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波德瑞克派恩
按原先的布置,袁兵宪领一批战兵驻扎在城心的演武场,除非情况告急,否则不会上城。
家丁记下后领命而去。
……
“那边打的很热闹,我们也往西侧压一压。”
济尔哈朗见正红旗团团围在一起,估摸着他们应该能解决那伙明军,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决定让自己的镶蓝旗往西侧靠靠。
只是军阵刚动,镶蓝旗众人就发现了明军居然逃出来了,济尔哈朗正疑惑老堂兄怎么让敌人逃脱了,忽然听到一句让人不敢相信的话。
“硕尔惠,他们说什么?”
名为硕尔惠的牛录额真回复道:“好像是大贝勒战死了。”
他听见了正红旗旗丁的呼喊,但不敢确定。
“代善阿浑死了?”济尔哈朗感觉有点不妙。
如今八旗的形势是,一母同胞的阿济格、多尔衮、多铎三兄弟受到大汗的宠幸,阿济格是正黄旗旗主,多铎是镶黄旗旗主,多尔衮没有自领一旗,但名下有十五个牛录,看起来老汗似乎准备让多尔衮继位。
实际上四大贝勒代善、阿敏、莽古尔泰、黄太吉中,他老哥阿敏和代善关系不错,但是黄太吉从汗位继承中胜出的可能性更大。
济尔哈朗本人也和黄太吉关系更佳,也因此他准备说动代善支持黄太吉,他老哥阿敏持中立态度,因此黄太吉有了极大的继位优势。
要是代善死了,那大汗指定拆分正红旗,再把代善二儿子硕托从镶红旗调过来,或者让多尔衮、多铎领了正红旗,直接稳固了三兄弟的汗位继承。
那可就全乱套了。
济尔哈朗脑子乱如麻,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普通的劫掠,能搞成如今这个样子。
“贝勒,我们要去帮忙吗?”
硕尔惠的话,将济尔哈朗发散的思维拉回了现实。
“肯定要去帮忙,传令各部依次前进,往北门进发,将那伙明军进入北门的路拦截住。”稍一分析后,济尔哈朗下达了作战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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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你也飘零?
宁远城头西北炮台的红夷大炮着实帮了很大的忙。
这是购自佛郎机人的前装滑膛加农炮,型制为西班牙式纺锤形。宁远城内的这十一门都是正宗进口的铜制炮,比起铁炮,不易炸膛,服役寿命也长。
神州大地是缺铜大区,绝大多数的铜都会被拿去铸私钱,因此本土所铸火炮一般都是铁炮,即使用来自佛郎机的工匠仿制红夷大炮,本土铸炮的威力也不如外购炮。
在之前的任何一场大明与后金的作战中,大明一方都未曾使用过外购红夷大炮。
因此当这种射程可达三里地的千斤巨兽吐出嘴里的实心炮弹时,其炮膛火药所引发的巨大声响和满天硝烟第一时间就给城下战马们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震慑,连建奴骑手都不得不转头观察发生了什么。
实心炮弹落地之时,更是砸中了一骑建奴甲旗,弹着点周围有相当数量的战马受惊,人立而起之后不顾缰绳和马鞭,四散而逃。
其余还能被骑手控制的建奴战马则被这些失去控制的战马所干扰,于是追击出战明军的正红旗零散骑兵顿时消减了大半。
西北炮台四门火炮第二次齐射之后,终于短暂制止住了正红旗骑兵的追击之势。
四散开来的正红旗骑兵选择远离城头的同时继续追赶冲向西南方向的出战明军。
“李将军,咱往西门而去,即使瓮城门没开,只要到了城下,都可以背城而守。没有包衣奴才推的盾车时,建奴大股骑兵不会接近城墙。”
曹文诏这样建议。
“都跟我来,往西门绕!”李昊从善如流,呼喝了一声后,带头直插西城墙。
“红夷大炮还可以射得更远,这次只射出了一里出头,看样子炮手们还是想保留红夷炮的射程,咱们不用管身后的建奴追兵,贴到西城墙就算成功。”
瞥到了北城门一圈出现的镶蓝旗大股骑兵后,李千总给出了更具体的回城方案。
这种外购红夷大炮算是宁远城压箱底的手段,不到老奴率军全力攻城时不应该用,但或许是城上主事官觉得可以先解眼下困局,于是进行了两轮近程齐射。
有了城头火炮的干涉之后,李昊等人回城路上再无波折,等到进入离城墙两百步的距离,他还有闲心招揽猛将。
“文昭老哥,变蛟老弟,你俩是否有心转到我的营中?这道厅衙门的袁兵宪曾许诺给我独开一营,如今我正缺人手。”
他没管这俩人的辈分,按年龄称呼了。
“愿凭李将军驱策!”
曹变蛟脾气直率的多,当场答应下来。他和伯父原先所属的守备手下也只有四百余人,那守备地位很低,大战将起随便被派到前线,到了宁远城连跟在满桂面前听命的待遇都没有,曹变蛟早就想脱离那窝囊货了。
大曹行事就显得有条理多了,“承蒙将军看得起我伯侄俩,可我等倶是在赵镇手下营兵,突然改到满镇手下,怕是不妥。”
李昊哈哈一笑,“什么赵镇满镇,都是袁兵宪一句话的事。再说我可不是满桂直属营兵,我现在在道标营里,等到大战之后才会有独掌一营的封赏。这样吧,我去回禀袁兵宪,就说你俩和我脾气相投,想改到我营下。赵大帅和袁兵宪关系还不错,这事十分已有九分可行。你俩今后就带着家丁跟我行动,战后一并处理这些杂务。”
他现在有偌大军功在身,别说袁崇焕主管的宁远、前屯一带,就是没有官的辽东巡抚衙门,调几个兵过来都不算难事。
要是等到几个月后袁崇焕升任辽东巡抚,山海关之外的营兵屯军还不是袁嘟嘟一句话的事。
“如此,文诏就执鞍牵辔,跟从将军左右。”大曹也应承下来。
解决了这俩之后,李昊歪头看向身后众将凑出来的家丁,“伱们若是有人愿意跟我的,待会儿回城之后,可一并说了,尤其是你,吉旗总,我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这个吉旗总就不好招揽了。
“李将军,我是满镇的家丁旗总,身受满镇几年恩宠,怎么能做出改换门庭的事呢?此事万万不得行。若是以后一起杀鞑子,将军倒可以从满镇处召唤我等,有召必来。”
吉旗总连连摇头。
他这种总兵大帅的家丁,都和主官绑定了仕途,主官升官了,作为亲信的他也能跟着受益。
作为掌管四五十家丁的旗总,他若是领营兵作战,怎么也能升个把总,千总也有可能,变到李昊门下其实没多大进步空间,还不如牢牢抱住满镇大腿,得个一心事主的忠诚名声。
当然,为了蹭到李昊这种猛将的军功,他还是打了个圆场,说以后一起杀鞑子也行。
“我也不强求,你要是想通了,随时可以找我。”李昊略感失望。
他不知道的是,这个吉旗总只是个芝麻,还有个西瓜正在城墙上等着他。
西门瓮城门自有人接应开门,进了瓮城门之后,李昊拎着自己砍下的头颅站到了吊篮上,和曹文诏乘坐同一个吊篮先上去了。
“这就是代善大鞑的首级?”
刚上城墙,就有一个雄壮的年轻明兵冲到李昊身前,想要观摩此战最大的战利品。
“哪里来的小瘪三?”李昊当然不会给随便一个营兵就展示大鞑首级,他一把将这年轻营兵推了个四脚朝天。
没想到那年轻营兵一骨碌爬了起来,又凑到跟前自我介绍:
“李将军,我不是什么瘪三。我乃雄武营参将祖大寿的外甥,名为吴三桂,先前我就打听了,李将军是成梁大帅的老世孙,我舅舅与李如柏将军平辈论交。那我和将军是同辈的世兄弟,我该称将军大兄才是。”
拎着首级走路的李昊顿时停下来,“你是吴三桂?”
居然就这样随便和这狗曰的见了面,他都有些诧异。
此人五官平庸,鼻子挺大,下颌处冒出几缕黑绒毛,唯一能让人有记忆点的便是细长眼睛里透露出来的愣劲儿。
“大兄,我真是吴三桂,这城墙上的营兵都可以作证,大兄可随便查问。”
他是宁远卫城驻军里第三号将军的外甥,大多数原先驻守在此处的营兵都认识他。
李昊边打量边给他纠正,“你打听的不对,我和李成梁是世兄弟,你得喊我世爷爷!你找世爷爷干啥?”
这三桂小兄弟目前应该只有十七八岁,但行事已有几分机警。
听到李昊让他喊世爷爷,吴三桂当即跪下来,“世爷爷倒有点疏远了,李将军长我十来岁,不如我直接认了将军为干爹。我本仰慕干爹斩将陷阵风范,想着结识干爹,如今认了干爹,以后三桂便可服侍左右,略尽孝心。”
李昊被他整的进退不得,“你也飘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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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狂飙的鼻血
义父和干爹原本是同义词,叫干爹的人多了,义父也就雅起来了。
在李昊的印象里,干爹和义父都不是什么好词儿,伴随而来的通常是“飘零半生”、“未遇明主”、“专捅义父”。
对吴三桂这明末类人群猩的佼佼者,他更是没有一点好感。
四百年后网上玩抽象的那些网红,抽象程度加在一起,恐怕也不如这个崇祯忠臣。在被鞑清封为平西王后,吴三桂最喜欢听的戏居然是《精忠后传》、《精忠魂》等岳飞戏。
可怜岳飞岳武穆抗了一辈子的金,被害五百年后居然有汉人杀了汉人皇帝、又被后金封了王后还有脸听岳武穆事迹改编的戏曲。
岳武穆知道这事儿后,多半得大骂几声晦气。
李昊一直有连根拔了祖家将的计划,却不知道如何下手,此刻见到跪在自己身前的吴三桂,忽然有了计划。
“好大儿请起,你爹我认你这个儿子。”
李昊虚托小三桂,让他起来,然后吩咐道:“今日我还有事,过两日咱们再做亲近之事。”
要动手干祖家将,首先得有自己的班底,在宁远打完之后,他便准备先去关门处招募足够的辽东籍家丁,然后再去一趟乌梁海,找几个和大明亲近的蒙古部落招揽一些长于弓马的蒙古兵。
虽然李昊知道祖大寿有个外甥在蒙古那边混得不错,可以搭上关系招人,可他之前还没主意。
如今这吴三桂送上门来,倒让李昊的思路捋清楚了。
祖大寿在蒙古的那个外甥和吴三桂是两姨表兄弟,带上吴三桂也方便在蒙古招兵买马,之后还可以借着吴三桂的由头办个宴会,在宴会上一并干掉祖家将。
发生在崇祯四年的大凌河之战前,祖家将已经是关宁军里面的第一大势力,如今已然有了个大致框架。在袁崇焕巡抚辽东的一年多时间里,满桂被袁嘟嘟排挤走,祖家将扩张的更快了。
但关宁体系里并非只有祖家将门,左良玉、大小曹、周遇吉等都是关宁体系出身的中级将领,可能是因为不和祖家一起搞辽海走私的缘故,这几位在崇祯时期,或主动或被动调进了山海关内去打起义的农民军,脱离了关宁体系。
如今还有赵率教、满桂、左甫、朱梅等老牌将门坐镇辽西,李昊的想法便是趁此时整合关宁军里和祖家将不亲近的那部分,然后在袁嘟嘟巡抚辽东任期内,先拿辽海走私为由头和祖家火并一场,再以袁嘟嘟纵容祖家辽海走私、卖粮给蒙古等缘由宰了袁嘟嘟。
在大明朝,武将杀文官是天塌了的大事,宰了袁嘟嘟之后李昊多半也在大明混不下去了,军队粮饷很快就会被断掉,那时候大概就要扯旗造反。
这已经是一两年之后的事情了,李昊目前也只是这样规划,到时候情况如何还要随机应变,不过他砍死这群虫豸的决心是不变的。
吴三桂大喜,“干爹,我爹目前不在宁远城里,但我舅舅在,今晚便可以进行拜干亲。”
“这事儿不急,我先去找满桂,看看这个代善的人头有什么说法。”
提起代善,李昊又想起一位名为刘兴祚的辽东将领,刘兴祚目前应该在后金那儿,还没有反正到大明这边,在后金里也被限制活动,这代善好像就是刘兴祚的主子。
不过这主子可没黄太吉那招揽人心的手段,刘兴祚起意反正的缘由之一便是代善抢占老奴赏赐给刘兴祚刘爱塔的庄园财物。
李昊琢磨着是不是可以用砍死代善的名头将刘兴祚搞过来,毕竟这刘爱塔还算能打。
等到出战家丁都上来之后,李千总便带人往北门前进。
……
入夜,辽西走廊杏山驿,努尔哈赤军营中军大帐。
得知前锋惊变之后,老奴当即召唤了八旗旗主、小旗主等领兵额真前来议事。
努尔哈赤今年六十七岁了,自起兵之日至今已经四十三年,多年的征战没让他垮下来,弟弟舒尔哈齐、长子褚英和大明暗送秋波也没能挫伤他反明自立的雄心,可偏偏今晚听到一贯能征善战的二儿子被敌将斩杀后,他那种世界都随着他年老体衰而逐渐远离的哀愁漫上心头。
也因此显得萎靡不振。
“你说什么?我的代善阿浑被明兵砍死了,还抢走了人头?”
老奴八儿子黄太吉听到这惊天消息后,几个呼吸间,心血就充到脸面上,他不顾众多贝勒、兄弟侄子、甲喇额真在场,自己走到信使跟前摇着信使肩膀再次确认。
“大贝勒代善在下午时分抵达宁远卫城,为挫杀明兵锐气,率十个牛录下城挑战,另有镶蓝旗八个牛录掠阵。明军派了五百精锐家丁出战,原本说好的是阵前斗将,明军不讲武德,直冲大贝勒旌旗,大贝勒死战不退,被敌将斩杀。”
代善大儿子岳托和二儿子硕托都和老爹关系不好,三儿子又小,因此这次出征没有子嗣跟在正红旗那边,正红旗众多甲喇额真、牛录额真为了减轻自己的罪行,特地串了口供,咬死明军派了五百家丁出来才被阵斩己方主将。
“怎么才这么点人?其他二十二个牛录和包衣那些人呢?他们在干嘛?”
黄太吉一听就不对劲,前锋可是有四十多个牛录,外加不少的包衣奴才。
“回四贝勒的话,那时天色已晚,明军又把宁远城附近的树木给砍光了,附近村堡的门窗都被拆了,旗主贝勒命令剩下的旗丁和包衣们在离城八里的一处村落扎营。”
一边听着,黄太吉一边心更烦,忽然觉得鼻孔处有点温热,伸手一摸,再拿到眼前一看,果然已经流了鼻血。
代善与他关系一般,倒是代善的两个儿子都和他十分亲近。留了鼻血之后,黄太吉反而冷静下来,开始盘析局势。
为了避免老汗将正红旗赐给还没有自领一旗的多尔衮,必须在今晚或者明后几天让代善二儿子硕托承袭正红旗旗主之位,否则大事皆休。
“父汗,明日便可抵达宁远城,正红旗陡然失主,大战前不可缺将,可命两红旗贵人明早出发,执掌正红旗。”
两红旗都是代善以前的部下分出来的,镶红旗跟着大军行动,黄太吉虽然嘴上说的是两红旗贵人,实际上指的是镶红旗的人。
只要不是老汗存了私心,在如今这个局势下,只能任命已经二十六岁的硕托掌管正红旗。
“这事不急,拜杜,伱来说说,斩杀阿哥的是哪位明军大将。”
老奴反而问起了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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