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国外戚,给大炎来一点玄武门震撼 第10章

作者:乐奈

  她先看了一眼袁从谦抱着的令赠送的剑,看向地面上的尸体:

  “我名仇凤书,含元殿少长秋。袭击袁府的幕后主使,会付出代价的。”

  “你姓仇?”袁从谦看向她的鹿角。

  埃拉菲亚,与仇白的种族一致。

  仇凤书问什么就答什么,声调不变:

  “我小时候杀了水寨的贼酋,朝廷想让我在水寨定居抚蛮,没什么兴趣,选择来京师当女官,后来被袁皇后要去。你姑姑说,等下一次女官外放归家,就帮我在姜齐招个赘,好让姜齐仇氏延续下去。”

  她看起来比袁从谦大不了几岁。

  身居皇后寝宫,保养得当,皮肤看起来竟是比十五六岁的少女还要白嫩。

  她毫不忌讳地直接用那双手抓起老竹蓑衣的头颅,端详着面容:

  “嗯。我认得他。”

  “可是太尉府的?”袁从谦问。

  仇凤书颔首,把头颅放下:

  “是,也不是。他是司岁台的,原本是黄门,他几年前在宫中还照顾过我一段时间。后来皇帝把黄门遣散,黄门没有了去处,他被要去了司岁台。他的武功还要强过我几分,派来杀你也还算合适。”

  仇凤书的说话已经成了一种艺术。

  袁从谦已经顺从她了。

  黄门,一类在大炎已经取消了的职业。

  原本由阉人、宦官担任,现在则启用仇凤书这样的女官来接替服侍皇室皇后的任务。

  上一代大炎皇帝没有干什么大事,修筑太学是其一,宣布皇室再也不启用阉人也是其一。得益于他,大炎现在已经没有新的阉人在蚕室被制造出来了,也算是两大功绩。

  大虑克就曰贞,不隐无屈曰贞,去除千年陋习,上谥号曰贞皇帝。

  当然,说是陋习,维多利亚、乌萨斯其实也都有在皇室宫廷内任用阉人的历史,泰拉各国都一样。

  “那为何说是太尉府,也不是太尉府?”

  “司岁台如今的长官,是左将军符庭昭。大将军符虔明是符庭昭的哥哥。自袁天师拜京师天师府以来,符虔明、符庭昭的官职水涨船高,袁天师每赴边关,必有其中之一跟随……”

  仇凤书双目清冷,踱步到原本属于太尉府的那人面前,仔细看着他脖子上的断面:“一刀枭首,不是你杀的。用鼻子也能闻到他身上的草药味,应该是前天被送去蚕室的。”

  送去蚕室,就是被阉割。

  原来,自己是被两个因为残疾而扭曲的阉人追杀了。

  以至于一个疯疯癫癫把袁从谦的手铳当玩具,用正面来对着袁从谦,颇有点火影忍者手游里站桩摸头戏耍的意思;一个喜欢用手指扒人面皮,心理扭曲……扒人面皮是不致死的,只不过治疗起来会很麻烦、很痛苦。

  袁从谦不再思考两个阉人的事,看向仇凤书:“含元殿准备怎么应对此事?”

  仇凤书摇头,表示不知道。

  为什么不知道?因为皇后还没说。

  “这两人是符氏兄弟派来的,毋庸置疑。”

  袁从谦就知道仇凤书脑子没多少弯,于是仔细解释起来:“皇后打算昭示出去,让京师城满城皆知那符氏兄弟的狼子野心,还是准备引而不发,逼迫符氏兄弟推出他们派系的人替罪,交换利益?”

  仇凤书用一种湖面般的眼神看着袁从谦。

  像是在说:你觉得我是知道这个事儿的人吗。

  袁从谦深呼一口气,让自己不要被仇凤书惹急眼:“不是,姐姐,你从皇后那里来,你不是说先报告给皇后和陛下吗?皇后和陛下,就没有跟你说接下来要怎么做吗?”

  “皇后让我先过来保护你。”

  “那然后呢?我还得再按一下紧急通讯终端来跟含元殿联系?”

  仇凤书想了想:

  “皇后旨曰,今日起,我来袁府担任你的书法教习。至于你问的然后的事,她说符氏兄弟桀骜跋扈,自有安排,郎君就当做是被贼寇袭击了……之后,会让袁郎君亲手手刃符氏兄弟。”

  “这不就是皇后的指示吗?哎哟,算了……”

  袁从谦一阵头疼,看仇凤书像是在看外星人。

  穷则怀恨在心,达则反攻倒算。

  这样的下属,什么样的领导才能允许她来办事?还能一步步走到皇后身边最亲近的几个人中的少长秋的位置上?说学逗唱占个忠,难道她真的是靠缺心眼上位的?

  从仇凤书说的话来看,“符氏兄弟大概是炎国皇帝安排起来制衡袁天师的人,天师府竟需要一个大将军一个左将军加起来才能对抗。结果水多加面、面多加水时,袁克让在边关暴毙,符氏兄弟如今就无人能管了。”

  毫无疑问,此乃谎言。

  炎国皇帝是实权帝王,岂会管不住自己升上来的符氏兄弟?

第二十章 却把青梅嗅

  袁府二楼没法睡,仇凤书又摇来了两名女官,一直清理到了后半夜。

  打更人走出谯楼,此时已经是四更天。

  女官身上显然都有武功在身,提起两个加起来六百斤有余的竹蓑衣装进袋子,一手提着一个,推开书房的窗户就往外走。另一名背后背着足足三把略微弯曲的长刀,煞气俨然,一路护送。

  袁从谦在袁府的庭院中,仰望已经被四个人踏过的窗沿,有些无语:“怎么都喜欢往这书房窗户走?”

  “我没有。我走的是侧门。”

  仇凤书站在袁从谦身旁,红绫随风飘舞,没什么表情。

  袁从谦张了张嘴,暗自摇头,小声道:

  “书房血气太重,腥味蔓延到了一楼和二楼,今晚我去院内另一栋小楼。改日,还得请皇后送来几个高手才行,而且明日先把袁府的雇工请好再说,厨子从扶春楼那要一个......”

  他一直觉得袁府的守备力量薄弱得离谱。

  只不过安乐坊坊正的府邸距离袁府就隔了一条街,太学跟袁府只隔着几道墙,加上这里是移动城市的内城、天子脚下的京师,让袁从谦忽略了守家这个现代人的本能。

  这就是外戚,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他出生就注定成为大炎贵族的领头羊,因为他在大炎是比墙上贴的急急如御令还要硬的贵族,外戚。对等的,他也没有拒绝这场败者尸骨无存的斗争的权力,只能投身其中。

  只是——

  袁从谦心中一叹。

  就算请来护卫,也不是竹蓑衣的对手吧。太尉府、司岁台都有调用军备的权力,如那写在国防咨文里的失魂箓,简直防不胜防。刀剑、法杖也不被管制,今后在京师怕是要多跟令姐走动才能保得自己周全。

  走上小楼,正是一间女雇工的住房,小巧逼仄,还摆着未洗完的衣物。

  将令赠送的无鞘长剑放在一旁,袁从谦坐到床上,严重的头晕目眩立即涌来。

  今晚遇袭,他无论情绪波动还是体力消耗都极大,完全靠遭遇危险时分泌的激素在硬撑着。即使他现在是铁打的飞翼大虎种族,身子也有点熬不住,筋疲力尽了。

  仇凤书小跑着跟上楼,看着袁从谦:

  “小郎君,该就寝了。”

  “我知道。麻烦仇小娘为我守夜了。”

  袁从谦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却是连身上的直裾襌衣都没褪下,倒头就睡。经常被部下割脑袋的人都知道,礼貌的对待周围的人是一个好习惯,尤其是对你的厨子、士兵和护卫。

  袁从谦已经黑下来的视野内,传来了仇凤书轻柔的声音:

  “嗯。当然的。”

  袁从谦已经没有力气回答她了。

  积郁在袁从谦身体内的疲惫迅速地释放出来,他的双手双脚都已经冻僵了好几个小时,右手传来阵阵酥麻。对京师内各方动向的勾勒、一张张不认识的人脸纷纷在眼前闪现,轻微的耳鸣渐渐舒缓。

  “厨子必须找一个,洗碗和洗衣服的雇工就不需要了。明天先去巡视袁氏的资产,我记得,除了安乐坊里有三家菜店酒坊有袁氏的份子,广德坊有四家,靖和坊有两家......唔,想不起来了......”

  窣窣。噔。

  衣带从锦缎上解下的声响悄然而至,随后是放置金属制的方块的声音。

  袁从谦心中迷迷糊糊地清算袁氏在京师内的资产时,左半边身子忽然一凉,被子不知被何人掀起。小床发出着难以重负的吱呀声,一双滚烫细腻的手竟是直接捉住了袁从谦的左手,放到一大片光滑柔软的锦缎中。

  疲惫与困惑同时闪过袁从谦的大脑。

  睁开双眼,面前是几缕雪白色的发丝。

  灰色的长发顺着细腻的脖颈流下,少女的肌肤在亮起的夜幕下隐约透着淡淡的粉红,从发丝间露出的红色的眼眸如浩漫的平芜与山麓。它闪烁着星状的红宝石一般的光芒,清晰地倒映着袁从谦的面庞。

  少女拉着袁从谦手,枕在耳下,若有所思。

  “你在,做什么?”

  袁从谦心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怀疑少女也是太尉的布局。

  其次,才是觉得他与少女之间的距离有些近了。

  少女发出了一声鼻音:“嗯,原来皇后侄子的手,与皇后也无甚区别。虽然我从来没有摸过皇后的手,摸了你的,想来皇后的手也是这样的吧。”

  仇凤书的后半句话几乎全留在了嘴里,袁从谦听得不甚清楚。

  已经困到无以复加的棕发大猫费劲地睁大双眼,让他不要被自己那来自猫科动物的睡意战胜,用全力发出了勉强能让他自己听到的声音:“不是说,你来帮我守夜么?”

  他的手被细小的发丝不断摩擦,有些发痒,却抽不出来。

  仇凤书眨了眨红宝石的双眸:

  “我不会睡着的,你放心。”

  “我不是说你会不会睡着......”

  “我会提前给郎君早膳的。另外,书法课在午时,如果误了时辰,我可以用剑微微打你。”

  仇凤书轻声说着。

  袁从谦在少女脸上几乎看不到表情的变化。

  只有在他的手不再动,能安心被少女枕在脑袋下时,她才像是噙起了笑意:“嗯,这样便好。我头上有鹿角,怎么睡都睡不习惯,果然还是有手垫着比较方便。”

  她呼出的热气,全部都轻轻拍打在袁从谦的手臂与鼻子上。

  羽兽振翅,惊起片片树叶,树梢抖动。

  第一次跟同龄女性挨这么近,袁从谦不断闭眼,又睁开。仇凤书就果真如她自己所说,是在床上为袁从谦守夜,不会睡着,每次睁眼袁从谦都能看见她的眼睛在隔着发丝盯着自己。

  仇凤书身上有着梅花的幽香。

  一开始还不觉得,袁从谦反应过来时,被褥里已经全部都是少女身上的梅花香。

  袁从谦彻底进入睡眠之前,模模糊糊地感觉到,少女的右手带着清香,给自己掖了被子。

  最后,是少女认真的声音:

  “......皇后说,小孩子,被子要盖好......”

第二十一章 官造西药局

  袁从谦在仇凤书身旁睡得很安稳。

  若有若无的淡淡的梅花香让他睡得很沉,像是身体要把这些天积郁起来的疲劳一口气发泄一空。不觉做过梦,袁从谦醒来已将近午时,一个瞳孔中长着杜鹃花的少女正坐在案前,对着他捧着脸瞧。

  少女身上的官印和剑都没配妥,衣裳松散,案上摆着冷的热干面的残食。

  “一个时辰前,皇后来寻了郎君。”

  “她怎么说?”

  “什么都没做,只是摸了郎君的脸。”

  仇凤书伸出纤纤软玉,温柔的触感贴在袁从谦脸上:“就是这样。”

  袁从谦不作表态,翻身下床,走到楼下庭院,借着冷水洗脸。

  “郎君去太学吗?”少女跟了下来,红绫纷飞,“还是要去太尉府寻仇?”

  下来时,她的衣裳都穿好了,令赠给袁从谦的剑也带在身上。

  听她的语气,两件事都只是寻常。

  “都不去。今天有更重要的事。”袁从谦擦拭着脸颊。

  令说让袁府的数十名雇工、管事、下人在梦里多住几天。换而言之,是在提醒他不宜放出真相,就当她没来过。京师袁氏在内城布置的产业众多,袁从谦须尽快完成持有者的过度。

  商贾一旦品出袁氏不值得他们依靠,肯按袁氏份子结算银财、回购楼坊主权的,都算是有良心的商贾了。更大的可能是做假账烂账,欺负袁氏子年少,将今年应结给袁氏的分红一把火烧个精光。

  朱雀大街,广德坊,芸雀阁。

  广德坊临近皇宫,靠近官署,为京师内城地价昂贵之最。芸雀阁,经营范围涵盖烟酒、赌马、说书唱戏、女子相扑,捧红了好几代李师师,可谓日进斗金,是袁氏的最大摇钱树。

  袁从谦来的这包厢唤作莫多情,房门刻着一首填词:“浣花溪上见卿卿,眼波明,黛眉轻。绿云高绾,金簇小蜻蜒。好是问他来得么?和笑道:莫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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