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乃依不讲男德 第32章

　　太太有时肚子会不舒服，关节肿胀僵硬，在晨间较为明显；全身乏力，喉咙疼痛，气喘，严重的时候心口窝轻微疼痛……应该是这些毛病没错吧。”

　　“对对对！”施曼娜惊喜的感叹道，“院长你也懂医术？”

　　“保健也好，美容也罢，本就是医学的一部分。”

　　梅露西娜说的是实话，“恋人”领域的魔女，保健、美容和医学（特别是妇科）属于必修课，但她还没夸张到一眼鉴病的程度。

　　这些说辞是高乃依教给她的，此时联邦传统医学提倡用冷水洗澡，这样能让人的皮肤变得紧致，毛孔收缩，防止“致病因素”侵入肌肤。

　　高乃依不知道冷水澡是否能减少得病的概率，但他看到那些为美发狂的贵妇们，长期洗冷水澡后出现了一系列共通的病症。

　　施曼娜和梅露西娜聊的开心，又对美容院院长信服，就算梅露西娜的按摩里带着针刺般的疼痛，她也可以忍受，并将其归结于身体出了问题。

　　梅露西娜一只脚伸进床底，踢了踢高乃依，示意他可以行动。

　　高乃依在黑暗里睁开眼睛，他左眼渗出一丝蓝色的光亮，确保这间房间里没有第三方势力。

　　随后，他缓慢的抽出“飞狮”，激活上边的密涅瓦加护，蓝色光芒充盈剑身。

　　施曼娜的床经过特殊改造，高乃依伸手解开扣索，把床板一部分拉开。这时他的阻碍只剩下被褥、床单与施曼娜身上的衣物。

　　他仔细倾听，估算这些阻碍的厚度，大致确定后，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向上刺去。

　　他必须连续“刺中”施曼娜以触发密涅瓦加护，但又不能刺伤她，留下令她警醒且无法解释的伤口，所以力道、角度和时机必须恰到好处。

　　高乃依擅长拿剑输出蛮力，从没干过把剑当绣花针用的精细活计。剑尚未刺出，他额头已经冒出汗水。

　　紧张归紧张，他的手还是稳的。“飞狮”刺破被褥与床单，而凝结在剑身上的力量，从剑尖出发，刺破施曼娜的浴袍，在她后背留下一个不起眼的血点。

　　“啊！”

　　施曼娜扭动了一下身子，旋即对梅露西娜不好意思的笑笑。她把高乃依造成的伤害与梅露西娜的按摩混淆在一起，没察觉异常情况。

　　等施曼娜走后，高乃依爬出来，对梅露西娜说:“她身上有被记忆操纵类的超凡力量反复施加的痕迹。

　　因为只刺了她几下，我没法说出精准的时间，但毫无疑问，这项工程已在她身上‘施工’四十年以上。

　　不止是她的记忆，这份操纵延伸到了她外在的塑型:体型，嗓音，毛发，五官，脂肪分布，骨骼与神经……这些全都充满被操纵的痕迹。

　　她本身不是超凡者，这些痕迹既隐蔽的神经、血管贴合在一起，又不会扩散能量波动，仅靠感知是无法察觉她的异常。

　　一旦从外部向她注入特定的药物或者能量，四十年工程达成的全部结果，就会被激活。

　　但是，真奇怪，她的肉体和精神，已经是完工的状态。施术者为什么不想办法抹除或者修饰那些痕迹，让这项工程变得更加隐蔽呢？”

　　梅露西娜猜想:“或许是因为那个丑陋老头已经死了，而玛赛伯爵只继承了丑陋老头部分技术，所以他能把施曼娜弄到手，但其他一切却是无能为力？”

　　“不好说，我们得等海伦娜修女还有隆格维尔小姐那边的结果。”

　　“’施曼娜被记忆操纵’的事实成立的话，是不是代表她也是一位受害者？”

　　高乃依摇摇头:“或许，但请别小瞧人心的冷酷和疯狂。受害者也可以是加害者，我担心，这份新发现会让唐罗狄克伯爵陷入更大的绝望里。”

第五十章 展示手牌

　　5月20日，海伦娜的人传回情报。

　　他们在施曼娜的故乡只得到了那位丑陋老头一眼假的化名，而老头的故居，和他晚年娶的漂亮太太，就像晨间的露水一般在阳光下蒸发。

　　他们跑到市政厅，发现丑陋老头孩子的出生证明，他和漂亮女人的结婚证明，以及他从外地搬迁此处的定居证明，也是明显人为篡改过的痕迹。

　　结果，却是玛赛伯爵的成名诗提供了线索。漂亮女人的形象、老头的描写、施曼娜的故乡与他诗中的描写是吻合的。

　　他们沿着诗中的剧情追索，最后找到曾经服侍过漂亮女人，后因嫁人离开主家的女仆。

　　女仆对原来服侍过的女主人的忠诚，被1000第纳尔消灭了，她有七个孩子，家庭生活困顿，很需要这笔钱。

　　所以，她心怀愧疚又毫无保留的出卖了前女主人的情报。

　　那位漂亮女人是贝里公爵的情妇，丑陋老头正是老玛赛，他们生下的孩子则是现在的玛赛伯爵。

　　追索老玛赛的事迹变得更加容易，毕竟玛赛伯爵在诗歌里吐槽过，他的“父亲”自我吹嘘年轻时风流倜傥，在某某地某某地到处留情，而他深刻怀疑。

　　海伦娜的人前往诗歌里提到的地名，询问当地人，老玛赛的事迹还有人记得。尽管岁月让这些事变形严重，但却有一个共通点不变:

　　那些接受了老玛赛追求的女人，在面对老玛赛和面对其他人时行事逻辑存在显著差异，她们都是钓男人的高手，却成为一个秃子的爱奴。

　　虽然有人怀疑过老玛赛用了不干净的手段，但他们缺乏证据，当事人极力袒护，加上玛赛伯爵“流窜作案”，这些怀疑也就不了了之。

　　虽不严谨，但海伦娜的人突破性的进展，足够让高乃依将自己的假设定为“可能的事实”。

　　安妮第二次装扮成报社专员，对照唐罗狄克对施曼娜记忆的驳斥，提出针对性的提问。

　　施曼娜的精神极不稳定，在安妮诱导性的提问下，回答了不少涉及私密的问题。

　　安妮满载而归，当高乃依要鉴定她带回来的战利品时，她却把手背在身后，调皮的眨眨眼睛。

　　“夸夸我？”她说。

　　高乃依不想和迪亚斯的未婚妻候补如此亲密，但安妮在唐罗狄克的事里贡献巨大，他没有拒绝她的理由。

　　“做得好，隆格维尔小姐，你的智慧和行动力是胜利的基石。”他说。

　　“这也太正式了吧，语气更亲密一点。”

　　“‘优雅’、‘美丽’这些词简直像为你量身打造，你像是一团火，危险而迷人……”

　　安妮捂住耳朵:“打住打住，高乃依先生，明明是富有诗情画意的句子，但你用缺乏抑扬顿挫的语气读出来，就是种折磨。”

　　高乃依鉴定安妮的“战利品”，一如既往，施曼娜又说了实话，她认知里的“事实”已经变成另一个故事。

　　他觉得时机已至，打算动身去戒律塔，和唐罗狄克坦白他的猜想，以及商量如何“将死”这个女人。

　　“高乃依，你打算去戒律塔？”塞西尔说。

　　“怎么了？”

　　“我在那边的人脉告诉我，玛赛伯爵去过戒律塔，和典狱长聊了一会儿。”

　　“这是我们早就能想到的联合。”高乃依说。

　　“问题是，他和巴巴里戈家族派驻在小镇外的佣兵也接触了。”

　　塞西尔笑眯眯的说:“你知道这是谁的手笔。”

　　高乃依神色黯然，在他背叛安洁莉卡，无视了她诅咒一般的话语，带着迪亚斯离开鹰郡的时候，就知道会有那么一天。

　　只是，当它来临的时候，它带给他的疼痛超乎想象。

　　“医生，你不该笑着和我说这个。”他轻声说。

　　“不然呢，我看到你们两个斗气，要陪着你们一起哭吗？”

　　更隐秘的部分，塞西尔就不好当着其他人的面讲了。

　　海伦娜修女沉默如同雕塑，梅露西娜感受到高乃依的悲伤，想要安慰他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至于安妮，则在思考是不是要结交安洁莉卡，因为涉及这位的时候，迪亚斯和高乃依的反应会变得更加有趣。

　　但是，她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就是了。

　　她率先开口:“高乃依先生，我猜对方可能要通过和你发生冲突，把你拖进诉讼的手段，阻止你的活跃。

　　在这韦特堪称百试不爽的策略，又知道‘正义’领域和你立场敌对，那它的成功率更高了。

　　为了应付这个策略，你必须打出一张被你忽视的牌，哪怕这张牌有风险。”

　　高乃依前往戒律塔，卡迪主任已经离职，去侍奉“塔”领域的林中之王。新来的背锅侠显然没搞清楚状况，竟请小镇外“正义”领域的武装力量，或者说巴巴里戈家族的佣兵，把高乃依撵出去。

　　于是，穿着蓝外套的佣兵们堵住了高乃依的去路。

　　“要打吗？”高乃依问。

　　前排的佣兵们忽然分开，显出安洁莉卡的身形，她用哀伤的表情看着他，并向高乃依款款走来。

　　高乃依愣了一秒，拔剑，护手处的双翼张开，狂风涌动，吹开袭来的弩箭，也把令他心乱的幻象吹灭。

　　佣兵们根本没想靠这一手打赢高乃依，而是造成高乃依与他们交手的既成事实。

　　依照《戒律塔安保法》，他们可以呼叫“战车”、“正义”、“审判”领域的魔女支援，并在事后通过诉讼，带给高乃依无休止的麻烦。

　　这是玛赛伯爵布置的一手，阿尔瓦公爵为了争宠而对他显露的敌意（他到现在都这么认为），以及赛琳娜对高乃依联络96号的坐视不理，迫使他不得不在三邦同盟那边的筹码再添加一些。

　　三邦同盟为着自己的目的，也很欢迎玛赛伯爵“浪子回头”，但他们在韦特的部分暂时没有行动上的支持，只有口头上的承诺。

　　玛赛伯爵只好釜底抽薪，直接给实质掌握托莱多家族的安洁莉卡夫人写信，重点放在迪亚斯和高乃依很受魔女们欢迎，私生活混乱。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久之后，玛赛伯爵果然获得了巴巴里戈佣兵队的支持。

　　指望这群佣兵打过高乃依不现实，但他们有大义的名分，只要让高乃依和他们动起手来，无论胜败，事后高乃依都会被诉讼缠住。

　　高乃依斩杀掉的超凡者不止唐罗狄克，三邦同盟对他十分纠结:

　　高乃依是个威胁，但威胁度又没到像伊莎贝拉那样，会让三邦同盟认真考虑用刺杀的方式解决他的程度。

　　但三邦同盟不用超规格的资源对付他的话，身具至少三种哈索尔神术，两件神祝兵器的高乃依几乎性命无忧，且每次失败的行动都会抬高他的声望。

　　现在，有一个打击高乃依的机会，三邦同盟在韦特的部分应该不会放过。对付这种威胁度不上不下的人，暴力以外的手段才是最优解。

　　且人人都知道，阿尔瓦公爵手里只有高乃依一枚强子，高乃依在本地找的临时盟友打不了逆风局，伊莎贝拉更不可能下场……

　　只要缠住高乃依，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玛赛伯爵的策略几乎属于阳谋，就算高乃依不来，利用佣兵队把来戒律塔的人拖进诉讼泥潭，依然行之有效。

　　只是，他未能设想周全，高乃依的牌还有一张。

　　当狂风止息，佣兵们要和高乃依短兵相接，造成既成事实时，却见一道蓝黑色的闪光从他们头顶划过，径直撞进尼布甲尼撒镇，而本该站在桥对面的高乃依却消失无踪。

　　“高速移动？高乃依还藏了这一手？！”有人惊呼。

　　更有见识的人反驳道:“不，是异能‘战争快车’——‘女皇’领域权杖分支的资深者波莉·灰爪的成名绝技，该死的，这个见钱眼开的佣兵偏偏在这种时候被收买了！”

第五十一章 笨狗狗

　　安妮所谓的“被忽略的牌”就是波莉，之前，波莉效忠精灵王族——在联合邦居于统治地位的精灵种氏族，而令高乃依心存芥蒂。

　　自波莉担任迪亚斯的男性护卫官后，高乃依就派人调查她的情况，如今，他已经可以大致勾勒出波莉的人生履历。

　　波莉生于1212年12月12日，在犬人种的传统文化里，这是个十分吉利的数字。

　　她的父亲是位退休的禁卫军军官，粗鲁、冷酷而公正，履历里虽无光辉的战绩，但胜在稳当。

　　同时，他也是位武器大师。高超的战斗技巧，让其在尚武风气浓厚的故乡受到欢迎，不断有人付费邀请他来指导武艺，家庭也因此变得富裕。

　　她的母亲背景较为神秘，人们只知道是位典雅贤淑的贵族小姐，被精灵王族赐婚给波莉的父亲。

　　这桩婚姻最大的受益人是波莉，她持有的三种异能，均来自母亲血脉的遗传。

　　因她是长女，波莉很早就被决定继承父亲的衣钵，经过艰苦的训练，她掌握了“剑”与“长枪”两种武器的战斗技艺，从父亲那里出师。

　　在出师之后，波莉依然没有自己的时间，她被父亲送到一位朋友那里，在其领导的佣兵团里，她学会了“服从”、“尊卑”、军事知识、战阵技巧。

　　为期一年的实习期结束后，她开始出境作战，在其为佣兵团效劳的八年时间里，立下许多战功。

　　禁卫军对波莉发出邀请，而她的父亲也希望女儿能够继承他的衣钵，但自由惯了的波莉不愿回到故乡。

　　生活没有永恒，在她享受独立生活的快乐时，一场意外夺走了她的父母，老人病倒，照顾家中老幼的重担落在她身上。

　　波莉只能从佣兵团离职，回到家乡料理家事，又找了几位可靠老实的故交，给予他们的钱财，让他们帮助照顾家人。

　　做好这些后，波莉赚钱的欲望越发膨胀:为了不让弟弟妹妹们受苦，为了老人们的医疗费，也为了自己的退休生活，钱越多越好。

　　随后不久，1234年2月14日，一封来自韦特的信件，永远的改变了波莉的生活。

　　“女皇”领域的林中之王，精灵王族出身的茵格莉德·洛德布洛克向波莉发出招揽。

　　茵格莉德开出了波莉难以拒绝的条件，所以波莉离开故乡，来到韦特邦，宣誓为茵格莉德效忠，并成为“女皇”领域权杖分支的资深者（称号魔女）。

　　和伊莎贝拉控制的“皇帝”领域，国教控制的“教皇”领域一样，“女皇”领域中“魔女”的地位，不像其他领域那样有一套严谨客观的升降标准，而是全凭林中之王自己的喜好。

　　波莉和茵格莉德并无交情，而她一来到韦特，就能成为“资深者”，在高乃依眼里显得十分可疑。

　　更可疑的是，一位“资深者”想要捞钱，不必前往男性管理司充当护卫官，只要她在联合邦与韦特邦的贸易里夹带些私货，或者伸手要些好处，几年时间就能让她财富自由。

　　所以，波莉大概率是茵格莉德派来的，但没有领受更具体的指令——

　　她的性格，她在“勾心斗角”这项才能上的匮乏，让她难以胜任密探角色。

　　眼下，随着对唐罗狄克之事调查深入，高乃依深感人脉资源的匮乏，就连真·居心叵测的“双尾人鱼”都被他变成临时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