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人律者的一己之见 第679章

　　“首先仙舟联盟并非易于之辈，而且牵一发而动全身，需要仔细谋划。同时根据我们的情报，这位不合时宜的天才很可能踏出了我们无法想象的一步，她对宇宙平衡的影响，已然超过立场转换的丰饶令使。是以，了结了这个变数后，仙舟那位才会成为我们的目标。”

　　“原来如此。以反制正，削弱一方，补强另一方，才能再次达成你们所期望的平衡。所以，你们是希望我调整剧本，配合你们的狙杀？”

　　“然也。”

　　“我为何要这样做？那位天才与星核猎手素无冤仇，凭什么我要因为你们的期望而与她为敌？”

　　“因为诡秘者会对这件事感兴趣，而你没有反抗她的能力，所以你们不参与也得参与。而若是以你的手段暗中引导，即使不成，也可以让那位天才的怒火单独倾泻到诡秘者身上……想想清楚，是要在诡秘者的裹挟下正面对上那头巨兽，还是与我合作，暗中掌握主导权，尽可能保住你的主演团队？”

　　仲裁官口舌如簧。

　　然而艾利欧却不得不认真考虑这些情况。

　　的确，掠夺一位天才加星空巨兽的遗产，对阿蒙来说想必是极大的诱惑。

　　假如仲裁官直接找上阿蒙，她有很大概率会答应。届时星核猎手就是她手中的棋子，会被拿去消耗天才的气力，损失无法估量。

　　好在仲裁官有着不轻易下场的原则，这才先到艾利欧面前寻求合作。

　　如果是艾利欧暗中配合仲裁官的话，那局面就变成了他和仲裁官下棋，阿蒙和宁蒂是黑白双方的王棋。虽然星核猎手依然避免不了成为棋子，但起码艾利欧会珍惜自己的主力。

　　有一说一，这事不太好办。

　　“我考虑考虑。”

　　黑猫漫不经心地摇摇尾巴，仿佛是在维持自己的骄傲，不甘心就这么任人摆布一样。

　　而等对方消失以后，艾利欧却毫不犹豫地联系上了阿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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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1章别碰我老家。

　　“总之，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了。”

　　艾利欧联系上了阿蒙，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一字不漏地讲了一遍。

　　仲裁官认为可以暗中操控阿蒙，艾利欧可不这么想。遥想几个月前年少轻狂，妄图窥视阿蒙的命运轨迹……后果一言难尽，而他是玩命运系的，没有人比他更明白那种命运权重代表着怎样的恐怖。

　　哪怕不谈抽象的命运，就说阿蒙的手段神秘莫测——鬼知道他的身上，甚至是周围的空气里有没有阿蒙的眼睛？

　　反正，艾利欧不觉得自己玩得过阿蒙。

　　至于仲裁官，的确，均衡信徒在众多派系之中也是出了名的神神叨叨，逼格不低。

　　问题是，我命运的编剧人艾利欧有差到哪里去吗？仙舟联盟当个宝贝似的穷观阵知道不？它算出来的东西我都能看到，我看到的东西它根本没法算，那就是我玩剩下的！

　　我寻思着，你仲裁官有比我玄乎到哪里去吗？

　　阿蒙光靠那恐怖的命运势能，就能把接下来所有的剧本全部碾碎，切中要害，我艾利欧不得不怂。

　　仲裁官有什么？上来连句加钱都没有，虽说我艾利欧也不稀罕，但张嘴就是威胁，觉得我好欺负咩！

　　总之，大致在这样的心理活动中，艾利欧老老实实地向阿蒙坦白了一切，主打一个忠不可言。

　　阿蒙面上微笑从容。

　　“均衡的仲裁官，想助我狩猎一位天才啊。”

　　实则。

　　【办他，必须得办他！】

　　【我都还没算计他们，他们到先来招惹我们了！】

　　【我安琪众纵横寰宇，能受得了这个委屈？】

　　【有一说一，让我想起了携天火以令可可利亚的灰蛇。】

　　【幽默感很强嘛，仲裁官们。】

　　【呷～】

　　安琪网络内，激愤的情绪很快换了调子。

　　毕竟，要帮助我对付我，这种事，怎么想都是乐子比冒犯更多吧。

　　然而笑完之后，安琪众又严肃下来。

　　【仲裁官，还是有点麻烦的。】

　　【我不认为他们有和我们作对的战力，问题是他们是出了名的偏执和老阴批。帝皇战争，丰饶战争，乃至于看似无妄之灾的虫群战争——很多震荡寰宇的大事件，都被推测有仲裁官的手笔，但又大多只能找到些似是而非的蛛丝马迹。没人知道这群家伙手里握着什么牌，又会怎么出牌，属实有些恶心。】

　　【宁蒂身上有个不得了的弱点。】

　　【什么？】

　　【那就是我们最初做了让太阳系接轨星际世界的打算，所以作为文明外交大使的宁蒂，并未掩饰过自己背后有个文明。】

　　【他们敢！？】

　　安琪众，杀心动了。

　　你玩别的都没事。

　　如果真有本事，能让安琪众灰头土脸，甚至是干掉几只安琪，她们反倒要夸一句手段了得，然后虚心地反省和学习。

　　但唯独别碰地球老家。

　　那是安琪众最根本的基本盘，是她们最初的自我认可的所在，逆鳞中的逆鳞，谁动谁死。

　　【会不会想多了？】

　　【不，反而是很合理的疑虑。】

　　【从表面信息上分析，既是天才又是星空巨兽的宁蒂，底蕴深不可测，正面对付她的难度不亚于挑战仙舟或者公司。以仲裁官的风格，明知无法正面硬刚，瞄准弱点也是理所当然的。】

　　【的确，按星际世界的常识，一个未曾接轨星际的边缘文明不会强到哪里去，自然是宁蒂的软肋。只要拿捏了她背后的文明，无论是布置陷阱还是谈判，可操作的空间就多了。】

　　【他们找得到太阳系吗？】

　　【难说。星际世界的水还是很深的，可能性也许不高，但并不是零。】

　　安琪众沉思着，但也不至于慌张。

　　让宁蒂为太阳系接轨星际做铺垫，自然会有这样的隐患，这也是早就考虑过的问题。

　　无非是这个隐患现在有可能要变成现实而已。

　　【两个选择。第一，干掉所有的仲裁官。第二，给他们一个自以为的均衡。】

　　【星神之下的任何存在，对现在的我们而言都一样，无非是宁蒂登神然后一巴掌的事情。但仲裁官出了名的行踪莫测，要全部找出来难度不小，万一漏了那么一两个就很麻烦了。】

　　【那，拔高阿蒙的表现力，给他们一个正反均势的格局？】

　　【不，两个我都要。】

　　【仲裁官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为了均衡他们什么都能干，那么我们也不需要有什么顾虑。既然找上门来，那就让他们为自己的理想殉道吧。而给他们一个表面上的均势，则是用于安抚那些短时间内揪不出来的仲裁官。将来有的是算总账的机会，在那之前，稳住他们是最好的。】

　　【至于太阳系的事情……有一说一，是时候送个分身回去，把星际世界的收获同步给总部安琪了。】

　　【就这么办吧。仲裁官只是第一个，但未必不会有第二个试图针对宁蒂的势力，届时老家那边还是会有风险，信息同步回去才能有所准备。】

　　【至于何时正式接轨星际……我可不信家里的我们会干坐着不动，量子之海的扎根，叶子世界的入侵，乃至于虚数之树的研究，肯定都有一些新进展。要怎么做，也让家里出出主意吧。】

　　兼听则明嘛，老家的新情况她们又不掌握，而且家里什么人才都有，许多个世界的聪明人都是她们的智囊。想来，会比她们自顾自做决定更稳妥一些。

　　安琪众就此定下了基调。

　　……

　　而接触完艾利欧的仲裁官，很快也开始了他们的秘密会议。

　　“你觉得末王的追随者会配合吗？”

　　“他配不配合无关紧要，甚至于狙杀能否成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辅佐诡秘者崛起，达成与正面的均衡。”

　　“老实说，我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

　　“那你有其他办法吗？短短数月时间，接连冒出四五位令使起步的大人物，我们一度维持的均势瞬间崩塌，再不想办法调整，均衡将不复存在。”

　　“我还是认为，宁蒂必须抹除。之前那次震荡星空的力量，已经确认，不是任何一位星神的降临。而在此之前，黑塔空间站所在坐标爆发过刹那的类似波动，对比之下有许多可以拟合的共性……结合种种情报可以断定，天才们做了不得了的事情，跨出了可以抹除之前所有平衡的禁忌一步。”

　　“我知道，踏出这一步的人应该就是宁蒂，而要辅佐出一个能与她对峙的反面，的确难度极高。但总要尝试，我们各自按各自的做法来就行，无论谁成功都一样，一切终将归于均衡。”

　　黑暗之中陷入了沉寂。

　　寥寥数道人影沉默地望着彼此。

　　这其实是很危险的事情，谁都明白在这些强者之中搞事有多么危险。然而仲裁官就是这样子的派系，为了均衡的理想，他们不在乎自己和同伴的牺牲。

　　“就这样吧。我等艾利欧的反应，如果他不配合，那我只能主动去找那位诡秘者……等会儿，你什么时候戴上了单片镜？”

　　“诡秘者！？”

　　“阿蒙！！！”

　　远程参会的几人瞬间消失，只留下先前找艾利欧的那位仲裁官，瞳孔颤抖，死死盯着对面。

　　明明前一刻还是熟悉的同僚，但仿佛只是眨眼的功夫，在大脑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里就只有一位佩戴单片镜的优雅少女了。

　　“什么时候？”

　　“嘘！这可是少女的秘密哦～”

　　“看来，艾利欧不打算跟我合作。”

　　“毕竟我跟艾利欧先生相处得不错，他这个人啊，对朋友还是挺好的。不过，我还以为传说中高深莫测的仲裁官们，会个个都强得跟怪物一样，现在看来不是？”

　　“仲裁官没有弱者，但也不是谁都能有令使级别的份量。在您面前，寰宇之中也没几个人能称怪物。很荣幸见到阁下。”

　　他没有问那位同僚去了哪里。

　　一切为了均衡，其余皆可抛弃。至于这到底算狂信徒，还是说理想主义者，那就见仁见智了。

182

　　第182章不喜欢别人的剧本。

　　“听说仲裁官阁下想热心助我，可我德薄才疏，不知哪里来的殊荣呢？”

　　那顷刻之间夺取了同伴躯体的怪物，说着谦逊温和的笑语。

　　明明手段是如此的诡异恐怖。

　　却好似一位教养优秀，春光明媚的窈窕淑女。

　　仲裁官黑祂下的眼角在抽搐，但还是压制了对那份异常的惶恐，冷静下来。随即，他不知从何处拿出一个精致小巧的金色天平，放在阿蒙的眼前。

　　“我们的宇宙，好比一个精巧美妙的天平。正与反，光与暗，善与恶，存在与虚无……一切对立的二元分隔两边，各自盛放在一个托盘上。而有限度的左右增减，是宇宙发展的自然规律，我们不会干涉。”

　　仲裁官拿出两把指甲盖大小的迷你砝码，如细水流沙般缓缓落到两边的托盘里，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而天平随之左右摇摆，却始终保持着基本的平衡，没有过度倾斜。

　　阿蒙也不说话，只是含笑看着仲裁官和他手下的天平。

　　在小砝码全部落下，天平晃晃悠悠平衡着的时候，仲裁官却又取出了一个足有拳头大的沉重砝码。

　　“但若是有一边过重一边过轻，那么，一切都会崩塌。”

　　仲裁官说着，将大砝码举在一边的托盘上方，松开了手。

　　砰！

　　天平臂瞬间倾斜，随后整座天平随之歪倒，重重砸在桌面上。

　　仲裁官指着滚落在地的大砝码:

　　“那位天才已经触及星神的领域，换而言之，她现在就是这枚可以压倒一切的砝码。我们必须在她落入托盘前，除掉她，或者在她对面准备好一个能平衡她的砝码。”

　　而阿蒙笑容甜美，挥手之后，金色天平重新立起，两边砝码也逐一飞入托盘，包括那枚压倒一切的大砝码。只是这一次，一只纤纤素手压着天平的基底，故而天平虽然倾斜，却没有倒下。她道:

　　“这分明只是设计上的缺陷吧？只要稳固基底，天平再如何摇摆，也不该倒塌才对。”

　　“你说得没错。但我们的世界，天然就是这样精妙而脆弱的结构。一切早在开天辟地时就已固定，人力无可更改，所以我们能做的只有维持住这个脆弱的平衡。如此，宇宙才能持续运转下去。”

　　“嗯，听起来很有道理。”

　　“我与你讲这些，不是为了和你辩经，而是在告诉你仲裁官的理念，以及我帮助你的原因。仲裁官追随均衡，以实际行动守护宇宙的均衡，维持宇宙的存在，无需辩经也无需理解。我们守护宇宙，而不在乎宇宙本身如何看待我们，这就是仲裁官。”

　　他语气平和，正因平和，才更显虔诚。

　　阿蒙放开了手，任由天平再次轰然倒塌，并若有所思地摸住了下巴。

　　虽然听起来神神叨叨，像某种自以为是的幻想。然而你也不能说那真是虚幻，均衡星神互的存在，其实便是这种理论的有力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