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乐奈
璟屿是炎国命名的，当地人已经接受了这个名字。
雷姆必拓人宁可降低整整3%的矿石价格，都要来请炎国为璟屿主矿脉的三座自治州主持公道，帮他们驱逐维多利亚资本影响，却看都不看一眼乌萨斯人。
尼古拉勋爵看不起没有国家的卡特斯。
卡特斯又何尝看得起风评恶劣的乌萨斯？
雷姆必拓人喜欢直来直去，能给首都命名为终极大铁屯，可耿直不代表缺心眼。他们一直在龙门默默搜集切尔诺伯格与京师的情报，咬死了乌萨斯人要帮他们当这个中介。
要么三方互取所需，互利互惠，请大炎当这个公证人。要么乌萨斯不给这个渠道，雷姆必拓人自己去找大鸿胪，也不过是走几个月流程而已，兔子们怕什么？
“原来，贵方的意图是这样的......”
尼古拉勋爵很快想通了其中的关键，表情难看起来。
“没想到，以诚恳忠厚著称的雷姆必拓人，也会玩弄这样的小心思。”
在他的设想中，炎国是要被乌萨斯限制住的。
被卡兹戴尔与乌萨斯割断了与泰拉中部的炎国，只需要跟乌萨斯交流就够了。
等乌萨斯完成了对东国的征服战争，对大炎西北部完成全面包围，让炎国只能与乌萨斯贸易、互通学术，两个大国互相扶持，亲密合作，何须考虑西方鬼畜的狗叫？
可炎国如果成功帮助了璟屿主矿脉独立，无疑会带来巨大的国际声望，与雷姆必拓打通的海上航线也会让炎国难以被乌萨斯限制。
这样的炎国，还会甘心当食堂么......
“阁下过誉了，指挥刀与阳谋并存的外交政策，可是经伦蒂尼姆学院认证过的乌萨斯的专利。雷姆必拓只是做了一点搜集公开信息的小工作，只是对贵国的拙劣模仿。”
卡特斯咧嘴一笑，伏下身体，“另外，我们为阁下带来了炖菜、果干、西瓜蛋糕，都是雷姆必拓丰富美食文化中的一环，阁下不妨品尝一二。”
“你这是对帝国的挑衅吗！”
粉色鲁珀用凶狠的狼目，死死盯着眼前的卡特斯。
“你就认准了，我会帮你联系炎国朝廷，帮你联系西药局？”
他被卡特斯憨厚精壮的外表欺骗了。
他背后的璟屿主矿脉的国际决策堪称神来之笔，对切城经济景气的嗅觉比乌萨斯自家人还要灵敏。他给陈知俊玩弄阳谋，现在遭到了报应，轮到他被雷姆必拓的阳谋恶心了。
“炎国有句古话，合则两利，斗则两伤。乌萨斯与周边国家都战争过不止一次，莫非还想要跨越卡兹戴尔来对雷姆必拓宣战吗？”
面对鲁珀的压力，卡特斯不仅有心情梳理自己的兔耳，还面带憨笑。
“我们只是看在乌萨斯与炎国合作的份上，才顺带的通过阁下来与炎国联系而已的。阁下啊，如果炎国知道了雷姆必拓曾向阁下求助三方互利，却被拒绝的事......”
“那样的话，想来阁下面对西药局的时候，应该也很难过吧？”
“好，雷姆必拓的外交艺术，我诚心佩服......”
尼古拉勋爵气的双手发抖，可他还真的得帮雷姆必拓人。乌萨斯不帮雷姆必拓人见炎国人没什么，可雷姆必拓告诉炎国他们曾找过乌萨斯人，就变得很恶心了。
“雷姆必拓人，我们来日方长......”
这件事做的太恶心，乌萨斯人迟早要找回场子的。
刅至于尼古拉勋爵一开始是怎么用鼻孔看卡特斯的，就不在讨论范围内了。
卡特斯讽刺性地笑了一声：“乌萨斯人的见解，即使是伦蒂尼姆村镇最穷苦的乞丐听见了，都要诚心诚意地为其中的惊世智慧而鼓掌。”
他本来也不想让事情变成这样，可尼古拉勋爵对他的态度太傲慢了。那不是对谈的态度，卡特斯天生就不是一个能容忍他们无理的傲慢的性子。
至于炎国有没有拒绝给雷姆必拓主持公道的可能？
尼古拉勋爵和这名卡特斯想都没有想过。
抛开璟屿主矿脉与炎国的旧情不谈，哪怕是拟人的炎国官员，都不会放弃这种裁判他国的机会。带来的巨大名望，与史书上的记载，足以让官员脸红心跳。
......
大鸿胪炎君晏很快找上了袁从谦。
他来的时候，袁从谦还在西药局内安排自己出宰大荒城的准备。陈知俊和左宣辽守家，凯尔希负责保证西药局不出错，胡三郎带着太学生做事，班底就差不多了。
他时不时验收下麟天师的密信，看看京师的代理作战会不会出错就行。
“雷姆必拓人？”
袁从谦敲了敲桌子，心中思虑起来。
这就在主线内容的范围之外了。
雷姆必拓在剧情中的参与是最少的，很难给他提供帮助。他只知道罗德岛是凯尔希在雷姆必拓那里挖出来的，以及周年庆兔子矿场会给博士送合成玉。
雷姆必拓与维多利亚资本的矛盾彻底爆发，得是1090年的围栏事件之后了。
“你觉得怎么样？”炎君晏问道。
“雷姆必拓鱼龙混杂，贸然插手，会不会......”
“帮，肯定是要帮的。”
袁从谦说，“雷姆必拓人一片好心好意，怎么能辜负了呢？说到底这也只是维多利亚资本剥削雷姆必拓矿工，代表不了阿斯兰王。何况，我害怕损害不了维多利亚呢。”
现在泰拉的文化中心和经济中心，毫无疑问是维多利亚。
维多利亚是现代学术的滥觞，毋庸置疑的六边形战士，在玻利瓦尔、雷姆必拓都有深远的影响力，军事上仅凭一名公爵都能把不可一世的高卢打得嗷嗷叫。
维多利亚有多强盛呢，强盛到阿斯兰王被民众推上处刑台、国境内没有国王几十年，几大公爵依旧能在境内打得战火连天，顺手把深池给揍一顿。
“不仅是要帮雷姆必拓，我们还要把维多利亚人赶出雷姆必拓，还雷姆必拓一个干净清净的大地。炎国要趁泰拉各国互相颉颃抗衡，平衡出自己的利益空间。”
袁从谦把恶心维多利亚的策略，称作泰拉均衡政策！
谁说带英就是维多利亚，我们大炎，就不能当泰拉带英了吗？
第一百二十一章 麟光美开心到晕倒了
想在泰拉得到一个很好的国际声誉，其实很简单，稍微拟人一点就好了。
可惜，泰拉各国都在抽象的道路上狂奔。
不能说是在意公民人权吧，只能说政府内不断涌现着高端的进狱系人才。跟这群抽象怪物一比较起来，懒得动弹的炎国看着都该死的安稳。
“维多利亚，跟我们相隔很远啊，就这么确定干预雷姆必拓三条主矿脉之一，总觉得有些草率。雷姆必拓人的报价很有诚意，他们要从我们这里取到什么呢。”
炎君晏性格偏稳重圆滑，不想将一方得罪死。
同时，他也相信没有天上掉的蜜饼。
“雷姆必拓人要效仿玻利瓦尔，借助炎国的声望独立，可维多利亚和雷姆必拓其实都不在炎国的利益范围内。璟屿主矿脉提供的矿石价格，未免太优厚了一些。”
他面对这个价格，反而开始惊疑不定。
“这件事，就轮到你们鸿胪寺去研究了，这也是你们鸿胪寺的职责。”
袁从谦摊手，难道他要把阿斯兰王没几年就要跟路易十六一样被处刑也告诉你？后面迎萨卡兹入关，维多利亚谁还有心思追究雷姆必拓的损失？
哪怕是带清后期糜烂成了那个样子，在1904年的恩科中都出了一道“北宋结金以图燕赵，南宋助元以攻蔡论”，询问考生以夷制夷的方法。
他只能给炎君晏建议，不能跟炎君晏一起把炎国外交决策全都两人决定下来。那就不是叔侄密谈了，是外戚擅权，在管不该他管的事。
……
凌晨四点半，司岁台官署。
残留的月华流淌在砖瓦上，熏香无声氤氲。
在得知符庭昭谋逆后，司岁台公务出现了一瞬的混乱。
他们不约而同地请上病假，在家中检查与符氏族人来往过的书信，挨个盘问自家子侄有没有跟符氏人玩。 因请假的人数太多，司岁台甚至都无法正常运转了。
麟光美自己的心理压力也很大。
他必须要登门拜访安抚这些司岁台官僚，告诉他们只诛首恶，快回来上班。
可他们的异样的眼光，还是让原本是符庭昭亲信的麟光美汗流浃背，尤其是在告知他们麟光美已经是新的司岁台卿的时候。他们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惊恐，变得富有深意。
没过几天，麟光美就将司岁台的人心稳定了下来，至少是能正常处理公务了。
“我为什么还是在被案牍所困？”
麟光美搁下毛笔，揉着自己的右手。
这里并不是左将军官署。在知道肺痨的恐怖后，那里已经被麟光美下令拆除了。
“幸好，至少不是先听再写了，一旬一次，不到一个时辰就能写完……”
那是一份他写的越发熟练的司岁台十日工作总结报告。
他看着自己给袁从谦写好的小楷，总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一个轮回。
在给符庭昭打工的时候，他要与西药局那个喋喋不休的菲林讨论问题，然后给符庭昭写报告。现在符庭昭死了，他成了司岁台卿，还是要给袁从谦写报告。
佥那符庭昭不是白死了？
那个菲林，能从西药局对炎国带来的两百年以内的影响，谈到泰拉一千年以来所有政体王朝的得失，已经成为了麟光美的噩梦。他晚上做梦，都仿佛还能听见凯尔希的声音。
麟光美这辈子不想再踏入西药局一步了。
“麟司岁，该上早朝了。”
文官轻声敲门，在门外说着。
麟光美应了一声，把密信整理好，准备在承天门前排队的时候把密信交给袁从谦。反正总结也是要给皇帝看的，就当是给袁从谦多写了一份，习惯就好吧。
麟光美默默安慰着自己，登上驮兽车。
另一辆驮兽车上摆满了明显是从酒楼端过来的早膳，据说来自西药局的赞助，此时正不断被司岁台的文员推着送进官署中。没过多久，饭菜香味就从门内飘出。
麟光美本来是想腹诽他收买人心的，直到他知道自己也有一份扶春楼的早膳为止。
“哼，看来袁小子还知道一点尊敬长辈。”
麟光美接过早膳，稍微吃了几口。
早朝不允许官员提前用膳，只能吃一点让肚子不那么饿。早朝开会的地方是不怎么通风的宫殿中，挤满了官员，倘若吃了什么气味浓郁的食物，连真龙都要遭殃。
时间来到五点整，红日露出它自深空中的一瞥。
在承天门前排好队的官员，被宫内官员跟驱赶牧兽一样带往宸炎长生殿。袁从谦当然也在队列中，序列还不低。他是正四品的西药局右丞，跟麟光美只隔了十来个人。
不知为何，看见袁从谦，麟光美忽然有了一种不太妙的感觉。
这种感觉说不上来理由，就是感觉他在对自己坏笑，怎么个事儿？
麟光美安慰着自己，让自己安心下来。“阿玟在西药局给他办事，阿珑被我送去了大荒，祸害不到她……我连密信都写好了，他还能怎么折腾我？”
早朝的事务大多与司岁台无关。
麟光美有意无意地听着真龙与群臣的念经，昏昏欲睡，忽然听到了一句“拜袁从谦大荒节度使，同知大荒城，督抚农事”，猛地抬起头。
袁从谦正单膝跪在殿中，从内务官手中接过印绶谢恩。
一把珠光宝气的精致节度使礼仪佩刀，被真龙亲自递交给袁从谦。虽然只是大荒节度使，外戚祸害不到多少人，可其中真龙对外戚的拳拳关爱还是让群臣侧目。
“什么，袁从谦要去大荒城？”
麟光美腿脚一软，朝着身后倒去，被他身后的礼部尚书搀扶住。
他感觉自己眼前已经全变成了黑色，连未来都是黑色。
他吗的袁从谦，不可以啊，你不能这样啊……
礼部尚书宁元瓘笑呵呵地扶起麟光美：“麟司岁，要注意身体啊，勿要太过操劳了。袁右丞为国谋利，只是年纪太小，去大荒城历练一二，不也是好事么。”
麟光美张了张嘴，想张嘴痛骂袁从谦是从哪里知道的，可他不敢开口。
心情大起大落之间，竟是脑袋一歪，直接晕倒了过去。
宁元瓘大吃一惊：“麟司岁？麟司岁！来人，麟司岁似是低血糖，晕厥过去了！先把他送回司岁台，快让西药局也来几个人帮忙看看！”
听见西药局三个字，麟光美的手仿佛还忍不住抖了一下。
第一百二十二章 被有一就有二的老天师
百灶城外，越野车停靠在出城通道旁。
车辆是日出车队同款，为让乘客能在座位上安然入睡，每个座位能放平，配备棉被，车内还有间隔分段的车帘，与胶囊旅馆单间没有什么区别了。
为了方便移动，移动城市周边通常是荒野，只有望不到头的横生芦苇。少了水上灞桥与十里烟柳，这次送别少了几分韵味，但至少有令的诗。
令来的迅速，走的潇洒。
她穿着那一身白裙，在秋风中飘扬转身。
“走了，袁小子！一年后扶春楼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