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靄沉沉
三人相视着，而天火与黛尔塔都不再开口。
于是可可利亚眉头一挑，将装着静谧宝石的黑盒从胸口中掏出，道：
“那先从这一次争夺的焦点谈起如何？静谧宝石，我需要它是因为这是X-10实验的关键素材，它将为我揭示治疗崩坏病的真正方法。我要依靠它制造出崩坏病的特效药，而这对人类而言意味着什么，我想不用解释太多了。那你们呢，用这颗宝石，想实现什么目的？”
非常伟光正的目的，别说是逆熵这边的人，即便是丽塔也很难从这方面指责可可利亚，甚至有些佩服她为此而勇敢挑战奥托的决心信念。
黛尔塔看了天火一眼，见她沉默不说话，于是带着点被迫加班式的不情愿，慢腾腾道：
“天命是为了人造律者，就像我一样，将本该属于崩坏的使徒之力纳入人类之手。从此，不再是文明越强崩坏越可怕，而是崩坏越可怕人类就越强。此消彼长，攻守之势异也，我们将第一次在对抗崩坏的战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同样是让人无法反驳的目的，格局之大，立意之高，即便是不忍牺牲无辜的瓦尔特，也没法大声说天命在胡闹。
两大组织都道出了各自的目标，大大方方地袒露本该不为人知的机密信息。于是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到了迟迟无言的天火身上，想知道这个来历神秘又实力恐怖的势力，又会说出怎样的高论。
岂知天火竟是直接拿起刚刚放下的火焰之剑，身前摆放的茶水在众人眼前凭空沸腾蒸发。
“把静谧宝石，交给我。”
没有任何的解释，天火只是再次伸出小手，释放着扭曲空气的灼热，讨要可可利亚手中的宝石。
可可利亚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摇头叹息，然后刻意地放大了声音，问道：
“看你的态度，我是否可以怀疑，作为长空市事件的罪魁祸首，你们想再制造一次人为大崩坏？”
回荡全场的话音中，姬子、德丽莎和布洛妮娅的脸色先后一白。
下一秒，一道锋利无比的气息倏忽之间来到天火身侧，眼力较好的女武神们都见到了那璀璨夺目的金色发丝。
“轰！”
“恩公剑下留人，不要伤了小安琪啊！”
还没等众人看清这位不怕死的小姑娘长什么模样，一柄镌刻山川河流与花草树木的黄金古剑骤然插入，抵住了天火的火焰之剑。
“师叔帮我！”
“但是她是赤鸢的故友，还是我们的恩人啊！”
“帮我啊，师叔！！”
“你……恩公你怎么也起劲了？休要伤我师姪！”
在安琪声嘶力竭的怒吼声，还有姬麟慌乱无措的话音中，一股沛然力量与灼热气息交缠，将整个场地搅得面目全非。
可可利亚早已退到瓦尔特和宁蒂的身后，黛尔塔也再次回到温蒂的背上，但除了这些人外，其余围观群众都被突然的强大冲击撞得七荤八素。
待众人重新稳住，发生冲突的三人早已打到海外，庞然无比的火焰之剑与铺天盖地的剑气化形，在天空中交织成梦幻而恐怖的画面。
“瓦尔特，宁蒂，以保证自身安全为前提，驱赶她们，往圣芙蕾雅的方向赶！”
可可利亚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发号施令。
宁蒂是听妈妈话的好女儿嘛，当然没话说，点个头就飞了出去。
瓦尔特也分不太清现在的局势了，见心中在意的宁蒂出去了，自然更加无暇考虑太多，没什么犹豫就照着可可利亚的命令追了上去。
然后可可利亚果断将手上的黑盒子抛到黛尔塔那边。
“我宁可让你们多牺牲几个女武神，也不想见到又一个长空市，两害相权取其轻，带着宝石走。还有，转告奥托，是冰释前嫌还是鹬蚌相争，让他自己考虑清楚。”
“……你根本是想祸水东引。”
“那你接不接？”
“温蒂，我们先走。”
黛尔塔很快做出了决定，一层无形的理想流体包裹了温蒂和自己，然后直接冲入海中，很快消失无踪。
“什么太虚山不能帮我成事，煞笔灰蛇，你根本不懂人心，太虚山好用着呢！本想驱狼吞虎，没想到居然引出来一条巨龙，真是晦气。”
可可利亚黑着脸，骂骂咧咧地转身离开。
很快，这里只剩下一群老弱病残的女武神，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第一百九十九章 机械亦有灵魂
“德丽莎…融…融核装……”
“帮我启动融核装！”
姬子有些腿软地抓住德丽莎的肩膀，哆嗦着呐喊道，蓄着泪光的眼眸直直地盯着天上。
融核装·深红，女武神无量塔姬子的专属装甲。常态情况下只是一套比较优秀的女武神装甲，但其搭载着测试中的“Nexus系统”，在紧急情况下可以与休伯利安号的能源核心相连，以人类之身发挥出战舰级别的能量。
那是凌驾于帝王级崩坏兽之上的威力，姬子甚至用它和雷律状态下的雷电芽衣抗衡过，是圣芙蕾雅的王牌之一。
相对的，这种状态也很耗命，耗姬子的生命。
但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眼见着安琪失去理智地冲向那个危险可怕的武装人偶，黛尔塔、幽兰黛尔和八重樱的前车之鉴可还历历在目呢！姬子根本考虑不到别的，她只想去把安琪带回来。
德丽莎感觉到了肩膀的不适，皱着眉道：
“你冷静一点，战舰的能源系统已经被破坏掉了，现在启动不了Nexus系统啊！”
“可是，可是安琪她……”
“别怕，还有姬麟在保护她，而且瓦尔特也在呢，他不会对自己的课代表坐视不理的。”
德丽莎压低了声音，试图让姬子冷静下来。
其实她自己也很慌。
TMD可可利亚真是冷血无情、厚颜无耻！
我们天天忍着愧疚把长空市的真相掩盖着，希望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再跟安琪解释，你这家伙倒好，为了给自己转移火力直接利用了这件事。
别忘了长空市的事情，你也有一份责任的啊！
德丽莎咬牙切齿地瞪向可可利亚远去的背影，却也明白现在不是跟她纠缠的时候了。
“加速修补船舱，漏洞补好后立刻撤退，追上他们！我还有犹大，她再强也得用崩坏能吧？我不信她扛得住我的神恩结界！”
德丽莎发了狠。
尽管对安琪的感情不如姬子这般深厚和特殊，但保护学生的决意，她也不会输到哪里去。
这显然给焦急而无措的姬子和布洛妮娅指了方向，她们也顾不得其他了，全部投入到战舰的维修工作当中，誓要以最快的速度追赶上去。
……
黛尔塔忽略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律者之身可以不依赖呼吸，但温蒂不行。
虽然紧急凝聚了理想流体，去到海面上捕捉空气，变成气泡回来补充，但从海面到深海还是需要时间的。
而此刻，温蒂已经憋红了脸，却只是埋首在黛尔塔身下，颤抖着，一语不发。
温蒂不想在这种时候给黛尔塔拖后腿，尤其是贴着黛尔塔胸前的绷带，嗅到那夹杂着血腥和消毒水的气味，就更加决定隐忍了。
“唉，傻不拉叽的。”
黛尔塔低叹一声，伸手，抬起了温蒂涨红的脸蛋。
然后吻了上去。
交换呼吸也是一种应急的方法，尤其黛尔塔根本不需要氧气，这样的交流，足够温蒂支撑到新鲜空气到来了。
温蒂自然是瞪大了眼眸，可怜又无助地望着黛尔塔的眼眸。
好一阵子后，连续的气泡在支撑二人的空间中进进出出，形成了含氧量稳定的气体环境。
黛尔塔停止了交换式呼吸。
但温蒂却再次埋首在她胸前，脸更红，身子也更加绵软和颤抖，久久不肯说话。
其实是个趁虚而入，为所欲为的好时机。
但剧本到了这里，情绪被牵动的人已经太多了，黛尔塔再屑也不至于在这时候无视所有，只顾自己的快乐。
所以她只是轻轻按住温蒂的脑袋。
“别怕，快要结束，大家都不会有事的，我保证。”
黛尔塔温柔地说道，然后再不言语，只是抱着温蒂，在漆黑的深海中飞速前进。
……
东海的天空已经一个白天不曾安静过了。
黛尔塔造成的大规模气流异常，幽兰黛尔的持续性高能输出，八重樱遗留下来的巨量逸散崩坏能，还有天火那无与伦比的热量和暴力。
一切的因素搅合在一起，让所有有可能观测到这片海域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关注着这里。
相隔较近的国家不安着，较远的国家也难免心怀恻恻，这一天，很多人终于重新认识到了掌握崩坏的组织，与世俗之间的巨大鸿沟。
核武器？
那东西跟天火那突破到外太空的一剑相比，就是个玩具。
或者说这场战争全程都维持在核武的能量水准之上，已经一天了，而现在还在继续。
幸运的是，安琪的剧本也走到了尽头。
“啊！”
“无用，还太过稚嫩，多成长一些时日再说吧。”
“恩公，失礼了，我不能对小安琪坐视不理！”
熟悉的灼热火焰横贯苍穹，但同时，也有数以万计的金色剑气铺满长空，如剑之海洋一样掀起夸张的浪潮。
瓦尔特一直在不是很远的地方关注着。
驱赶交战中的三人，对其他人来说难于登天，但对瓦尔特和宁蒂而言，不过是维持一股远离东海基地的斥力而已，可谓相当轻松。
而瓦尔特对这份工作非常满意，因为他可以分心关注安琪的动向，一旦事态失控，就可以立刻把安琪从危险中拖走。
‘你不会连这也算计到了吧，可可利亚？’
瓦尔特不由得怀疑，可可利亚是有意让他来照看安琪的。
在他如今的印象里，可可利亚这人该狠的时候确实挺狠，但有可能的情况下，也绝不会伤害无辜——比如至今还在东海基地活蹦乱跳的安娜，比如从战场里救回来的陈天武、陈天文兄妹，就是典型的例子。
“约阿希姆，小心，有很厉害的东西来了。蚩尤告诉我，她很害怕。”
思考中的瓦尔特愣了一下，感觉到宁蒂暖烘烘的小手抓住了自己，于是轻轻回握了过去，然后仰头看向天空。
“剑神！”
来自姬麟与阿麟，二人份的精神力量相互叠加，化作一道威仪四海的恢宏虚影，衣袂飘飘，神韵动人，却仿佛比天还要高大。
“凭此一剑，请止干戈！”
“轰隆隆！”
巨大无比的金色轩辕剑，似虚似实，贯穿穹顶而下，刹那间分割开了原本弥漫战场的海量崩坏能。
明明从单纯的能量角度，瓦尔特知道这远远比不上天火之前的星球中分剑，但他却感受到了另一种完全不逊色的可怕威胁。
“太虚山绝技，赤鸢仙人的传承？”
那些古老的神州传说，天命知道，逆熵当然也知道。甚至瓦尔特还在西伯利亚与这种力量并肩作战过，尽管当时是只闻其剑不见其人，但他依然印象深刻。
瓦尔特定睛看向战场，却见天火将手中的火焰之剑无限放大，显然严阵以待，而安琪的身影却坠落了下去。
“也是，这种对决还不是你能参与得了的啊，安琪。”
瓦尔特轻叹一声，将安琪昏迷的侫娇躯牵引了过来，夹在手中，然后带着几分隐约的期待，看向最终的胜负时刻。
碰撞刹那，无限的光辉照耀东海，甚至比海平线上缓缓下沉的夕阳更加显眼夺目。
瓦尔特也被迫移开了视线。
不是肉眼承受不了那种光芒，而是太虚剑神逸散出来的精神能量，如同剑一样犀利，穿透到了精神灵魂层面。即便是他，对这种力量也毫无办法，只能退避。
好一阵子后，瓦尔特感觉到风平浪静，再次将目光转移到战场上。
却见那气喘吁吁的黄衣凤冠少女，与手持火焰的小小人偶对立着。
但瓦尔特明显看到了，天火手上的火焰在闪烁，身体也在微微晃动。
“奇怪。我是机械生命，理论上，应该不会受精神攻击的伤害……”
“也许，也许恩公也有灵魂呢？正如小玄那样，是真真正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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