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靄沉沉
“机械中也能诞生出真实的意识和精神吗？这是未曾设想过的课题，连前文明都不曾研究过，不，应该说是来不及研究。不过看样子，今天只能到此为止了。你们赢了，值得赞赏。”
天火无喜无悲地说道。
即便之后就轻飘飘地坠入海洋，也不见脸上有任何因为自己而生的慌张或恐惧。
机械中当然能存在灵魂。
否则侵蚀的意志又是如何蔓延的？安琪的分身又是如何活在泰坦之中的？
这个课题不需要研究，安琪早已知道答案了，至少在这个世界里答案是明确的。
第二百章 灰蛇：我真该死啊！
冲突最终以安琪被瓦尔特交到人力划桨的大破休伯利安号上，黛尔塔与温蒂带着静谧宝石潜入深海转移，以及天火坠入海里不知所踪告终。
而后续影响是极其广泛的。
比如北美那边，一度仗着逆熵三元老政治不过关（老实好欺负）而得寸进尺的美洲政府，一下子老实了许多，今年该缴的合作经费（保护费）成倍且提前上缴，各种形式嚷嚷着要技术共享的声音也突然消失不见了。
比如立花雪在极东的统治地位愈加不可动摇，原本对她大量汲取利益供应给圣芙蕾雅和东海基地这事有所微词的大小资本家和权贵，很快连私底下的抱怨都消失无踪，一个个跪得无比优雅且顺服。
欧洲那边倒还好，他们对奥托一直都舔得很到位，这次之后也不过是一切照旧而已。
东海会战后的第三天，带着温蒂在大洋上迷路（约会）了好几圈的黛尔塔，终于带着完好无损的静谧宝石，献给了奥托，大大表示了自己的绝对忠诚。
于是，奥托召集了齐聚一堂的S级女武神，召开了本次事件的总结研讨会议。
“呷~~”
“哎—呀——”
大主教喝茶的动静，还有黛尔塔在轮椅上的捧读式哀嚎，交织在宽敞又温馨的办公室中。
“年终奖翻倍。”
“呃…哎呀……”
“三倍。多一份是我私人感谢你带回静谧宝石的，这对我很重要，谢谢。”
“为大主教效命，属下义不容辞，岂敢言谢！”
黛尔塔坐直了起来，义正言辞地拧开保温杯，为自己倒养生枸杞茶。
三秒钟后，她狐疑地看向站在身旁的温蒂。
“你咋不打我呢？”
“……安分点，别捣乱。”
温蒂无可奈何地拍了拍黛尔塔的脑袋。
那贯穿胸口的恐怖伤势还历历在目，温蒂再怎么看不顺眼这种没大没小的贪财作风，也不忍心再对黛尔塔怎么样了。
再者说，她这几天其实一直在反省。
黛尔塔无论在什么样的危险中，都将保护温蒂放在第一位，将她视作生命最重要的存在。
与之相反，温蒂却一直在强迫黛尔塔履行女武神的职责，逼着她前往那些无比危险的战场。
‘这样的我，真的值得黛尔塔那样珍视吗？’
少女心总是敏感多变又不讲道理的。
那层朦胧的关系挑破以后，温蒂的同僚立场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最好的朋友和恋人的立场。
从这个角度看的话，过去的她真是渣得离谱，完全辜负了黛尔塔的一腔深情。
“唉……”
温蒂情绪低迷地叹息了一声。
黛尔塔喝着枸杞茶，不明所以地眨着眼睛，完全没领会到温蒂的自怨自艾，只能躺平了继续当一条咸鱼，默默等待温蒂恢复精神了。
“总的来说，这次可可利亚下了一盘好棋啊。”
奥托把目光从这对小情侣身上移开，一张口，就是对这次事件的总体评价。
众人竖起耳朵，安静了下来，聆听奥托的分析。
“天命压制逆熵已久，所以这一次，当泰坦从天空岛门口飞出去的时候，他们已经赢太多了。”
“就结果而言，我们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挫败，而逆熵几乎没有损失。”
“最绝的是她把静谧宝石还回来了，这下子可怕的世界蛇就会将目光凝聚在天命身上。从理智角度出发，我不能再兴师动众地去制裁她了。”
“天命一旦静默，那个狠狠扇了我们一巴掌的女人，就等于把这半个多世纪的内外压力全部转化为自己的声望。”
“最大的赢家是可可利亚，已经毋庸置疑。”
奥托喝了口茶，不紧不慢地讲述着，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没有任何脾气。
不生气吗？
那怎么可能！
当了五百年的操盘手，突然就被之前没正眼瞧过的路人搅乱了棋盘，颜面大失，局势大乱，不想杀人才奇怪呢！
但生气过后，奥托最终还是把自己的计划放在唯一不可动摇的位置上。
保存实力，保住宝石，并继续推动西琳计划，这才是他唯一的选择。
“是我实力不济，下一次，我一定不会再让主教失望！”
幽兰黛尔肃然道，娇艳如花的脸蛋，却展露出钢铁般坚强的意志。
这就是幽兰黛尔。
她的失败虽然不容易想象，但不是不可能发生。可她的放弃，却无论怎么想都想象不出来。
奥托知道，幽兰黛尔会将失败化作成长之路上的食粮，然后下一次出击，必然以更加完美的姿态，一如既往的视死如归、绝不后退。
“我向来很放心你，加油，但是也要注意休息。丽塔多看着点，别让她倒在训练室里。”
“是，奥托大人。”
两人含笑着对视了一眼。
而幽兰黛尔欲言又止，试图告诉大家她不是傻瓜，再怎么加强锻炼也不至于失去理智，但又考虑到那样做似乎有点幼稚，于是忍了下来，木着脸，再不说话。
“呵！话虽如此，不过我们的损失其实也只是在颜面上，真正重要的东西是在坐的各位女武神，还有隐藏着律者之力的宝石。你们都还在，其他的事情都能接受，不用太放在心上。”
奥托宽慰地笑道，看了一圈沙发上坐着的S级女武神。
丽塔忽略，她的作用不在高端战场上。
幽兰黛尔不用说，她自然会越挫越勇，而且忠实地执行自己的指令。
至于黛尔塔，虽说算上这次已经败了两回了，但前一次是先定住海面、控制蚩尤，耗费了大量心力，又和瓦尔特碰了一场，最后败在那个异常的宁蒂手中，实在是非战之罪；而后一次，面对天火，那就更不用提了，赢了才奇怪。
奥托并不怀疑黛尔塔的力量，也无需担心黛尔塔的忠诚——只要照顾好哄好温蒂，这个或许连自身生死都不放在眼里的人造律者，其实比幽兰黛尔还好控制。
然后奥托看向八重樱，看着她抱剑低头的温婉姿态，不由得皱下了眉头。
“樱，对神之键的治疗我实在是毫无经验可言，虽然通过注入崩坏能的方式将你唤醒，但我确实还不清楚后遗症的情况。你这两天感觉如何？”
“奥托先生，我没事的。就是完全没有帮上忙，我很抱歉。我会继续挖掘地藏御魂的力量，希望下次能够派上用场。”
八重樱柔柔地笑着，不好意思地绞着手指。
然而既看不到战败后的失落，也看不到几乎死过一次的后怕。
奥托扶着额角，知道她和黛尔塔类似，对人世几乎没有留恋，之所以还保留人类的姿态活着，不过是因为有人期待如此而已。
奥托能够确定，凭借着维系在卡莲身上的关系，下一次八重樱依然会微笑着为他不顾生死。
但，真的要这样利用与卡莲的关系吗？
这无疑是奥托最为抗拒的事情，甚至完全是他的禁忌。
“樱，你……”
“嗯？奥托先生想说什么？”
“算了，之后要处理的麻烦事还挺多，你们就多休息几天吧。希望那条吓人的大蛇，也能多安分几日，就好了。”
奥托摊开手，一脸无所谓的笑容。
虽然看起来有点不正经，但作为领导，这种无论何时都游刃有余的风度，无疑很让人安心。
……
“你行不行啊，胡狼？”
“闭嘴！我最讨厌有人说我不行了！我是科学家还是你是科学家？蠢蛇！”
胡狼随手就把钢笔甩飞出去，巨大的力量使之完全插入灰蛇的机械胸口里。
灰蛇的机械眼闪烁了一下，身躯轰然倒下。
然后另一个灰蛇走了进来，静静地看着胡狼在天火身躯上拨弄，一语不发。
这样子损失身体很浪费，但灰蛇理解胡狼的烦躁。已经忙活几天几夜了，如果毁掉一副身体能让胡狼发泄出心里的烦躁，提高一点修复的效率，灰蛇认为很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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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没想到，可可利亚会用这种方式破局。其实太虚山对我们应该还是没有太大的敌意，有敌意的，是华大人的弟子。”
“那就是你情报工作不过关！锅在你身上！”
“是，我知道。”
灰蛇诚恳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变数确实出在太虚山，万万没想到可可利亚靠着长空市的事情，四两拨千斤，把太虚山直接拖入了战场。
更没想到，原来华大人的精神攻击绝技，甚至能影响到武装人偶这种机械体。
就是因为没有意识到安琪可能带来的变数，就是这一点点的错漏，最终满盘皆输，不仅宝石拿不到，而且还把世界蛇放到了明面上，之后再想秘密行动也不可能了。
灰蛇复盘了全局后，实实在在地认为，问题出在自己身上。
你说天火大人？
天火大人把天命整个打残，把剑都架在逆熵脖子上了，几乎是一人镇压了整个时代，如此战绩，她能有什么错？
还是自己的情报工作拖累了大局啊！
灰蛇惭愧地低下头，一股失落情绪在自己的人格网络里不断蔓延，久久不能释怀，如果不是无济于事甚至想当场给自己来两巴掌。
第二百零一章 无法面对的问题
“宝石最终回到天命手中了？”
“是的，天火大人。”
“可惜了，这一次不成，天命必将加强警备。除非准备与本纪元的守护组织全面开战，否则，短期内恐怕没有机会了。”
苏醒后的天火第一时间关注静谧宝石的下落，但平淡如水的语气，却不见太多的失落。
灰蛇惭愧地低下头。
“都是我考虑不周，万万没想到，华大人的弟子会成为导火索。”
“与你无关。前纪元里我就没有过与精神系的作战经验，所以一直以来，机械体不受精神攻击都是我的常识……灰蛇，那一招，很厉害。”
“毕竟是华大人的绝技，在还未重伤之前，她可是凭一己之力压住了整座神州的崩坏灾难。在黑死病肆虐欧洲的时候，同期的神州依然风调雨顺，她的强大可见一斑。”
灰蛇不无感慨地说道。
那是一个奇异到有些荒谬的景象，西半球被崩坏夺走了1/3的人口，而东半球却一片祥和，几乎见不到崩坏活动的痕迹——因为但凡有崩坏滋生之处，赤鸢上仙的剑气便会从天而降，将一切妖魔鬼怪湮灭于诞生之前。
那种不可思议的力量，令灰蛇时常联想到尊主本人，为之深深敬畏。
“你觉得华会与凯文同行吗？”
“虽然华大人的弟子会怨恨我们，但与文明的未来相比，这种怨恨微不足道。圣痕计划是必定可行的道路，所以，我想她会的。”
“我的看法，与你正好相反。”
“这……”
灰蛇一时不知该作何回应。
同为英桀，他的崇敬是同等的，只是更加认同凯文执行的圣痕计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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