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靄沉沉
“已经将心海大人要求的一切都备好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弟兄们私底下，有很多的…很多的……”
“我明白。那你呢，五郎，我大肆捉捕此前鼓动战争的官员，还准备将他们献给幕府，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珊瑚宫心海回头，沉静如常地看着最支持自己的大将。
五郎摇头。
“形势如何，五郎也能明白，您是为了海祇岛的将来。虽然很多人不能完全理解，但大部分人都是相信心海大人的。”
“我不知道海祇岛的大家会如何评价我，我也不在乎了。我只知道，自大御神奥罗巴斯大人将我等先祖带到地上，海祇岛和海祇民延续至今的一切，不能被无想刃狭间吞没。我别无选择。”
珊瑚宫心海解释道，也不知第几次地说服着自己。
随后，面对着浩浩荡荡而来的大船，她迎了上去，摆出最为恭顺谦卑的姿态。
船队在浅海区域止步，排成一列，炮口遥遥对准岸边，形成震慑人心的压迫感。
辉夜站在船头，手握折扇，轻轻一挥。
风起，黑压压的乌云笼罩天空，雷鸣阵阵，恐怖压抑的气息笼罩大地。
而后辉夜折扇一收，再挥，一道粗长壮观的雷电从天而降，轰击在海岸边上。
“轰！！！”
辉夜，绫华，裟罗和影武者，就在这样的雷光之中，出现在海祇岛人的眼前。
只有四个人。但是长长的船队，压抑的黑云，还有轰击的雷光，将她们映衬得宛如踏上海祇岛的魔王。
‘卧槽！’×2
这是神里绫华和裟罗此时的心理状态。
‘不愧是姐姐！’
这是雷电影的。
辉夜折扇轻遮嘴唇，病弱文雅地咳嗽了一下，用平静又深邃的眼眸看着巫女。
“咳咳！珊瑚宫心海，海祇岛的现人神巫女，将军使者已至，你可有话要说？”
“海祇岛上下，一切遵从御建鸣神主尊大御所大人之意志，一切听从国师大人和幕府安排。恭迎国师大人和诸位神使！”
“那么，忤逆将军、勾结愚人众的罪人何在？”
“国师大人，都在这里。”
辉夜看了一样压在旁边平地上的罪人。足足上百人，不是没有更多，而是这些是代表性的重量级人物。迎接使团，总不能一堆犯人全压过来吧？
不过也只是看了一眼而已，事到如今，作为职业大反派，该杀人时安琪也不会有太多的心理波动。真当她是看到漂亮小姑娘就走不动路的愣头青呢？
辉夜把目光收回，又问：
“罪证呢？尤其是勾结愚人众挑动内战、破坏祟神镇物和御影炉心等等的罪证。”
“书信来往和证言全在这里，剩下的证物放在……”
“剩下的我不关心，按照规矩处理好佌就行。有这些，足够了。”
辉夜拿起一封书信扫了一眼，又放回珊瑚宫心海捧着的箱子里，饶有深意地说道。
珊瑚宫心海恭敬地低下头，不敢问辉夜要这些东西有什么谋划，也不敢想。
辉夜绕过了她，来到海祇岛士兵和民众面前，黑玉折扇轻轻拍打手掌。
“我看到你们有很多人不服。我知道，奥罗巴斯殿下之死你们一直没忘。我知道，因为三奉行倒行逆施，加上你们贫瘠的土地种不出什么粮食，所以吃不饱饭的你们更加怨恨。”
辉夜手一伸，雷电影顿时心领神会，双手捧上自己的佩剑。
辉夜便拔出了那把梦想一心——海祇岛很多人都见过这把剑的图像，或者听说过它的描述。这是雷电将军的刀，虽然没人见过当年斩杀奥罗巴斯时的实际情况，但他们都认为，这就是斩杀了他们神明的那把刀。
“轰隆隆！”
雷光从天而降，落在刀身上，也劈在了周围的大地上，宛如雷神宣告着祂的注视和怒火。
辉夜高举起连接着天上雷电的刀，眼中泛起紫色雷光，柔和悦耳的声音在元素力激荡下传遍四方：
“但那些都不重要。秉承御建鸣神主尊大御所大人之意，在永恒之神的注视下，我只问一个问题，海祇岛是要继续活下去，还是就此人亡陆沉？”
“回答我，奥罗巴斯的子孙。”
“轰隆隆！！！”
这一刻的辉夜，宛如雷神当面。
仿佛只要听到不合意的回答，她便会在雷神的意志下挥出这一剑，让海祇岛就此消失于雷鸣之中。
珊瑚宫心海当即拜倒在地。
“海祇岛拜见御建鸣神主尊大御所大人！”
“拜见拜见御建鸣神主尊大御所大人！”×N
没什么好说的，如果只是幕府这么问，也许还有人会不服。
但是代表雷电将军的刀举在头顶，这时候，再硬气的海祇民也做不出第二个选择。
神不理会时，以及神投来目光时，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体验。
“很好。”
辉夜的声音与雷鸣共震。
她将长剑放下，雷鸣、乌云、狂风和压倒一切的魔神威严，便完全消失了。
顷刻之间风平浪静，天空恢复了晴朗。
辉夜将刀重新插入雷电影捧着的刀鞘里，给了她一个柔和的赞许眼神。
雷电影当即心情振奋，挺直腰身，像一把绝世名剑一样站在辉夜身后。
“走吧，我没有很多时间浪费在海祇岛，尽快完成我们的工作。”
“是，国师大人！”
珊瑚宫心海连忙爬了起来，然后谦卑地走在前头引路，带着辉夜一行走向珊瑚宫。
后方，船队终于靠岸。气势高昂的幕府士兵和官员走了下来，指使着海祇岛人上船卸货，搬下来一车又一车沉甸甸的粮食。
先前的雷鸣与辉夜的喝问，不只是针对岸边这一小撮人，而是笼罩了整个海祇岛。
所以，当珊瑚宫心海领着辉夜走过海祇岛的大路，加上后方那一车车看不到边的粮食，沿途海祇民唯有拜倒顺服，不见丝毫敌意。
‘姐姐变得好霸道，好厉害。’
【治国决不可一味怀柔，必须有刚猛强硬的一面。内在，是你忘了，真也有雷霆震怒的时刻。】
‘我知道，只是…只是好久好久没有见过了呢。我现在很开心，将军。’
【我感受到了。你果然离我们的永恒越来越远了，内在。】
将军不由得叹息。
虽然制造将军的时候雷电真已经死去，但作为资深姐控，雷电影还是在将军的底层逻辑里设置了关于雷电真的规则。如今，将军的逻辑里存在着三条最高规则：
一是维护永恒。
二是保护真。
三是不违法上一条的情况下，无条件遵从真的意志。
本来这没什么问题，毕竟雷电真死了，后两条规则相当于不存在。
但现在雷电真“复活”了，还要把稻妻带向改变的方向，那么三条最高规则就产生了冲突。
将军不得不顶着Bug努力运行。更为雪上加霜的是，雷电影压根没有管的意思。好在治理稻妻、守护子民是完全符合三条最高规则的，因而将军还能运转，并安静地呆着。
将军再次提醒道：
【内在，你必须做好准备。】
‘知道了，别打扰我，我还要保护真。’
雷电影不耐烦地中断了与将军的对话，亦步亦趋地跟在辉夜身后。
此刻将军也好，这些奥罗巴斯遗民也好，都不在雷电影的眼中。她能见到的唯有辉夜一如五百年前的背影，仅此而已。
辉夜不动声色地牵起神里绫华的小手，对着紧张兮兮的她笑道：
“怎么，被我吓坏了？”
“还好，毕竟辉夜可是敢当面血谏将军的，只是……我好像保护不了辉夜了。”
“咳咳！你别看刚刚很威风，都是仗着将军的力量而已。我最多会亿点点阴阳术，其实还是弱不禁风的。我只是个没有什么力量的文官，肯定需要绫华保护的啊。咳咳！”
“又骗我了。”
神里绫华翻了个白眼，哪怕是不雅的动作，但放在她身上依然是娇俏可爱的风情。
雷电影也默默点了点头。就是，哪有什么仗着啊？将军也好，她也好，本来就是姐姐力量的一部分。更何况刚刚姐姐分明只是使用了自己的力量，也没借力啊。
‘咦，这是不是说明距离姐姐完全复苏，离她想起我来又更进一步了？’
雷电影惊喜地笑了起来。
神里绫华紧了紧辉夜的手。她能体会到，辉夜一直在努力给她安心的感觉。辉夜都如此努力了，要是她还瞎想什么，那才是对不起辉夜的付出呢。
神里绫华想着，就算头脑和武力都帮不上忙，起码辉夜喜欢吃她做的饭，喜欢被她照顾。只要还能帮上这些忙，她就足够开心了。于是她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辉夜也悄悄将神里绫华拉近，两人如胶似漆的距离，仿佛中间再插不进任何人的模样。
‘……’
雷电影又失去了笑容。
第92章 演得跟真的一样
“这一批，有祸害到你们自己人的，在你们这里杀。这一批没怎么祸害自己人的，拉回稻妻城正刑。”
“是，国师大人。”
这是为了最大程度降低海祇岛的抗拒心理，珊瑚宫心海懂。
甚至她很感激。
因为带着大御所大人佩剑而来的辉夜，完全有在海祇岛为所欲为的资格。她想杀谁，怎么杀，难道还有人敢说不对吗？
没有在海祇岛上劈出一个无想刃狭间，已经是最大的慈悲了。
在如此威势加持下，辉夜仍然愿意顾虑蝼蚁般的海祇民的心情，不愧是为了稻妻生民而敢于血谏将军的大贤者，无愧是将军认可的国师大人。
仁善爱民，威而不辱，何等的高洁伟岸！
珊瑚宫心海，心服口服。
“咳咳！接下来是这些罪证，对海祇岛有用的你可以安排利用上，剩下的带回稻妻城，作为未来的证物。”
“是。”
“我带来了一批士兵和基层官员，还有足够的粮食。他们会接手海祇岛的管理和秩序，同时赈济灾民，保证海祇民的生存。海祇岛的叛乱，说到底是长年的隔阂对立，既然我来了，就没有继续坐视这种情况的道理。”
“是。”
“神战没有对错，只不过是稻妻只能有一位神，正如璃月的岩神踏着魔神尸堆登顶神座，蒙德的风神推翻高塔孤王加冕桂冠。以武力、智谋获取神位，此事无关对错，只是规则如此，而奥罗巴斯殿下败了，仅此而已，你可认？”
辉夜提起了一个很敏感的问题。
“是的，自然如此，国师大人。”
纵使心中多年的信仰在拼命抗拒，但理智上，珊瑚宫心海知道是对的。
辉夜心苹气和道：
“败者饮恨长眠，胜者获得一切，此乃天理。将军大人是胜者，海祇岛与海祇民自然是将军所有。那么，海祇岛上的鸣神神社荒废已久，无人朝拜甚至无人维护，你觉得海祇民做得对吗？”
“自然是……错的。”
“你们总觉得稻妻在排斥你们，幕府在迫害你们。可你们根本不信稻妻的神，不尊重堂堂正正战胜了奥罗巴斯殿下的将军大人。将军大人接纳海祇民已是仁慈，海祇民却报之以五百年的怨愤不满。如此行事却还想和稻妻人同沐神恩，还想让最为虔诚的三奉行施以厚待，你们配吗？”
“……”
珊瑚宫心海苦涩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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