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扬血者
屋子外,渐渐听不到惨叫的声音,看来那个人应该是走了。
夕安下心,看向母亲,迫不及待地问:“妈妈,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什么时候……”那个女人温和地微笑,“明天。”
火光透过油纸,投落下这个女人的影子,并非人形,而是一条扭曲的龙。
龙的眼睛闪耀着扭曲的朱红,带着无限对未来的期待。
……
……
说书先生“庄宁”狼狈不堪地拖着身子回去。
这一次庄宁没有放任他,而是挡在他的面前。
他观察着这个人,一身青色的长袍,邋遢不修边幅,形容憔悴。
庄宁脸上洋溢起友好的笑容:“来聊聊吧。”
“嗯?”
说书先生庄宁显得很警惕:“你是谁?”
“你昨天不是看到我了吗?我一直都在看着你们。”庄宁淡淡地说,他知晓自己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是个异类,而他没有想掩饰这一点,“我对你很兴趣,庄宁。”
“对我感兴趣,我只是个说书先生。”
“不对。”庄宁叹息,“那你为什么总说要保护夕呢?保护夕,与你有什么关系?”
“那与你又有什么关系,我有什么必要告诉你?”说书人警惕地打量,难掩眼中的怀疑。
“有什么关系吗……”
庄宁低下头,像是好笑一般摇了摇头,“有的,但我不能告诉你。”
“那我也就没法告诉你!告辞!”说书人庄宁要绕过这个一看就不像是好人的黑大褂怪人。
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
他下意识回头,瞳孔映入了逐渐放大的手掌。
一秒后,手掌和他的脸颊亲密的接触,完美的劲力,起于足,自要背旋转传力于手。
简单说,这是一个大比兜。
说书人庄宁倒飞了出去,本来狼狈的脸更加狼狈,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一言不合就打人的家伙。
“你做什么?!”
“你不说,我只能用一些特殊方式让你就范。”
兜帽下,庄宁的脸勾勒出一抹变态的笑容,对于自己打自己这一事情,他不仅不抵触,还由内而外的感觉到了……爽。
就像是回到过去亲自教训小时候的自己!
这种爽,哪怕自诩成熟,自认为铁石心肠,遍览天地的庄宁都觉得心神荡漾。
可在说书人庄宁眼中,这就是个很危险的信号。
他才被墨魉狠狠地蹂躏,不想在添置新伤,于是缩了缩身子,忐忑地问:“你想问我什么?”
庄宁不假思索:“你的来历,为什么说夕的经历是假的?”
“我的来历?我说了好几次,我就是个说书先生,以前是,以后也会是。”说书先生“庄宁”愤懑地说。
他本来是想表露强硬,但看着这个来历不明的兜帽人那邪恶的眼睛,最终还是缩了缩脖子。
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庄宁觉得很有意思,这下他能确定此人是夕创造出来的。
“为什么说夕的经历是假的?”庄宁冷笑。
说书人厉声反抗:“你果然在偷听,你不怕我告诉官府吗?”
“你大可以去。”庄宁把拳头噼里啪啦弄响。
有时候,暴力是最好的通行证。
说书人咳嗽一下,换上如沐春风的笑容:“夕的经历肯定是假的,我见过她描绘江河,笔画通天,让人为之入神!”
“就这样?”
“不然呢?”
庄宁皱眉:“那你为什么要保护她?她那么对待你了。”
说书人庄宁也沉默了,好一阵,他捧着胸口轻轻地说:“我只是想做罢了。”
“想做罢了?”庄宁重复这个词。
他自己都没反应,已经一拳挥出,打到那说书人的脸上。
血水喷出。
说书人吐了好大一口血,错愕地看着庄宁走进,那个人跨在自己身上,然后俯下身子。
透过面罩,彼此的眼睛相对了,庄宁无法控制那一抹浸染身心的疯狂。
“不。”他呢喃,“你只是个道具罢了,是个工具罢了。”
一拳。
说书人“庄宁”的吐出哀嚎,但没有求饶。
“你的眼神算什么?”
“你的眼泪算什么?”
“你的委屈算什么呢?”
两拳,三拳,四拳……几乎把这个软弱的家伙打得看不出人形。
可施暴者庄宁的脸上却还挂着淡淡的笑容,像是轻蔑:“你这样也算是我吗?不对,你只是个傀儡。”
“可你这个傀儡,为什么非要长着这样一张脸呢?你一定要故意恶心我?”
“我不知道。”头破血流的说书人虚弱地说,“我只知道,我得保护她。”
“废物。”
庄宁提起这人的衣领,他承认他处于失控的边缘。
一个傀儡,凭什么还自以为是啊……
还那么的刺眼。
他突然间索然无味,静静地站了起来,他冷冷地踢了说书人庄宁一脚。
“随你便吧,但别人可不会承你的情。”
黑暗里传来声音。
那是个很低的声音,说书人自语一般喃喃地回应:“我只是想这么做罢了。”
庄宁停下脚步。
“明天,夕就要搬走了。”他最后说,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
……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母亲的声音传来了。
夕放下行李箱,最后一次看着镂空窗子外的雪景。
她嗯了一声,两手提起箱子,满心欢喜,好像从这一刻开始她就彻底解放,不必在经历那些恐怖的事。
天还没黑,母亲微微笑着。
“妈妈,你不带东西吗?”
“没必要啊。”她耸肩。
推开了门,雪很冷,说书先生庄宁就在那里,脸上满面的破损,但良久没有说话。
夕怒火中烧:“你怎么又来了?!”
“我来阻止你。”
在这个位置,说书人庄宁摊开双手,近乎哀求一般喃喃地说:“不要走入那个黑夜,夕。”
“滚!”夕都没想自己会发出这咆哮,“滚开啊!”
母亲若有所思:“你是想让祂滚吗?”
“对!”
“那好啊。”女人一点点走进,手中握着刀,刀在雪地上切割出美丽的直线。
“妈妈?”夕一愣。
她还未来的及反应,女人已是双手把握刀柄。
银光一闪。
刺耳的声音回荡,那个庄宁被腰斩,上半身齐整地落下,内脏与肺腑掉落了一地。
说书人庄宁的脸上还挂着不可思议:“不可能。”
“你在想我怎么能对你动手吗?”女人微笑,“很简单,你太弱了,我不动手只是单纯不想而已。”
“看着我的女儿和你在那里上演好戏,这很愉快,但一切都该结束了啊。”
女人……也就是岁回过身,白衣尽被血染,美丽地似若一朵花。
“走吧,夕。”
夕却动摇了,她看着自己母亲,那么陌生。
女人轻轻地前进,每踏出一步,黑夜就跟随而至,吞没了一点点光亮。
“跟我走吧。”女人再次吐出气息,“我们离开这里。”
夕呆愣住,觉得哪里不对。那个断成两半的人竟还在挣扎,拖着躯壳怒吼:“别执迷不悟。”
“醒来啊,夕!”
醒来。
那声音,她好像听过。
醒来……夕的心如擂鼓一般跳动,突然很悲伤,为什么,一个厌恶的人被切割成了两份,怎么能不伤心?
可是。
是不是在什么时候,他也这么哀求过你呢?
夕头疼欲裂,跪坐在地,岁给她埋下的种子传来破碎的声音。
她想起来了,是啊,那个人没说错,她就是夕,是那个翻手为云的画师,她不该沉沦在这黑暗!
可那又如何?
她亲手放任最后的希望死去,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辜负了他的信任!!
夕缓缓地看着那个女人朝自己伸出来手。
现在,做什么都晚了,夕呆滞地想,陡然之间,面对死亡的恐惧荡然无存。
或许消失也是一种解脱,终极的安宁。
女人微微一笑:“该上路了。”
“去哪里?”
“去最安稳的地方,你恐惧的,厌恶的,在那里尽皆没有。”
“也不会再有快乐?”
女人听罢笑了出来:“可你不需要那种东西吧?”
夕看着这个“母亲”,这个仇敌,最终无力地颔首,探出了小手。
——头却传开了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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