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扬血者
太傅也不恼怒:“在你眼中如此吧?可博士,你并非大炎人,你也体会不到我们的想法,对牵连到了你,我必须予以歉意。”
庄宁不冷笑了,但脸上讥讽还是没有消去:“这就是你们士大夫所谓的死节吧?”
他的确觉得愚蠢。
因为都到了这一地步,还是不愿承认不破不立吗?
脱脱的努力不过是在做无用功,他延续不了草原帝国的荣光。
正如太傅这个自诩缝补匠的人,哪怕一时拆除了山海众,可只要矛盾尚在,明日后日就会有无穷的山海众起义闹事,以巨兽为名号揭竿而起。
但是,那也要结束了。
“太傅,你回答了我的问题,那就该我跟你说我为什么要进来了。”他站起来,面对着厚实的墙体。
束缚住他的镣铐上隐约有黑色流淌,刺耳的撕咬声回荡。
一点点黑暗随之流淌。
“太傅,听到鼓声了吗?”
太傅一愣。
监狱的墙体很厚,本不该听到鼓声。
但是那擂鼓一般的声音还是回荡,交织着编钟与管弦的古老音色。
一段幽幽的旋律徘徊,低吟浅唱,好似鬼怪。
“今天是招魂的日子。”庄宁的手抚摸上了石壁,那覆盖上黑色的手轻轻一挥。
于是这座囚笼便被切开,就好似是在为何豆腐一般轻易。
可落下的却不是阳光,而是阴云,就在头顶的天穹,庞大的云流聚拢,几乎倾颓而下!
在泛滥的雷光,巨大的影子投落,巍峨若山,绵延不休。
大炎的神话中,有名为夔的神兽,苍身而无角,其光如日月,其声如雷。
某个真龙剥下他的皮,做成了鼓,于是每一次敲定它都好像落雷,真龙以此威震天下。
太傅恍惚地听着那鼓声,就好像是一头巨兽在哀鸣!
“不可能。”太傅哑然失声,“岁……怎么可能,此时降临!!”
“真龙已与司岁台相约,今日,该是封印岁兽之时啊!”
狂风倒灌,庄宁那件黑衣轻轻地摇摆。
他回过眸子,黑色的眼睛第一次让太傅都感到陌生。
太傅恍然:“这是你搞得鬼?你唤醒了岁,你之所以要入监狱,是因为真龙脚下的土地封印着岁,而你必须想办法走入其中!”
他咆哮怒吼,同时又不懂唤醒岁又怎样,只有灭顶之灾啊?!
“你错了,岁是希望,毕竟岁带来的毁灭会摧毁一切陈旧之物。”
庄宁越过这监狱,走到外界,“还有,你刚才说错了一事。”
他的眼睛中多出了不加掩饰的轻蔑,“不是我唤醒的岁,唤醒岁的,正是你以为能信赖的司岁台。”
“而司岁台,就是山海众最后隐藏的那一批叛徒,只是我从未告诉过你们罢了……”
……
……
把时间前拨十几分钟。
高台之下,真龙百无聊赖地仰视神巫起舞,他们的舞蹈自有一种野性,那是最原始不加以修饰的歌舞。
司岁台的秉烛人立于四方,手中持有烛火,眸子幽幽,这一场仪式充满了诡谲和疯狂。
真龙知晓,只要这仪式完成,至少几年内岁不会突破封印。
往昔人类能伐岁,今夕亦然!
而他将彻底地抹除这对大炎不利的存在,他的威望将达到顶峰,万国来朝!
然而。
与预想的不同,他背脊流过寒意。
他原先听不懂司岁台上巫祝的话语,可现在那声音却流入耳畔。
“魂兮归来,白芷生春。”
“魂兮归来,魂兮归来,魂兮归来……”
这是……招魂!
风暴卷起。
真龙错愕地抬头,只看到风暴中有龙昂起来首,这绝不是虚影,那头岁兽正在一点点地突破封印!
真龙遍体生寒,继而勃然大怒:“禁军,禁军何在?快,杀了那一群巫祝!”
没有回应。
仅他一人,他面前是通向祭坛的道路,却远的像是天堑一般,真龙更加惶恐,转身欲离开。
然后——便直面一个到来的男人。
男人手中提着剑,那剑分明是不久前真龙赐予他的,现在上面却染着朱红的血,一点一滴地垂落,嫣红的好似开在彼岸的花。
真龙失神地喊出这把剑的主人:“梁……洵?”
“是我,陛下。”
“你……做了什么?”
“我铲除了一切会阻碍这仪式的人。”他还是那么淡然,“陛下说的对,这把剑要为陛下使用。”
他一步步地走进,真龙却只觉得惶恐,他亦身负剑术,可在这忙乱之际,竟然完全忘了。
梁洵站定于他面前,躬身行礼,冷冷地说:“臣梁洵,有一人要弹劾。”
“你要……弹劾谁?”
“弹劾当今大炎天子。”
话落,剑便刺出,如一道闪电破入了龙袍。
真龙看着那剑刺进自己的体魄,怒火中烧。
“你,怎敢……怎敢,触怒朕!”
他把手按于剑,想将之拔出,意志却不听使唤。
“臣弹劾,天子以为安乐,却不见天下之疾苦。”
“臣弹劾,天子之祖,曾犯下累累血债,背信弃义。”
“臣弹劾,天子之血,乃罪人之血,尤不以为耻。”
“梁洵,你这……逆臣!”真龙浑身战栗。
可不待他更多的愤怒,剑便将之枭首。
梁洵提着那一个人头,静静地上前,从容而庄重,就仿佛是仆人面见他的臣子。
祭坛的正中,篝火煌煌,他把那头颅扔到篝火之中。
火光吞没了那一缕头颅,他轻轻地说:“至此,解除封印的最后一个祭品,已然奉上。”
祭品就是真龙的血与肉。
这个有这雄才大略、希冀做出一番大业的君王,就这样微不足道的迎来了陌路。
身后有人缓缓地走来,像是闲庭信步一般地登临到祭台。
他好似一早预料到了,哪怕岁复苏也不惊慌,只是把手搭在梁洵身上,感慨道:
“做的真完美,不愧是隐藏在大炎官僚系统中藏的最深的秘使。”
梁洵冷冷地注视,冷冷地吐出那个名字:“庄宁,你还敢出现吗?”
“为什么不敢?我就是来欢迎岁的。”
那人……博士悠悠地朝着龙举起双手,“多好的一幕,这就是岁兽的复苏,欢呼吧,庆贺吧,为王的诞生献上礼炮!”
梁洵开口欲言。
这时,他身后有撕心裂肺的声音迸发。
宁辞秋仓皇地奔跑过来,放声怒吼:“梁洵,你做了什么?!你杀了陛下!!”
“是。”
梁洵收剑入鞘,轻慢地走下阶梯,他直面这个全心全意喜欢自己的女人。
女人跌落在地,难以置信:“为什么?你不是说了你为官是为了天下苍生?为何要做这大逆不道之事?!”
梁洵甚至没有犹豫,儒雅地笑了,笑容中满是希望:“我的所为,都是为了天下苍生。”
PS:虽然感觉有点迟,但我觉得该声明一下。
因为大炎剧情并不完善,所以必然是有ooc。
本书里梁洵是山海众隐藏的暗子,庄宁知道他肯定会干掉真龙,但方舟原作那里梁洵不是,至少现在剧情里梁洵还是大炎栋梁,本书是在ooc,双方进行正义切割!
第十七章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8k)
“你说是为了天下苍生?”宁辞秋难以遏制声音的那一抹惊诧,她站起来,眉眼都几乎扭曲,“不,你是在毁了这天下!”
“不毁灭一次,你无法诞生出任何东西,宁小姐。”梁洵的手抚摸起了宁辞秋的侧脸,这个男人远没有自己表现的迟钝。
他叹息一声,静静地仰视天边岁的成形:“宁小姐,你是觉得我忘恩负义吗?毕竟陛下才提拔了我。”
宁辞秋冷眼以对。
“提拔一把剑又有什么值得感恩的呢?”梁洵嘲弄,“反倒是岁能给予的力量,更让我精神澎湃,那是你我所不敢想的力量,连真龙在我眼中都不足为惧。”
“你就是为了你口中的力量,行弑君之事?!”宁辞秋破口大骂,“狼心狗肺之徒!”
“弑君……我理解你,宁小姐,你的恼怒理所当然。”他微微地一笑,“但我并不追求神力,这不过是一种手段。”
他转过身,不在注视女人,“我只是厌倦这片江山的凋敝。”
“宁小姐,你可曾见尚蜀最破落的贫民区,每个人都活的像是一个蝼蚁。”
“若当今之世真的可谓盛世,那在荒原上,为何会有饿殍呢?”
“总有原因的,圣人给我们展示了名为大同的梦,可我们做不到,人类尚且有贪欲,有私心,你便是其中的典范。”
“我?”宁辞秋要被气笑了,可实际上她却是在哭。
“对,你和你身后的家族,世代为相,或许未来也会演变成四世三公的豪族吧?”梁洵淡淡地回眸,“你们会通过联姻不断增强自己的势力,阻碍下层人的通道,哪怕宁小姐你是个好人,但你注定做不到你口中的肝脑涂地。”
“你无法舍弃你的宗族。”梁洵冷然下定结论,“世家,勋贵,无外乎如此,在各个城市盘根错节,树大拫深,便是真龙也不敢轻易处理。”
宁辞秋哑然,她未曾想过这个寒门出身的人竟然会对士族抱有如此大的恶意。
她有点站不稳,那个正直又容不下沙子的梁洵原来一直只是个面具。
“那又与你呼唤岁何干?”
“有的。”梁洵嘴唇略微干涩,“宁小姐,我希望你知道,我之所以愿意告诉你,是因为我不想辜负你。”
“我也曾入朝接触过司岁台,这是炎专门研究巨兽之地。”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圣人口中的太平世不切实际,过于虚无缥缈,直到我在无意中查阅到岁的信息。”
梁洵话锋一转:“宁小姐,你说岁当年为何要帮助真龙呢?”
“祂心怀不轨。”
“可人类在祂眼中只是蝼蚁啊,我询问过司岁台的博士学者,他们告诉我了一种可能。”梁洵合上眼睛,“或许,祂是是爱我们的。”
“你疯了?”
“并没有,这是神对凡人的爱。”他再次睁开眼睑,目光便无比坚定,“如若人靠不住,便只能求助于一个更完美的圣王。”
“古人说圣王之治,可我未曾见过,人大多有缺陷。”梁洵拔剑一指天穹,“如果有圣王,那只可能是超越人的存在。”
“祂力量强大,任何人都不敢隐瞒于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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