落在鱼修德身上的视线，如同触电一般，齐齐移开。

　　他们只听见自己心脏砰砰直跳，以及，一道平和的男声，字词清晰地占据教堂的每一个角落。

　　“魇，我知道你在这里。”

　　“对于你在这处梦境二十余年所作的一切，难道你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解释的吗？”

　　“你应该只能够吸食他们的恐惧，而无法吸收他们的信仰。”

　　鱼修德能够看见这些教众身上，正散发着浓郁的信仰之力。

　　但这些信仰之力却并没有如同现实中的“真实梦乡”那样，呈现出有规律的分布，排列，以及组合，而是像路边的野草一样疯狂增长，毫无章法。

　　这意味着，魇并没有利用信仰的能力。

　　它毕竟从二位数梦领域命格拥有者的尸体上诞生，所以它的食粮依旧局限于梦境中诞生的恐惧，也就是说创造宗教不是它的本能需求，而是高于它本能的自我需求，鱼修德觉得这个需求应该来自它最初的创造者……也就是十三号。

　　而既然知道这一点，那么如何教育，如何切入，作为梦境教育家的鱼修德已经胸有成竹。

　　毕竟，无论是对人还是对兽，玩弄食物，都是一个不可取的坏习惯，需要纠正。

　　……

　　在场的众人，听到耳边的声音，纷纷露出惊惧，怀疑的表情。

　　惊惧的是因为鱼修德言语中透露的信息未免让人太过细思极恐，怀疑的也是因为鱼修德言语中透露的信息未免让人太过细思极恐。

　　什么叫二十余年的梦境，虽然伟大的魇确实是在二十多年前才活跃在众人的视线之中……但那应该不会吧？

　　自己生活的世界怎么是梦呢？

　　没错……不可能……这个人应该只是亵渎者，是来砸场子的异端……

　　可还没等到这些不自知的梦境中人说服自己，一道让信徒最为熟悉，二十多年都没有出现变化的清脆童声在教堂内响起。

　　那原本在这些信众耳畔最为神圣，来自他们此生信仰的声音，却说出最亵渎的话语。

　　只有一个字，但却胜过来自异端千言万语的侮辱与咒骂。

　　“爹！”

　　魇发出孝顺的声音。

沉默羔羊 : 第158章 惯性的教育

　　这声呼唤，恰似一道惊雷，瞬间将在场众人震得呆若木鸡。

　　几乎所有人的大脑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意识飞速地坠入宇宙的中心，陷入一片混沌。

　　“爹？”

　　众人心中满是疑惑。

　　这是谁的爹？又是什么爹？

　　在一众神情各异的教众中，唯有老修女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似乎早就对鱼修德有所耳闻。

　　随着声音响起，鱼修德面前，魇如同一幅素描画般迅速勾勒出来，随后添上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