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扬血者
不知先前藏在哪里,有个人突然就现身,叹息一声,用剑柄敲击向了夕。
“笨蛋。”他摘下兜帽,眼睛中是失望。
还是熟悉的脸,夕如遭雷击:“你……不是死了吗?”
“死了啊。”庄宁微微一笑,看了已经消失的尸体,真是个让人感到厌恶的伪物。
但那就是自己在夕眼中的形象,在这个最无助最惨烈的黑暗她聚现出来的救世主。
现在他死了,那就只能轮到自己上了。
庄宁抓起女孩的手,把她拉到身后,自己直面最大的仇敌。
女人的嘴角还挂着恬静的笑容,轻轻地说:
“为何又有挣扎的意图了?我耗费如此之久,才让你甘心接受名为死亡的事实,我甚至留给了你最后的体面。”
“可我还是要反抗你,因为你,因为你……”
夕一愣。
清醒后,这个世界自己所做的都变得那么可恶!
她想,是因为你竟然胆敢这么欺骗我,胆敢蹂躏我的真心!
她心中涌现出怒喝,奋然咆哮:“我又怎么能不反抗!”
岁扔下了剑,这世界一切都渐渐消失,这只是一幅画,而作画的是岁,当祂要撕毁画时,谁能阻拦?
夕的权柄在消失,与之相对,龙的巨像展露,巍峨地睥睨!
“你应该明白。”那只龙笑道,“你已无力回天,只剩下消失一途。”
夕的手渐渐冰凉,这一次死亡就是永远,彻底地隐没于那什么都没有的黑暗。
“别信祂的鬼话。”庄宁却怒斥一声。
他一拍女孩的头,遥遥直向了房子,在这个天地一切都消失之时,房子仍耸立于尽头,像是磐石。
“去那里。”庄宁拔出了剑。
名为招魂的剑在黑暗里生辉,他走出一步:“我帮你拦下岁。”
说罢,还回头用力地嚅嗫:“我们现实里见。”
这世界一切都消失了,可那间房子还没消失,那是她给自己预留的希望。
只要到那里,总有办法!
夕的泪夺眶而出,没有矫情拔足狂奔,那一刻她心中恍然,字画同源,如若颉能够赋予真实,她也可以为自己赋予生命!
只要作画!
她找到了墨,摊开纸,手握笔,满怀着颤抖地作画。
她心情前所未有的饱满。
可在身后,却有个声音。
那个声音喃喃地叫着她的名字:“夕。”
夕僵硬地转身,回过眸子,红烛旁,女人就静静地注视。
“你在怕吗?可我是来为你喝彩的。”那个女人微笑,“我是岁,但不过是一个虚影,我投入到这个空间的力量都在和博士对打,没空管你。”
夕眼中忌惮之色更加浓稠。
岁便笑了起来,掀开帘幕,看到那白纸上沾染了墨色。
“只要画完这副画,你就能脱逃,因为你的自我已经觉醒。”岁的指尖触及了她,“真是个老套的故事。”
“夕,想必你很感动吧?在这个时刻那个人依然毫不犹豫地跑来救你。”
夕没有说话,甚至没有没有理会,一个虚影而已,只能做蛊惑人心的勾当,耽误之急还是从此地脱离。
可听到女人的话,她的手还是微微僵硬。
“如果我说,你其实从未看到真实的他呢?”
“你从未深入真实的庄宁,而现在我给予你机会,你会怎么想?”
不要去理会,立刻画完……夕咬着唇,可她还是控制不住看向了女人。
“看来你是答应了。”岁微笑,带着狡黠和高傲。
屋子外有震天动地的声响,这个玩弄人心是一把好手的巨兽低垂眼帘,“随我一同去看吧。”
画卷摊开,墨泼洒于其上,勾勒出庄宁对画像。
夕的眸子一凝,哪怕她明白这是个阴谋,还是进入到了岁的陷阱中!
……
……
黑暗。
等眼睛适应了黑暗,倒是能看出,这似乎是一家老旧的放映院。
夕带着怀疑顾盼,果然看到了岁,她坐在夕后面,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电影开幕了。
只看了短短几分钟,夕便难以避免地呆愣住。
她看到的是自己所不敢想象的一幕幕,是名为庄宁对博士——那个人内心庞大的黑暗。
是他的算计,他的思绪,他的想法!
这些,都被岁用巧夺天工的笔一一再现,绘成了这电影!
夕的表情变了,惶恐一点点攀爬而上。
岁不愧是有夕的画工,以混浊的笔法尽情展露这个人的心思!
“你觉得他是来救你的吗?”
岁轻笑,“可你在他眼中其实不值一提,他是个恶灵,是个漂浮着的怪物!”
“所有人在他眼中都是食粮,哪怕你也不例外,我的女孩,你明白吗?”
“他是在利用你!”
岁深谙诱惑之道。
悲剧,归根究底不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打碎吗?
所以既然夕那么信赖于庄宁,只要将之打碎,一切都会很美妙吧?
岁静静地转身,想去看夕的脸,她了解夕,觉得这个女孩该动摇。
可她不由呆愣。
因为女孩呆滞了几秒,嘴角浮现出苦涩,惶恐却是消散不见。
“岁,我的母亲。”她撇过头问,“你知道画什么最简单吗?”
“什么?”
“鬼怪。”夕淡淡说,“因为鬼怪虚无缥缈,人云亦云。”
“对我来说,最难画的便是人心,毕竟人心叵测。”
“我当然懂你的想法,给我看这个,觉得我会因此对博士失望,进而愤怒。”夕站起来,冷笑起来,“那便是你想多了。”
岁讶异地挑眉:“分明这个男人可不在意你。”
“那是我有错,我很多次都在想,如果能回到过去就好了,可我又做不到。”
夕毫不留情地对自以为是的岁嗤笑,“可是,那又能怎样?”
“这是我自己的想法,你怎么配诱惑!?”
电影院支离破碎,夕冷笑一声,毫不动摇地离开。
临走前她用几乎于无的声音自语:“再见了,我的母亲,我要在现实里见到他,仅此而已。”
“很感谢你,能把最真实的博士展露于我的面前。”
岁低声笑了:“我输了啊……但这才有意思,不是吗?”
她看着画面中冷酷的博士。
飘摇的小屋,夕睁开眼睛,环顾于周旁。
她手中还握着笔,身后有人注视着她。
她已经没有介意,只是疯狂地作画!
她要离开这里,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
与岁战斗的庄宁察觉到了这个异常,收起了剑,岁看来是有点意外,没想到自己会输。
天地震荡,这个画卷几乎消失。
“看来是你赢了第一局。”岁的声音不觉冰冷了些。
庄宁微笑。
在最后,他也到了那间房子,看到了静坐于案几前的女孩。
她安静地孤作,青丝垂落,提笔作画。
在她画中,博士在笑。庄宁愣了下,看出来她好像有了某种变化。
“是岁对你做了什么?”
“是啊。”夕轻声说,“她只是给我看了一些真实。”
庄宁沉默了许久,静静地开口:“那你就该明白了吧?其实我根本不介意你们,你们如何,对我无关紧要,但你们必须活着。”
夕笑靥如花,“我知道,博士,但我……没那么介意。”
此乃谎言,不介意才是不可能的。
但她没有吐露自己的心思,只是伸出小手,轻轻挥舞:“再见。”
……
……
风暴缓缓地止息,名为岁的巨兽好似沉眠,一般不动。
老天师瞭望着这凄厉一幕,沉声叹息。
他静静地走入了战场,看到满地亡骸,也看到了正中对峙的两人。
他不是第一个到来的人,太傅已负手而立,远远观望。
“太傅。”
“老天师。”
他们互相作辑,不过太傅的姿态显然更低,哪怕排除掉老天师一身能力,他毕竟也有三百余岁,辈分高出别人许多。
“太傅,您该远离这战场。”
“老天师说笑了,我毕竟是太傅,如今陛下不在,总要有人来。”
老天师听罢咧嘴一笑。
“老天师,这是什么情况?”太傅问。
他眼中,岁的代理人与庄宁都互相静默,仿佛石像。
“他们在厮杀啊。”老天师指了指自己的内心,“他们在这里厮杀。”
他话音方才落下,岁就动了动,身上有血不断地流下,跌落在地触目惊心。
太傅一愣,惊叹于老天师的眼力。
“那我们只能在这里看?”他又问。
“如何呢?”老天师喃喃地说,“毕竟你我都只是凡人罢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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